潔娜神色緩和了一些,壓下心中幾分難以釋懷的慍怒,她擺出公事公辦地態度說:“全陸競技的事,我們已經做了很多準備。當然,如果你能幫我們更多,那也更好。隻是這種事情你知我知,最好不要再有第三人知道。關於盜賊團的事,也希望你能在和盜賊團接觸的過程裏一直隱瞞掉自己的身份,這樣在日後我插手他們的事兒時,就不會留下和你暗中合作地痕跡。我的作為,不能讓隱者會議捕捉到一點兒聯係。


    至於原因,我想也不用解釋太多。你知道隱者會議的勢力有多大,岐山國雖然有東澤國的底子,但在這次戰爭對國家的消耗過大,岐山國周邊環境又很不穩固,現在沒有實力也沒有底氣和隱者會議抗衡。無論是貿易的複興還是領主地安撫,岐山國都需要有隱者會議的幫助,所以在他們決定要視你為敵時,我們岐山國不想因為和你地暗中溝通曲合的事兒被暴露,進而影響到我們和隱者會議的關係。”


    風靈當然明白岐山國的處境,也明白奧蘭大公到來時,她許多事兒不得不做得小心點兒。風靈一直認為她身在在萬輝國這件事,隱者會議肯定能考慮到,再怎麽說,那麽權勢的組織,這點兒情報能力還是有的。但他們這麽快就能抓到自己身在萬輝國地切實證據,卻讓風靈有些意外。想一想,這原因,八成是和那天晚上留在波妮卡屋中的那個定時回像魔法有關了。


    這也讓風靈百思不得其解。


    那個定時回像魔法是要波妮卡本人觸摸到床頭地魔法啟動符時才會觸發的,按理說能夠打開那個定時回像魔法的人隻有波妮卡,再加上波妮卡的屋子裏除了她自己和仆人外,絕不會有其他人進去。如果是仆人在的時候定時回像魔法被觸發,即便是波妮卡很白癡,她也該知道讓仆人回避吧?讓一個仆人對回像魔法的事兒閉口不提也沒什麽難度吧?


    可為什麽她的行蹤這麽快就被捅了出去?


    風靈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和波妮卡談談。在潔娜這裏,她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情報,盡管穆克爾地行蹤仍然成謎,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已經收獲了不少情報。也是時候告辭了。


    她走到房屋一角,從那裏的三個魔法身份牌裏拿起一個問道:“這是你們情報員相互核實身份用的東西吧?”


    “是,我們的情報員就是用它來核實身份的。裏麵附著一些實用辨識魔法……這個你不需要了解太詳細。“潔娜拿捏不準風靈問起這句話的意思,回答方式也十分含蓄。


    風靈卻對這魔法身份牌的原理什麽的完全沒興趣。她捏著這些牌子看了幾眼,直接說道:“這身份牌,我帶走一個,今天你告訴不少隱者會議絕不樂意讓我知道的事兒,如果日後你這邊有說不清楚的時候,就用魔法身份牌做文章吧。”


    說著,風靈把魔法身份牌塞兜裏一個。“明天,你就可以發現身份牌丟失的事兒,然後對你的手下做一次排查,一個個核實他們身份牌的下落。總之。事情弄的越熱鬧越好,熱鬧到哪怕一年半年之後,他們也能清晰記得身份牌丟失這件事。我的能力,隱者會議很清楚。你直接告訴他們我偷走了身份牌,變幻身份從你的手下嘴裏騙走了消息。甚至是從你的屋中直接偷走了情報,他們也完全不會懷疑。”


    潔娜倒沒想到風靈這麽上道,連這事兒都能給她考慮周全了,心理正覺怪異,就聽風靈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我和你們的接觸會避開隱者會議的視野。你們和我的接觸,也要避開隱者會議的視野。這個你們。包括波妮卡。我之後還會再和波妮卡見幾次麵,但波妮卡對這種事兒缺乏謹慎,隻怕她會不小心多嘴,把這些事情泄露出去。如果有這種意外,想方設法把消息扼殺在隱者會議的視野之外,就是你們的職責。我這次在萬輝國的事兒。恐怕就是從波妮卡那兒走露地消息。這種事可以有一,但不能再二在三,希望你們在這方麵能多長點兒心思。”


    這意思,不就是讓潔娜他們給波妮卡收拾爛攤子麽?潔娜一時語噎,頓了頓。才說道:“你說的事兒,我會記得。我說的事兒,你也記著。這是我們合作的基礎。”


    偷偷摸摸幹壞事,就是彼此包庇。潔娜說的話,基本就是這個意思。


    ……


    離開潔娜的藏身宅邸後,風靈才把眉頭愁成一個大大的川字。


    現在穆克爾的下落還一點兒眉目也沒有,就招來了奧蘭大公和隱者會議,這兩個對手哪個都不是好對付的,他們一來攪和,自己還能順順暢暢找人玩兒嗎?


    左思右想思量著避開這兩大對手的路數,她已經變了一副模樣,以身材低矮、風帽藏臉、聲音沉啞的神秘男子身份出現在了通飛賭場地門外,而這個“神秘男子”的身份,正是賭客貝雕。


    門口地小工一抬眼看到風靈、呃,不是賭客貝雕在排隊,他愣了一下,馬上高聲招呼著衝了出來:“貝雕大人!您來了,請裏麵坐。”


    這一聲喊,整個賭場內的人幾乎都聽見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這裏的同時,守在內門門邊的另一個賭場小工早已會意,悄悄從小門進去,向大老板報告去了。


    賭場裏的賭客們在經曆最初的審度和猶疑後,終於一窩蜂衝了上來。


    “貝雕先生,您對全陸競技之後地發展有什麽看法?下一場卡拉奇國和莫離王國地競技對戰,你覺得哪邊會獲得優勝?”


    “貝雕大哥,別聽這些人瞎咧咧,來來來,我請您喝酒,我這裏是上好的十年北草陳釀,保證你喝得盡興。”


    “貝雕大人,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對全陸競技那叫了解地一個透徹,我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您能教教我這個學生嗎?我有豐厚酬勞奉上。”


    “貝雕大爺……”


    “貝雕兄弟……”


    “貝雕老哥……”


    “貝雕閣下……”


    總之,不是套近乎的,就是奉承的,不是奉承的。就是收買的,不是收買的,就是央求的,不是央求的,就是因為擠不到前麵而破口大罵的……


    那個著急忙慌大聲喊貝雕名字的小工顯然經驗不足,沒考慮倒對自己人通風報訊的同時,他也成功地給整個賭場通了風、報了訊。現在這極度混亂的狀況,顯然已經不是他們七八個小工能夠控製得了的局麵了。


    好在這位“貝雕大爺”十分給力,在被得鐵通似地人群中,一點兒都不慌亂。


    指著這個說:“下場比賽的勝負。我不好直接告訴你,隻能說這會是一場很焦灼地比賽,但在半小時地鏖戰後,會出現一個轉折,某個隊伍會因為自己隊員的狀態不佳犯錯誤。因而落敗。”


    接著又指著那個說:“酒我不喝,你也別請我,爺我是來那我這幾天的贏下地籌碼。沒時間和你浪費。”


    然後又指著另一半說:“老子又不缺錢,你就把全部家資都賣了給我,爺也懶得教你。”


    再指這指那,或是指謫,或是傲言。總之是副目空一切的大爺樣。他很瑟得在眾人麵前指指點點,特別得擺譜賣弄,讓人一看就是狂妄自大的極優品種。


    不會兒,賭場內部人員從小門裏鑽出一大串兒來。他們強行分撥開人群,把貝雕麵前的道清幹淨,一個看似是管事模樣的人對貝雕躬身一禮說道:“貝雕先生。我們老板想和您單獨談談。”


    貝雕當即高抬著下巴哼哼一聲:“他早該來找我了,哼。給你大爺我帶路。”


    管事斜睨了一眼貝雕,對這個一副土老帽、暴發戶模樣的家夥心中鄙夷,但麵上卻無絲毫表露,依舊是笑眯眯應聲。在前麵給貝雕帶路。


    貝雕的性格,是風靈經過考慮後選定的。她需要以一個天不怕、地不怕,又很二很楞很自大的形象來讓人覺得他是個可以被輕易搞定、又能充分利用的對手。


    賭場之內,掌有這座賭場的大老板正坐在大廳堂的椅子上,左右兩排賭場打手,對貝雕嚴正以待。


    這陣仗,風靈沒進門之前就探知得清清楚楚。以貝雕的身份,她在進門麵對這種威壓十足地場麵時隻如同沒看到一樣,徑自隨著那個帶路的管事走到賭場大老板麵前,也不等對方請禮,就直接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然後翹起二郎腿,歪頭抬下巴地瞟著賭場大老板說:“找我什麽事?直說吧。”


    賭場大老板顯然為自己特意準備的陣仗沒能起到壓製作用有點兒無奈。他掃了手下一眼,手微微一擺,這些手下立時悄聲退了出去,但也並沒退遠。他們守在屋外,雖然不在風靈的視野裏,但隻要他們地大老板有需要,這些家夥隨時都能殺會屋中來。


    貝雕一臉嘲笑之意,張口就帶刺兒:“通飛賭場也算是費季城最大的賭場之一了,原來大地隻是地盤,至於人,也是這種沒出息的東西,就這麽幾個人,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不過大老板既然把這些打不出手的東西打包藏好了,那我也就不和你們計較了。你叫我來什麽事兒就直說,如果說是因為我贏的錢太多,你們想賴賬,那我也一點兒不奇怪。開賭場的,總有那麽幾個不成事兒的,輸了錢就想賴賬的也不是沒有。”


    賭場大老板皺了皺眉頭,臉有點兒陰黑。


    誰不知道,賭場是屬於黑道的產業。開賭場的,自然是那些非法團體的權勢人物。他們是漠視一切律法的人,他們所信仰地神明多半回事狂罪之神、冥神之類地可怕神明。他們完全背離於大陸正統地道德和守則,往往能做出很多殘忍地事情,在黑暗界隱藏於最陰暗角落地血色和腐臭,就縈繞在他們身上。


    在黑暗中混跡的賭場大老板,自然不可能是什麽賢良百姓。他手裏染的血,未必比在戰場上征戰的將軍要少。現在被貝雕這麽公然奚落,他又怎麽可能當沒事兒人一樣隱忍不言?混黑道,首要是一個威字!要讓人怕你,不敢惹你!


    這位通飛賭場地大老板冷笑一聲,雙手已經從胸前拿開,轉而按在椅子的兩邊扶手上。熟悉的手下頓時都臉色凶狠起來――這種姿勢。隻在他們大老板想殺人時才會出現。


    這種氣氛的轉變,風靈自然察覺到了。但“貝雕”這個角色卻活脫脫是個冒失魯莽、不知死活的家夥,在這種氛圍中依舊一點兒防範都沒有,不怕死地等著賭場大老板的回答。


    “貝雕先生。您的六場比賽押注39000金幣,您的投注方式是連場倍投,按現在的賠率,我們這邊現在該付您的錢是41萬金幣。這錢,輸就是輸,贏就是贏,我們自然不可能賴您的。來人,把貝雕先生的錢抬上來。”


    不會兒,那些賭場打手裏的三人就抬了一個箱子進來,箱蓋兒打開。裏麵堆著滿滿的金幣。


    “41萬金幣,請貝雕先生您當場清點。”


    貝雕一揮手,“不用點了,少個幾枚,我也不會和你們計較。”


    大老板冷哼一聲。道:“賭場之上,輸贏一定,錢債就必須算清結清。我們開賭場的,最明白賭場上的道理。你這幾個錢,我們又怎麽會少你的?請貝雕先生點清驗貨。”


    貝雕不滿回道:“這一大箱,我也沒工夫點他,就這樣吧。”


    “您必須當場點清驗貨。這關係到我通飛賭場的名譽。如果你走出這個門,對別人胡亂宣揚我們扣損客人的錢,那我們賭場還怎麽開?”


    貝雕見對方一步不讓,頓時煩躁起來,嚷嚷道:“那你叫幾個人來在這兒數就行了。”


    “客人開口閉口就說我通飛賭場會賴你的,欠你的。現在又怎麽能放心讓我們的人幫你點錢。請貝雕先生務必親自點清這41萬枚金幣。”


    “你這是存心為難我?”貝雕終於捕捉倒對方地意圖,臉色難看起來。


    “貝雕先生是我們的貴客,我們怎麽敢存心為難您?”大老板麵無表情,冷冷回道。


    貝雕當即冷笑一聲,甩了箱子。既不去點錢,又不去拿箱子,轉身就往門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不想給,就留著你們自己吃喝,我不缺這幾個錢,你們留著慢慢玩兒,爺我不伺候!”


    但哪兒還能走得出去?門口早被賭場地打手守死。這些家夥,用那種看死人一樣的眼神在貝雕身上掃了一掃,冷冷說道:“我們老板還沒和您談完事兒呢,請回。”


    貝雕惡狠狠回頭看向悠閑看戲似的大老板,說道:“讓他們讓道,否則別怪我揍你家的人,踹你家的門。到時候你們後悔莫及!”


    大老板會讓他的人讓道嗎?當然不會,事情就在這兒僵持不下,也讓風靈很順利的就在拜訪第一家賭場時就得到了她最需要的東西――殺雞儆猴,以血立威。


    混黑道,首要是一個威字。這道理也適用於賭客貝雕。哪怕貝雕這個身份隻是用來在短時間內接觸費季城各大賭場用的。對風靈來說,隻要他會被切切實實卷進費季城的黑道事務裏,那黑暗界的道理就能適用於她。


    “這麽看來,大老板是一定要我來數這個錢了?”


    大老板看了貝雕一眼,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但他的態度已經十分明確。於是貝雕又加問了一句:“我點完這些錢,就可以拿著這些錢離開了嗎?”


    大老板麵色陰寒,說得話更是露骨:“你點完錢之後,這錢自然歸你。但你死了以後,這錢還是我的。”


    “哈!”貝雕冷笑一聲,“果然不愧是通飛賭場!費季都城的三大賭場之一器宇不凡啊!信譽極其的好啊!隻可惜,我這人就喜歡和信譽好的較真。通飛賭場的大老板,你要知道,我的錢,誰也拿不走,除非是我自己說不要了,你們才有手指頭能去摸我地錢。剛剛我說我不要了,你沒取,現在想殺人謀財?哈!偏偏現在爺我想要這錢了!就憑你們幾個沒出息的,也想來奪我的財?現在就來試試看!”


    話說到這份兒上,就不用廢話了,大老板冷冰冰一個“動手”,門裏門外就湧進了一大堆打手,舞刀弄棒向貝雕衝去。


    賭場地內院,瞬間喊殺聲、慘叫聲響起一片。


    費季地賭場和大多數大陸賭場的風格一樣。外圍是普通賭局,讓人們隨便來玩兒的,內院則是高級場所,沒有足夠沉的腰包。就進不去。內院也因此施加了一些功能結界,用來隔音、阻擋魔法探測,以避免客人身份暴露。


    風靈和賭場大老板見麵的地方就是內院多個高級場所中地某一個,禁音結界也做得很到位。哪怕這個高級小賭場內已經一片橫屍,外麵卻聽不到半分動靜。


    風靈……呃,應該說是貝雕,他一步步跨過腳下的屍體,走向麵色發白正一口口咳血地大老板。在這個賭場大老板地右邊胸部,有一根折斷地桌腿斜插進去,從後背穿出。在此之前。他目睹了一場幹淨利索的屠殺式鬥毆。


    “你的時間不多了,再過三分鍾你就會失去意識,失去意識後一分鍾,你就會死掉。要留遺言嗎?有沒有放心不下的事兒想托付?我會幫你帶個信。”貝雕走到在他麵前,好心提醒道。


    可這大老板現在連說話都已經很艱難了。他好容易從難以壓製地嗆咳中找到空隙說話時。隻擠出一句話來:“你是誰?”


    這個小賭場內所有被殺的人,這些由大老板召集回來專門對付貝雕的手下,都是他花費十年功夫親自拉起來的。


    賭場這種地方雖然在社會上的地位並不光鮮,但卻因為薪酬極高,總能吸引一些急需錢又好本事的人來做事兒。他對自己這個“打手”隊伍知根知底,這個看似地位低檔的打手隊伍,其實有兩個七級魔武劍士。還又一個六級魔法師,其他人則是清一色的五級,整個隊伍的水平線,穩穩占據這中上水準。這樣一個隊伍,就是到北境狩獵魔獸也完全可以,它根本不該是一個能被輕易葬送掉的隊伍。


    可就是這樣地隊伍。卻那麽不堪一擊,那麽迅速簡單地就被這個貝雕給葬送了!那是真正的葬送,短短三分鍾不到,這裏已經就隻剩下他一個活人了。


    “你是誰?”大老板不甘心,死死看著風靈。很艱難地又一遍追問,可得到地回應卻仿佛是錄音回放一樣,沒有一點兒改變――“要留遺言嗎?有沒有放心不下的事兒想托付?我會幫你帶個信。”


    “不需要!”大老板怒吼著,引出一陣劇烈地嗆咳。他的生命氣息就隨著這一聲聲咳嗽衰弱下去,好不容易,他抓到自己生命的最後一絲神光,艱難吐字:“你……到底……是誰?”


    貝雕看著他,沒有回答。


    帶著不甘和憤怒,這個在通飛賭場一手遮天人終於安靜下來,成為這個高級小賭場裏最後誕生的一具屍體。貝雕不再看他,轉身走到盛滿金幣的箱子旁邊,從懷裏掏出存儲戒指,在簡單地吟誦咒文後,就把整個箱子納入儲物戒指內。


    離開之前,風靈從賭場內找到一瓶墨水,用手指沾著墨水在原本放箱子地空地上寫到:“賭金已取走”。寫完這幾個字,風靈又看了看時間,在後麵加了一個標注時間,再加一個貝雕地署名,然後直接幻化模樣,變成一個尋常賭客的模樣,摸回外圍賭場,施施然離開。


    第一家就能找事兒成功,這讓風靈省了很多事兒,起碼今天,她沒必要再去別的賭場了。接下來……也許該去海倫那裏了問問她這幾天有沒有什麽收獲。


    ……


    ……


    海倫依舊禁足中。


    海倫這邊院落裏的仆人們這幾天都過得提心吊膽。上次吉格?保羅留下的“殺掉海倫”的命令,讓他們每個人都如梗在咽,整天都心堵得慌。很多人都希望“有人來劫”這種事兒千萬不要發生。


    海倫是個嬌養的小姐沒錯,她也喜歡作弄下人,對下人們頤指氣使,但也不會欺負人欺負得很過分。而且自己人在外麵受了委屈,海倫總是會怒氣衝衝去為其出頭。盡管他們明白海倫隻是因為覺得別人欺侮自己的仆人就是欺侮自己,而不是對他們這些仆人很愛護很嗬護,但這樣的做派,讓下人們行走在外時腰杆兒直了幾分,底氣硬了幾分,還能時不時大膽地調息一下他們高攀不起的姑娘,嗬斥一下身份比他們略高的其他人物。


    在這種效應下,不少下人對她有了幾分好感。雖然他們是些愛貪小便宜。愛擺小譜的家夥,但也還算保留了幾分人情味兒。要他們動手去殺一個失去父母又被家族厭棄地可憐小姑娘,他們總是覺得難以下手。


    “海倫小姐,午餐的時間到了。”一個女仆滿心心事敲響海倫房間的房門。


    敲了好一會兒。屋裏都沒有動靜。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所以女仆按照她以往的慣例,拿出自己手中的鑰匙,直接去開門。誰知鑰匙剛剛碰到鎖,她的眼前就驟然一黑,昏迷過去。


    門在這時才悄悄打開,海倫消瘦的身影鑽了出來,在確認四周無人注意後,她飛速把暈倒地侍女拖進屋內,再把午餐餐車拖進來。關上門後。海倫發覺自己的手有點兒發抖,這種無法克製的緊張讓海倫惱火,她對自己的手一口咬下去,幾乎要咬出血了才停下。


    手的顫抖在疼痛的刺激下總算平緩下來。


    胡亂從餐車上抓些東西吃了幾口後,海倫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褪下。再把女仆地衣服扒下來穿上,然後把自己的衣服給女仆套上,再把她拽上床,用被子蓋上,並把她擺成背門而睡的姿勢。想了想,海倫又不放心地拆下女仆頭上的發卡和頭繩,把她的頭發弄散蓋在臉上。遮掩了麵容。


    海倫為這個女仆準備的魔法道具威力雖然不大,但用在女仆這種完全沒什麽魔法基礎的人身上,也足夠她睡上整整一天了。


    現在是十二點五十分,按照以往地慣例,下午三點鍾時,會有人來送下午茶。在這之前。不會有人發現睡在床上的是女仆而不是她本人。


    又動用一個魔法道具讓自己模仿了女仆的模樣後,海倫推車不慌不忙向外走去。出了這個院落,她藏好餐車,帶著從女仆身上搜來的身份憑證一路順暢地離開。


    走到費季城的街道上時,海倫有點兒興奮。又有點兒傷感,而心中最深沉的仇恨則被掩飾得很好。或許是母親去世的消息過於沉重,反而壓掉了海倫仇恨中的拿份歇斯底裏和瘋狂。現在的她,已經不再那麽衝動易怒了。


    甚至是路人不小心撞她地肩,踩她的腳,她都隻瞥對方一眼就算完事兒。


    唯一的問題就是海倫對這裏很不熟悉,尋找安身之處對她來說是個大難題。有幾次路過旅店的門口,海倫都猶豫再三不敢進去。她聽說如果有緊要犯人需要追捕,那麽犯人失去行蹤附近的旅店就會被當做第一排查對象,這讓她不敢去找旅店入住。


    可不去旅店,她該住到哪兒去?直接離開也不行吧?傳送陣需要身份驗證,她肯定是沒法去,而如果不用傳送陣出遠門,一般需要準備馬匹和馬車。現在她都沒有這些,又怎麽能起行?


    在城裏晃蕩好一會兒,她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居說晚上會有宵禁,不準人們在大街上隨意亂走。如果她找不到住處又買不到馬匹和馬車離開,拿今天晚上她該怎麽辦?


    心中越來越苦惱地海倫發現自己心中竟然升出幾分氣餒和慌亂,這讓她對自己更加生氣。


    “嘿,你在這兒晃什麽呢?”


    一個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起,嚇了她一跳。


    急忙回頭後,她看到一個金發青年站在自己麵前。海倫隻覺整個心都瞬間沉了下去――肯定是被外公派出來的人找到了,誰知道這個金發青年眨眨眼,慢慢說道:“不認得我了?我是風靈。”


    “……風靈?”猶疑片刻,海倫冷臉回了句:“風靈是誰?”


    風靈這次的模樣和上次相差太大了,海倫根本不敢認,她隻以為是外公地人來裝模樣騙她的,還想哄騙出她和風靈的見麵的事兒。


    風靈見她這樣,也不好強拉著她去僻靜的小巷裏商量去。萬一她大聲尖叫掙紮著想脫身該怎麽辦?


    所以就在這熱鬧的街市上,風靈簡單設下隔音結界,低聲說道:“我讓你準備的情報怎麽樣了?看你現在模樣,我覺得我完全可以認為你的情報收集失敗了。”


    “沒有,我沒有失敗。這件事兒有朋友在幫我做,遲早會有消息給你。我離開那裏,隻是因為我不能再在那兒待下去了。我的外公他想殺了我,我難道還能在那裏等著他來殺嗎?”


    風靈撇撇嘴。八成是某個下仆把那天吉格?保羅所下的命令偷偷告訴海倫了吧。財政大臣這個老狐狸,肯定早就預料倒了這種事情,這種命令當初與其說是講給仆人們說的,還不如說要對海倫講的。


    也許他是想讓外孫女海倫服軟。又很可能是他像讓海倫選擇自行離開。依現在的情況,自行離開這種行為,幾乎是一種海倫和家族徹底決裂的信號,這以後,不論海倫闖什麽禍,保羅家族都能和她劃清界限了。


    也許對海倫本人以及保羅家族來說,都是心中暗自期望的局麵。


    而在這兩種可能性之外,“殺掉海倫”這個命令,可能還真有這個意思的。因為那樣地命令本身就不可避免會產生海倫真的被殺的後果,這也一定是吉格?保羅內心裏可以接受的結局之一。


    想了想。風靈還是決定不要把海倫的世界描繪的那麽絕情。“你的外公未必是真的要殺你。我覺得,如果他要殺你,你不會得到別人通風報訊,更沒機會提前溜出來避難。”風靈這麽說道,又瞅了瞅右前方一個向這裏偷來目光地男子。悄悄戳了海倫幾下,低聲說:“我們找僻靜的地方談談,這裏即便是施加了禁音結界也不保險,有的人會讀唇語。”


    風靈說的事兒,都是隻有她和海倫兩人麵對麵商量過的事兒。所以海倫對風靈總算有了信任值,片刻猶豫後,就隨風靈離開。前往右手邊一個岔路小巷。


    在這個小巷深處,人少了很多,但交談聲也因此清晰起來,別人不用湊很近,幾乎也都能聽到。所以在開始交談之前,風靈還是施加了一個靜音魔法。


    “你現在逃出來。打算去哪兒?”


    “不知道。”


    “提前沒有定好?”


    “我走得倉促,怎麽可能定好。”


    “既然逃出來,怎麽沒馬上出城?如果城門閉了,明天再加強檢查,你就根本沒機會離開。”


    “我沒有馬。沒有馬車。”


    “……”這個大小姐可是沒常識到一定程度了。“馬和馬車,周邊村落都有賣的,你也不用在城裏死等。而且,城中賣馬和馬車的地方在西南邊地交易集市,你如果直接去那兒,現在早就能出城了。


    “是嗎?”海倫既沒有得救的感覺,也沒有因為自己的不知世事被看破而羞惱,隻是一個簡單的“是嗎“就過去了。


    這讓風靈有些意外。難道她在母親去世後,連性子都變了?以前那個火爆脾氣動輒上手的人呢?


    “你說你有朋友在幫你查北境的情況?拿他如果有了東西,應該會聯絡你吧。你打算怎麽和他保持聯絡?”


    “我……可以定期回來一趟。”


    “……”風靈覺得這個回答簡直太高明了!定期回來一趟,這是多麽方便對方惡意抓捕,或者監視監聽地行為規律啊!


    海倫還很認真地解釋道:“我走地匆忙,沒來得及告訴他我離保羅家宅邸了。現在我的下一個目的地又沒有確定,也沒法告訴他我新的聯絡方式,還是定期回來一趟保持聯絡比較好。”


    “你的朋友是誰?”


    海倫淡漠說道:“我不會告訴你。我告訴你,你直接去找他,也就沒我地事兒了。那我的委托,你也就不會考慮了。”


    這種小心思,風靈不是不理解,但卻沒時間去耐心地給她解開心結。於是頗不耐煩地說道:“你想要毀掉保羅家,就該有足夠的情報來換。以你現在的狀況,我很懷疑我們的合作是否還能繼續下去,是否還有繼續下去地必要。你的那個朋友,如果你告訴我,我從他那裏得到足夠價值地情報,你和我地交易自然會完成,保羅家族會旦夕覆滅。如果你不告訴我,堅持自己和和他聯係,但你和他之間又因為溝通不暢,情報整理地時間過長,造成情報不及時,或者是我來不及用到。那麽抱歉,你的委托,另找他們吧。”


    說完風靈又強調一句。“以你現在的狀況,我覺得多半會發展成後一種局麵。所以,你繼續你的逃亡吧,我大概不會再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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