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爾十分謙恭,略欠身回道:“陛下,那個闖宮的馭靈者大概是個不要命的,而且實力不弱,強行壓製了詛咒之書召喚對他的征召力,這樣下去,即便等到馭靈者自己投網,我們得到也隻會是一個靈識被完全吸幹了的空殼,無法取的任何有價值的情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所以就束手無策了?”東澤王冷笑著問。


    “我已經和負責詛咒之書的宮廷魔法師商量過,他們著手壓製了詛咒之書的效力,以避免闖宮的馭靈者靈識消失,同時又雇傭了王都黑暗界的傭兵搜尋馭靈者的下落。這兩天,我已經從王都抓了四個未登記造冊的馭靈者,現在正進行訊問,看他們和入侵皇宮的人是否有聯係。而且我放到王都外圍查訪的調查員也初步證實,幾天前有行蹤可疑的馭靈者出現在夙照主城南邊的兩個村落,現在他們正在加緊尋找那個可疑馭靈者的行蹤。”


    東澤王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一些,轉而對軍參沃爾問道:“對黑牢越獄者的追捕,你有什麽預案?”


    沃爾抬頭看了看東澤王,平淡地回道:“關於這件事,請允許我單獨向陛下呈報。”


    東澤王頗顯意外,但在審度了沃爾一會兒後,他招手令其他人先行回避。屋中不會兒就隻剩下東澤王和沃爾兩人,沃爾這才站起身,頗顯擔憂地說道:“陛下,最近發生的事兒有點兒奇怪。”


    東澤王隨便坐在一張議席上,仰靠椅背瞟著沃爾:“說。”


    沃爾十分鄭重地對東澤王稟言:“陛下,王都之內有內賊。”


    “哦?”東澤王微微挑眉,“這種淺顯的見解難道就是你要單獨呈稟給我的事兒?卡羅妮的事兒就不必說了,能夠讓皇宮防務出現那麽大的漏洞,必然有內鬼協助,皇宮內最近的騷亂也肯定少不了內部奸細。現在盯上這個皇宮的人很多,出現這樣的局麵我並不奇怪。但黑牢被闖破,又忽然冒出一百多名不死者隊伍,這超出了我能容忍的範圍!沃爾。你是負責評估並改進整個王都安全體係的人,出現這樣大的問題,你要怎麽交代?”


    沃爾為難地猶豫一下,才補充了一句:“陛下,我的責任我自會承擔,但那個內鬼恐怕……”


    沃爾預預言又止的模樣讓東澤王略覺異常,他起身走到沃爾身邊,居高臨下命令到:“說,你的猜測,你的顧慮。都說出來。今天的話。出於你口。入於我耳,隻天知地知,絕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是,陛下。”沃爾當即叩首起身。詳細說道:“我仔細排查了這幾天王都的可疑人員來往,的確發現了一些疑點。首先,王都這幾天的騷亂以卡羅妮公主遇刺的事兒為開端,我也著重從那兒找過線索。可……按規矩,喬伊伯爵的第一提審人是內務官安爾。畢竟卡羅妮公主的安全是禁內的職責,所以這案子他去接手本來也沒什麽,隻是,喬伊的處決快得讓我覺得異常。在後來皇宮發生一係列騷亂後,我才發現喬伊原本是個很不錯的調查方向。但已經被安爾掐斷了。”


    “處決喬伊的事安爾向我提過,我點了頭。”東澤王漠然說道。即便是他的寵臣信臣,也免不了彼此爭鬥,相互拆台,這種事情東澤王自有駕馭之法。雖然心中對於這些大臣們的內鬥厭煩,但也明白,如果他要當一個集權君主,這將是必須要容忍的事。否則權力人心統一於臣子,他作為君主的地位奇不岌岌可危?


    “是,我知道安爾一向倚重陛下的決斷,不會擅斷擅為,但就是因為這個,有些地方讓我起疑。”沃爾似乎沒察覺到東澤王無意中流落的一絲失望和不滿,繼續說了下去,“喬伊罪重,是必定要處決的,可黑牢不是一個處決人的地方,這種罪犯,本來不應該被送往那裏。可卻偏偏在安爾的提議下被關入黑牢,又在陛下做出處決喬伊的決定後,把他從黑牢裏帶了出來。恕我直言,陛下,在他得到宮廷首席魔法師指引、帶著囚徒喬伊走出黑牢之前,親自出入過黑牢的人,隻有首席魔法師和陛下您。這次黑牢出事兒,恐怕……安爾難免嫌疑。”


    舔了舔略覺幹燥的嘴唇,沃爾一口氣說了下去:“陛下是否還記得喬伊伯爵的夫人?安爾先是建議留著喬伊伯爵夫人安撫人心,暫時隱瞞喬伊被處決的事,又接著以嚐試從喬伊伯爵夫人那裏弄到白林地家族的秘技為由,頻頻造訪,看守喬伊伯爵夫人的禁衛在安爾授意下帶人外出散步,又恰好碰到卡羅妮長公主,而卡羅妮長公主數天前的遇刺,又和喬伊伯爵本人有著莫大關係……”


    “給我一個明晰的結論。”東澤王顯得不耐煩了。沃爾所說的,東澤王如何看不到?他早派人去盯梢安爾了,但沒有確實的證據前,這也是東澤王僅能作為的事。安爾是他的心腹,沒有理由當然不能隨便處理,否則人心不安。


    “……”被東澤王打斷了話的沃爾鬱悶了一下,才又說道:“我在分派人手去調查闖入皇宮的馭靈者時,意外了解到另一件事。黑暗界很有名氣的情報商曾在王都出售了一份情報,而那份情報被一個馭靈者盯上,也幾乎就是在那個時間點,皇宮內被馭靈者兩次闖入。我的手下請教了一些王都內的高級馭靈者,他們說古老的馭靈術有它獨特的追蹤方法,要追蹤到一份情報的流走情況完全是可能的,隻怕那個馭靈者闖入王都,和那份被出賣的情報不無關係。而那份情報的出處,卻正好被我的手下了解得清清楚楚――那個地方,正是安爾的宅邸。至於情報的去向,結合馭靈者兩次闖入皇宮出現的地方,不也不難猜測。”


    “你在和我說,安爾和詹姆都可能卷進了這件事裏?”東澤王微微皺眉,詹姆的宅邸在馭靈者第二次入侵時被炸了個麵目前非,那件事所暴露的一些問題本來就已經讓東澤王十分不滿了,這時候聽到詹姆和什麽黑暗界的情報牽扯到一起,更加沒了好臉色。“那份情報的內容是什麽?”


    隻要清楚情報內容,可以推斷想得到他的人懷有什麽意圖,對推理需要這份情報的幕後人的身份也會有所幫助。


    但對此,沃爾十分無奈地弓身請罪:“臣下無能,情報內容不得而知。但……”他抬頭掃了下東澤王的表情,又說道:“在詹姆殿下的宅邸出事後,我曾想第一時間接手這件事的調查,卻被安爾拒絕了。畢竟,禁內的事故調查是他的職責……”說到這裏,沃爾心中也不由嘀咕,他這個參謀本來隻是個出主意的,卻因為負責整個夙照都城包括皇宮在內的安全體係評估,而不得不對禁內的一切失策負責。


    可安爾這個家夥,整天惟命是從的模樣成功從東澤王那裏獲得了“可為事後,不可為事前”的評價,獲得的差事不是聽令而行,就是在出問題後調查問責別人,真是輕鬆無比,還位高權重。


    “……他拒絕向我透露禁內調查的進度,也不同意向我提供調查材料,我苦於無處著手,所以便叫人去找宮廷魔法師調閱馭靈者第一次闖入皇宮時的記錄,結果有了很意外的收獲。”說著,安爾從左側袖兜裏拿出一份魔法繪像打開,半拳大小的魔法圓紙盤上投射出了一個頭像――那是一個十八九歲的雀斑女孩兒。


    “安爾委托宮廷魔法師壓製詛咒之書的效應並在被詛咒的馭靈者靈識消失之前找到本尊,所以宮廷魔法師們用詛咒之書的記錄還原了馭靈者的侵入路線,並讓宮廷職事整理出當天所有出現在這條路線上的仆役名單,對他們進行了殘像提取……”


    東澤王再次打斷了沃爾的話:“這件事宮廷魔法師向我稟報過,但我所得到的消息是,他們讓我宮中二百多名仆役變成了瞎子,卻沒能提取出一個有用的殘像。”提取殘像的魔法有著霸道狠毒的副作用,即便是以皇宮中仆役作為對象,如此大的規模,他們也不敢不稟報東澤王。


    沃爾卻當即搖頭說:“不,他們提取到了,隻是他們不知道。”他指著這個雀斑女孩兒的魔法影像說:“他們對影像的記憶時間進行了比對,沒能在馭靈者入侵的時間段內發現有價值的影像,所以認為做了無用功,可我要求調閱他們的全部成果後,卻意外發現了這個女孩兒。我認得她,因為喬伊伯爵是我重點監視和調查過的對象,而這個女孩兒,正是他帶進王都的兩個隨行仆人之一,名叫維婭。”


    “我派人尋回記憶了這個女孩兒的仆役,據他的回憶。這女孩兒是在喬伊夫人被關押當天找上門的,卻自稱費卡麗,來自東澤國南部,因為戰亂逃難到了這裏,無依無靠。那個仆役收留了她,無意中被她打聽了一些王宮的布局,其中就包括喬伊伯爵夫人被軟禁的石堡。在皇宮第一次馭靈者侵入事件後,她就失蹤了,再沒有露麵。”


    “把一個馭靈高手裝扮成自己的女仆帶入王都?嗬,看來喬伊這次入宮除了所謂的‘請罪’,還有別的事兒要辦啊。”東澤王冷笑著,臉上慍怒顯而易見。


    “恐怕不止這個奴仆,”沃爾這才終於說到了重點,“還有喬伊伯爵的老仆人阿薩,以及那個在皇宮中被軟禁的喬伊伯爵夫人,似乎都不簡單呢,而對於這些,恐怕安爾大人未必沒有察覺,甚至肯能是一清二楚,卻把整件事瞞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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