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正走到半山腰時,突然感覺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住,險些摔倒。好奇心驅使著他上前查看究竟。


    周圍漆黑一片,隻有漫天煙花的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地方。


    他躡手躡腳地蹲在原地,仔細觀察著四周,發現草叢中有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


    憑借多年辦案的經驗,楊毅心中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他緊張得咽下一口口水,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解開麻袋。


    果然,當解開麻袋口的那一刻,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撲鼻而來,緊接著,一張腐爛的臉出現在楊毅眼前。那張臉上布滿了密密麻麻正在蠕動的屍蟲,讓人毛骨悚然。


    楊毅驚恐萬分,嚇得魂飛魄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驚呼。


    這聲驚呼立刻引起了山頂上薑黎和洛成的注意。


    “老大,有……有死人……”楊毅一邊歪著頭在地上嘔吐不止,一邊抬指向前方的麻袋。


    薑黎聞言,瞳孔陡然一縮,便毫不猶豫地走上前時,洛成連忙一把拽住他:“不要過去。報官吧!”


    說著他快速瞟了一眼那具腐爛的屍體,渾身不由打了一個顫栗。


    “我就是官,還報什麽官!”薑黎甩掉洛成的手,快步上前查看。


    麻袋口隻露出一張被屍蟲啃食完的一張臉,隻剩下白骨。


    薑黎毫不畏懼地直接提起麻袋一端,將屍體將其倒了出來時,就連一堆堆如小山丘的屍蟲也給抖了出來。它們密密麻麻地爬滿了地麵,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洛成和楊毅看到這一幕,瞬間頭皮發麻。洛成立馬扶住身旁的一株樹,彎腰大吐了起來,他的嘔吐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楊毅更是恨不得將今夜吃的東西從胃裏吐盡,他捂著肚子,艱難地喘著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薑黎麵不改色的蹲下身仔細查看屍體。她的眼神專注而冷靜,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地上的屍蟲在地上肆意慢爬,它們似乎感受到了薑黎的存在,紛紛朝著她的方向湧去,順著薑黎腳底蠕動著身子往上爬。


    屍體已嚴重腐爛,幾乎難以分辨其性別。然而,從死者身上那殘存的些許布料來看,薑黎大致能判斷這是一具女屍。


    薑黎一臉凝重地抿了抿唇,便起身走到還在嘔吐的楊毅麵前,蹙眉斥責道:“幹了這麽多年捕快,什麽樣的屍體沒見過,還怕什麽?”


    楊毅麵容痛苦地從地上起身,解釋道:“老大,誰大過年的願意遇到這種晦氣的事啊。我不是沒有準備嘛。”


    “早知道,我就不該帶你們來這裏,不然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洛成稍作緩和後,便捂著難受的胃來到薑黎麵前,猜測道:“我看這應該是情殺,這樁案子還是交由縣衙吧。”


    薑黎剜了一眼洛成,便衝楊毅說道:“現在青雲司就剩我們兩個,那就由我們兩個來負責這起命案。現在我們兩個把屍體抬回青雲司做勘驗。”


    “行,老大!我全聽你的。”說罷楊毅深吸一口氣,便上前準備走向屍體時,洛成急忙拽住楊毅,無奈道:“行了。這個抬屍體的事我給你們找人。”


    說著洛成看向薑黎,欲要說些什麽時,便猶豫一瞬,最後叮囑道:“乖乖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還有離這具屍體遠點。”一言甫畢,洛成飛跑下山。


    楊毅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洛成漸行漸遠的背影,雙手抱胸地佇立在薑黎身旁,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薑黎。


    “老大,我覺得這個葉星宇肯定有問題。”薑黎聞言,抿唇不語,楊毅接著又說:“老大,你們是怎麽結識的?這小子對你似乎心懷不軌啊……”


    薑黎側過臉,狠狠地瞪了楊毅一眼:“你的心思能不能別總放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


    話還沒說完,楊毅突然失聲驚呼:“老大,千萬別說話!”


    薑黎眉頭緊蹙,見楊毅一臉緊張,急忙抬手如疾風般快速從她頭頂一掠而過。


    隨即,見他拇指和食指緊緊掐著一條不停蠕動的屍蟲,放到她眼前:“老大,你看這蟲子,要是再晚一點,恐怕就會鑽進你的耳朵、鼻子、嘴巴……”


    “住口!”薑黎立刻揮手打落楊毅手中的蟲子,又在身上連拍幾下。


    楊毅見狀嘴角微微上揚,戲謔地說道:“其實老大也很害怕這些小玩意,隻是在故作堅強而已。”


    薑黎回道:“怕有用嗎?除了不斷戰勝恐懼之外,別無他法。”楊毅聞言,頓了頓,便伸手輕輕拍去她肩上又爬上來的蟲子。


    半晌後


    洛成果真率領著一眾彪形大漢來到薑黎跟前,粗略估計約有二十人。洛成趾高氣揚地望向薑黎,對著身後的人喊道:“還不快參見薑捕頭?”


    瞧那二十人瞬間朝著薑黎抱拳施禮,異口同聲道:“參見薑捕頭!”


    他們的聲音猶如洪鍾,鏗鏘有力,從他們的一舉一動中不難看出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薑黎和楊毅刹那間呆若木雞,隨後兩人滿臉狐疑地相視一眼。


    於是,洛成又一次向他們發號施令道:“從今往後,你們就唯薑捕頭馬首是瞻,薑捕頭讓你們往東,你們就絕不能往西,聽清楚了沒有?”


    “是!”眾人齊聲應和。


    薑黎一臉驚愕地看向洛成:“你從何處尋來的這些人?”


    洛成慢悠悠地走到她麵前,咧嘴笑道:“我早就跟你講過,我是你的命中貴人,隻要你開口,就沒有我葉星宇辦不成的事。此刻你就別再刨根問底了。趕快下達你薑捕頭的指令吧,讓他們為你效犬馬之勞。”


    即便薑黎對葉星宇如今滿腹狐疑,如墜五裏霧中,但此時此刻並非解惑之時,當務之急是要趕緊將屍體抬回青雲司進行勘驗。


    於是,薑黎昂首挺胸,發號施令道:“把這具屍體抬回青雲司。然後留下三到五人與楊捕快一起在這山頭上再搜尋一些有用的線索。”


    “是!”他們再次異口同聲地回道。


    隨後,他們動作敏捷,如疾風般迅速將屍體裝入麻袋,然後抬著麻袋朝山下走去。留下五人聽從楊毅的調遣,其餘人則筆直地站在薑黎麵前,似乎在等待她的指示。


    這些人不苟言笑,做事一絲不苟,紀律性猶如鋼鐵般堅不可摧,仿佛是經過了嚴格訓練。這讓薑黎對葉星宇的身份愈發疑心重重。


    “行了,我們走吧。”


    洛成很自然地伸手牽起薑黎的手,舒展的眉頭瞬間皺起,猶如被風吹皺的湖麵:“你的手怎麽老是這麽涼,看來你得好好進補一番。”


    薑黎厭惡地甩開他的手,扭頭正欲向楊毅交代時,楊毅卻搶先說道:“老大,你放心,我會在周圍仔細巡查,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話未說完,洛成再次涎著臉皮,如狗皮膏藥般死死握著薑黎的手,就快步往上下走去。


    薑黎對葉星宇這種輕佻的行為厭惡至極,奮力想要掙脫開手,怎料卻被他趁機與她十指相扣,如同鐵鉗一般緊緊抓著不放。


    “葉星宇,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動手動腳啊……”


    “行啊!”洛成抬起另一隻手在自己臉上指了指,那模樣就像一個貪婪的無賴:“那你在我臉上親一口,我就放開你的手。”


    薑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別過臉罵道:“你真是不知羞恥,什麽無恥的話都能從你嘴裏說出來。”


    洛成聞言,嘴角的笑意如漣漪般蕩漾開來,越發緊緊地和薑黎十指相扣。


    回到青雲司後。薑黎迫不及待地對死者展開了勘驗行動。她把葉星宇和所有人都哄出了驗屍房,獨自留在裏麵專心致誌地勘驗。


    她先是將一盆水潑灑在死者身上,試圖將死者身上所有的屍蟲衝洗得一幹二淨,然後拿起剪刀,將死者殘留的衣物統統剪掉。


    最後,一具赤裸裸的白骨猶如被遺棄的玩偶,靜靜地躺在木板上。


    死者身上多處被利器揮砍,刀刀致命,仿佛是一場血腥的屠戮,凶手下手之殘忍,令人毛骨悚然。


    薑黎率先將目光投向死者的頭顱,發現死者的後腦勺有一個深深的窩,薑黎舉起自己的拳頭,按在死者的後腦勺上比了比,她猜想所用的鈍器應該是錘頭。


    接著,她繼續順著死者的頭部向下看去,除了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多處砍傷外,似乎再無其他可疑之處。


    而且,死者的下體完好無損,說明死者生前並未遭受他人的侵害。就在她盯著死者陷入沉思時,突然,她的瞳孔如遭雷擊般一震,隻見死者的胸部有一處又深又長的口子,宛如一道猙獰的傷疤,她湊上前仔細查看。


    發現胸口的刀傷是覆蓋在那些揮砍的傷口之上,仿佛是死者死後,凶手再次用利器如惡魔般奮力刺進死者胸口內。


    可是,為什麽已經殺了死者,還要再刺進胸口,最後再用錘子錘打死者後腦勺?


    並且以薑黎多年的勘驗經驗,大致分析死者的芳齡不過十五,從死亡時間大概在一月左右。


    目前薑黎唯一可以排除的是情殺。以凶手如此殘忍的手段來看,判斷為仇殺。


    那麽是怎樣的深仇大恨非要殺一個小姑娘?


    這讓薑黎陷入了困擾之中……


    就在這時,楊毅麵容慌忙地闖進驗屍房,倏然薑黎一驚,她立馬轉過身,見楊毅手裏拿著一個血跡斑斑的黑色空包袱,快步走到她麵前。


    楊毅神色凝重,沉聲道:“老大,我在山上尋覓線索之際,驚覺草叢中竟有此包袱,這包袱滲出的血,分明是人血,我揣測其中必定放置著人肉。況且周遭還有一些野狗,想必裏麵的肉已被它們蠶食殆盡。”


    薑黎聞之,眼眸微微一顫,旋即接過楊毅手中的包袱,湊到鼻間輕嗅,果然還殘留著絲絲血腥味,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趕忙扭頭看向木板上的屍體,喃喃自語道:“然而這具屍體卻是完好無損,莫非……”


    “老大,這隻是我的推測,難道還會有其他的死者不成?”楊毅道。


    薑黎心思一轉,即刻扭過頭對楊毅說道:“你速去衙門打探一番,看近日是否有失蹤人口向衙門報案。”楊毅頷首應是,將手中黑色的包袱放置於桌上,旋即匆匆轉身離去。


    隨後,薑黎拿起白布,輕柔地覆蓋在死者身上,而後坐在桌前,手持筆杆,開始記錄勘驗的結果,專注而又認真。


    突然間,薑黎隱約察覺到一絲異樣,便抬起眼眸,正巧與倚靠在門上的葉星宇目光交匯。


    “你何時立於門口的?”薑黎微微皺起眉頭。


    洛成凝視著她的眼眸,眉眼間蕩漾著一抹笑意:“你可曉得,你認真的模樣,迷人至極!”


    說著,他緩緩地走進屋內,來到薑黎麵前,用著寵溺的口吻說道:“你已累了數日,該去歇息了。凶手又豈是能即刻擒獲的,你莫要將自己繃得太緊,否則恐會適得其反。”


    他抽掉薑黎手中的筆,輕輕擱置在桌上,然後彎腰將坐在椅子上的薑黎攔腰抱起,輕聲說道:“我帶你回家休息。然後我幫你在青雲司守著,有什麽進展明日我來告訴你。”


    薑黎怔怔地望著她被葉星宇抱起,那動作自然而然,毫無做作與拘謹。


    洛成迎著薑黎直視的目光,臉上的笑容愈發肆意,但內心卻如小鹿亂撞般慌亂。


    他擔心薑黎下一刻會從他懷中掙脫,於是腳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此刻他的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感。這種親密接觸讓他既興奮又緊張,同時也擔心自己的舉動是否過於魯莽。


    “葉星宇,你的身份究竟是什麽?為什麽偏偏要對我這麽好?”薑黎的眼神死死鎖定在葉星宇的臉上。“好,那我就告訴你!”洛成說著走出了青雲司。


    見門口停靠著一輛馬車,他微微一挑眉,低頭對著懷中的薑黎輕聲問道:“似乎有人來接你了。”薑黎聞聲,側過頭看去。


    車夫見狀,立馬從車轅上跳了下來,然後邁著大步如流星般走上台階。


    洛成定睛一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急忙放下薑黎,如疾風般疾步下了幾個台階,擋住了車夫。


    “二爺……”車夫的話還未說完,洛成就使勁衝他擠眉弄眼,仿佛在傳遞什麽秘密暗號,然後重重地拍了拍車夫的肩膀,故意拉高語調說道:“爹,你咋來了,我不是說讓你大過年的不要再拉貨了嘛,怎麽不聽呢,我這就跟你回家過年。”


    車夫瞬間一臉茫然,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緊接著他就被洛成一把拽下台階,又見他衝門口的薑黎揮了揮手:“薑捕快,我爹叫我回家,咱們明日再說。”說罷,他故意把車夫扶進車廂,自己則穩穩地坐在車轅上,拿起韁繩再次扭頭衝薑黎笑了笑,那笑容猶如春日裏綻放的花朵,隨後便立馬驅動馬車,如離弦之箭般迅速離開。


    薑黎一臉木訥地望向馬車,自言自語道:“難道葉星宇家是做生意的?”


    說話間,她緩緩拾級而下,獨自一個人朝著薑府的方向走去,照射在地上的影子則像她忠實的夥伴,緊緊地跟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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