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梅麗撥開身後的長草，男生們走近一看，各人倒抽一口氣。原來他們正站在一個深約五米的壕溝邊上，因為邊緣長滿了齊腰的長草，根本看不到後麵的深溝。如果不小心，肯定會跌進去。 而溝下麵有三個女生，其中一個靠坐在地上，小腿的形狀很奇怪，明顯是骨折了。而另一個則扶著石壁勉強站起來，走路一拐一拐的，應該也扭到腳了。最後一個女生身後矯健，身材高挑，腦後束著高高的馬尾，清爽而充滿活力，正是邀請過劉平安跳舞的三眼羅姬。 女生的人數比較少，所以這次並非一整個連行動，而是以班為單位行動。這個班的女生一共八人，其中一個女生因為不小心跌下山溝，另一個想拉她，結果也一起掉下去。 “喂，快拉我們上來！”羅姬抑頭衝上邊大喊。她已經聽到阿斯蘭他們的聲音，於是高聲呼救。 “這個高度，需要用登山繩將她們拉上來。”阿斯蘭蹲在溝邊說道，卻聽不到回答，轉頭看向身後的安南。 高大的男子卻並沒有動，墨綠色的眸子裏都是冷漠，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你打算救她們嗎？阿斯蘭。” 後者皺了皺眉，安南彎下腰來靠近阿斯蘭，“阿斯蘭，你真的要成為強者嗎？那你現在到底在做什麽？救她們需要損失自己的時間，現在時間就是勝負的關鍵，就是一切。你要白白地浪費在一群沒用的棄棋身上嗎？她們並不是你隊伍中的人。” 看對方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安南冷笑道：“阿斯蘭，不要假惺惺地充好人。就算你救了她們，又能怎麽樣？帶著她們走嗎？最後還不是將她們棄於此處。”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從阿斯蘭身邊掠過，躍進壕溝中。身形瘦小的少年敏捷得像隻貓，平穩巧地落到地上。 “小安！接著！”傑拉德將登山繩拋到溝下，劉平安一把拉過將繩子綁到受傷的女生身上。 “阿斯蘭，你這個指揮官真是失敗，連個部下都管不住。” 對安南的冷嘲熱諷似乎充耳不聞，阿斯蘭站起來迅速地指揮其他人實施救援。而安南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兩人背道而馳，從這一刻開始，兩人便越走越遠。兩人走上完全不同的命運之路，似乎在這一天就已經決定了。 溝底下的兩人將受傷的女生送上去後，輪到三眼羅姬。劉平安本以為這個身手矯健的女生能夠自己爬上去，卻見她往自己的腰間扣繩索。 “你愣著做什麽？快來幫我。”女生衝著劉平安笑道。 “哦……好。”劉平安幫她扣繩索，無可避免地碰到對方的腰部。而羅姬並不在意，反而更靠近劉平安。女性優美的身體曲線，還有身上的甜膩氣息，讓劉平安覺得一陣失神。 當聽到耳邊傳來輕輕的嬉笑聲時，他覺得臉像燒起來一般炙熱。 “那個……對不起！” “你在說什麽呀？”羅姬用手指在少年額上彈了一下，“傻了嗎？” “哦……不……其實是……” 看著少年手足無措的樣子，羅姬笑得更燦爛，在少年頭上親了一下，“謝謝你哦。我又更喜歡你了。” 劉平安對額上那點濕潤的感覺不知所措，用手捂著額頭，臉紅了好久。但站在上麵的某些人卻相當不高興，阿斯蘭覺得心煩氣躁，真想衝過去將那女生推開。而傑拉德卻不等羅姬準備好就開始將她拉上來了，他不想讓讓這個女生跟小安多呆一刻。 最後劉平安也順著繩索爬上來。受傷的女生已經包紮好，骨折的女生根本無法行走，而另一名女生也因為扭到腳，行動不便。 他們回到隊伍之中，安南的隊伍已經出發。看到自己的少爺慢吞吞的，還帶著受傷的女生，李維忍不住問道：“阿斯蘭大人，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知道這次的訓練時間就是勝負的關鍵。他們帶著這些女生肯定會被拖慢的。當然，若果不帶上著她們，這些女生肯定無法完成訓練，不僅被扣分，還有可能被開除。但這些跟他們無關，自家少爺是個會衡量輕重的人，但是這一次，他卻帶著她們到隊伍之中。 “帶上她們。” “什麽？” “不會吧？” 在阿斯蘭毫不猶豫地回答之後，學員們一陣騷亂。猜疑、不解、出言咒罵、甚至有人要求離隊。其中一名黑人排長站出來大聲問道：“連長，為什麽要這樣做？這些娘們會拖累我們的。” “死黑鬼，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還像個男人嗎？”梅麗叉著腰跟身材高大的黑人扛上了。 “你……”黑人排長想衝過去，被自己的隊員攔住。 阿斯蘭走到受傷的女生麵前，嚴肅地問道：“你還想繼續前進嗎？你想完成訓練嗎？” 兩個女生猶豫了一下，她們的情況並不可能完成訓練，但是…… “我想！”腿部骨折的女生抬起頭來，棕色的眸子閃著堅定的光芒。“就算在地上爬，我要完成訓練！我要跟大家一起成為正式的軍校學生。” “我也是！”另一位女生也同時表明自己的決心。 “查理斯.安德爾！”阿斯蘭轉過身，沉穩的男聲帶著幾分峻厲，讓黑人排長反射性地挺胸立正。 “是，長官。” 阿斯蘭走到他跟前，淡藍的眸子直視著他，“背上那位女生，在訓練期間，你們排負責照顧她。” “什麽？” 不等他們提出抗議，阿斯蘭已經將扭到腳的女生分配給另一個排照顧。 “連長！我不服！”黑人排長臉帶憤怒，咬牙切齒道。 “你辦不到嗎？”阿斯蘭露出意義不明的微笑，讓查理斯覺得渾身不舒服。 “怎麽可能？隻不過是個瘦得像火柴棒一樣的女人而已。”查理斯的話立即引起女生們一陣抗議。 “那就沒問題。”阿斯蘭笑著拍拍查理斯的肩膀，然後走到所有人麵前。 “大家都心有疑問，她們之中有人受傷，行動受阻，為什麽我卻一定要帶上她們？因為曾經有人對我說過：男子漢是不會丟下自己的同伴。” 阿斯蘭看了一眼劉平安，後者眼中露出一絲錯鄂。他感到有點得意，繼續說道：“她們是我們的同學，是我們的戰友，也是我們的同伴。我是絕對不會丟下任何一個同伴。” “我會讓所有人一起取得勝利！你們願意協助我嗎？” 一個不願丟下任何同伴的指揮官，一個帶領所有人取得勝利的指揮官，又怎麽會無人追隨呢？所有隊員，連同新加入的女生們，全都被深深地打動。 他們立直敬禮，高聲有力地回答，“是，長官！” 劉平安站在隊伍之中，他跟著其他人敬禮，卻並沒有回答。不知為什麽，他覺得內心騷動不已，有種莫名的情感湧動。眼前又浮現出開學第一天，在走廊的護攔，青年向他伸出手的那一刻。 青年就像陽光，燦爛耀眼，天生就具有領導者的魅力。劉平安突然覺得，或許青年的想法很天真，也很夢幻。但或許終有一天能夠實現。 第25章 說聲加油 雖然連隊隊員們的決心很堅定，但實際上麵臨的問題也非常嚴峻。因為救助女生們，花費了不少時間，而整治隊伍也延遲了出發，再加上因為要顧及到女生的體力，所以他們根本無法在天黑之前到達指定的營地。 阿斯蘭跟其他排長相量在靠近小河邊的平地上紮營，並分派人員守夜。 一堆堆的營火點綴著夜色，溫暖的光映照在隊員們的臉上，每個人雖然都已經疲倦不堪，卻掩不住目光中的堅定與臉上的興奮。 對於大部分的隊員來說，這種野外露營的體驗是第一次，覺得相當新奇。但劉平安對此卻沒有什麽感覺，野外紮營的經驗多不勝數，而且他討厭野外紮營。又凍又危險，睡到半夜總會有蜘蛛來突襲。一旦睡著，就有可能永遠無法醒來。 雖然這裏不會有變種蜘蛛襲擊，但因為習慣的關係，劉平安就算睡著也保持著高度的警覺。同帳篷的康納睡得像死豬一樣，一躺下立即便發出像打雷一般的鼻鼾聲。 隔壁帳篷中有人走動的聲音，他記得那裏是紀宇和尤金的帳篷。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朝著阿斯蘭的營帳去了。 到底是紀宇還是尤金？找阿斯蘭又有什麽事？ 劉平安覺得是尤金的可能性比較高。他鑽出帳篷，除了守夜的隊員，其他人都進帳篷休息了。守夜的隊員有的扛著槍在帳篷間巡邏，有的坐在幾個帳篷中央的營火旁守備。而營地外圍的樹上還有隊員放哨。 看來夜間守備的布置還不錯，大概兩個小時換一班，還可以保證隊員的休息。 劉平安看到一個人影閃進了阿斯蘭的帳篷。看身形應該是尤金。正好輪到他跟守夜的隊員換班，於是他坐在營火堆旁邊等。 一個小時後，尤金才從帳篷中走出來。看到劉平安坐在營火旁，便伸手打了個招呼。 “喲！值夜辛苦了。”墨鏡反射營火的光，看不到眼鏡後的眸子，但看他勾起了的嘴角，此時應該相當開心。 “掙了不少錢吧？”劉平安朝他眨了眨眼。 “嗬嗬……沒啦，非常時期，也是為了我自己的前（錢？）途，所以免費贈送啦。”尤金腰彎抽起劉平安懷裏的槍。 後者反射性地握住槍杆，“你做什麽？” 看他警惕的樣子，尤金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舉起雙手，“別緊張，我打算替你一會兒。因為你有比值夜更重要的任務耶。” 看著對方疑惑的表情，尤金在心裏歎到：小安，你真的好遲鈍哦。 “給王子殿下說聲‘加油’。” 劉平安更加疑惑，什麽加油？ “總之，去找咱們的連長吧。這可是關係到明天勝負的大事哦。” 雖然劉平安不知道他去找阿斯蘭跟勝負有什麽關係，但尤金相當堅持，他隻好放下槍走向阿斯蘭的營帳。 看著少年的背影，尤金突然覺得有點可惜，難道他跟小安獨處的話。心想：阿斯蘭，幫這個忙我可不能再免費了。 阿斯蘭的營帳還亮著燈，他站在外麵報告了一聲。內裏沉靜了一會，便聽阿斯蘭允許他進來。 草綠色的營帳裏，地上輔了一層油布，背包和其他裝備整齊地放在一旁，兩張睡袋已經輔好，但都是空的。同帳的李維去值夜了，阿斯蘭坐在地上看著立體地圖。 見劉平安進來，青年臉上有點驚訝，隨即散發出愉悅的微笑，“小安。” 被那股愉悅的微笑閃到，劉平安覺得對方過於耀眼，他以前甚少接觸這種人，讓他感到有點不知所措。 “那個……尤金讓我過來的。要我對你說聲‘加油’。”說完，轉身便想走人，卻被阿斯蘭叫住。 “過來坐下吧。我需要你的建議。” 這話聽起來像是命令，但對方語氣並沒有上級對下級說話的嚴厲。劉平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坐到阿斯蘭身邊。 阿斯蘭側頭看著身邊的人。淡淡的燈光籠在少年身上，像為他披上一層輕紗。少年垂下眼瞼看著地圖，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層陰影，讓平常沒有什麽表情的五官顯得柔和。讓阿斯蘭不由得猛咽了一下口水。 少年低下頭，迷彩服領口中露出一段纖細的脖子，上麵竟然是一片猙獰的傷痕。 “你……”阿斯蘭剛想開口詢問，卻被劉平安搶先了。 “我們已經落在最後了，不知連長有何製勝計劃？”地圖上標明了各隊伍的位置，先不論女生，其他男生的連隊已經全都趕在他們前麵了。在最前頭的隊伍還在不斷地移動，應該是在連夜趕路。 被他這樣一問，阿斯蘭也不好撇開話題。隻好暫時壓下心中的疑問，正色道：“按現時的行進速度，我隊必定比其他隊伍緩慢許多。而且按正常的路線，絕對無任何勝算。” 重點當然是落在‘正常的路線’上，劉平安勾了勾嘴角，“那麽，阿斯蘭連長，我們應該走哪連路呢？” 阿利亞森林根本就沒有路可行，所有的路都是靠他們在前進中開辟出來的。所以道路可有無數條，但是根據地形，這些路線卻不能隨意開辟，因為有些地方是無法通過的。 阿斯蘭早已猜到他必定會這樣問，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指著立體地圖的某處，“我們明天從這裏出發，往北轉入峽穀……” 看著阿斯蘭所指的路線，劉平安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那是一條最近的路線，也是一條最艱難的路線。如果能夠順便通過，他們絕對比其他隊伍快許多，但是…… “你確定連隊能夠全員通過嗎？” 阿斯蘭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我剛才從尤金那裏獲得所有隊員的資料，我們的連隊真是藏龍臥虎呀。我相信他們能夠做到。” 他抬頭看著劉平安，“那麽，小安你相信我嗎？” 青年堅定的目光太過耀眼，讓劉平安無法直視，他撇開眼神，看著帳外。但對方的視線仍落在他的身上，仍然在等待他的答案。 許久，阿斯蘭才聽到很輕的聲音。 “你說過會帶領我們一個也不少地取得勝利。那就請實踐你的承諾吧。” 對方的視線一下子變得炙熱，劉平安覺得臉上有點發燙，轉身鑽出營帳。聽到身後傳來阿斯蘭的聲音。 “一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