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鶴連忙點頭,“我明白,我明白。這事兒我聽過就過了,絕對不會再拿出來再跟誰掰扯。再說還看著青樹的麵子呢。放心吧。”    左鶴的生活圈子基本上跟淩家人的生活圈子是不搭邊的。這一點淩冬至其實是挺放心的。今天他真要死瞞著不說,估計左鶴也不會怎麽樣。但是日後他會怎麽查,查到淩家那裏又會鬧什麽事兒可來就不好說了。    有句話不是說兩害相權取其輕麽。    別人家的孩子是不是親生的,對自己人來說是個頂天的大事,但對外人來說也就是則軼聞。又不幹己事,誰會真把這種閑事兒放在心上呢。不過,看到左鶴對跟青樹沾邊的事兒這麽上心,淩冬至的猜測不由自主的又拐回到了先前的那個方向上去了:這位左大隊長該不是真的對青樹有那方麵的意思吧?    淩冬至設想了一下如果這是真的……    好吧,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覺得怎麽樣,淩冬至本來就沒有什麽明確的性別觀念,男人女人對他來說沒有什麽區別。所以,他也不覺得青樹找個男人有什麽不對勁。問題是,他哥好像是個直的。    這就有點兒看頭了。    淩冬至瞟一眼餐桌對麵的左鶴,壞絲絲的笑了。        第103章 貓媳婦兒        跟程安妮溝通過之後,他們在山神基金中單獨分出了一筆款項。除了用於尋人之外,也預備著為那些需要資金援助的族人們提供一些這方麵的幫助。青樹沒說太多這方麵的事,但是淩冬至想著,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急匆匆送出去的孩子們肯定都是選的附近的人家,大雁山附近的幾個村子生活條件都不怎麽樣,沒聽說有誰家的條件是特別富裕的。農村的人家,沒有孩子的還是少數,很多人家都偷著養二胎三胎。在那種情況下,如果再加上一個撿來的孩子,生活的艱辛可想而知。淩冬至做不到像青樹那樣把尋找族人當成是生活中一件最重要的大事,也隻能用自己的方式來表示一下對青樹的支持,畢竟他還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淩冬至在畫布上刷底色的時候還在想,那兩個在山溝裏當獸醫的小夥子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族人,要真是的話,估計青樹要樂壞了。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不是他聽熟了的聲音,而是屬於另一個小動物的腳步聲,略微帶著幾分蹣跚的感覺。淩冬至用眼角的餘光掃了過去,果然看見一個圓乎乎的棕色的身影躲在畫室門口探頭探腦的朝裏看。    是西崽帶回來的貓媳婦兒。    淩冬至假裝自己什麽也沒注意到,繼續忙乎手裏的事兒。這隻名叫櫻桃的小家夥膽子小的很,生性又十分謹慎。淩冬至從它進門就想著要給它洗個澡,但是一直沒能如願。櫻桃一直縮在院子角落的海棠樹下,他和莊洲一出現它就小心翼翼的躲起來。最近這幾天淩冬至天天端著貓食盆親自喂它小魚吃,櫻桃這才對他放鬆了一些戒備。昨天中午淩冬至把水盆挪到了院子裏,一邊讓西崽陪著,一邊跟它宣傳講衛生的道理,好說歹說才算給它洗了個澡。雖然過程有些慘烈,但洗完之後,它對淩冬至的態度卻有了很明顯的改變。再看見他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綠眼睛裏不再有那麽明顯的戒備了。雖然還不能像另外三個小家夥似的那麽輕鬆自如,但也不像以前那麽害怕他了。    櫻桃在畫室門口來回踱了兩步,然後衝著畫室裏輕輕叫了一聲,“喵。”    淩冬至放下畫筆,轉過身做出剛剛發現它的樣子說:“呀,是櫻桃啊。你還沒來過我的畫室吧,進來看看。”    櫻桃猶豫了一下下,邁著矜持的小步子溜達進來了。碧綠色的貓眼左右看看,衝著牆角的一幅畫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大魚……真不錯。”    淩冬至哭笑不得地掃一眼牆角的那副靜物,心說這品味跟西崽倒真是兩口子。    “想吃魚啦?”淩冬至想起和清說的孕婦要補充營養的話,連忙起身說:“冰箱裏還有炸小魚,我去給你熱兩條當點心。”    櫻桃眼睛一亮,“好,好。”    原來是討食來了。淩冬至心裏有種被小孩子纏著要零食吃的愉悅感和幾分蛋蛋的煩惱。一方麵覺得小孩子真是事事離不開大人呀,另一方麵又有些猶豫這麽沒節製的吃吃喝喝真的沒有問題嗎?    櫻桃比剛來的時候已經胖了一圈,眼睛明亮,毛皮油滑。吃起東西來狼吞虎咽的,有種誰也別跟老娘搶的勁頭,一看就是在外麵吃過不少苦頭的。淩冬至覺得心酸,但還是很配合的沒有湊到跟前去。野貓和家貓不同,它們對於親疏遠近的距離更加敏感。    櫻桃吃完了點心,心滿意足地舔舔嘴唇,衝著淩冬至喵的叫了一聲。    淩冬至試探著伸手摸了摸它的後背,櫻桃瑟縮了一下,不過並沒有躲開。淩冬至頓時心軟的像要化開一樣。    “一次不要吃太多,會對腸胃不好。”淩冬至輕輕撫摸著它的後背,柔聲細氣地安慰它,“兩小時之後我再給你弄點兒吃的。”    櫻桃被他摸了兩把,全身上下的小皮肉沒有那麽僵硬了,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淩冬至,流露出幾分柔軟的味道。    “餓著不好,但是也不能一次吃太多,每天還得保持運動。”淩冬至一邊替它捋毛一邊絮絮叨叨的囑咐它,“不然到生寶寶的時候會很難過。”    “喵。”櫻桃舔舔他的手指頭。    淩冬至咧著嘴笑了起來,“你是在哪裏認識西崽的呀?”    櫻桃輕聲細氣地說:“在大噴泉旁邊的那個廣場上。我和我的同伴住在廣場旁邊的假山洞裏,出來曬太陽的時候有個人放狗要咬我們,是西崽把它們引開的。”    原來英雄救美的戲碼還具有超越種族的意義。    淩冬至感慨了一下,隨即又覺得它說的話似乎聽起來有種頗為耳熟的感覺,想了想才反應過來是之前小灰受傷那一次。當時好像幾隻貓在飯店後麵翻垃圾袋,然後有人就牽著狗出來了,淩冬至暗中磨了磨牙,心說他家的貓不會這麽點兒背,來來回回遇上的是同一個渣吧?    可是這樣的想法從腦子裏冒了出來,一時間還真有點兒壓不下去,淩冬至忍不住問了一句,“放狗那人什麽樣?你之前見過他嗎?”    櫻桃點點頭,“見過。他家就住在海邊那個好多樹的小區,我去過。他家養了好幾隻狗。他喜歡帶著大狗出門,他姐姐喜歡帶著小狗出門。他還喜歡跟他姐姐吵架!”    淩冬至又問。“西崽有沒有說見過這個人?”    櫻桃遲疑了一下,“它說它記得那條狗的味道。”    “……”淩冬至心裏忽然就有些憤怒,緊接著又有幾分茫然的感覺。就算找著了放狗咬貓的混蛋,又能怎麽樣呢?讓貓咬回去?這都好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再說他手裏什麽證據也沒有啊。    淩冬至忿忿罵了一句。    櫻桃自顧自地說:“他總是站在院子裏扯著嗓子喊:曹明珠!你是豬嗎?!管好你的死狗,再敢過界,老子宰了它!”它模仿男人聲嘶力竭的喊叫,喊完了還抬起爪子撥拉撥拉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兩聲,“這個家夥每次都這麽喊。”    淩冬至莞爾,“別學!又不是什麽好人。”隨即又有些納悶,曹明珠這名字他到底在哪兒聽過呢?怎麽這麽耳熟?    這個小小的疑問在兩天之後的聚會上出人意表的被揭開了。    “你說曹明珠?”和寬一邊幫著幾個人開啤酒一邊問和清,“她不就是珠寶曹家的長女嗎?你什麽時候跟他們家掛上關係了?”    和清慢條斯理的衝著莊洲舉了舉杯子,“我才懶得管這些事兒,這不是跟莊二有關係麽。”    幾個人一起看著莊洲。莊洲回視著幾個人,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什麽跟什麽啊?我哪兒知道曹明珠是誰啊,我根本不認識好吧?”    說起來並不是什麽大日子,和寬和莊洲的生意暫時告一段落,幾個人忙裏偷閑在一起聚一聚。天熱,幾個人也沒什麽胃口,懶得費心思琢磨聚會的地點,就直接選在了禦景苑附近的一家鐵板燒。    “你當我誆你呐?”和清笑著說:“這人真跟你們家有關。你沒聽說夏末最近跟曹家的人走動的特別近嗎?”    莊洲愣了一下,“夏末做的是電子產品,跟珠寶什麽的沒關係啊。”    和清用一種“你out了”的眼神看著他,“夏末收購了元翠樓,在這個節骨眼上跟珠寶曹家聯姻是最正確的選擇。”曹家不僅僅在濱海市的珠寶圈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在東南亞一帶的原礦買賣中也占有相當大的份額。    莊洲心裏卻茫然了一下。他沒想到夏末有朝一日會這樣安排自己的終身大事。他原以為在看過了自己父母的經曆之後,他在麵對自己的感情問題時會選擇另外的一種方式,隨心隨意的,更自由也更加溫情的方式。他完全沒想到的是,夏末走向了另外一個極端,將婚姻這種東西看成了純粹的利益交換。他忽然有些拿不準,如今的夏末到底把莊家看做什麽?想要報複的目標?還是潛在的盟友?這世界上人與人之間所有的感情紐帶,在他的眼睛裏是不是都已經物化為實實在在的利益了?那他眼裏的親情又變成了什麽呢?可以選擇利用或放棄的潛在資源?    淩冬至本來對夏末也沒有什麽好感,自然不會想那麽多。相反他對和清的信息來源相當好奇,“你從哪兒打聽來的?”    和寬也很好奇他這個一向不愛理會旁人閑事的弟弟是怎麽打聽到這些八卦消息的,“咱們家跟曹家一向沒什麽來往啊。”    和清一臉賣關子的得瑟表情,“你們絕對猜不到。”    淩冬至一臉鄙夷地看著他,“對啊,你說對了。我們要是猜到了還問你幹嘛啊?”    和清也不在意他的態度,笑嘻嘻地說:“咱們家是跟這些事兒沒關係,但架不住我職業特殊啊。”    淩冬至心頭一動。和清什麽職業,寵物醫師。寵物醫師是幹什麽的呀,當然是照顧貓貓狗狗。櫻桃也說曹家養了好幾隻狗。    和寬還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你那個小診所?又不是茶館飯店,能打聽到什麽消息?”    和清笑著說:“哪裏還用打聽。曹明珠自己把消息送上門來的。”    莊洲自從聽到夏末要跟曹家聯姻,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失望、擔憂、甚至還有一種隱約的憤怒,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攪得腦仁都疼。見和清還想賣關子,不管不顧地打斷了他的話,“曹明珠跟你說的?”    和清看看莊洲的臉色,知道這人現在已經炸了毛,絕對不適合再逗下去,於是略有些遺憾地說:“我也不認識她,她哪能跟我說呢。她不是養著好幾隻吉娃娃麽,前幾天帶著狗到我那裏去打針,跟朋友打電話的時候就站在我旁邊,我就聽見了唄。”    莊洲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她原話是什麽?”    和清想了想,又起了作怪的心思,捏著嗓子學女人的腔調說:“哎呀,討厭啦,明知道還問人家……可不就是他嗎,其實他原來不叫夏末,叫莊默。後來他爸媽離婚,他跟了他媽媽才改的姓……你說婆婆?婆婆還沒見過,聽說脾氣不好,不怎麽好相處……哎呀,問題不大,以後結婚又不住一起,她也管不著我……過年過節坐下來一起吃個飯罷了……放心吧,訂婚喜帖少不了你的……”說完還攤開手,做了一個十分無奈的表情。    淩冬至憋笑憋得幾乎內傷,但是眼角餘光看到莊洲陰沉的臉色又不敢明目張膽地大笑。瞎子也看出莊洲現在的表情有點兒不對。    和寬也沒注意到莊洲的一臉陰沉,自顧自地點頭,“要說起來,莊家、夏家跟曹家也算是門當戶對……”    話音未落,莊洲扔下筷子起身走了。    剩下三個人麵麵相覷,和寬看看被莊洲扔在桌子上的筷子,再看看莊洲離開的背影,十分不解地問淩冬至,“我說什麽啦?”    “不關你的事。”淩冬至歎了口氣,“是他自己想不開。”    作者有話要說:莊二被刺激了一下下~    不過他很快就會想通了。夏末的事兒也用不著他管啊~    第104章 家族遺傳病        淩冬至在店裏打包了一份牛肉飯,回到家的時候果然看見樓上樓下都黑著燈。淩冬至進了門,把手裏的飯盒放到廚房,趴在儲藏室的窗口朝後園掃了兩眼,果然看見莊洲一聲不吭地坐在後院的葡萄架下,也不知是在生別人的氣,還是在生自己的氣。黑糖懶洋洋的趴在他身邊,百無聊賴的晃著尾巴。幾隻貓都在絲瓜架下竄來竄去,也不知在玩什麽遊戲。    太陽已經落山,頭頂的天空變成了微帶冷意的青灰色。遠處的燈光穿過攀爬在小院四周欄杆上的茂密綠藤,影影綽綽的落在了葡萄架下的青磚地麵上。草叢裏蟲聲呢喃,夏天的夜晚一派靜謐。    淩冬至把打包回來的牛肉飯加加熱,又洗了幾樣水果切好裝盤,拿個大托盤裝著端去了後園,一聲不吭的放在了莊洲身邊的矮桌上。    莊洲還沒動,趴著裝睡的黑糖聳了聳鼻子,嗖的站了起來。它個頭大,站起來的時候狗頭剛好搭到矮桌的桌麵上,再往前探一探就直接探進盤子裏了。淩冬至伸手在它腦門上拍了一巴掌,“邊兒去,你晚上不是吃肉了嗎?”    黑糖壓著嗓子嗚嗚叫喚,“是吃肉了,可是我正長身體呢,消化的快。”    淩冬至又好氣又好笑,“你還長身體?蒙誰呢,你明明都已經成型了好吧?”    “話不能這麽說,”黑糖瞟著矮桌上的牛肉飯饞的直舔舌頭,“體型雖然不變了,但我還得長肉呢。昨天出去還有個善良的老奶奶說我長得太瘦。”    “說你瘦就善良?說你需要減肥就不善良啦?”淩冬至一臉鄙視的看著它,“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標準體重?”    黑糖不幹了,“標準什麽的,還不是你們人類搞出來的?我們才不稀罕標準不標準呢,我們隻講究健康!健壯!吃得飽!”    淩冬至也不幹了,“誰沒讓你吃飽了?你還有沒有良心?我什麽時候餓著你啦?哪天你是餓著肚子的?!”    黑糖,“……反正我餓了。”    淩冬至被它的無賴勁頭給氣樂了,正要反駁,坐在一邊的莊洲淡淡問道:“它又跟你要吃的呢?”    “可不是,”淩冬至挺無奈的在黑陶腦袋上摸了兩把,“黑糖,你的和叔叔說了,你要是再這麽沒節製地吃下去,很快就會變成禿頂凸肚的中年猥瑣大叔,就再也不帥了。你自己考慮考慮吧。”    黑糖猶豫了一下,“和叔叔說的?”在它心目中和清的地位還是蠻高的,那可是專門給它們治病的醫生,對它們的身體狀況最有發言權了。    淩冬至肯定地點頭。    黑糖掙紮了一會兒,傷心的掉頭跑了。    莊洲哭笑不得的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沒蒙它吧?”    淩冬至不屑的哼了一聲,“要麽蒙它,要麽讓你餓肚子。換了是你的話,你怎麽選?”    莊洲,“……”    淩冬至總算逗的他開口說話了,拿起筷子放到他手裏,“快吃吧,等下涼了就不好吃了。你說你也是,夏末娶媳婦兒,你著急上火的幹什麽呢?你這反應讓我怎麽想?你是偷偷愛著夏末啊,還是偷偷愛著曹明珠?”    “瞎說什麽呢。”莊洲皺眉。    淩冬至聳聳肩,“你純屬吃飽了撐的瞎操心。夏末這人雖然沒什麽情商,但是那個人腦子厲害著呢,要玩心眼玩算計,隻怕兩個你加起來都不是人家對手。你還擔心他被人坑了?我看還是擔心他別把人坑死了比較實際一點。”    莊洲歎了口氣,“當初他離開莊家,我雖然也生氣,但是我知道他那麽做是為了護著我母親。可是現在他怎麽變成這樣了呢?你聽聽那個曹明珠說的話,一點兒也沒把我母親放在眼裏。夏末當初可以為了我母親連莊家都不要,為什麽現在卻可以允許自己還沒過門的老婆這麽輕慢她……”    淩冬至淡淡接了一句,“因為這個沒過門的老婆可以給他帶來利益啊。”    莊洲沉默了。    沒錯,就是利益。這才是最讓莊洲感到難堪的地方。之前夏末刁難淩冬至的舉動他還可以理解為是對自己的關心,但現在就很難再自欺欺人說他是在真心實意的為自己的幸福考慮了。隻怕夏末考慮最多的就是淩冬至進門能不能給莊洲、整個莊家甚至包括夏末在內的這些旁觀者帶來巨大的利益吧。    莊洲真心不想承認與他血緣相親的大哥已經變成了一個除了銅臭味之外,什麽味道都聞不到的怪物了。    “或許是家裏逼他?”莊洲試圖找出另外一個合理的解釋,“夏家那邊的長輩,或者是我爺爺他們施加了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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