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卿走了,留個豐清歌一個清瘦而倔強的背影。


    豐清歌望著遠路,眼神悲切,莫名輕嘆:“你救得了他們,可你救得了整個天下嗎?”


    “就算……你能救得了天下……”


    “你可救得了自己?”


    見墨九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豐清歌也擔憂地追了上去。二人雙雙進入了織夢獸編織的夢境。


    在夢境中,墨九卿看到了張朝一行人,自然還有白麵書生徐二秋。他們都陷入了各自的夢境。一個傭兵不知夢到了什麽好吃的,口水流了一地。


    墨九卿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不要被幻境攻陷。但,毫無用處。麵對強大的地階魔獸,她像螻蟻一樣被捏在敵人手裏,稍稍一緊,便會灰飛煙滅。


    她想用精神力找出織夢獸,也想用靈力去擊退它。可是,當她調動靈力時,發現自己靈海空了,沒有絲毫的靈力殘存。


    第二十三章 若夢未開今生重來(二)


    墨九卿陷入了自己的夢境,在夢裏,她見到了最不願看到的人。盡管明知是夢境,可墨九卿在見到那人的一刻,仍然忍不住膽戰心驚。


    這是個夢,她反覆提醒自己,卻發現自己在顫抖。


    這的確是個夢,僅屬於她墨九卿自己的夢魘……但,足以讓她魂飛魄散!


    那人從黑暗而來,霧氣隨他行走而湧動,儼然死神拿著彎鋤,向她索命。


    夢境裏,能見度很低,在精神力無效的情況下,墨九卿隻能看清幾十步外的地方。但,不待那人進入視野,她就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墨秦天。


    “好久不見!墨九卿,你還是那麽愛管閑事!也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那個“墨秦天”說。


    “墨秦天!”


    “沒想到啊,表麵狂妄的你,內心卻膽小如鼠!”墨秦天朝她走進,一股陰森森的氣息迎麵而來。


    他旋即一笑:“墨九卿原來你是如此懼怕我,連做夢都夢到我!”


    墨九卿沒回答。


    她自然記得墨秦天的可怕。那是來自骨髓的恐懼,深深將她折磨。墨九卿又怎會忘記那日在靈召大殿,墨秦天對她精神力毫不留情的摧殘。


    那日,她就像墨秦天手裏的枯枝,一撇,就斷了。現在想來,已經不是“後怕”二字可以表達的,那是毀滅,赤裸裸的屠殺——兇殘至極!


    她本質裏是懼怕墨秦天的,但,帶著驕傲和尊嚴,是絕不屈服的狂妄。


    誠然,她墨九卿恐懼墨秦天的可怕力量,卻不代表她會一直這樣。她討厭這種被人壓製的感覺,那種讓人窒息的壓抑感,好比有一雙力大無比的手緊緊掐死她脖子。


    墨九卿知道,遲早有一天,她會戰勝墨秦天,重振墨家。她會坐上靈召大殿的懸浮重樓椅,像當年她爹墨赫一樣,受萬人朝拜。但在此之前,她必須奪冠家族比賽,得到家族的認可。


    之後,她才有可能推翻墨秦天對墨家城的統治……但,前路看近,卻行遠,期間林雨霏霏,路途的艱辛唯有在路上的人,才能體會。


    隻是,她沒想到這夢境之中,她還會見到墨秦天。這一切,全是因為她在織夢獸編織的夢幻陷阱中。


    墨九卿查了《魔獸寶典》,裏麵有一頁講到了織夢獸。織夢獸是地階靈獸,它編織的夢境會將一個人內心深處的執念,放大,具化,變成現實——夢境中的現實,現實中的夢境。傻傻分不清楚的人兒,就會永遠活在夢裏。


    而,織夢獸則是以夢境裏人的執念為食物。比如,現在,或許它,正在享受她麵對墨秦天時所產生的“恐懼”。


    若夢未開,今生重來。如果一個人不能在從夢中醒來,他就永遠也醒不來了。他會成為夢境的傀儡,織夢獸永遠的食物來源——夢蛹。


    成為夢蛹的人,一日就是一生。朝生暮死。


    早上,他是新生兒,尚處繈褓;中午,就已是人到中年,養家餬口;黃昏,遲暮之人,煢煢孑立;夜晚,走向死亡,入土為安……夢蛹,朝暮破繭,夜晚結繭入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每天,今生都在重演,永無止境。


    一天之中,會見到一生中的所有人,經歷一生中的所有事,吃完一生中所有的飯……


    而這一生中,你的執念,無論悲憤,還是恐懼,遇到的人,不願意放下的人,難以釋懷的事情,都會是織夢獸可口的食物。


    墨九卿很清楚,她不能被永生禁錮於此。否則,大仇誰來報?那些該償還的,都得係數償還!冥想之間,她揮刀而去,那個“墨秦天”瞬間灰飛煙滅。


    “織夢獸,你幻化的墨秦天還真是垃圾!”墨九卿朝天空高喊:


    “等著!看老娘怎麽收了你!”


    話音驚飛了一片烏鴉,但無人回答。


    這時,又出現了一個人影,還是墨秦天,隨即,又出現一個……成群結隊的“墨秦天”向墨九卿靠攏,行如風,似是千軍萬馬而來。


    “織夢獸,無論你幻化多少‘墨秦天’,我墨九卿也不再恐懼!”她對自己說,戰勝自己的恐懼,殺了他們。於是,墨九卿拿著刀沖向人群,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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