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回家了,李媛決定還是等成績出來了再回家,孫彧去車站的時候她本想送到汽車站,但再次被孫彧在公交站勸了回去,現在已經是春運,長途汽車站那種地方真的是魚龍混雜,他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那種地方。


    班車發出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路邊的街景隻剩下燈光,孫彧沒來過這邊,看了一會兒,也沒看出來外麵啥樣,反而昏昏欲睡起來。


    孫彧本來是不暈車的,這種10來個小時的長途班車卻也是第一次體驗。已是冬天,車廂的封閉性很好,空氣不免渾濁起來。主要是二氧化碳濃度一高,人就容易迷糊嗜睡,但是路況又不怎麽好,一路顛簸,其實也很難睡得踏實。


    而且這時候回縣裏或者市裏的長途車還是硬座,臥鋪車還沒有出現,一路可謂煎熬,虧得車上都是春節回鄉的人,倒也沒有出現什麽人為事件。


    進入粵西,汽車開始在山間蜿蜒,偶爾醒來往前看去,一個彎接著一個彎,往旁邊窗外看去,卻是在半山腰上。


    膽戰心驚之餘,困意又起,耳邊時不時傳來一兩聲幹嘔或者真的嘔出來的聲音,孫彧隻好閉上眼睛,胡思亂想著轉移注意力,也希望能夠睡著過去。


    還好孫彧也不是一個那麽敏感的人,一路似睡似醒,到了兩省交界處的山間,班車停到了路邊,司機嚷嚷著大家趕緊下車放放水換換空氣。


    下了車,一股涼意撲麵而來,人也清醒了不少,除了放水抽煙的之外,也有一下車就匆匆跑到路邊嘔吐不已的。


    站在路邊聽人閑聊,說是在這種山路邊休息倒還安全些,要是去那種在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村子開在路邊的飯店休息,門前空地上一群群玩各種把戲的,你要是心不定或者多管一下閑事,很容易就被騙甚至被搶了。


    重新上車,司機喊了兩聲還有沒有人沒上車的,大家互相看看旁邊的,出門在外互相照顧一下。


    沒人吭聲,孫彧邊上的看著也臉熟,於是重新發車。


    開出山區,已算是黎明前的黑暗,然而到家孫彧估計還得差不多3個小時,不過畢竟路平坦了許多,而且氣溫低了不少,車廂裏空氣似乎也好許多。


    班車不進市區,其實這趟車也不是到縣裏的車,而是過路到鄰縣的,不過肯定會從孫彧家門經過。


    過了離縣城最近的一個小集鎮,天色麻麻亮了起來,車上的氣氛也活躍了不少,孫彧開始盯著窗外,有點擔心錯過下車。


    終於,看到了那個湖,雖然這時候已經幾乎沒水了,再過幾分鍾就可以下車了,孫彧提了提放在腳前麵的雙肩旅行包,這是他放假前又去買的,半站起身,專注的看著窗外。


    熟悉的樓房映入眼簾,“司機,前麵路口下車。”孫彧喊了一聲,然後提著包往前麵車門走去。


    下了車,孫彧長出一口氣,可算到家了,他給家裏人寫的信也沒確定自己會哪天回來,隻是說了學校哪天開始放假,考完試就回來還是他臨時起意,不知道爸爸媽媽現在起來了沒有。


    路上看到幾個熟麵孔,但是也沒那麽熟需要打招呼,隻是到了樓下,這才有人喊他,樓上樓下的鄰居阿姨叔叔。


    最後一段台階,媽媽許是聽到了下麵的聲音,正打開門往下看著,見到孫彧卻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笑了起來:“你這小子幾天沒刮胡子了,差點以為是你二舅。”


    “兩天。”孫彧也笑著跟著媽媽進了屋,爸爸也起來了,今天周日,不用上班,打了個招呼,孫彧回房間放下雙肩包,又走回客廳。


    “有熱水嗎?我洗個澡。”孫彧對媽媽說道。


    “有,外麵蜂窩爐剛坐上,你等一下,本來是燒開水的,也不知道你今天回來,也不說一聲。”


    “那我先洗澡,然後去吃粉。”


    “好久沒吃了吧?”


    “是啊。”


    “你弟跟你說了沒有?”


    “什麽?”


    “他們隊裏集訓,春節回不來了。”


    “他又回來過幾次。“孫彧笑著,孫嘉倒是沒跟他提過這事。


    洗完澡,吃過早餐,又睡了一覺,起來已是中午。媽媽今天午班,孫彧和父親便隨意打起了邊爐。


    父子倆也隻是隨意聊著,看到兒子似乎又高了一些,而且也無病無災,父親也沒什麽特別好說的。


    孫彧看著爸爸媽媽都好,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就不知道在家裏待上幾天之後,爸爸媽媽就會想把自己趕回學校去,但起碼也要過完年吧。


    吃完飯孫彧繼續收拾桌子碗筷,爸爸自去休息。


    睡了一上午,天氣又挺冷的,吃過飯了無睡意,孫彧便尋思著上街逛逛。


    離家半年,縣裏要說變化也沒太大變化,就是看到了一些關於南巡講話的標語,至於具體要做什麽,那卻也不是孫彧需要關心的事情。


    街上並沒有遇到熟人,想來孫彧應該是去外地讀書的學生中最早回到家的,甚至龐誠都還沒有回來,至於羅勇,按慣例今天補課應該是最後一天,孫彧打算晚上去找他。


    黃鶯和常虹都說了她們什麽時候放假,常虹會比黃鶯早兩天到家,畢竟近了不少,但也是下周二的事了。


    不知道會先見到她們兩個的誰,見到了又該說點什麽,孫彧騎著自行車回家,一路尋思著,多少也有些恍惚,昨天下午這時候還跟著李媛在校園裏漫步,今天就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在家閑逛了。


    回到家裏,父親去打乒乓球了,媽媽也休息起來了,問孫彧晚飯想吃啥。


    “隨便。”


    “那就吃拉麵。”


    孫彧自是無所謂,然後就陪著媽媽烤火聊天,說起這約莫半年家裏單位的變化,其實也沒什麽變化,這一點孫彧也看到了。


    問起孫彧說自己掙了錢是什麽回事,孫彧想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但是叮囑媽媽不要傳出去就是。


    這不免又涉及到了黃鶯,雖然兒子跟黃鶯還保持著這樣一種密切的關係讓媽媽很是欣慰,但是想起將來,媽媽還是歎了口氣,問孫彧在學校有沒有談戀愛什麽的。


    這一點孫彧卻不敢跟媽媽實話實說了,他知道媽媽的性格,擔心到時候不論是黃鶯還是常虹來了,會被她們看出問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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