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在阿娘身上第一次看到絕望的神色,後來好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敢再出來。


    直到阿娘求來了平安符。


    直到阿娘去世。


    他都未再見過她。


    “怎麽了?”清音突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


    南宮焱收回視線,“沒事,不過我該回去了。”


    清音下意識揪住了他的衣衫,“你,你還會來嗎?”


    南宮焱眸光閃動,“自然。”


    現在平安符對他的禁錮已經微乎其微。


    他想,他是可以的。


    清音放開揪住的衣服,有些不自在地朝他揮揮手,“那,下次見。”


    說完,也不敢看南宮焱,背著手朝後麵退去。


    “小心!”


    一聲驚呼。


    清音隻覺天旋地轉,待停下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人抱進懷裏,腰間上的大掌生出些灼熱燙著她的皮膚。


    清音下意識抬起頭,本就挨得很近,現在更是呼吸交融。


    南宮焱也下意識低頭,望著她嫵媚動人的麵容,呼吸有些加重。


    這下氣息纏繞的更緊。


    腰上的大掌也不自覺地收緊,清音突然輕輕呼痛了一聲。


    南宮焱這才突然清醒過來,他連忙放開自己的手,“抱歉。”


    清音搖搖頭,“要不是你接住我,我剛剛就該摔了。”


    回到養心殿的南宮焱如往常般把自己的麵具還有今天得來的那幅珍畫藏於床下的盒子裏,便翻身上床。


    隻是半夢半醒間,他好像看到清音如往常一般,站在窗前正朝他笑。


    隻是今日的她有些不一樣,身上竟隻著一件薄如蟬絲的衣衫,那高聳,一覽無遺。


    她喚他,阿焱。


    第二日,南宮淵醒來,就發現錦被下一片濡濕。


    提醒著,他昨夜應該做了什麽旖夢。


    可想用力想了想,卻毫無印象。


    他命人進來收拾,自己去了後麵的溫泉水梳洗。


    等收拾完畢,殿內已經跪著一名黑衣人。


    “說。”南宮淵薄唇輕啟。


    “屬下昨夜一直守在養心殿,直到亥時一刻才發現一名男子戴著一張麵具從養心殿出來,屬下不敢輕舉妄動,便看著他往後宮的方向而去,直到子時,那戴著麵具的男子又出現在養心殿,之後,屬下並未見他再出去。”


    南宮淵輕輕揮了揮手。


    待殿中隻剩他一人時,他才捏著眉心,閉上雙眼。


    等再次睜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若是他晚上曾戴著麵具出去,那麵具一定藏於某處。


    昨夜中秋宴會,今日按慣例不用早朝,他正好也有時間慢慢找。


    他其實也沒找多長時間,就在床底找到了一個錦盒,他緩緩打開,裏麵赫然躺著一張銀色麵具,他輕輕拿出來,卻在下麵看到了一張紙。


    他展開,上麵畫的是一幅海棠花。


    他拿起來輕輕嗅了一下,竟跟昨夜太後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轍。


    而清音此時正睡的正香,對這一切毫無察覺。


    隻是當醒來,坐在桌邊吃著早點時,聽到秋竹急匆匆跑來說皇上來了。


    清音還沒來得及震驚。


    一抹明黃色已經出現在門口。


    她趕緊站起來,又發現手上還拿著一個玉米做的粘豆包,她趕緊放下,才朝皇上問好。


    還好剛剛反應過來,自己是太後。


    不用向他行禮。


    說到底自己的輩分還壓他一頭。


    若是計較起來,也該他向她行禮才是。


    不過,這隱晦的想法自是沒能得到滿足,南宮淵掃了一眼桌上的早點。


    清音立馬會意,“皇上可吃了?要不要一起用些。”


    南宮淵也不客氣,徑直坐了下來。


    清音示意秋竹去拿幹淨的碗筷。


    待碗筷拿來,清音才落座,許是南宮淵在這,本來輕鬆的早點時光,無緣染上了幾分沉默。


    就如昨夜的中秋宴。


    不過好在清音昨夜已經習慣了,今日也能麵不改色地吃著自己麵前的早點。


    南宮淵雙手捏著筷子,隻靜靜地盯著清音。


    昨夜若是偶爾打量。


    今日的目光卻赤裸裸的了許多,清音自是惶恐的,她也真不小心把筷子夾好的魚丸給掉了下去。


    南宮淵卻在這時突然開口,“按規矩來說,兒臣還要喚你一句母後。”


    清音拿筷子的手,抖得更厲害了些,嘴上卻鎮靜道:“不,不敢。”


    南宮淵突然失了興趣,他直奔主題道:“聽說太後作畫的功夫了得,不知現在可否給朕做一幅畫。”


    剛剛還母後,兒臣。


    現在就是太後,朕。


    還真是……


    還真是又能怎麽樣。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隻得放下筷子,磨磨蹭蹭起身,“不知陛下想畫些什麽?”


    南宮淵淡淡開口,“就海棠花吧,剛從禦花園過來,看它們都結果了。”


    清音下意識抬眸,卻不期然對上一雙無波無瀾的黑眸。


    “怎麽?”南宮淵問。


    清音搖搖頭,而後走到後麵的內室裏。


    南宮淵這才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腐皮卷慢慢吃了起來。


    一刻鍾後,清音拿著剛剛畫好的海棠花走了出來。


    “皇上,畫好了。”


    南宮淵放下筷子,接了過來,眉頭卻微微蹙起。


    和那盒子裏的海棠花並不一樣。


    他視線從畫上又落到清音身上。


    他剛剛還沒注意,麵前的女子竟未施粉黛,隻有紅潤的唇做點綴,可即使這樣,麵容也嫵媚的動人。


    原來,厚厚的妝容下竟長了一副這樣的臉。


    難怪要藏著了。


    南宮淵拿著畫,慢悠悠地站起來,“畫,朕就拿走了。”剛抬腳走了幾步,他又突然停了下來,“對了,最近宮裏不太平,太後可要小心些,別被某些賊人趁虛而入。”


    說完,便沒再停留,大步走了。


    徒留清音差點嚇出一身冷汗。


    這人的眼睛太過銳利,總覺得自己在他麵前好像無處遁形似的。


    “太後,昨日送來的賀禮,您可要查看一番。”秋竹突然捧著一個單子進來。


    清音收回心神,接過單子,隨意看了幾眼。


    對於她這個沒有實權的太後,看著禮品單子厚厚一遝,但是真正好的東西卻挑不出兩件。


    隻是,突然在看到一個人名的時候,清音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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