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澤倒好脾氣地放開他,朝曲靜深立正稍息:“遵命,老婆大人!” 家裏東西看起來不多,但收拾起來實在費力。景澤看到用不著的東西,就想扔掉,結果又被曲靜深一件一件地揀回來。說來也怪,曲靜深總能想到它們的用處,說不定哪天又用得上呢。 直到天黑透,他們才把所有東西都打包完。景澤累的癱到沙發上,曲靜深也累壞了,倚在景澤身上不想動。景澤讓他枕到自己的腿上,摸著他的臉說:“我小時候,覺得自己是個小霸王,天下無敵。” 曲靜深看他一眼,現在呢? 景澤捏捏曲靜深的鼻子:“現在啊,我覺得很多事自己都無能為力。” 曲靜深很敏感,他聽到景澤這種無奈的語氣,就要起身去拿本子。但卻被景澤一把按住:“噓,就這樣呆會。以前嘛,物質豐富,身邊的人卻換來換去。現在嘛,物質貧瘠,卻隻想操你一個。” 曲靜深原本還想安慰他一下來著,但聽到最後這句話,哼哼自生自滅去吧。 第71章 挪窩 因為答應房東這兩天搬出去,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景澤就被曲靜深從床上拽起來。景澤用迷朦的小眼神瞅曲靜深:“死兔子,這麽早抽什麽瘋呢?!” 曲靜深早就準備好了,見景澤這德性,他把寫好的大字往景澤麵前一撂:“搬家,去搬家公司找車運東西,然後去家具城買床。” 景澤本來半支起的身子頓時又粘到床上:“再睡五分鍾,眼都快睜不開了…寶貝兒,我知道你最愛我了!” 曲靜深這還覺得時間緊呢,他二話不說就把景澤身上的被子掀了。景澤蹬蹬腿,反正天不是太冷,還能將就著眯會。可是景二萬萬料不到,他家兔子趁他未醒之際,竟狠狠往他屁、股上甩了兩巴掌。 頓時‘啪啪’聲回蕩在安靜的房間裏,曲靜深表情挺淡定地看著他:你到底起還是不起? 景澤一個鯉魚打挺就坐起來了,可是由於手傷著,動作不是太麻利,歪三扭四的。景澤哼哼:“小樣兒的,都給你慣的!”景澤說著就要伸手去撈曲靜深,曲靜深退後一步,急書:“好啦,穿衣服,時間挺緊的,趕黑弄不完就不好了。” 景澤人模狗樣的點點頭:“乖,準奏!” 曲靜深:“……” 兩人商量一通,曲靜深提議先去買床。現在這個點去正好,走到家具城正好那兒剛開門。很少有人會去這麽早,送貨時也不用排隊。景澤銜著個包子,“嗯,家事都聽老婆的!” 曲靜深抽抽嘴角,拽著景澤上了23路公車。這車的終點站就是家具城,比打車過去合算多了。曲靜深心裏的算盤打的劈裏啪啦響,他心思,如果買個床下麵帶抽屜櫃的就好了,可以裝些衣服。這樣的話,衣櫥就不必急著買了,最近錢緊。 等到了家具城,曲靜深才知道帶著景澤來的痛苦。他看上的標價全上五位數,曲靜深看都不看,這東西就算再舒服,打死他都不會買。 景澤指指靠牆的棕色那款:“兔子,那個不錯吧,又耐看,又舒服。” 曲靜深配合地瞄了一眼,隨後拋棄景澤,一個人轉到價格比較便宜的床區。曲靜深耐心地比較了好幾圈,覺得有款白色的挺合適的。他走過去仔細瞧瞧,這床還帶著抽屜櫃呢。這跟曲靜深示先想好的不謀而合,他看看標價,二百三。這在他接受範圍裏算比較貴的了,他正在考慮買不買,就有售貨員走過來對他說:“先生,這床是我們這最後一款,你要是渾覺得合適,可以給您打個八折,免費送貨上門。” 曲靜深想了好大會,掏出本子寫:“一百八行嗎?最後一款,肯定是樣款,不太好賣吧?” 曲靜深說中了,那售貨員笑的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我做不了主,我去幫您問問。” 景澤找了好大會才找到曲靜深,他看見曲靜深正陶醉在一個又笨又醜的床前,於是伸腳踢踢床身:“又醜又笨的,顏色這麽土,有嘛好看的。” 曲靜深麻利地隔開景澤的腳,那售貨員正好過來,笑著對曲靜深說:“好的,我給您開個單據,您到收銀台付下錢。等會把地址留下,我們給您送去。” 景澤使勁捏住曲靜深的臉亂吼:“我們買不起幾萬的,一兩千還是能拿出來的!這床買回去你自己睡!” 曲靜深早猜到景澤這德性了,抬手安撫下他的頭發,然後寫道:“不睡床,那隻能睡地下啦。” 如果換到以前,景澤不跟他吵上一架,名字就倒過來寫。可是現在,莫名其妙地發不出火來。他悶聲悶氣地低下頭:“哼…” 曲靜深忙著去付錢去寫地址,哪有時間理他這小性子。於是等曲靜深忙完這些事回來找他的時候,景澤不樂意的臉都快耷拉到褲檔上了。 曲靜深扯扯他的襯衣袖子,沒動靜。曲靜深拉拉他的胳膊,沒動靜。大上午的,家具城裏人並不是太多。曲靜深瞧瞧周圍,見沒人注意他倆,他迅速地把手指放到自己嘴上一碰,更迅速地貼到景澤嘴上。 景澤立馬逮住他的手咬了一下:“哼啊,我剛才是故意的,擦,這麽小媳婦兒似的…都是跟你學的。” 曲靜深笑著看他,心想,不不,你那是渾然天成,天生麗質,沒有絲毫的模仿痕跡。 這樣瑣碎到雞毛蒜皮的小日子。曲靜深和景澤走出家具城時,上午的陽光正好。似乎春天都快過去了,又似乎冬天才剛過去不久。曲靜深覺得這樣的感覺真好,把東西一件一件地挑好,然後放進不算太大的家裏。 路邊上有大爺正推著三輪車賣糖葫蘆,曲靜深停下來買了兩串,總共花了一塊五毛錢。景澤老大不情願的接過去,大概和成長經曆有關係,景二總覺得吃路邊上的東西掉價。 曲靜深早看出來他有點不自在,他裝沒看到,咬了一個糖葫蘆,酸酸甜甜的,挺好吃。幸福麽,本來就是無價的東西,又怎麽會有掉價這一說? 他們從家具城直接回到分店,小白正搬個板凳在門口曬太陽。反正這裏收拾的差不多啦,曲靜深是特意過來給小白支會送床的事的,他怕這裏沒人。 小白拍著胸口保證:“哥,放心嘞,一切包在我身上。對了,你們什麽時候搬過來?” 景澤說:“家裏東西都收拾好了,等下去搬家公司找車子。” 小白躍躍欲試:“要不我過去幫忙,順便叫上方啟程?” 景澤擺擺手:“得了吧,在這給爺接禦塌。我就說嘛,給小白打個電話就成,非得不放心,要親自來看…”當然,後半句話是說給曲靜深聽的。 曲靜深光笑,這種從小養成的不安感,不知道哪天才能完全消除。 他倆沒敢在這逗留太久,閑扯一會就去搬家公司了。等談好價錢,裝完東西,已經下午一點過。平時看著東西少,但真搬起來,可一點兒也不少。再者,零零碎碎的一些東西,曲靜深都舍不得丟。 下午又是一番體力活,景澤手傷著,隻能幹些輕活,剩下的都是曲靜深和小白在處理。把東西從樓下一趟趟地搬上樓,本來就挺累,再加上下午溫度高,曲靜深襯衫都濕透了,最後幹脆脫掉,光著上身。 景澤也不幹活了,一雙眼睛裏滿是桃花閃爍。曲靜深彎腰搬東西,露出小內的邊,景澤眼睛跟定在上麵似的,媽的,這還春天呢,怎麽這麽坑爹的熱?! 小白呼哧呼哧地喘氣,他把襯衫扣子全解開了,露著胸膛。景澤算是找到好玩的事兒了,嘖嘖,要是兔子比小白胖點就好了… 小白站在樓梯半截朝景澤喊:“景哥,你看外麵有賣西瓜的不,我都快熱的著火了!” “啊?哦哦,那個…我出去看看啊!”景澤做賊心虛,一溜煙兒跑沒影了。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裏拎著個大西瓜,不知從哪弄了把刀,倒挺有模有樣的。 景澤把西瓜放到桌子上就要下刀砍,曲靜深正好下樓看到,忙奪過西瓜,然後找了個盆子,放到水管下麵衝著。 曲靜深伸出胳膊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景澤膩上去,趁小白不在樓下,惡作劇似的捏捏曲靜深胸前的小紅豆,嘴裏念念有辭:“我還在這呢,就坦胸露、乳的…” 曲靜深胸前的小紅豆被景澤捏的紅紅的,他拍開景澤的手,彎腰把西瓜來回洗了好幾遍,才拿出來擱到景澤手裏。景澤心想,擦,早晚得在水管這兒做上一回,就讓曲靜深按著水池邊,撅著屁、股…不不,要把他的手綁水龍頭上…… 景澤越腦補身上的火勢越大,他跟泄憤似的使著狠勁兒切西瓜,小白說:“景哥,你輕點輕點,我看著肉疼。” 景澤拿著刀朝他比劃一通:“來啊,嫌我用的勁大,換你的!” 小白一溜煙躥上樓,他悄悄地問曲靜深:“哥,景哥不會有暴力傾向吧?” 曲靜深正忙著收拾東西呢,他倒仔細地想了想小白這問題,然後點了點頭。有啊,怎麽了? 小白忙搖頭,腦補了很多黃、暴場麵。 呼,等到太陽落山的時候,終於把一切搞定了。小白不知道從哪翻騰出來個涼席,往地上一撲。他跟曲靜深不約而同地赤著上身躺到上麵。嗯…真舒服。 水管下麵的盆子裏還冰著沒吃完的半塊西瓜,小白和曲靜深對望一眼打定主意,由小白開口傳達:“景哥,你把那塊西瓜拿過來切了吧…” 景澤:“……” 小白:“咦,景哥你怎麽不動呢?快點…對了,哥,明天方啟程說要上新貨。”本來方啟程計劃著是最近幾天,可是鑒於今天曲靜深和景澤搬過來,所以隻得往後推遲些。 曲靜深累的都快散架了,他暈了吧唧的點點頭。景澤無意瞅到他這模樣,真想壓到身下欺負一百遍啊一百遍。可是現實卻是無比殘酷的,景澤頂不住高壓,不情不願地去拿西瓜,還得…切好。 景澤把切好的西瓜一條一條地運過去,曲靜深跟小白懶怏怏地爬起來,盤腿坐到涼席上,開始啃西瓜。景澤看著挺好玩,也來湊熱鬧。他本來想靠近曲靜深吃些豆腐的,可是曲靜深身上汗津津的,遠觀挺性、感的,可近玩就…粘乎乎的,哪有下手的地兒。 曲靜深可能真是累孬了,他啃完一條西瓜,往席子一躺,西瓜皮順手一丟,正好丟景澤褲檔那兒。粘乎乎,濕漉漉的。景澤哼哼著去算賬,曲靜深摸過手邊的本子,懶懶地寫道:“別鬧,一身汗。” 景澤把本子和筆奪過來丟到一邊,支著左胳膊居高臨下地看著曲靜深:“寶貝兒,我不鬧,我就看看你。” 小白佯裝咳嗽,這還有個大活人哪。曲靜深拖著累極的身體,提著最後一口氣往右打了個滾,趴在那兒不動了。 景澤:“……” 曲靜深見景澤沒反應,心想這貨怎麽就突然從良了呢。他偏過頭看他一眼,景澤正用痛苦的小眼神殺他呢。 景澤挪過去,讓曲靜深翻個身把頭枕到自己腿上。曲靜深倒挺配合,景澤趴到他耳朵邊上低聲說:“寶貝兒,你這種樣子燃暴了。非常有小男人的味道,小肌肉挺結實,又不張揚,腰雖然挺細的,但扭起來,蠻有力度。” 曲靜深眯著眼看他,心想,你別說話,讓我安靜的歇會行唄。 景澤越看越覺得曲靜深看他的眼神深情,誘惑地眯著,似有千萬句情話要跟他說。可是比這更浪漫的是一切盡在不言中啊,他家兔子肯定愛慘他了。 小白看著他倆膩歪,羨慕的狠,於是撥了方啟程的電話。方啟程說:“怎麽了?” 小白拖著疲憊的音兒:“啟程哪——” 方啟程:“說。” 小白在涼席上打個滾兒:“啟程啊——” 方啟程冷汗三滴,小白挺實誠個孩子,怎麽在他麵前就走形了呢? 小白說:“啟……” 景澤咋呼:“方啟程,是男人就騎著火箭過來,你家小白發情呢!” 曲靜深朝小白投過去個同情的眼神,景澤捏捏曲靜深的臉:“嘿嘿嘿,他在羨慕我們呢…”曲靜深心說,其實我挺羨慕小白的,他還能在涼席上打個滾活動活動筋骨。 李國其領著幾個警察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種情景。景澤抬頭看他時心裏咯噔一下,景澤那種奇異的安靜讓曲靜深敏感地抬起頭。他原以為自己是累花了眼,結果定睛一看,真是警察。 曲靜深立馬坐起來,景澤倒不急不慢地問李國其:“怎麽了?” 李國其解釋道:“下午工地上出了事,死了一個工人,我下午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都關著機,問了好幾個人,才打聽到這裏。” 景澤緊皺著眉頭站起來,問道:“上次出事以後,我不是跟你說要你好好檢查一遍嗎!”這樣難得嚴肅的景澤,哪有一點嬉皮笑臉的樣子? 李國其說:“這麽多地方,哪能幾天檢查的完。” 景澤在心裏冷哼,好,現在一個在醫院躺著,一個直接去見了閻羅王。連他自己的手上、腿上,都還傷著。 這種在施工過程中出現人身事故的事算挺常見的,如果市政局有人,這種事可大可小。景澤萬萬沒想到,給那群東西送了不少錢,請過不少次客,到最後卻給他來個這局麵。他不傻,沒一會就想到了一個人,簡明越。 這時,其中一個警察開口了:“景澤先生是吧?前幾天你所承包的工地上剛出了事故,經有關部門檢查,你們用的建築鋼材和施工工具質量不合格,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曲靜深和小白早穿好衣服,緊張地站在景澤身後。景澤轉身捏捏曲靜深的臉,低聲道:“沒事,等我,一會就回來。” 曲靜深頓時覺得身上的疲憊感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沉重的心。景澤並沒有多言一句,曲靜深看著那個熟悉高大的背影離開,原來他認真時是這樣子的。 李國其留下負責後續工作,他拍拍曲靜深的肩膀,安慰道:“景老弟這回是有些麻煩了,不過你放心,能幫到的地方我會盡力幫。對了,你有認識的能幫上忙的人嗎?小白,你把方啟程叫來把這事跟他說,咱們都想想辦法。”李國其頓了一下,又接著說:“景老弟不是認識市土管局局長的小公子嗎?” 曲靜深突然特別恨自己不能說話,他手忙腳亂地找到本子,拿筆的手有些發顫:“是簡明越嗎,能把他聯係方式給我麽?” 李國其把簡明越的手機號碼寫給曲靜深,“我去別處想想辦法,有事我直接聯係小白。” 等李國其走了,小白才走過去拍拍曲靜深的肩:“哥,你別太擔心了,我這就給方啟程打電話讓他過來。方啟程說李國其這人靠不住,景哥這次肯定是被他陰的。” 曲靜深六神無主,他還沒理清怎麽回事,隻知道工地上死了人,景澤要付責任。剛才不還有說有笑的,怎麽突然就這樣了?他還沒有從突如其來的落差裏回過神來,房間已經收拾好了,還買了新床,怎麽他就出事了? 第72章 白日 小白給方啟程打電話把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遍,方啟程先是沉默,過了一會才說:“李國其前些時候剛從我這拉走將近一萬塊錢的貨。” 如果這話景澤聽了,肯定能明白過來什麽意思。小白擔心地問:“那家夥準又是沒給錢,追不回來了嗎?” 方啟程沒回答這個問題,他說:“我這就過去,等我到了再細說。”其實這些錢白搭進去就白搭進去了,方啟程是怕質檢局找他的麻煩。雖然他經常孝敬各路神佛,但官場就是個雜亂的大毛線團,誰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