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明越倒是挺大方,四肢大開,倚在座位上,邀請道:“來啊,咱不帶光說不做的!” 景澤笑了,並沒有按自己說的做,“你很好,不過我有人了。”說完,就想推門下車,卻被簡明越急時拉住了胳膊。簡明越的臉都要貼到景澤臉上,他睫毛很長,撲閃撲閃的,那純真的眼神令人難以拒絕。 簡明越說:“我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吧?同類總能聞到同類的氣息,你就算不跟我一起,那也不可能是他。” 景澤推開他說:“沒遇到之前,這誰也說不準。沒準明兒你就愛上個農民工愛到死去活來的呢。” 簡明越畢竟年輕,這時倒有些急了。如果換到平時,他這些招術沒用完,對方就已乖乖的被馴服。“死都不可能,我怎麽會看上他們!” 景澤剛想推門下車,聽到這話又停住,扭頭看簡明越一眼,十分不在意地說:“說句不怕你笑話的,我連農民工都不如,走了,有緣再見~” 簡明越見他真要走,說:“慢著!你不喜歡我哪兒?要不來一炮試試,莫非你連打一炮都不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景澤瀟灑地下車,背對著他朝他揮揮手:“我就是傳說中的孬種,這事我還真不敢。” 簡明越看著景澤高大的背影,氣的咬牙切齒的,這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麽光明正大的拒絕他。寶馬香車,呼風喚雨,他有這能耐。怎麽著就一個人,倒是得不到了?這不可能。他爸曾經跟他說,得不到的就想方設法的毀掉,既然你不能讓他英雄地站到你麵前,那麽就讓他狗熊地跪在你腳底下。 景澤遠遠地看著簡明越開著寶馬車走了,他給自己點了支煙。心裏想著:剛才還真是孬種,怎麽就不敢跟他來一炮?想著想著就笑出來,兔子,你看我多愛你,對你這麽忠誠。 曲靜深的燒雖然退了,人卻依然昏昏沉沉的。小白支著下巴坐在那兒,看著憔悴的曲靜深歎氣:“哥,你別亂想,他這是故意的氣你呢。昨天晚上在我那打了一晚上牌,今天一早就過來了,肯定是路上遇著的。” 曲靜深雖然點著頭,心裏卻像係了個疙瘩。他咋不說話呢?就是呢。這句話跟把刀子似的捅進他心裏,很疼,但比這更疼的是讓人無話可說。是啊,他是個啞巴,又能說什麽? 是他自己高估了自己在景澤心中的分量?還是真應了那句話,守著眼前的這個,隻是因為還沒遇到更好的?曲靜深拿過桌上的本子,寫道:“小白,以前你分手的時候難過嗎?” 小白說:“哪能不難過呢,一哭二鬧三上吊,這麽讓人鄙視的事都做得出來,真逼到那份上,沒辦法。但是這些做了,還是沒辦法,隻能分手。” 曲靜深又寫:“我現在也很難過,描述不出來那種感覺。真的難過的時候,還真是說不出來。” 小白又想到自己以前分手時的心情,安慰道:“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的,愛上時什麽一輩子不結婚啊,領你回家見父母啊…哎,果真還是男的了解男的,連對方想聽些什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曲靜深握筆的手有些發抖,手裏輕巧的圓珠筆頓時成千斤重。他寫:“那你後悔過沒?” 小白拖著下巴想了想說:“當然後悔,甚至自暴自棄,不想把自己當人,可是清楚過來,又覺得心裏難受。人還真奇怪,好好的,心說難受就難受了。” 好好的,心說難受就難受了。得不到時,事情不按自己的要求發展時,最重要的人不在乎自己時……都很難受。那滋味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心像缺掉一塊,對,就是缺掉一塊的感覺。不是他,就填不滿。 小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六神無主的曲靜深,他實在不忍心看下去,便到陽台上去給景澤打電話。可拔了好幾次,對方都不在服務區。 曲靜深在床上支著耳朵聽著,可是並沒聽到一句對話。他不接電話,竟然連電話都不肯接了。曲靜深失望的閉上眼睛,可這並未讓他輕鬆多少,他腦海裏全是景澤跟簡明越離開時的畫麵。其實他們挺配的,兩個都是挺帥挺好看的人。 曲靜深就這樣迷迷糊糊地躺到下午,中午飯因為沒胃口,根本沒吃。傍晚的時候方啟程過來找小白,順便買了飯帶來。小白給方啟程開門,方啟程問:“怎麽樣了?” 小白拿下巴朝臥室呶呶,低聲說:“正睡著呢,燒退了。唉,景哥怎麽這樣,哥病著還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 方啟程遞給小白一個白嫩嫩的包子:“餓了吧?先吃點,爐子點著沒?我把粥溫上。” 小白接過包子啃一口,又沒胃口的放下,朝方啟程抱怨:“你們當1的都這樣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不知道人心都是肉做的啊?” 人心都是肉做的,會疼。這句話說的方啟程心裏不是滋味,他沒負過別人,卻是別人負他良多。他用粗礪的手指摸摸小白的臉,鄭重其事的說:“你跟我一輩子,我一定對你好。” 小白有些呆愣,他跟誰學的這話?雖然嘴硬,但心裏還是春風化雨般溫潤。想到這裏,又暗暗罵了句自己不爭氣。以前聽過多少次這樣的話,就天真過多少回。 天暗下來的時候,曲靜深覺得肚子餓,便下床去吃飯。方啟程正在炒菜,蔥花的香味從廚房傳出來,讓人心裏覺得暖暖的。曲靜深想,有這樣的朋友挺好的。 幾個人吃過飯,方啟程說店裏有事情要處理,要小白過去幫忙。曲靜深笑著把他們送出門,看著他們下樓,然後回到冷冰冰的家裏。前段時間還跟景澤商量著要買台電視來著,想想那時真該買,不然現在也不會這樣冷清。 曲靜深坐在客廳裏的破舊沙發上,盯著牆上的掛鍾看。先是八點半,再是九點半,十一點半…眼皮困的直打架,他才回臥室睡覺。但沒想到,躺到床上卻又睡不著。他伸手取過來自己跟景澤的合照看,看著看著這才睡著。 半夜的時候,他似乎聽到門被打開。但又不確定,感覺像在夢裏。他夢到有軟軟的東西再蹭自己的臉,很舒服,就像午後的陽光磨蹭著自己的眼皮。他在夢裏跟往常一樣睜開眼,麵前的那張臉很熟悉,又很陌生。他笑的太溫柔,溫柔的像在做夢。這肯定是個夢,曲靜深這樣想著又閉上眼睛。 第62章 到底哪錯了 景澤在開門的那一刻還在想,這事不能就這樣完了,不然還會有下次,下下次。景澤動作很輕,曲靜深似乎已經睡熟了,臉有些紅。他們那張合照就在枕邊放著,曲靜深一隻手壓在上麵,不知是隨意還是存心。 曲靜深的手腕極瘦,手背上能清晰地看到青色的皮下血管。景澤的心頓時就軟了,本來還想著鬧個天翻地覆,結果卻是覺得心裏的想法實在可笑。不就是想看他服個軟嗎? 景澤不自覺地伸出手拔了拔他眼前的碎發,曲靜深翻了個身,卻沒有醒來。景澤俯下身,讓自己的臉貼到他臉上,輕輕磨蹭。沒一會,便覺得觸感不太對,這才伸手摸摸他的額頭。 滾燙。景澤在心裏暗罵自己太他媽犯賤,又是氣自己又是氣曲靜深。難道從早晨燒到現在不知道去醫院嗎?這是存心的要折騰自己? 景澤手上的動靜有些大,曲靜深迷朦地睜開雙眼。景澤手停在半空中,不知該往哪放。他等著曲靜深不搭理他,可沒想到,曲靜深卻閉上眼睛。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好事,嘴角輕輕揚起一個恬淡的笑容。 景澤的心頓時酸澀起來,心口像有東西揪揪著。他趴在曲靜深耳邊輕聲說:“兔子,你發燒了,我們去醫院。” 曲靜深這時突然睜開眼,眼睛沒有焦點地看著他。不是說燒退了嗎?怎麽又要去醫院?曲靜深迷迷糊糊地想到這裏,揮揮手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景澤被他的動作弄的既好氣又好笑,二話不說幫他穿上衣服,抱起人就走。直到下樓的時候,曲靜深總算清醒過來,他吃驚地看著眼前的景澤,他什麽時候回來的?景澤知道他在看自己,卻故意繃緊了臉。 淩晨外麵氣溫低,景澤裹緊曲靜深在路旁攔車。可等了許久,隻等到一輛眼熟的寶馬。簡明越從車裏探出頭來說:“真巧,景哥,我們又遇上了。” 曲靜深剛才睜了一會眼,聽到簡明越說話又閉上。景澤把這幕看在眼裏,瞧了眼簡明越說:“嘖,這是成心的吧。” 簡明越笑笑:“景哥,晚上跟你一起玩的是我朋友,他知道我想跟你交朋友,剛才我送他回家時,特意跟我說的。” 外麵挺冷,景澤怕曲靜深凍著,便拉開後門上車。簡明越看著後視鏡說:“早上不還是坐前麵的?是嫌前麵不夠舒服嗎?” 景澤幫曲靜深調個舒服的姿式,“操,別守著我媳婦兒瞎說!” 曲靜深耳邊是景澤有力的心跳聲,車裏放著抒情歌曲,他的手本來擱在自己的腹部,慢慢地移到景澤的腰上。景澤極配合地讓他摟住自己的腰,低下頭送個吻。 曲靜深覺得鼻子跟灌了醋般的酸,他緊貼著景澤的襯衣忍不住掉了幾滴淚。他覺得自己太沒用了,哭什麽哭,以前再難的時候也沒見得這麽愛掉淚。 事情來臨之前排演過再多遍情節,等事到臨頭時才會發現實在不堪一擊。景澤承認自己心裏難受了,明明是不足掛齒的小事,為什麽要跟個娘們似的小心眼折騰出這麽多事來? 景澤用襯衣幫曲靜深擦淚,低聲說:“乖,睡會吧,一會就到醫院了。” 簡明越實在看不下去,輕咳一聲說:“景哥,你當我是死的?” “你這不活的好好的?”景澤心裏不好受,這話說的挺衝。 簡明越不痛不癢地笑笑:“你不怕我在這裏丟下你們?” 景澤說:“隨便,我們自己打車去也成。” 簡明越頓時踩油門加速,車像離了弦的箭一般躥出去。曲靜深隻管摟著景澤的腰,很暖,就像晌午的太陽光灑到身上的感覺。 簡明越把他們送到市醫院門口,景澤說句謝謝,然後抱著曲靜深下車。簡明越卻沒有要走的意思,跟著他們一起下了車。景澤看了他一眼說:“不早了,回去吧。” 簡明越點支煙含上,“我樂意,你忙你的。” 景澤不再理他,抱著曲靜深徑直去掛急診號,值夜班的護士幫他打了退燒針。景澤抱著曲靜深坐在護療室裏,低聲問:“兔子,好些了沒?” 曲靜深點點頭,卻開始咳起來。本來還是三兩聲的輕咳,後來越發厲害,似乎連肺都要震出來。景澤著急,忙去喊護士,讓簡明越幫忙照看一會。 簡明越欣然點頭,等景澤出去便坐到曲靜深旁邊。曲靜深往旁邊挪了挪,他有些怕簡明越,卻說不上為什麽。簡明越把肩膀蹭過去,說:“來,倚我的也一樣。我借你肩膀,你能不回答我一個問題?” 曲靜深看著他點點頭,卻沒有真借他的肩膀。簡明越一點不見怪,問道:“你跟他怎麽認識的呢?你們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大概不知道,我很早之前就跟景森認識。” 曲靜深疑惑地看他一眼,他不相信,剛二十歲出頭的孩子,怎麽這樣陰惻惻的? 簡明越見他臉色不太好,臉上隨即換上純真的笑容:“哎呀,不好意思,你剛才病著,我不該問你這樣的問題。” 簡明越陪他坐了一會,然後站起來去倒了杯水。他喝掉一口,問曲靜深:“喝嗎?溫度剛好。” 曲靜深禮貌地搖搖頭,簡明越眨著黑漆漆的眼睛問:“咦,你怎麽不跟我說話呀?”說著就走到曲靜深麵前,強行把水灌到曲靜深嘴裏:“是不是嗓子太幹說不出話?那你喝點水,喝呀…” 曲靜深沒想到他會這樣,剛才不還好好的麽,怎麽一下子就動起手來了?他急忙避開紙杯,沒想到紙杯被水浸過後嚴重變形,裏麵的水全灑到曲靜深衣服上。 景澤開門進來就看到曲靜深領口處的水印,急忙問:“怎麽了?”曲靜深隻顧著擦水,沒有抬頭。簡明越說:“他剛才喝水不小心灑衣服上啦,我找了好久沒找到毛巾。” 這時護士遞了塊毛巾過來,景澤馬上接過,幫曲靜深仔細擦著。曲靜深抬頭看了眼簡明越,簡明越對他笑笑。他笑的時候眼睛彎彎的,說不出的招人。 曲靜深的咳嗽是按急性肺炎看的,本來打個小針,拿些藥就可以回家,可景澤堅持讓他在醫院輸液。簡明越呆了一會就走了,景澤把他送到門外,一會便回來了。 房間裏又剩兩個人獨處,景澤輕觸著他打著點滴的手,問道:“疼嗎?” 曲靜深搖頭。 景澤親親他的手指,又問:“早上小白不是說吃退燒藥了嗎?難道燒沒退?” 曲靜深依舊搖搖頭。 景澤歎口氣,趴到曲靜深枕邊:“為什麽你總讓人有火氣發不出來呢,恨的牙癢癢的,真想咬你。” 曲靜深伸出沒掛點滴的胳膊,遞到景澤嘴邊上。意思是,你咬吧。 景澤不客氣地張嘴咬上去,牙齒在上麵輕輕輾著,留下淡淡的牙印。景澤問:“疼嗎?”曲靜深搖搖頭。 景澤說:“明明每次都是我先跟你慪氣,但為什麽我的心口也疼呢?” 曲靜深瞧瞧四周沒找到本子類能寫字的東西,隻好指指自己的心口,然後又指指手上的針頭。意思是,我的心也疼,跟針戳似的。 景澤把他那隻亂動的手塞到被子裏,有些泄氣的說:“你以後能不能改改你不溫不火的脾氣?有時候看著你無所謂的表情,比你對我發火更讓人生氣。” 曲靜深沒吱聲,他靜靜地看著吊瓶裏的藥水一滴一滴的流進身體裏麵。我真不是故意的,這麽多年養成的習慣,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改過來的? 景澤說:“好了好了,乖,你先睡會,等你好了,我們好好聊聊這個事兒。” 曲靜深卻執意不閉上眼睛,他拉過景澤的手,在他手裏畫了個心,然後又拉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景澤知道這代表什麽意思,這是曲靜深第一回跟他說這三個字。以前做、愛做到情到濃處時都沒有過。 景澤問:“你是在說,你愛我,對嗎?” 曲靜深連點好幾下頭,景澤揉揉他的頭發,低聲說:“笨蛋,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笨的。你們農村人都這樣笨嗎?” 曲靜深點頭,是的,我從小到大沒見過什麽世麵,沒見過什麽花樣,當然很笨。如果哪天聰明了,才怪呢。 景澤沒再說話,他一會看吊瓶裏的藥水,一會看曲靜深。曲靜深也沒睡著,他就這樣跟景澤大眼瞪小眼。過了一會,他往旁邊挪了挪,拍拍空出來的地方,扯了一下景澤的手。 景澤說:“是想我上床陪你睡嗎?”點頭。 景澤脫鞋上床,側著身子躺下,用手支著頭看曲靜深。曲靜深的手主動放到他胸口上,景澤在被子下麵勾住他的腳。曲靜深非旦沒拒絕,反而回應了他。 景澤咬咬他的耳垂,說:“你這是在割地求和嗎?” 曲靜深臉有些紅,他很少這麽主動,這下被景澤揭穿了,倒有些不好意思。 景澤伸出手把玩他的紅的滴血耳垂,慢悠悠的說:“我可不是英美列強,以後割地賠款我就能放過你嗎?” 曲靜深的耳垂被景澤揉的有些癢,他剛想躲開,卻沒料到景澤竟一口咬上。他用舌頭輕輕的舔舐,發出漬漬的水聲。曲靜深覺得半邊身子都要麻掉了,時冷時熱,像被通著高壓電流。他剛想側頭躲開,沒想到景澤更得寸進尺:“別以為這樣我就不生氣了,我氣的狠呢。” 曲靜深不得不承認自己膽小,景澤這樣一說,他又不敢動了,任電流電麻自己的心肺。景澤玩夠了,趴在他耳朵邊上問:“剛才吃這裏的水聲跟吃哪裏一樣?” 曲靜深想裝睡,卻被景澤撐開了眼皮:“再躲,我就更生氣了。以後找個小本本專門記著,等堆夠了一起算總賬。說,剛剛那聲音像哪兒的?” 景澤抓住曲靜深的手說:“乖,自己指給我看。要不我拿著你的手指了?到時可沒有這麽容易過關了。” 曲靜深心想死就死吧,他硬著頭皮用指尖指了下胸口的小紅豆。景澤才算稍稍滿意,親了他一口:“嗯,還算乖,讓我驗驗貨。”說著指尖裝作不經意的劃過他的胸口,那兒頓時機靈靈的硬起來。 景澤把曲靜深外麵套著的毛衫撩起來,隔著薄薄的白襯衣舔了舔那裏。曲靜深臉通紅,景澤說:“自己掀著衣服,聽話。” 曲靜深閉上眼睛,聽話地掀著毛衫。景澤趴在那兒,專心致誌地舔著他左邊胸口的那顆紅豆。他的唾液洇濕了曲靜深的襯衣,那溫暖潮濕的觸感似乎能傳進心底。 景澤輕輕地咬了他一下,曲靜深頓時瑟縮起身子。景澤歎氣:“唉,談戀愛真是個力氣活。總有那麽幾回神經搭錯筋,怎麽看你都覺得不順眼,非得弄的你哭鼻子,弄的自己心裏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