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知道的話……”納蘭淳雪在心中暗自思量。


    “那與其說是烏雅姐姐將鞋子交到了她的手中,倒不如說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放置在了她的手中,任由她隨意擺弄擺布!”


    想到這裏,納蘭淳雪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寒意,忍不住輕聲喃喃道:“說起來,那個宮女……叫什麽名字來著?”


    “似乎是,瓔珞。”陸晚晚輕聲回答道。


    聽到這個名字,納蘭淳雪微微皺起眉頭,心中暗自琢磨。


    “那若是我們有幸被選中,必定要將皇後娘娘放在首位才行......”納蘭淳雪壓低了聲音,朝著陸晚晚使了一個眼色。


    陸晚晚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她的意思。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便不再說話,繼續關注著選秀的進展。


    與此同時,在禦花園的延暉閣樓之中,選秀仍在有條不紊地繼續進行著。


    “侍郎納蘭永壽之女納蘭淳雪,年方十六!”隨著太監的唱名,納蘭淳雪走上前去。


    她收斂整理了一下有些雜亂的思緒,低眉垂眼、溫順恭謹地走到弘曆麵前,行禮說道:“臣女納蘭淳雪,拜見皇上。”


    似乎是被先前發生的事情破壞了心情,皇帝此刻的神情極為冷漠,隱隱約約透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不耐煩。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納蘭淳雪,卻始終一言不發,這份沉默猶如厚重的烏雲沉沉壓頂,致使殿內的所有人都屏息斂氣,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你耳朵上是怎麽回事?”弘曆忽然開口問道。


    眾人都心驚膽戰,因為在此之前,他也問過類似的話語,即:“你腳上是怎麽回事?”


    隨後,烏雅青黛就遭遇了大難,門外的石階上現今還留存著她的血跡,長長的兩道,宮人們正在手忙腳亂地用清水衝洗,隻為了避免稍後太陽高懸,引來眾多蟲蠅。


    納蘭淳雪自然也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說心裏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但是她這個人與眾不同,越是處於這種危急時刻,她就越是能夠沉著冷靜。


    她身姿端莊嫻雅地站立在原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話,臣女的阿瑪時常講,女子一隻耳朵佩戴三隻耳鉗,穿花盆鞋,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如果有朝一日將其拋棄,效仿漢女一隻耳朵佩戴一隻耳墜,那便是忘卻了祖宗。”


    此次秀女與她一同進門候選的還有另外四人。


    在這五人之中,唯有納蘭淳雪,一隻耳朵上佩戴著三隻名貴的耳環,放眼望去,顯得與眾不同。


    先前曾有人詢問她為何要這般裝扮,她隻是微笑卻不回答,原來不是不願回答,而是要在一個特定的場合,麵對特定的人時才予以回答。


    “說得甚好!”弘曆果然心情愉悅,將手掌往桌上一拍,“大清入關已然多年,滿洲的舊有習俗漸漸式微沒落。朕讓他們學習漢文,知曉禮教,可不是叫他們連自己的根本都忘卻了!”


    說完,他朝大太監微微點頭。


    大太監心領神會,高聲宣道:“留牌子!”


    納蘭淳雪微微俯身行禮表示感謝,姿態一如既往地端莊嫻靜,透露出一種不驕不躁、不喜不憂的淡定從容之態。


    “光祿寺少卿陸士隆之女陸晚晚,年方十六!”


    有納蘭淳雪這樣的出色表現在前,便襯得陸晚晚顯得頗為小家子氣。


    她太過膽小,也過於緊張了,以至於一時間竟然連走路的方式都忘記了,一路同手同腳地走到皇帝麵前。還沒等她抬頭就先聽到了皇帝的一聲輕笑。


    皇帝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龍袍,沉聲道:“朕還有諸多奏章需要批閱,先離開了。”


    “皇上!”富察皇後急忙說道,“那這裏的秀女們該如何處理?”


    皇帝漫不經心的隨口丟下一句:“皇後,你決定就好,朕相信你的眼光!”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內殿。


    高貴妃也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冷笑道:“既然皇上都已經離開了,可見也沒什麽值得看的了,臣妾先行告退。”


    說完,她不等皇後開口應允,便儀態萬千地離開了,她還著急去詢問方才的烏雅青黛。


    富察皇後輕輕歎了口氣,溫柔地看向陸晚晚,柔聲道:“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陸晚晚聽了皇後的話,緩緩地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麗動人的麵容。


    皇後微微一笑,輕聲問道:“你可會些才藝?”


    陸晚晚低頭羞澀道:“回皇後娘娘,臣女略通琴藝。”


    皇後點了點頭,微笑著說:“皇上喜歡有才情之人,今日你的表現雖有些緊張,但還算不錯,本宮將你留牌子,賜香囊,你意下如何?”


    陸晚晚心中一喜,連忙跪地謝恩:“臣女多謝皇後娘娘恩賜!”


    皇後溫和地笑了笑,示意她起身,她身上自然而然地散發著一種母儀天下的氣質,尤其是她的目光,溫柔得仿佛一位母親看著自己的兒女一般。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之下,陸晚晚長舒了一口氣,漸漸地平靜下來。


    陸晚晚的表情變化被納蘭淳雪看在眼裏,心中不由得想:“哼!這樣的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陸晚晚的容貌之美在眾秀女當中位居首位,然而她卻完全不懂得如何發揮自己的優勢,還生性膽怯,唯唯諾諾。


    她也不想一想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可是波譎雲詭、吃人不吐骨頭的紫禁城。


    “那我的對手會是誰呢?”納蘭淳雪想到此處,眼前竟然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魏瓔珞的身影。


    她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在心裏對自己說道,“我如今已是被留了牌子的秀女,日後必定會成為皇上的嬪妃,而她不過是個身份低微的宮女罷了,連與我平等相處的資格都沒有,又怎麽會有機會,來與我一爭高下呢?”


    其他的秀女依照順序各自展示了一番之後,留下了一些人,紫禁城之中的這場選秀終於落下了帷幕。


    另一邊,高貴妃急匆匆的到了宮門口,攔住了正準備出宮的烏雅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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