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是什麽樣的石頭,賢侄啊,你要是拿出的石頭,不令我滿意,你可別怪叔叔不幫你,”朱勔以不符合他體型的速度站立起來。


    “來人啊,把酒宴撤了。”


    一說到石頭,朱勔酒立馬都醒了,立馬叫下人清了桌子。


    想他朱勔嗜石如命,徽宗皇帝讓他到蘇州主持應奉局,也算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每次為徽宗皇帝挑選花石綱,朱勔都是親力親為,每一塊石頭,都是他對石頭非凡的感觸篩選出來的。


    而運送上京城的花石綱可謂是他親自拿著刀,割著自己的肉,這讓嗜石如命的朱勔實在痛苦萬分。


    隻要是石頭,朱勔便能滔滔不絕說上許久,隻不過到如今,大宋境內的石頭,很少能夠令朱勔產生興趣。


    “放心,嗝~朱叔叔,絕對會給你驚喜,”蕭禾打了個酒嗝,強行保持一絲清醒,拿出錦盒,蕭禾的心卻在滴血,但為了接下來的真正目的,還是值得的,雖然這樣想來安慰自己,可他心裏還是一揪一揪的。


    隨著錦盒的打開,猶如拳頭般大小的石頭躺在柔軟的錦緞中。這是一顆灰褐色的石頭,石頭表麵經過仔細的清洗打磨,數條裂綹猶如橫七豎八交錯的鎖鏈般鎖緊石頭,每一條裂綹打磨的光滑,石頭呈現圓潤的光澤。


    “就這個,”朱勔本來還略帶好奇和期待,哪想到會是這樣的一顆普普通通的石頭,滿臉失望的坐回椅子。


    蕭禾微微一笑,伸出手將石頭拿了起來。


    “當然不隻是這樣,若隻是一般的石頭,豈敢在朱叔叔,石頭大師麵前獻醜啊。”


    “哦,賢侄謬讚了,快讓老夫看看有什麽神奇之處。”


    朱勔滿臉笑容,笑納蕭禾的恭維,重新坐直身軀,雖然肥胖的朱勔做出這個動作和坐著根本就沒有什麽區別。


    蕭禾緩緩的將石頭轉過來,灰褐色的石頭中間卻有著光滑黝黑的晶體,仿佛是一顆張開沒有眼白,隻剩瞳孔的眼球,黝黑黝黑的不帶一絲雜質。


    “有點意思,還是沒啥特別”,朱勔看著眼前這顆石頭,還是有點失望的說道,“等等,別動。”


    朱緬仿佛看到某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像隻見到香蕉飛奔過來的大馬猴,以不符他身形的動作,利索地從蕭禾的手中奪過石頭,將石頭對著燭光,睜大他的眯眯眼,湊近石頭。


    “嘶~”


    “這,這太神奇了,”朱勔越湊越近,要將整個人都鑽進石頭似的,嘴裏還在不斷發出讚美,“好美啊,想不到,平平無奇的外表,竟然掩蓋著如此瑰麗的內心。”


    朱緬頭不知不覺離燭光越來越近,蕭禾趕緊一把拉住,不然估計待會會出現焦黑的人形豬頭。


    隨著燈光射入石頭,點點燭光似乎點燃了晶體的生命之火般,幽遠而深邃的晶體綻放出生命的光輝,就像遺落在人世的古老巨神的眼珠子,黝黑的晶體猶如沉睡的嬰兒,緩緩張開純潔無暇的眼眸,又像狂風驟雨之後,清澈如洗的湖麵映照充滿生機的柳樹林般,清新自然,打開你的胸懷,撩動起你的心。


    蕭禾收回不舍的視線,看向朱勔,朱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占有欲,蕭禾暗中點頭,這步棋走對了。


    朱勔緊緊抓著石頭,不舍得移開眼,開口道,“賢侄,你這個禮太襯老夫心意了,說吧有什麽事,老夫豁出這張臉幫你。”


    “老狐狸,”蕭禾心中暗道。


    “朱叔叔說笑了,哪有什麽困難能夠難倒您!”蕭禾頓了一下,看了眼欣喜把玩石頭的朱勔。


    “您還記得上次求您為小侄的兩個教頭謀求下縣縣尉之事嗎?”


    “好像有這麽回事,怎麽出事了,”朱勔頭也不抬,輕柔的摩挲著石頭,一點一點,好像在撫摸絕世美女的嫩滑肌膚。


    蕭禾用扇子拍打著手掌,“您說可不是嘛,朱叔叔幫忙,也算他倆祖墳冒青煙,隻是這兩人才去任職沒多久,便受不了苦,時不時就書信訴苦,道鄉下僻壤,粗俗屁民,不識國法,隻服鄉規,實在不如意。”


    “那…你是要……”朱勔搭話道。


    “唉,其實也怪我,小侄敬他們是小侄的開手師傅,平日裏孝敬有加,慣出他們這些壞毛病。”


    “唉,說到底其實小侄也不忍心讓他們在鄉下受苦,這不,一事不勞二主,想讓朱叔叔將他們弄進江寧府,哪怕做個小小的牢頭也成。”


    蕭禾便將最終目的合盤道出。


    “賢侄啊,不是朱叔叔推脫,你要是讓他們入蘇州,杭州等其他州府,縣尉都頭隨你選,可是江寧府啊,朱叔叔可使不上勁。”


    朱緬不舍的將手中的寶貝石頭放下,並小心的將其放回錦盒中。


    “這是為啥,”蕭禾有點傻眼。


    ‘這朱勔在江南地區一手遮天,江寧府還能駁他的麵子,莫非……’


    蕭禾也不再繼續詢問,反而指著錦盒中的石頭,笑眯眯的看著朱緬,“朱叔叔你看這石頭如何。”


    朱勔撇了一眼蕭禾,暗道,“小狐狸,真機靈。”


    “不錯不錯,你說這番人怎麽稱呼這寶貝的,”朱緬摸著他的大肚腩,臉帶笑意,順著蕭禾的話頭說下來。


    “這番人啊,稱這寶貝,是他們主遺留在人間的眼睛,主的聖眼。”


    “嗬嗬,這些番人就會裝神弄鬼,眼睛純淨無垢,暗含各種情緒,而這石頭,純,潤,淨,透,蘊含世間大道,”朱勔搖頭晃腦說出一番大道理,“倒是很會取名字,不過現在在我大宋,就叫墨玉。”


    蕭禾嘴角顫抖,還不是一顆石頭,要不是後世將這石頭炒到天去,也不會讓邊陲小國借此發展,不過倒也是真美,讓自己這般不懂石頭的人都能沉迷。


    朱勔裝作不經意的說道,“啊,都這麽晚了,好了,賢侄你可以先回去了,老夫還有要事,管事送客。”


    朱勔不理會蕭禾,抓緊手中的石頭,隨意找個理由,就直接趕人。


    “別啊,朱叔叔有事好商量嘛,咱叔侄還沒好好喝上兩杯呢,”蕭禾有點急了,‘丫的,老狐狸,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收了禮還翻臉不認賬,直接趕人。’


    “小侄的這個忙,您務必要幫啊,小侄拍著胸脯應承,不然,小侄還沒麵子啊。”


    “嗯,好啦,朱叔叔逗你的呢,你的這兩個教頭,什麽情況啊。”朱緬拍著蕭禾的肩膀說道。


    “一個是石匠出身,卻頗通文墨,一個來自綠林,武藝過人,現如今在高溪下縣任縣尉。”


    蕭禾一臉無奈的,連忙說道。


    “嗯,這樣啊,”朱勔露出公事公辦的表情,大義凜然,義正言辭道,“賢侄,老夫身為朝廷命官,深受宋皇榮恩,豈會知法犯法,賣官鬻爵。”


    ‘喂喂,朱勔,你這樣真的會沒朋友的,翻臉不認賬不止,還攜大義進行轟炸,真有夠腹黑的,”蕭禾心中暗恨。


    “朱叔叔,你就幫幫小侄吧,他們兩個雖是粗鄙之人,卻也是小侄的師傅,怎奈小侄是重情重義之人,想討個芝麻小官哄哄他們,敬一下師道。”


    蕭禾看著緊抓石頭將其放在身後,神情嚴肅的朱勔,無奈的道,“朱叔叔,別這樣,這顆石頭隻是小侄是大價錢從番人手中買來的,但是小侄可不信他的那一套說法,這隻是天生地養的寶藏。”


    “後來小侄友好宴請番人,讓他詳述發現石頭的地方,最近才搜羅了一些同樣的石頭,隻是還沒有打磨開窗,根本不清楚是否會出現同樣的寶物。”


    “哦,還有很多這樣的寶貝,”朱緬雙眼一亮,驚喜道。


    “咳~”


    朱緬假意咳了下,回複嚴肅,“賢侄,你閱曆未深,這些番人陰險狡詐,偷奸耍滑,可能拿普通的石頭欺瞞你,你速將那些石頭都帶過來,朱叔叔幫你把把關。”


    蕭禾的呼吸不由一窒,他的心哇涼哇涼的,原本以為隻要憑借一顆這麽特別石頭應該可以讓朱勔辦事,卻不想朱勔如此的獅子大開口。


    “放心吧,賢侄,”朱勔馬上換了笑臉,眼睛放光,“你那件小事,朱叔叔分分鍾鍾給你辦了,記得啊,賢侄,要快點送過來,不然,你就損失大了。”


    ‘薑還是老的辣,狐狸也是老的奸啊。’


    蕭禾心痛的無法出聲,強顏歡笑,“好的,麻煩朱叔叔了。”


    朱緬自得意滿,一副長輩關懷晚輩的神態,“賢侄啊,某些人啊適可而止,人心不足蛇吞象。”


    “謝朱叔叔教誨,小侄醒的。”蕭禾強笑道。


    熱鬧吵雜的街市,以往靚麗的風景線,也無法驅散蕭禾心中的煩躁,心中被朱勔耍的屈辱揮之不去。


    “氣死我了,”蕭禾一把抓住胸口,“心好痛啊,一整車的翡翠,我自己都還沒體驗過一刀窮一刀富,就……”


    “死肥豬……啊……”


    被其他幾人鼓起熊熊食欲的褚大,興奮的來到蕭禾的身邊,也沒有注意到蕭禾臉上的鬱氣,開口便問道,“小禾,你要給俺什麽獎勵?”


    褚大殷切的注視著蕭禾,就像小狗向主人討要食物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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