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洛白,三白棋牌室的小店長。


    我從小無父無母,把我帶大的是一個糟老頭子。


    還有一隻肥貓。


    我從小患有一種奇怪的病——先天性痛覺缺失症。


    很麻煩,很折磨人的病。


    人對死的恐懼,本質是對痛的恐懼。


    別人家的小孩,見到蛇或發狂的狗,都是自動後退,避之三舍。


    因為他們之前被什麽咬過,或者自己咬過自己,他們害怕被咬的那種刺痛,他們會害怕,會抗拒。


    但我不會。


    我咬過自己無數次,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自然對這些危險,毫無畏懼,甚至對此有致命的好奇。


    到底什麽是痛覺?


    電視上總是這麽演,角色們被刀捅傷之後,都會痛得嗷嗷大叫。


    他們的麵部神情,充分符合我對痛的認知。


    我心想,這肯定是痛。


    那天,我才七歲,我走進廚房,拿起菜刀。


    輕輕撩起衣服,用菜刀從胸口往肚臍,輕輕一劃,割出一條血痕。


    可還是沒有感覺。


    完全沒有像電視裏那種大叫的衝動。


    我想,可能是因為刺得不夠深。


    我停止下劃,用刀尖,一點一點刺進自己肚子。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我已經躺在熟悉的病床上,還有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三白棋牌室是我最熟悉的地方,第二就是醫院。


    我已經記不清,這是我第幾次進醫院。


    不過這次是嚴重的一次,老頭子整整罵了我一個下午。


    我其實是知道錯的。


    我像其他小孩子那樣,知錯之後乖乖伸手,準備挨手板。


    可老頭子從來不會打我手板。


    因為打了也沒用。


    別人家孩子怕打手板,怕痛,所以下次會本能避開這事。


    可我不會。


    老頭子總說我是個麻煩的孩子,三歲以頭搶地,四歲愛好撞牆,五歲徒手拿起高溫鍋蓋,六歲與蛇為伍。


    七歲更是出息了,開始拿刀捅自己。


    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當棄嬰是應該的,哪家夫婦經得起我這樣造。


    好在八歲染上了遊戲王,變乖了不少。


    這是一個很耐玩的遊戲,卡組構築實在太多了,這對我來說,是個新世界。


    我的念頭從“到底什麽是痛覺”,逐漸演變成“我要組一個無敵的卡組!”


    屢敗屢戰。


    幹勁十足。


    因為我發現,我打不贏家裏的肥貓。


    這能忍?


    因為決鬥,我慢慢變得像個普通孩子。


    我不再那麽孤僻,交到了一些“牌友”,雖然他們手段非常殘忍。


    不過總歸是段開心的時光。


    可惜好景不長,在我十歲那年,老頭子病重住院。


    老頭子咳得厲害,還時常捂著胸口,說胸口悶痛,呼吸困難。


    醫生說這是冠心病,心髒的血管堵塞,需要做心髒搭橋手術,否則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手術費要十五萬,對於棋牌室來說,無疑是天文數字。


    我們,沒有親戚。


    沒有人能借我們錢。


    大部分儲蓄,全用在我的病上。


    現在老頭子病了,我拿不出錢。


    我慌了,手足無措。


    老頭子拒絕做手術,自顧自走了,他臉上沒有痛苦,反倒有種釋然。


    他給我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讓在我困難的時候打過去,自稱是三白棋牌室的小孩,對方會聽懂的。


    可我想要的,不是電話號碼...


    生老病死,老頭子還沒撐住。


    我唯一的親人走了。


    棋牌室一下子冷清了,隻剩下我和托尼老師。


    那個整天刷番劇的老頭子,不在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什麽是真正的痛,是心髒的悶痛,是呼吸的困難。


    很難受,很不好的感覺。


    生活已經沒有意義,我再次走進廚房,拿起菜刀。


    托尼老師跳上台,不知哪來的力氣,一爪拍掉菜刀,還朝我哈氣。


    我一下子就心軟了。


    我要是不在,托尼老師怎麽辦,它這麽肥,要是被抓到就不好了。


    生活,咬咬牙,還是得繼續。


    我撥通了老頭子留的電話,接聽人的聲音聽起來是個阿姨。


    但老頭子沒說她是誰,我也不知怎麽稱呼,隻是帶著哭腔說:“我是三白棋牌室的孩子,老頭子走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聲音有些沙啞:“我知道了。”


    說完,她便掛斷了電話。


    從那天起,我每個月都會收到一筆錢,金額不等,有時一兩千,有時三四千,要交學費的月份會多一些。


    加上學校、社會救濟,棋牌室收入,錢是夠用的。


    可四周的混混很煩人,他們知道我們家沒大人,時不時就過來騷擾收錢,不給錢就搞破壞。


    幾個染著黃毛的混混,叼著煙,熟練地撬開棋牌室的卷簾門。


    一個混混一腳踹翻門口的招牌,另一個則將桌上的卡牌掃落在地,狠狠踩了幾腳。還有個混混,拿著鐵棍,一下下砸著玻璃櫃台,發出刺耳的聲響。


    還有一個揪著我衣領,搜我身上的錢,威脅我不準報警。


    他們說,要是我敢報警,等他們蹲完出來,就要打死我。


    沒有人能幫我。


    社會的愛,是有限的。


    我隻能按他們說的去做,我以為交點錢就能消停下來。


    可我太天真了,他們從一開始收幾十一兩百,到後麵獅子大開口,動輒就要上千。


    “就這點錢?打發誰呢?”黃毛混混一把搶過我攢的錢,數都沒數就揣進兜裏,不屑地啐了一口。


    他一把抓起我珍藏的卡組,熟練地切開牌盒,抽出幾張閃卡。


    “喲,還是閃卡?值幾個錢?”


    說著,他把卡牌揉成一團,像扔垃圾一樣丟進角落的垃圾桶。


    “小屁孩,玩什麽卡,趕緊把錢拿出來孝敬爺爺們!”


    其他混混哄堂大笑,模仿著黃毛的動作,將散落在地的卡牌踢來踢去,像踢皮球一樣。


    “爺爺...”我聽到這兩個字,情緒失控了。


    我衝進廚房,又一次拿起那菜刀,不過,這次不是刺向自己。


    我要跟他們拚了!


    可當我回到大廳時,眼前卻出現詭異的一幕。


    黃毛混混們原本囂張的氣焰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


    他們瞪大眼睛,呼吸變得急促,指著我的身後語無倫次地喊著:“惡...惡魔!”


    “有...有鬼啊!”


    “不...不要殺我...”


    他們臉色煞白,渾身顫抖,像瘋了一樣,連滾帶爬地逃出棋牌室,甚至連掉在地上的錢都顧不上撿。


    後來聽說,這批混混瘋的瘋,傻的傻,甚至還有的精神失常跳樓自殺。


    警察找我們簡單做了個筆錄,這事就不了了之。


    沒有人會懷疑一個十歲的孩子,和一隻大肥貓。


    從那天起,沒人再敢搞棋牌室麻煩,托尼老師也是從那天起,變得沒有什麽生氣,很慵懶,不想運動。


    一跳磕磕絆絆,我終於活到十八歲,成年,上大學。


    這八年,資助我的那個阿姨從來沒找過我,也不說自己是誰,不過,有時從電話能聽到另一個女孩的聲音,她應該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她算愛我的人嗎?”


    我時常會想起老頭子說的話,再自言自語。


    老頭子以前總是邊刷番邊跟我說:“為了拯救世界而決鬥也太累了。”


    “你以後,如果真要拿起決鬥盤。”


    “我更希望你是為了自己,為了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


    可我一直不懂,怎樣才算愛我的人,那個阿姨是不是?


    托尼老師算不算?


    我還是想要個美少女,畢竟,我還有另一個偉大的夢想——


    生個女兒,然後教她打牌!


    ...


    “你不痛,有人會痛!”


    伊藍的聲音響徹在耳邊,帶著一種擊穿靈魂的力量。


    洛白的心髒猛地一縮,仿佛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他的手微微顫抖,指尖觸碰到褲兜的邊緣。


    那枚戒指在口袋中沉甸甸的,仿佛有自己的重量。


    他閉上眼睛,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


    手指緩緩探入兜中,感受到戒指溫熱的觸感,還有一些濕潤,那是手心的汗。


    “我...”


    他想要說些什麽,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堵住,每一個字都像是被卡在喉嚨深處,難以吐出。


    在這方麵。


    他是個自卑的孩子,從來沒向人敞開過心扉。


    “時間到。”天之月冷冷地宣言道。


    洛白和伊藍同時一怔,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按照之前說的規定,五分鍾協商未果,天之月要隨機點一個當勝者。


    她懸浮在半空,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動。


    “冥神大人...”


    “為什麽...”


    天之月輕聲低喃,她剛才收到冥神親自下達的指令,很是不理解。


    冥神此前不會幹涉【裁定】和【規則】,冥界所有事,都由左右兩位神使負責。


    可在這對男女身上,祂竟然兩次幹涉裁定。


    天之月收起揣測,目光變得冰冷,揮舞手中法杖,發出宣言:“【裁定——】。”


    洛白和伊藍對視一眼,雙雙低下頭,等待一個名字。


    可回蕩在高空的詞卻是。


    “【裁定——】。”


    “【融合】。”


    “啊?”洛白、伊藍雙雙一懵。


    “融...融合?!”


    見慣各種大場麵的兩人,此時莫名的慌亂。


    “這融合...”


    “難...難道是...”


    洛白和伊藍兩人瞪大雙眼,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互相靠近,一股奇異的吸力將他們拉扯在一起。


    力量無比霸道,就像古代皇帝下達——賜婚。


    “等...等一下...”


    皮膚接觸的瞬間,兩人都感到一陣酥麻的電流傳遍全身,一種難以言喻的渴望在彼此眼中蔓延。


    洛白的臉漲得通紅,心跳如擂鼓,伊藍睫毛輕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兩人呼吸交錯,彼此的體溫透過衣衫傳遞,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兩人之間蔓延。


    伊藍不敢再直視,情不自禁閉上眼。


    這個動作,就像在水壩破開一個孔。


    洛白深吸一口氣,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衝動,緩緩低下頭,摟過她的脖子,輕輕吻了上去。


    雙手變得不安分,本能和欲望徹底控製兩人的身體。


    冥神微微閉上眼睛。


    夜幕降臨。


    一片寂靜。


    就像是,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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