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緋月沒有看南宮太後，因為不值得一看。她隻將目光聚集向了雲太妃。
“姑姑。”
雲太妃點了點頭，手輕輕地抬起指著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雲緋月坐下。
雲緋月點頭坐下，將七絕花的毒茶放在案幾之上。
豔紅色的毒茶輕輕蕩起幾絲波紋。
雲太妃和南宮太後的目光都聚集向了紅茶，迷人的紅色，仿佛能將人拉入地獄。
一股致命的氣息彌漫了整個屋子。
過了好一會兒，雲緋月才打破了這屋內如寒冬臘月一般的冷寂。
“太後，本來這七絕花茶本來是想賜給北辰禦的。正巧今天您在，所以準備賜給您。”
南宮太後哼了一聲，“別忘了我是誰！我是南宮太後！是楚國的太後。”
雲緋月點了點頭，手指輕輕地劃過杯沿，轉而燦爛一笑，“也許對別人來說這是一個可以不殺你的理由，可是今天這卻成了我殺你的理由。你安安靜靜做你的太後就好了，為什麽非要來參與政事。”
雲緋月盯著南宮太後的眼睛，眼神冰冷滲人和嘴角的笑容格格不入。
小木木和洛雲凰此刻站在宮殿之外，他們在等待著雲緋月處理這件事情。
小木木眨了眨眼睛，眼神中透著一絲無奈，不知道娘親這次會怎麽處理南宮太後。
但是，看在北辰奕的麵子上，一定不會殺吧！
南宮太後沒有對雲緋月產生恐懼，因為她自信雲緋月不會殺了她。
她緩緩站起來，看著雲緋月，“從開始你就錯了。你做了那麽多的錯事，所以才讓北辰奕那麽難過。如果沒有你做的那些錯事。他也許就不會學習皇家禁術奪得皇位。對我而言其實皇位意義也許不是很大，可是自從南宮家覆滅它對我的意義就越來越大。”
南宮太後說到後來臉色越來越難看，滿心的怒火都要朝著雲緋月發泄出來。
“你實在是太討厭。太討厭！就是因為你的出現破壞了我們楚國的和諧，就是因為你的出現讓北辰奕，我的兒子瘋狂。現在，我多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現在這個世界。你去死！”
南宮太後太激動，最後朝著雲緋月撲去。
雲緋月隻是靜靜地看著撲過來的身影，隨後手一揚便打飛了她。
“我們的等級相差太遠。其實我也不願意欺負你，因為北辰奕不願意欺負你。可是你非要欺負我。”這句話說出來有點拗口。
雲緋月伸出左手扶著自己的額頭，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好像說複雜了。簡單說，老娘不喜歡你可是又不能殺你。”
她指著台子上麵的毒，“既然你跟北辰禦熟悉，你就給他喝了吧。”
雲太妃聞言臉色一變，“月……月兒。不要……他是你哥哥。”
雲緋月認真地看著雲太妃，緩緩吐了口氣。
“明明姑姑就知道雲家支持的從來就是北辰奕，所以，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應該沒有那個哥哥了。那個哥哥為我為雲家做的事情沒有北辰奕多，所以，我放棄他了。姑姑還想讓雲家屹立不倒，如果還想安穩地生活在宮廷之中，那就乖乖聽月兒的話。”
這話說出來太殘忍了。
殘忍到雲太妃沒辦法接受。
她的月兒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雖然那是事實，可是她更想要北辰禦活著。
“他是我的兒子，所以，就算是死我也會保住他。月兒，如果非要一個人死，讓姑姑先死吧。”
雲太妃看著桌麵上的七絕花毒素，緩緩伸出手。手不由得有些顫抖，杯子中的液體也跟著不停晃動。
紅色的晃動，看起來像是沸騰的血液，那麽恐怖和血腥。
“姑姑，明明知道我不會讓你死。所以不要做這些無謂的抗爭。爺爺不會讓你死，所以姑姑就不能死。姑姑，如果北辰禦真的愛您，也不會做如此為難的事情。還記得龍筵宴的時候，我讓姑姑寫一封信將他召回，可是不知道姑姑有沒有那樣做。”
“如果那時候召回，也許就不會成今天這樣。不過這也是也許。您的兒子太有野心，那野心已經威脅到了雲家的安危。所以，他隻能死。是讓我親自殺了他，還是讓南宮太後送走他，你們可以選擇。”
雲緋月的話沒有商量的餘地，她已經決定了，北辰禦必須死。
雲太妃華貴的臉上不滿淚痕，其實從剛開始她就不應該奢求雲家會幫助北辰禦。
北辰禦不是正統。
可是，正統不正統這並不重要，雲家本來可以扶持北辰禦。可是雲家沒有那樣做。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一些怨恨。
她看著雲緋月，滿是淚痕的臉擠出一絲笑，如同殘敗的牡丹花。
“雲家的女兒都隻能為雲家犧牲，我也好月兒也好，不過都是雲家望著上麵走的犧牲品。在雲家的日子的確很開心，可是離開雲家之後，這宮廷始終是黑暗的。北辰禦是我在宮廷中唯一的希望和寄托。雖然也很喜歡奕兒，可是他的心始終和我隔著一條線。”
“那條線永遠都不可能逾越。”
最後一句話雲太妃十分堅定。
堅定且痛苦。
她想起了年少的時候，那時候跟先皇一起練劍，一起暢想著能夠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後來先皇贏娶了南宮太後。
那時候先皇還是對她好。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公孫家，以及各家大公們的女子進宮，那時候便沒有了當初的愛情，也許有也被消磨殆盡。
先皇隻有兩個子嗣，北辰禦和北辰奕，其他的全部被她、南宮太後、公孫太妃除掉。
這是一段黑暗的宮廷故事，從進宮開始就從未有消停。
她忽然覺得有些累，好像心也不想跳動了。
最幸福的日子隻是先皇還懵懂的日子。
後來的後來，北辰禦成為了宮廷中努力的唯一理由。當然雲家是另外一個可以說可以忽略的理由。
不是她不愛雲家，而是因為她在宮廷中就代表著雲家。
一切的開始和結局都是因為雲家的利益。
在所有人眼裏都覺得她幸福。
她雖然隻是身為太妃卻擁有著比南宮太後還要高規格的待遇。實際上到現在她就是後宮的掌權人。
還有什麽不滿足？
如果說有不滿足，那就是北辰禦，她的兒子在邊疆。
“保不住了嗎？”雲太妃詢問雲緋月。
雲緋月想了想，隨後搖頭，“如果他願意可以。可是他似乎不願意。大兵壓境，你覺得北辰奕還能容得了他？你們以為楚都的陣法的作用是什麽？”
這話一出雲太妃徹底懵了。
她明白了，從剛開始就錯了。其實她不應該說讓他回來……
“我還以為他會安靜的回來，沒想到帶了軍隊。都是我的錯……”
南宮太後嗟了一聲，轉身就走。
她不願意在這裏繼續停留，因為她也知道在這裏繼續停留的話雲緋月肯定饒不了她。
現在，隻要快點離開就好。
雲緋月轉過頭看著她，“太後，看樣子你是想讓我自己動手了？”
雲緋月指著七絕花的杯子。
南宮太後哼了一聲，“雲緋月，你不要太過分。這裏是楚國的皇宮！不是你雲緋月的皇宮。”
雲緋月歎了口氣，她也不想管這些事情。不過既然正好來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正好北辰奕要讓她處理這件事情。
那她就不能什麽都不做。
“拿去吧，太後！”雲緋月再次開口。
南宮太後瞧著雲緋月許久，再次轉身離開。
在門口正好撞到洛雲凰和小木木。
小木木燦爛一笑，“老奶奶。你要去哪裏呀？”
老――奶――奶――
三個字，讓南宮太後額頭青筋暴怒，氣得咬牙，“小野種！你敢說話！”
她抬起手就向小木木打去。
手還沒到，卻被洛雲凰擋了下來。
洛雲凰冷冷看著她，“不要動我的徒弟。”
南宮太後氣得直咬牙，轉頭瞪了雲緋月一眼，錯過小木木朝著自己的寢宮中去。
小木木看了南宮太後一眼，“師父，我們跟上去。”
……
雲緋月見他們走了，才握住了雲太妃的手。
她的手很涼，一如她的心。
過了好久，雲太妃才緩緩吐了口氣。
那瞬間似乎她老了十多歲，美豔的臉出現了皺紋，頭發也漸漸花白。
心力交瘁。
雲緋月抿著嘴唇，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姑姑。”
“一切結束了……”雲太妃笑眯眯地看著雲緋月，“一切都結束了。我覺得現在很好。北辰禦如果一定要死，那給他留個全屍吧。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連全屍都沒有。那樣會顯得我這個母親很沒用。”
雲緋月點了點頭，“姑姑安心睡吧，我明天讓人送些美容製品和保養聖物過來。隻要過了今天，一切都好了。”
雲太妃似乎不是很在意這個，她沒有回話，隻緩緩閉上了眼睛。
心不知道為什麽就平靜了下來。
雲緋月見雲太妃睡著了，才安心地離去。
現在去找小木木。
小木木此時還在太後的寢宮中。
他笑眯眯地看著南宮太後，“老奶奶，你為什麽不聽我娘親的話。”
南宮太後真生氣了，她是太後，她憑什麽要聽雲緋月的話！她要是聽雲緋月的話了，那才是笑話好嗎？
不過，明顯小木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爬上了桌子，站在桌子之上，就能勉強和太後同高度了。氣勢絕對不能輸人。
“太後，我娘親不想你死，完全是因為北辰奕。如果北辰奕死了，你覺得你能活下去嗎？”
“我那時候是楚國的掌權者，誰會敢殺我。”太後氣急敗壞。
“我娘親。”小木木幾乎沒有思考，“我娘親是墨家的主母。”
對了，南宮太後怎麽差點忘了，雲緋月是墨家的主母。
如果雲緋月殺了南宮太後似乎也沒有什麽錯。
最後。南宮太後輕聲一笑。
“我南宮家的百年基業，我南宮家的千年積澱都毀於一旦了。我沒有辦法殺了雲緋月，是我的失職。”
南宮太後很後悔，後悔為什麽沒有早一點除掉雲緋月。
她深深吸了口氣，眼中全是茫然和無助。
這個世界好像能依靠的沒有了。
一切的一切都會在那個女子麵前灰飛煙滅。
“她是來破壞這安寧和破壞這世界的嗎？她是惡魔嗎？”南宮太後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那紅衣的女子，此刻在她心裏就是惡魔一般的存在。實在是太可怕了……
似乎從來就一直開始就破壞，破壞了一切圓滿的事情。
小木木燦爛一笑，“其實老奶奶錯了喲，如果你們不招惹我娘親也不會如此。而走到這一步也完全跟我娘親沒有關係。北辰禦遲早都會造反，而北辰奕也遲早都會滅了南宮家。我娘親隻是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
小木木分析起來十分清晰，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他也知道娘親在想什麽要做什麽。
南宮太後搖著頭，“不，她就是惡魔！”
小木木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變得平靜了一些，似乎在思考他娘親是不是惡魔的問題。
安靜許久，這風華殿仿佛凝結了風霜，催老了年華，一切的一切都禁止不動。
直到，稚氣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娘親快到了。所以，您快做決定吧？”
“什麽決定？”南宮太後不明白。
小木木緩緩吐了口氣，“老奶奶，你明白。現在要做的決定就是死或者離宮，我知道老奶奶舍不得離開宮，所以就死吧。娘親不會殺你，我會。”
小木木再次握住了手中那個奇怪的東西，那東西他在和洛雲凰談話的時候用過。
洛雲凰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卻有一些小小的好奇，不知道這東西會有些什麽作用。
小小的手掌緊緊地握住那綠色如玉一般的物品。
南宮太後哼了一聲，“我有人……出來！”
她的話音一落，樂飛扛著大刀出來。
南宮太後最近得到樂飛的幫助，並且供養在的宮中。
樂飛是當初在頂上之淵反對雲緋月的人。
洛雲凰皺了皺眉頭，這個人很厲害。
當初他們在雲家公館打賭，他的一場平局還幫助雲緋月贏了不少東西。
洛雲凰提高了警惕，而小木木親輕鬆一笑。
“樂飛，既然你來了，你幫我解決掉南宮太後吧？”
樂飛點了點頭，不羈一笑，“好啊！好處費？”
“十個侍女，36d。”
樂飛深深一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過，“太少了，二十個。”
“十三個。”
“十八個。”
“十五個，不能再多！”
“成交！”
兩人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最終以十五個36d侍女的價格，買樂飛一次反逆。
“太後，真是對不起。我可能幫不了你了。”樂飛伸出手一巴掌拍向南宮太後。
南宮太後驚愕和痛苦中，漸漸失去了氣息，死亡。
死亡來得很快，卻又仿佛很慢。
這一生，便是如此了吧。
她最後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總算不用那麽累了。還可以去見先皇……真好……
雲緋月來的時候，南宮太後已經死了。小木木和洛雲凰在宮中等著雲緋月。
雲緋月見到太後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她沒有說話，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朝著宮外走去。
“娘親，你是不是不開心了？”小木木一臉無辜地看著雲緋月。
雲緋月沒說話。
小木木歎了口氣，“娘親，這件事情也不是我做的，是樂飛做的。”
“樂飛呢？”
“殺了人就走了！現在皇宮正在追捕他。”
小木木毫無愧疚，“那家夥就應該受到懲罰。”
洛雲凰聽到耳朵裏麵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兩下。
誰來告訴她，這不是她徒弟。明明她徒弟就是個小呆子。
小木木完全沒注意到洛雲凰可能會有的反應，他笑眯眯地跟在雲緋月身邊，各種討好。
直到最後，雲緋月將他抱起來。
“別老自作主張。”
小木木深深點頭，“知道了娘親。”小小的臉蛋蹭著雲緋月的臉蛋。
“以後殺人記得給娘親留一個，不然娘親會很不開心！”
小木木，“……”
洛雲凰，“……”
原來她是在為這件事情生氣。
幾人出了皇宮，正巧在出口處遇到了墨非淵。
其實，與其說是遇到，不如說是墨非淵在宮門口等著雲緋月和小木木。
墨非淵騎著踏雪無痕，冰冷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依舊如同附上了一層冰霜一般。
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怕我出事，所以在這裏等著？”雲緋月眨巴著眼睛看著墨非淵。
墨非淵嗯了一聲，“回家。”
“你知道我要去哪裏？”雲緋月對墨非淵無奈了，一個人你實在是太聰明就是不好。
聰明了就知道她想要幹什麽，“沒有解決北辰禦，我怎麽敢回去。”
“軍營太危險，並不是兒戲。你不要任性。”墨非淵這次沒給雲緋月說不的機會。
一把將她抱起，打橫抱著帶回墨家。
雲緋月也很無奈。
可是現在沒有辦法，誰讓掙脫不了。
小木木長大了嘴巴，一臉的讚賞，“爹爹越來越帥了。”
洛雲凰這時候才想起來問，“你和樂飛什麽關係？那個你們口中的三十六第是什麽？”
小木木認真糾正，“是36d，當然是尺寸。”
洛雲凰皺眉頭，尺寸？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臭小子，越來越色了！”
小木木很冤枉，這是常識好嗎！
“師父，這是我娘親教我的，要是算色的話，娘親應該更色了。師父應該去教育娘親。”
小木木說著話爬上了洛雲凰的身上，趴在洛雲凰的身前，小手量著尺寸。
“師父，你已經超標了。”
洛雲凰，“……”黑臉。
“臭小子，知不知道什麽叫尊師重道。”
“師父，其實我最喜歡的就是你溫柔婉約，你要是生氣就跟我娘親一樣了。你一定不會生氣。”
洛雲凰，“……”
就當她什麽都沒聽到。
抱著小木木朝著回家的路走。
可是走著走著就覺得很不爽，為什麽她要抱這臭小子，明明會走路。
“從今天開始你自己走路，師父我要鍛煉你的自立能力。”
“不行，師父要是不抱我，我就不讓你抱二舅舅……”
洛雲凰此刻真的想哭。
誰告訴她，這個破小孩是怎麽長大的！
雲緋月被帶回了雲家。
而且還被破跟在墨非淵的旁邊。
現在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開會。
雲家大家族聚會。
為了解除楚都的危機，必須要開一個會議。
一家人聚在一起，氣氛嚴肅。
“緋月就守在雲家吧，如果北辰禦攻入了城中，那麽就皇上肯定會開啟守護陣法。陣法一定會傷及性命。就算是一些十分厲害的人物對陣法也沒有辦法，武道第八重聽起來的確是高手，但是在曆代皇室灌注力量的陣法麵前不堪一擊。”
雲狂老爺子從來都不希望雲緋月參與戰爭，當然這次也不例外。
一直都覺得這些是男人做的事情，她一個女子隻要在家就好了。
不過，雲緋月怎麽會這麽認為。
也許如同南宮太後說的一樣，她心裏麵其實一直都有一個結。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出現才讓楚都陷入了困境，才讓這一切的平衡變成了不平衡。
打破這些不平衡，她也要負起責任。
“還是讓我參與吧。北辰禦的大軍正在外麵，現在需要有一個人去送信，去談判，我覺得我正好適合。”
“不行！”雲楓堅決反對！
君少茉拉住了雲楓的衣袖，“我本應該回去君家，可是現在被困在這裏，父親那邊應該得到消息，會派人來救援。時間如果沒有算錯的話就是今夜。緋月隻要拿著我這塊令牌，與城外的他們會合就好了。”
君少茉從懷裏麵拿出了一塊白玉的令牌？
“君小姐不走嗎？如果要走的話和我一塊出城。”
君少茉搖了搖頭，看了雲楓一眼。
雲緋月自然明白君少茉的意思，這是要和雲楓同生共死的節奏。
雲楓深深地抿了抿嘴唇，“我去。”
君少茉名色臉色一僵，雲楓知道他不去，她就不會出去。
一時間，這裏僵住了……
所有的問題都指向了一點，誰去談判。
夜冷清風悠然，城牆外的軍隊駐紮著虎視眈眈。
一個身影從帳篷中一躍而出，幾經跳躍，來到了皇宮之中。
輝煌的宮中此刻似乎也冰凍了三尺，非一日之寒。
沉睡的雲太妃從夢中驚醒，她夢到了北辰禦死去，夢到了城牆之上的屍體，以及斑斑血跡。
她睜開眼，看到了北辰禦。
“禦兒……”
驚喜伴隨著眼淚。
“母後，我需要你的幫助。”俊美的臉上有一道傷疤，從額頭的左邊，到鼻梁的右側，讓這張本來漂亮的臉變得可怕。
也許，今日皇宮注定是不安的，需要用眼淚才能夠洗滌。
所以，雲太妃哭了，北辰奕也哭了。
北辰奕跪在南宮太後的屍體前，眼淚流了一地。
小豆子連忙用水晶的杯子將他的眼淚接住。
“您可不要哭了。您……”
北辰奕蒼白的臉此刻似乎更多了一層陰霾，如同即將降雨的天，厭惡！
對，他厭惡那樣的感覺。
他哭的不是別的，隻是哭南宮太後死的時候竟然是笑著的。
她怎麽可以笑著離開。
她拋棄了自己的兒子，怎麽可以笑著離開。
至親的背叛，至親的拋棄，至親的厭惡。
他的聲音冰冷如鬼道的寒冰煉獄，“從開始父親就拋棄了我，遺書上寫著北辰禦。後來母親說，她會常伴我左右。於是我信了。可是她卻用南宮家的權勢控製我的權勢。我膩了……”
“現在，母親再次背叛了我。和北辰禦聯盟。可是她終究是我母親，我不能怪她。隻是，現在她為什麽還要笑著離去！難道對我這個兒子她沒有絲毫的愧疚與後悔？”
他哭了，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嚎啕大哭。
小豆子命人請了雲緋月來。
此刻，小豆子相信，能夠止住他哭的人隻有雲緋月一個。
雲緋月卻倚在大殿的門欄上麵，看著他。
她第一次見北辰奕哭，以前他麵對他都是笑著的。
似乎椅得夠久了，所以雲緋月也和這景物融為了一體。
殿門口那一襲紅衣隨風飄起又垂落，紛紛的柳絮在夏日變成了灑落不停的急雨，瘋狂拍打地麵。
雨滴的聲音掩蓋了殿內哭泣的聲音，雷雨的轟鳴如同悲戚的天的報複。
匆匆忙忙，一個婢女跑來。
“不好了，雲太妃被挾持了！楚王讓皇上去見他。否則殺了。”
哭聲乍然停止，那雨聲也漸漸減小。
一場急雨這麽快便停止。
空氣顯得格外清透，荒草樹葉，連同禦花園的粉邊白牡丹也變得異常嬌豔。
北辰奕的淚水剛剛就好像沒有過一般，緩緩起身，轉身，幹淨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痕跡。
看到門口倚著的雲緋月，他才燦爛一笑，“月姐姐來這裏多久了。為什麽不提醒我，提醒我我就不會哭了。”
他似乎有些羞怯，轉過頭看著身邊的人，“送南宮太後安葬吧。”
隨後踏步到了雲緋月跟前。
雲緋月笑看著北辰奕，兩人朝著雲鸞殿走去。
雲鸞殿外有無數的侍衛，但是卻不敢接近。裏麵的人點名隻要北辰奕進去。
“小心點。”
“恩。”
北辰奕進去之後，外麵的戒備又森嚴了幾重。
雲緋月一躍而上站在了房頂。房頂能夠聽到裏麵的聲音。
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來。
“皇兄，別來無恙。”
“本以為你不會來，沒想到你來了。”
“因為我想殺皇兄呀！”
“既然我敢來，我就確定你殺不了我！”
“鏗鏘――”
兵器碰撞的聲音，隨後是喊叫的聲音。
雲緋月提了提劍，最後又安靜了下來。
她想看看最後的結果如何。
透過琉璃瓦，房頂能夠看到裏麵的情景。
蛛蟬絲與劍的糾纏。不得不說北辰禦的武道等級要比北辰奕高出許多，所以北辰奕傷到北辰禦的時候他也受傷了。
兩人的衣服漸漸被血沾濕，最後浸透。
最後的最後，北辰禦看了雲太妃一眼，便隱匿離去。
他知道他今天殺不了北辰奕了。
北辰奕剛剛準備追擊，卻被雲太妃叫住，“求你，不要傷害奕兒。”
北辰奕抿緊了嘴唇，他也很難受，“咳咳……”
“奕兒，你沒事吧？”雲太妃連忙扶住了北辰奕。
北辰奕笑眯眯地搖頭，“沒事。”不過不停的咳嗽和嘴角的血跡告訴別人，他有事。
雲太妃深深吸了口氣，眼神中有些許的愧疚，“我知道放走禦兒不好，可是，他是我養大的孩子。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若是他再來犯，我必不會求你。”
雲太妃自己心中也有了個抉擇。
今夜，北辰禦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殺北辰奕，但是沒有成功。
想必，北辰禦現在回去一定會想辦法破城吧。
雲緋月從殿外走入，看了一眼麵色蒼白的北辰奕，從空間儲物石中拿出一粒藥放在北辰奕口中。
“你先休息一會兒，北辰禦受傷不輕，暫時這幾天不會動。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想到來刺殺你這種蠢方法，也許他也沒想到南宮太後已死吧。”
言下之意很簡單，本來殺北辰奕的計劃是北辰禦和南宮太後一起的。
“姑姑。”
雲太妃點了點頭，手輕輕地抬起指著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雲緋月坐下。
雲緋月點頭坐下，將七絕花的毒茶放在案幾之上。
豔紅色的毒茶輕輕蕩起幾絲波紋。
雲太妃和南宮太後的目光都聚集向了紅茶，迷人的紅色，仿佛能將人拉入地獄。
一股致命的氣息彌漫了整個屋子。
過了好一會兒，雲緋月才打破了這屋內如寒冬臘月一般的冷寂。
“太後，本來這七絕花茶本來是想賜給北辰禦的。正巧今天您在，所以準備賜給您。”
南宮太後哼了一聲，“別忘了我是誰！我是南宮太後！是楚國的太後。”
雲緋月點了點頭，手指輕輕地劃過杯沿，轉而燦爛一笑，“也許對別人來說這是一個可以不殺你的理由，可是今天這卻成了我殺你的理由。你安安靜靜做你的太後就好了，為什麽非要來參與政事。”
雲緋月盯著南宮太後的眼睛，眼神冰冷滲人和嘴角的笑容格格不入。
小木木和洛雲凰此刻站在宮殿之外，他們在等待著雲緋月處理這件事情。
小木木眨了眨眼睛，眼神中透著一絲無奈，不知道娘親這次會怎麽處理南宮太後。
但是，看在北辰奕的麵子上，一定不會殺吧！
南宮太後沒有對雲緋月產生恐懼，因為她自信雲緋月不會殺了她。
她緩緩站起來，看著雲緋月，“從開始你就錯了。你做了那麽多的錯事，所以才讓北辰奕那麽難過。如果沒有你做的那些錯事。他也許就不會學習皇家禁術奪得皇位。對我而言其實皇位意義也許不是很大，可是自從南宮家覆滅它對我的意義就越來越大。”
南宮太後說到後來臉色越來越難看，滿心的怒火都要朝著雲緋月發泄出來。
“你實在是太討厭。太討厭！就是因為你的出現破壞了我們楚國的和諧，就是因為你的出現讓北辰奕，我的兒子瘋狂。現在，我多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現在這個世界。你去死！”
南宮太後太激動，最後朝著雲緋月撲去。
雲緋月隻是靜靜地看著撲過來的身影，隨後手一揚便打飛了她。
“我們的等級相差太遠。其實我也不願意欺負你，因為北辰奕不願意欺負你。可是你非要欺負我。”這句話說出來有點拗口。
雲緋月伸出左手扶著自己的額頭，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好像說複雜了。簡單說，老娘不喜歡你可是又不能殺你。”
她指著台子上麵的毒，“既然你跟北辰禦熟悉，你就給他喝了吧。”
雲太妃聞言臉色一變，“月……月兒。不要……他是你哥哥。”
雲緋月認真地看著雲太妃，緩緩吐了口氣。
“明明姑姑就知道雲家支持的從來就是北辰奕，所以，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應該沒有那個哥哥了。那個哥哥為我為雲家做的事情沒有北辰奕多，所以，我放棄他了。姑姑還想讓雲家屹立不倒，如果還想安穩地生活在宮廷之中，那就乖乖聽月兒的話。”
這話說出來太殘忍了。
殘忍到雲太妃沒辦法接受。
她的月兒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雖然那是事實，可是她更想要北辰禦活著。
“他是我的兒子，所以，就算是死我也會保住他。月兒，如果非要一個人死，讓姑姑先死吧。”
雲太妃看著桌麵上的七絕花毒素，緩緩伸出手。手不由得有些顫抖，杯子中的液體也跟著不停晃動。
紅色的晃動，看起來像是沸騰的血液，那麽恐怖和血腥。
“姑姑，明明知道我不會讓你死。所以不要做這些無謂的抗爭。爺爺不會讓你死，所以姑姑就不能死。姑姑，如果北辰禦真的愛您，也不會做如此為難的事情。還記得龍筵宴的時候，我讓姑姑寫一封信將他召回，可是不知道姑姑有沒有那樣做。”
“如果那時候召回，也許就不會成今天這樣。不過這也是也許。您的兒子太有野心，那野心已經威脅到了雲家的安危。所以，他隻能死。是讓我親自殺了他，還是讓南宮太後送走他，你們可以選擇。”
雲緋月的話沒有商量的餘地，她已經決定了，北辰禦必須死。
雲太妃華貴的臉上不滿淚痕，其實從剛開始她就不應該奢求雲家會幫助北辰禦。
北辰禦不是正統。
可是，正統不正統這並不重要，雲家本來可以扶持北辰禦。可是雲家沒有那樣做。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一些怨恨。
她看著雲緋月，滿是淚痕的臉擠出一絲笑，如同殘敗的牡丹花。
“雲家的女兒都隻能為雲家犧牲，我也好月兒也好，不過都是雲家望著上麵走的犧牲品。在雲家的日子的確很開心，可是離開雲家之後，這宮廷始終是黑暗的。北辰禦是我在宮廷中唯一的希望和寄托。雖然也很喜歡奕兒，可是他的心始終和我隔著一條線。”
“那條線永遠都不可能逾越。”
最後一句話雲太妃十分堅定。
堅定且痛苦。
她想起了年少的時候，那時候跟先皇一起練劍，一起暢想著能夠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後來先皇贏娶了南宮太後。
那時候先皇還是對她好。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公孫家，以及各家大公們的女子進宮，那時候便沒有了當初的愛情，也許有也被消磨殆盡。
先皇隻有兩個子嗣，北辰禦和北辰奕，其他的全部被她、南宮太後、公孫太妃除掉。
這是一段黑暗的宮廷故事，從進宮開始就從未有消停。
她忽然覺得有些累，好像心也不想跳動了。
最幸福的日子隻是先皇還懵懂的日子。
後來的後來，北辰禦成為了宮廷中努力的唯一理由。當然雲家是另外一個可以說可以忽略的理由。
不是她不愛雲家，而是因為她在宮廷中就代表著雲家。
一切的開始和結局都是因為雲家的利益。
在所有人眼裏都覺得她幸福。
她雖然隻是身為太妃卻擁有著比南宮太後還要高規格的待遇。實際上到現在她就是後宮的掌權人。
還有什麽不滿足？
如果說有不滿足，那就是北辰禦，她的兒子在邊疆。
“保不住了嗎？”雲太妃詢問雲緋月。
雲緋月想了想，隨後搖頭，“如果他願意可以。可是他似乎不願意。大兵壓境，你覺得北辰奕還能容得了他？你們以為楚都的陣法的作用是什麽？”
這話一出雲太妃徹底懵了。
她明白了，從剛開始就錯了。其實她不應該說讓他回來……
“我還以為他會安靜的回來，沒想到帶了軍隊。都是我的錯……”
南宮太後嗟了一聲，轉身就走。
她不願意在這裏繼續停留，因為她也知道在這裏繼續停留的話雲緋月肯定饒不了她。
現在，隻要快點離開就好。
雲緋月轉過頭看著她，“太後，看樣子你是想讓我自己動手了？”
雲緋月指著七絕花的杯子。
南宮太後哼了一聲，“雲緋月，你不要太過分。這裏是楚國的皇宮！不是你雲緋月的皇宮。”
雲緋月歎了口氣，她也不想管這些事情。不過既然正好來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正好北辰奕要讓她處理這件事情。
那她就不能什麽都不做。
“拿去吧，太後！”雲緋月再次開口。
南宮太後瞧著雲緋月許久，再次轉身離開。
在門口正好撞到洛雲凰和小木木。
小木木燦爛一笑，“老奶奶。你要去哪裏呀？”
老――奶――奶――
三個字，讓南宮太後額頭青筋暴怒，氣得咬牙，“小野種！你敢說話！”
她抬起手就向小木木打去。
手還沒到，卻被洛雲凰擋了下來。
洛雲凰冷冷看著她，“不要動我的徒弟。”
南宮太後氣得直咬牙，轉頭瞪了雲緋月一眼，錯過小木木朝著自己的寢宮中去。
小木木看了南宮太後一眼，“師父，我們跟上去。”
……
雲緋月見他們走了，才握住了雲太妃的手。
她的手很涼，一如她的心。
過了好久，雲太妃才緩緩吐了口氣。
那瞬間似乎她老了十多歲，美豔的臉出現了皺紋，頭發也漸漸花白。
心力交瘁。
雲緋月抿著嘴唇，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姑姑。”
“一切結束了……”雲太妃笑眯眯地看著雲緋月，“一切都結束了。我覺得現在很好。北辰禦如果一定要死，那給他留個全屍吧。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連全屍都沒有。那樣會顯得我這個母親很沒用。”
雲緋月點了點頭，“姑姑安心睡吧，我明天讓人送些美容製品和保養聖物過來。隻要過了今天，一切都好了。”
雲太妃似乎不是很在意這個，她沒有回話，隻緩緩閉上了眼睛。
心不知道為什麽就平靜了下來。
雲緋月見雲太妃睡著了，才安心地離去。
現在去找小木木。
小木木此時還在太後的寢宮中。
他笑眯眯地看著南宮太後，“老奶奶，你為什麽不聽我娘親的話。”
南宮太後真生氣了，她是太後，她憑什麽要聽雲緋月的話！她要是聽雲緋月的話了，那才是笑話好嗎？
不過，明顯小木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爬上了桌子，站在桌子之上，就能勉強和太後同高度了。氣勢絕對不能輸人。
“太後，我娘親不想你死，完全是因為北辰奕。如果北辰奕死了，你覺得你能活下去嗎？”
“我那時候是楚國的掌權者，誰會敢殺我。”太後氣急敗壞。
“我娘親。”小木木幾乎沒有思考，“我娘親是墨家的主母。”
對了，南宮太後怎麽差點忘了，雲緋月是墨家的主母。
如果雲緋月殺了南宮太後似乎也沒有什麽錯。
最後。南宮太後輕聲一笑。
“我南宮家的百年基業，我南宮家的千年積澱都毀於一旦了。我沒有辦法殺了雲緋月，是我的失職。”
南宮太後很後悔，後悔為什麽沒有早一點除掉雲緋月。
她深深吸了口氣，眼中全是茫然和無助。
這個世界好像能依靠的沒有了。
一切的一切都會在那個女子麵前灰飛煙滅。
“她是來破壞這安寧和破壞這世界的嗎？她是惡魔嗎？”南宮太後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那紅衣的女子，此刻在她心裏就是惡魔一般的存在。實在是太可怕了……
似乎從來就一直開始就破壞，破壞了一切圓滿的事情。
小木木燦爛一笑，“其實老奶奶錯了喲，如果你們不招惹我娘親也不會如此。而走到這一步也完全跟我娘親沒有關係。北辰禦遲早都會造反，而北辰奕也遲早都會滅了南宮家。我娘親隻是起到了催化劑的作用。”
小木木分析起來十分清晰，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他也知道娘親在想什麽要做什麽。
南宮太後搖著頭，“不，她就是惡魔！”
小木木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變得平靜了一些，似乎在思考他娘親是不是惡魔的問題。
安靜許久，這風華殿仿佛凝結了風霜，催老了年華，一切的一切都禁止不動。
直到，稚氣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娘親快到了。所以，您快做決定吧？”
“什麽決定？”南宮太後不明白。
小木木緩緩吐了口氣，“老奶奶，你明白。現在要做的決定就是死或者離宮，我知道老奶奶舍不得離開宮，所以就死吧。娘親不會殺你，我會。”
小木木再次握住了手中那個奇怪的東西，那東西他在和洛雲凰談話的時候用過。
洛雲凰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卻有一些小小的好奇，不知道這東西會有些什麽作用。
小小的手掌緊緊地握住那綠色如玉一般的物品。
南宮太後哼了一聲，“我有人……出來！”
她的話音一落，樂飛扛著大刀出來。
南宮太後最近得到樂飛的幫助，並且供養在的宮中。
樂飛是當初在頂上之淵反對雲緋月的人。
洛雲凰皺了皺眉頭，這個人很厲害。
當初他們在雲家公館打賭，他的一場平局還幫助雲緋月贏了不少東西。
洛雲凰提高了警惕，而小木木親輕鬆一笑。
“樂飛，既然你來了，你幫我解決掉南宮太後吧？”
樂飛點了點頭，不羈一笑，“好啊！好處費？”
“十個侍女，36d。”
樂飛深深一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過，“太少了，二十個。”
“十三個。”
“十八個。”
“十五個，不能再多！”
“成交！”
兩人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最終以十五個36d侍女的價格，買樂飛一次反逆。
“太後，真是對不起。我可能幫不了你了。”樂飛伸出手一巴掌拍向南宮太後。
南宮太後驚愕和痛苦中，漸漸失去了氣息，死亡。
死亡來得很快，卻又仿佛很慢。
這一生，便是如此了吧。
她最後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總算不用那麽累了。還可以去見先皇……真好……
雲緋月來的時候，南宮太後已經死了。小木木和洛雲凰在宮中等著雲緋月。
雲緋月見到太後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她沒有說話，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朝著宮外走去。
“娘親，你是不是不開心了？”小木木一臉無辜地看著雲緋月。
雲緋月沒說話。
小木木歎了口氣，“娘親，這件事情也不是我做的，是樂飛做的。”
“樂飛呢？”
“殺了人就走了！現在皇宮正在追捕他。”
小木木毫無愧疚，“那家夥就應該受到懲罰。”
洛雲凰聽到耳朵裏麵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兩下。
誰來告訴她，這不是她徒弟。明明她徒弟就是個小呆子。
小木木完全沒注意到洛雲凰可能會有的反應，他笑眯眯地跟在雲緋月身邊，各種討好。
直到最後，雲緋月將他抱起來。
“別老自作主張。”
小木木深深點頭，“知道了娘親。”小小的臉蛋蹭著雲緋月的臉蛋。
“以後殺人記得給娘親留一個，不然娘親會很不開心！”
小木木，“……”
洛雲凰，“……”
原來她是在為這件事情生氣。
幾人出了皇宮，正巧在出口處遇到了墨非淵。
其實，與其說是遇到，不如說是墨非淵在宮門口等著雲緋月和小木木。
墨非淵騎著踏雪無痕，冰冷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依舊如同附上了一層冰霜一般。
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怕我出事，所以在這裏等著？”雲緋月眨巴著眼睛看著墨非淵。
墨非淵嗯了一聲，“回家。”
“你知道我要去哪裏？”雲緋月對墨非淵無奈了，一個人你實在是太聰明就是不好。
聰明了就知道她想要幹什麽，“沒有解決北辰禦，我怎麽敢回去。”
“軍營太危險，並不是兒戲。你不要任性。”墨非淵這次沒給雲緋月說不的機會。
一把將她抱起，打橫抱著帶回墨家。
雲緋月也很無奈。
可是現在沒有辦法，誰讓掙脫不了。
小木木長大了嘴巴，一臉的讚賞，“爹爹越來越帥了。”
洛雲凰這時候才想起來問，“你和樂飛什麽關係？那個你們口中的三十六第是什麽？”
小木木認真糾正，“是36d，當然是尺寸。”
洛雲凰皺眉頭，尺寸？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臭小子，越來越色了！”
小木木很冤枉，這是常識好嗎！
“師父，這是我娘親教我的，要是算色的話，娘親應該更色了。師父應該去教育娘親。”
小木木說著話爬上了洛雲凰的身上，趴在洛雲凰的身前，小手量著尺寸。
“師父，你已經超標了。”
洛雲凰，“……”黑臉。
“臭小子，知不知道什麽叫尊師重道。”
“師父，其實我最喜歡的就是你溫柔婉約，你要是生氣就跟我娘親一樣了。你一定不會生氣。”
洛雲凰，“……”
就當她什麽都沒聽到。
抱著小木木朝著回家的路走。
可是走著走著就覺得很不爽，為什麽她要抱這臭小子，明明會走路。
“從今天開始你自己走路，師父我要鍛煉你的自立能力。”
“不行，師父要是不抱我，我就不讓你抱二舅舅……”
洛雲凰此刻真的想哭。
誰告訴她，這個破小孩是怎麽長大的！
雲緋月被帶回了雲家。
而且還被破跟在墨非淵的旁邊。
現在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開會。
雲家大家族聚會。
為了解除楚都的危機，必須要開一個會議。
一家人聚在一起，氣氛嚴肅。
“緋月就守在雲家吧，如果北辰禦攻入了城中，那麽就皇上肯定會開啟守護陣法。陣法一定會傷及性命。就算是一些十分厲害的人物對陣法也沒有辦法，武道第八重聽起來的確是高手，但是在曆代皇室灌注力量的陣法麵前不堪一擊。”
雲狂老爺子從來都不希望雲緋月參與戰爭，當然這次也不例外。
一直都覺得這些是男人做的事情，她一個女子隻要在家就好了。
不過，雲緋月怎麽會這麽認為。
也許如同南宮太後說的一樣，她心裏麵其實一直都有一個結。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出現才讓楚都陷入了困境，才讓這一切的平衡變成了不平衡。
打破這些不平衡，她也要負起責任。
“還是讓我參與吧。北辰禦的大軍正在外麵，現在需要有一個人去送信，去談判，我覺得我正好適合。”
“不行！”雲楓堅決反對！
君少茉拉住了雲楓的衣袖，“我本應該回去君家，可是現在被困在這裏，父親那邊應該得到消息，會派人來救援。時間如果沒有算錯的話就是今夜。緋月隻要拿著我這塊令牌，與城外的他們會合就好了。”
君少茉從懷裏麵拿出了一塊白玉的令牌？
“君小姐不走嗎？如果要走的話和我一塊出城。”
君少茉搖了搖頭，看了雲楓一眼。
雲緋月自然明白君少茉的意思，這是要和雲楓同生共死的節奏。
雲楓深深地抿了抿嘴唇，“我去。”
君少茉名色臉色一僵，雲楓知道他不去，她就不會出去。
一時間，這裏僵住了……
所有的問題都指向了一點，誰去談判。
夜冷清風悠然，城牆外的軍隊駐紮著虎視眈眈。
一個身影從帳篷中一躍而出，幾經跳躍，來到了皇宮之中。
輝煌的宮中此刻似乎也冰凍了三尺，非一日之寒。
沉睡的雲太妃從夢中驚醒，她夢到了北辰禦死去，夢到了城牆之上的屍體，以及斑斑血跡。
她睜開眼，看到了北辰禦。
“禦兒……”
驚喜伴隨著眼淚。
“母後，我需要你的幫助。”俊美的臉上有一道傷疤，從額頭的左邊，到鼻梁的右側，讓這張本來漂亮的臉變得可怕。
也許，今日皇宮注定是不安的，需要用眼淚才能夠洗滌。
所以，雲太妃哭了，北辰奕也哭了。
北辰奕跪在南宮太後的屍體前，眼淚流了一地。
小豆子連忙用水晶的杯子將他的眼淚接住。
“您可不要哭了。您……”
北辰奕蒼白的臉此刻似乎更多了一層陰霾，如同即將降雨的天，厭惡！
對，他厭惡那樣的感覺。
他哭的不是別的，隻是哭南宮太後死的時候竟然是笑著的。
她怎麽可以笑著離開。
她拋棄了自己的兒子，怎麽可以笑著離開。
至親的背叛，至親的拋棄，至親的厭惡。
他的聲音冰冷如鬼道的寒冰煉獄，“從開始父親就拋棄了我，遺書上寫著北辰禦。後來母親說，她會常伴我左右。於是我信了。可是她卻用南宮家的權勢控製我的權勢。我膩了……”
“現在，母親再次背叛了我。和北辰禦聯盟。可是她終究是我母親，我不能怪她。隻是，現在她為什麽還要笑著離去！難道對我這個兒子她沒有絲毫的愧疚與後悔？”
他哭了，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嚎啕大哭。
小豆子命人請了雲緋月來。
此刻，小豆子相信，能夠止住他哭的人隻有雲緋月一個。
雲緋月卻倚在大殿的門欄上麵，看著他。
她第一次見北辰奕哭，以前他麵對他都是笑著的。
似乎椅得夠久了，所以雲緋月也和這景物融為了一體。
殿門口那一襲紅衣隨風飄起又垂落，紛紛的柳絮在夏日變成了灑落不停的急雨，瘋狂拍打地麵。
雨滴的聲音掩蓋了殿內哭泣的聲音，雷雨的轟鳴如同悲戚的天的報複。
匆匆忙忙，一個婢女跑來。
“不好了，雲太妃被挾持了！楚王讓皇上去見他。否則殺了。”
哭聲乍然停止，那雨聲也漸漸減小。
一場急雨這麽快便停止。
空氣顯得格外清透，荒草樹葉，連同禦花園的粉邊白牡丹也變得異常嬌豔。
北辰奕的淚水剛剛就好像沒有過一般，緩緩起身，轉身，幹淨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痕跡。
看到門口倚著的雲緋月，他才燦爛一笑，“月姐姐來這裏多久了。為什麽不提醒我，提醒我我就不會哭了。”
他似乎有些羞怯，轉過頭看著身邊的人，“送南宮太後安葬吧。”
隨後踏步到了雲緋月跟前。
雲緋月笑看著北辰奕，兩人朝著雲鸞殿走去。
雲鸞殿外有無數的侍衛，但是卻不敢接近。裏麵的人點名隻要北辰奕進去。
“小心點。”
“恩。”
北辰奕進去之後，外麵的戒備又森嚴了幾重。
雲緋月一躍而上站在了房頂。房頂能夠聽到裏麵的聲音。
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來。
“皇兄，別來無恙。”
“本以為你不會來，沒想到你來了。”
“因為我想殺皇兄呀！”
“既然我敢來，我就確定你殺不了我！”
“鏗鏘――”
兵器碰撞的聲音，隨後是喊叫的聲音。
雲緋月提了提劍，最後又安靜了下來。
她想看看最後的結果如何。
透過琉璃瓦，房頂能夠看到裏麵的情景。
蛛蟬絲與劍的糾纏。不得不說北辰禦的武道等級要比北辰奕高出許多，所以北辰奕傷到北辰禦的時候他也受傷了。
兩人的衣服漸漸被血沾濕，最後浸透。
最後的最後，北辰禦看了雲太妃一眼，便隱匿離去。
他知道他今天殺不了北辰奕了。
北辰奕剛剛準備追擊，卻被雲太妃叫住，“求你，不要傷害奕兒。”
北辰奕抿緊了嘴唇，他也很難受，“咳咳……”
“奕兒，你沒事吧？”雲太妃連忙扶住了北辰奕。
北辰奕笑眯眯地搖頭，“沒事。”不過不停的咳嗽和嘴角的血跡告訴別人，他有事。
雲太妃深深吸了口氣，眼神中有些許的愧疚，“我知道放走禦兒不好，可是，他是我養大的孩子。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若是他再來犯，我必不會求你。”
雲太妃自己心中也有了個抉擇。
今夜，北辰禦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殺北辰奕，但是沒有成功。
想必，北辰禦現在回去一定會想辦法破城吧。
雲緋月從殿外走入，看了一眼麵色蒼白的北辰奕，從空間儲物石中拿出一粒藥放在北辰奕口中。
“你先休息一會兒，北辰禦受傷不輕，暫時這幾天不會動。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想到來刺殺你這種蠢方法，也許他也沒想到南宮太後已死吧。”
言下之意很簡單，本來殺北辰奕的計劃是北辰禦和南宮太後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