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錢、錢、錢!你生下來是討債的?我前世欠你多少?!”女人眼裏閃著惡毒的恨意,扭曲著臉大喊:“你怎麽早不去死?再不學好就去死啊!我怎麽當初會把你留下?你死了,我也就不用把你弟弟扔掉!” 她哭了起來,歇斯底裏地詛咒:“去死啊!你弟弟長大了,肯定不像你這麽沒良心,竟敢偷拿我的金戒指,你活著幹什麽?” 怨毒的話不斷從她嘴裏迸出來,而他隻是倔強的貼牆站著。 他餓,家裏沒東西可吃。 前一陣有嫖客帶女人去東南亞旅遊,她留了點錢給他,可交完教材費後根本沒剩下多少。要吃東西,要活下去,被這樣的念頭驅使的他,撬掉抽屜廉價賣掉了親生父親留給她的一枚金戒指。 他同樣恨著她。 不能養他,生下他幹什麽? 他才十五歲而已,如果再大一點,如果從小能夠挨苦,早遠走高飛了。可惜他吃不起苦,建築工地這種活他也做過半天,卻磨得滿手都是水泡,實在是再撐不下去。 他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一定要賺很多錢,再不看這死女人一眼。 “你這個討債鬼!滾,給我滾!” 她罵夠了,突然拿過拖把追打他。 他狠心一推把她掀翻在地上,打開門跑了出去,迎麵撞到她昨晚留宿的嫖客洗漱回來。 “唏!跑那麽急幹什麽?”男人猥褻的趁機摸了一把他的屁股。 他轉身捉住對方手腕,往牆上一甩,手肘壓住男人後背,狠狠踢了男人一腳,踢完就跑。 “唉呀唉呀,淑美你家小老虎夠勁的!” “親愛的,別提了,這個遭天殺的,吃我的用我的,現在還學會了偷我的金戒指!戳心窩呀,這遭天殺的偷了我的金戒指!” 女人和嫖客的淫聲蕩語繼續傳入他耳中。 “一個戒指而已嘛,打這小雜種做什麽?伺侯老子爽了,老子明天給你買一個。” “死鬼,說話要算數!昨晚我吸了半天,你也沒豎起來,你到底行不行啊?” …… 這條母狗!他握緊拳衝出樓梯口,一頭紮進雨裏,一直跑,一直跑。 小時候,他也住過很大很豪華的別墅,裏麵傭人成群,想吃什麽有什麽,不高興就把玩具和糖果扔得滿地都是,命令他們一遍一遍的撿。 他是長孫,奶奶隻寵愛他,顏朔爸爸也喜歡帶他出門,顏家上上下下都是眾星捧月的對他好,尊稱他為“小少爺”,沒人敢怠慢他半分。可結果有一天,這死女人嫁過顏家後一直暗地裏布置人手,幫他外公瓜分顏朔爸爸地盤的陰謀敗露了,再然後顏朔發現他竟然不是自己的親骨肉,而是死女人在外公家時就已經和相好的保鏢暗懷上的。 這種晴天霹靂的醜聞,無疑是讓顏朔幾乎氣瘋,把他們母子都監禁了起來。 外公家沒過多久,就詭異的在新年第一天半夜裏突然起火,整座老宅出入口全部莫名被封死,一家人全部被活活燒死,伴隨外公的黑道勢力,在這世上憑空消失。 而顏家也很快放出他和死女人感染sars暴斃的消息,其實顏朔總算念了點舊情,事實上他們隻是被趕出了顏家。他的親生父親雖然逃去國外,卻在柬埔寨被人一槍爆了頭。 從此的生活淪落到天差地別。 死女人肚子裏還懷著顏朔的種,可顏朔又怎麽會再相信她。 臨行被趕出c城前,女人帶著他去求過顏朔爸爸。顏朔爸爸不為所動:“你敢再出現在c城,說你是我老婆,我立馬反悔讓你和黎默暴屍街頭。” 笨女人,多不要臉,還有臉哭? 他從小就敬佩和畏懼的顏朔爸爸,怎麽可能再相信一個背叛過自己,婚後還繼續長期和情夫偷情的女人?那些照片,是顏朔爸爸摔在他和女人麵前的。 這是他頭一次見到親生母親的裸體。真下賤啊!淫蕩無恥沒有羞恥心的女人!他恨她! 女人牽著他要走時,他撲過去抱住顏朔的腿,喊著顏朔爸爸,哭著求他,說自己不想跟女人走。結果,顏朔一腳踢開了他,“你姓黎,不姓顏。我顏某人沒這麽好命,有你這麽個乖兒子。” 一句話,顏朔拿走了他的姓,同時拿走了他所有東西,全拜死女人所賜。 幼小才八歲的他,竟然還要照顧死女人,給她做飯。不小心燙傷手指,她也不會安慰一聲,還說她懷著弟弟很辛苦,他應該懂事。 一切又是誰造成?他不辛苦? 正處於發育時期的他,穿著最過時衣服,吃著最差勁飯菜。衣服過時也就算了,還短手短腳,害他在同學麵前沒麵子,又擔心營養不良長不高,在學校裏也常被人無故欺負。後來,他終於學會不要命的豁出去還手打架,才算沒人再找他的晦氣。 都是她害的!這個死女人。 再後來,僅剩的一點積蓄花光後,她幹不了辛苦的工作,就去夜總會上班,常帶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回來過夜。他們太窮租不起兩間房,於是害他隻能在地上鋪張席子,睡在走廊外的公用水池邊,經常惹得周圍鄰居要用水池時,都像喝斥貓狗一樣的喝斥他。 一個夏天過去,他全身長滿了濕疹。女人根本不會帶他去看醫生,扔過一支擦了多半可能已經過期的軟膏就算作數。 這些年來,他就是這麽窩囊可憐的渡過。黎默迎著大雨不停往前跑,往前跑。暴烈的雨點打在臉上,像被人扇了耳光一樣疼。 突然,跑累的他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躺在垃圾桶邊,大雨打濕了他的全身。好多隻腳走來,又走去,沒人願意為他停留一刻。 膝蓋在痛,胃也在疼。他覺得很餓,很空虛。後悔剛才不應該跑的,太消耗體力了。 他摸摸口袋,他媽的竟然一個硬幣都沒有。 要回去嗎?一定又會被趕出來。 再他媽的躺一會兒,去偷人錢包好了,上周他走投無路,偷了語文老師的錢包,竟然沒被對方發現。 想到他這個語文老師,黎默不禁笑了出來。真是笨啊,25歲的男人,怎麽笨到連錢包被學生偷了,也沒察覺?還是羅哩羅唆的,給他講些什麽好好學習,以後考個好高中的大道理。 他才不需要這些。他想要掙錢,掙很多很多的錢。這樣,他就不用再睡水池邊被蚊子咬,也不必再挨餓吃發黴的餅乾。 想起那些過期餅乾的滋味,就感覺喉嚨裏都快長出綠毛來了,可現在正是餓的時候,就算發了黴,吃下去至少能填飽肚子。嗬,而現在他就連這樣的餅乾也沒得吃!他媽的!他今早特意跑回去隻為偷翻嫖客的褲子,那死男人來嫖娼,竟然褲袋裏沒錢。死女人還傻x一樣和他做到天亮。真賤真惡心。 “黎……默?”一把傘移過來罩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