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隊裏我估計知道他所起作用的,也就你了,反正我給孫局消息的時候可沒說明過來源。我自然是不怕被誰找上門的,量鴻源也沒這個膽子找我的麻煩,但是宣寧不一樣。我就算派了人手保護,也會擔心到時候有什麽突發狀況措手不及。”林謙益挑起眉頭,看向秦飛的目光格外犀利,好象能直穿入對方的心髒一般,就像他的下一句話,“還是說,你想讓宣寧暴露出來,給別人提供一個報複的可能性?”“……”秦飛這下真語塞了,尤其是在他明白林謙益的話十分有道理的情況下,這樣對比起來,自己剛才反而更像無理取鬧。就算宣寧不在意,他的神色也漸漸暗淡下來,良久才道,“是我疏忽了,小宣,對不起啊,我沒有考慮周到。”宣寧趕緊搖頭,“沒事啦,我不是好好的嗎,秦大哥沒必要為還沒有出現的事情道歉的……”林謙益輕哼一聲,雖然音量極低,但足夠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直到宣寧有些為難的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才安撫一般摸摸宣寧的頭。秦飛宣寧沒有任何責怪自己的意思,眼盲的青年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寬容,可是這不代表他就能繼續自如的坐在這裏。不一會兒,他就起身告辭,“反正我本來是接你去參加會議的,既然你不方便出席,我也得趕回去上班,就先走了。”宣寧送他出門回來,一直沒聽到林謙益吱聲。他卻敏銳地感覺到客廳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但要他硬說出個道道來,他形容不好。他當然不知道,此時坐在沙發上的林謙益,嘴邊噙了一抹得意非常的笑。不管怎麽說,這一回合,勝的是自己。林謙益喝了口水才道,“老晏掏老宅子的日期定了,本來要今天的,剛好你今天也休息,不過那邊好象出了點問題,就拖著了。等下個星期二的時候去,你是請個假了在家等我們過來,還是上班的時候我們過去接你?”“我請假吧,挪班不難的。”宣寧做自大狀揚眉,“要知道我手藝很好的,就是請十回八回的假也不可能被解雇。”“那是,我們宣寧的手藝當然好了!”想起那次手指柔柔按在肩頸部位的經曆,林謙益實話實說的同時,心頭突然有些癢癢的。好象被貓爪子撓了一下似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正擺在腿上宣寧的手。林謙益覺得宣寧有雙非常好看的手,大概從事這項工作也必須把手好好保養吧。他的皮膚白,因而手背這樣看來,仿佛泛著一層釉子般的柔光。每一根手指都修長,指尖則更加圓潤一些。他還記得宣寧指節的靈巧,敲打和揉捏的時候恰如其分的力道。他有點出神,記起有一次牽宣寧上台階的時候,盲杖滑了一下,因而摸到了他的手。不像自己的指腹有薄繭,宣寧手上的皮膚很細膩。那麽短暫的一次接觸,在這個時候,突然變得再清晰不過。內心蠢蠢欲動的,是想重溫那種手感的欲望。他盯了很久還是沒動,心想那樣會把宣寧嚇壞吧……趕緊定了定神,林謙益決定先走為妙,說不定看不到他就好了,“那就這麽說定了,星期一晚上我給你電話確認第二天的行程。我下午公司也有個會要開,先回去了。至於公安局的表彰會,你不用理會,獎金我到時候找孫局給你拿過來。”“……謝謝林大哥,林大哥慢走。”等林謙益的腳步聲逐漸往下直到再聽不清,宣寧才有點失落的自言自語,“怎麽不多坐一會……”第18章 掏老宅子(一)然而就是林謙益都有些不曾料到,當他坐進車裏,手扶上方向盤,明明宣寧的樣子早已不在眼前,那份心動的感覺卻依然揮之不去。仿佛那個人的模樣早已深深刻在了心裏,閉上眼都能體會到縈繞在身周似有若無的呼吸。他猛的睜開眼,對上車內後視鏡裏的自己,重重呼了口氣,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這種喜歡,讓他想到走火入魔,於是更不敢輕舉妄動。隻是不敢。周二很快就到了。前一天晚上已經在電話裏說定了第二天的細節,晏青鬆最積極,當天一大早竟然搭了地鐵到林謙益那兒,對自己沒開車他振振有辭,“今兒有司機我就不兼職了哈!”他今天倒是沒再鼓搗出那身長衫穿著,但換的一身卻也不算很正常,是套對開的中山裝,扣子一路扣到領口最上端。林謙益不留痕跡的翻了個白眼,自覺的坐到了司機的位置上,往宣寧的住處過去。差不多橫跨了小半個市區,到餘槐東路的小區門口時,兩人幾乎同時看到坐在路邊的宣寧。上午的太陽穿過林立的樓房照在這一片街口,宣寧應該是在曬太陽,盲杖放在腳邊,微微垂著腦袋,懶洋洋的樣子看得林謙益心裏又是一動,卻對上晏青鬆明顯看笑話的眼神。他這才輕咳一聲,刹住車子。車停穩的瞬間,宣寧好象若有所感一樣抬起頭來,沒有神采的眼睛在這一刻意外地被跳動的陽光染上了色彩,“林大哥?你來啦!”“還有我哦!”晏青鬆當仁不讓的從另一邊門下來,唰的一下就撲到了宣寧身邊,親熱的搭上他的肩膀,“小宣要是忽略掉我的話,你晏大哥會傷心致死的!”宣寧啊了一聲,才歪了歪腦袋衝他笑:“晏大哥好!”林謙益則長臂一伸,不動聲色地就把他和晏青鬆隔開,“滾一邊去!你就算被埋了也肯定會自己從墳墓裏爬出來,簡稱死去活來!”又對宣寧說,“別理這家夥,他死了幹淨!”說完才發現宣寧幾乎被自己罩在懷中,距離近得能清楚看到青年耳垂上細細的絨毛,以及耳根部位一閃而過的緋紅。嗯?緋紅?林謙益眼睛眯了眯,是他的錯覺嗎?宣寧的呼吸似乎亂了一下。他慢慢放開宣寧,若無其事的直起身體,果然撞上晏青鬆了然的目光。晏青鬆朝他擠了擠眼,做了個嘴形:上啊!林謙益心底不由自主的冒出一絲希冀,宣寧的神態,是不是可以說明,他對自己也並非完全的無動於衷?“先上車吧。”眼看著宣寧咬著嘴巴不吭聲,臉色雖然早已恢複正常,卻捕捉得到其中的些許不自在,林謙益心軟了。算了,今天先放過他,以後的日子還多著呢!“嗯。”宣寧最先回答,話一出口就發現自己好象太過於迫不及待了點,臉上又掠過一絲窘迫。但下一秒,他就再也沒有心思去回想這一刻的尷尬。因為手上忽的一熱,卻是手指被輕輕掰開,盲杖被已經很熟悉的那個人拿到一旁,“老晏,接著!”大概是晏青鬆接了過去,然後手背又是一熱,覆上來的是林謙益的手。掌心的熱度從絲毫沒有遮蔽的皮膚表麵傳遞而來,仿佛能沿著血液一直流淌到心裏,激起心髒撲通、撲通的劇烈鼓噪。這種過於不同尋常的反應直到車開出去很遠才逐漸平複,宣寧定了定神,感覺自己應該被林謙益安排在前排他的座位旁邊,屬於林謙益的呼吸清晰可辨。有點不好意思,宣寧朝車窗的方向轉過臉去,耳朵卻小心的聽著車內一切的響動。按照晏青鬆指點的位置,林謙益把車停下來。晏青鬆這回下車仍然很積極,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林謙益的視線裏。等他不知從哪個旮旯再鑽出來的時候,身旁已經多了個人。宣寧的耳朵動了動:“晏大哥找人去的嗎?”“應該是。”斜眼就能瞥見心動的對象安靜乖順的坐在一旁,林謙益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發。大概是這個動作以前也很常有,宣寧早已習以為常,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躲閃和羞澀。讓他差點就壞心眼的任由手指被本能帶著往下,觸到那如白瓷一般的臉頰上。好在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候,晏青鬆和與他一同前來的那人已經到了車子外頭。晏青鬆的視線在車裏兩人之間繞了繞,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才指了指身邊大約三十多歲但決計不到四十的男人,“這個哥們,老丘!每回我想要淘弄點什麽東西,都是找他的哈。”“二位好!”老丘這人顯然十分幹脆,目光隻在宣寧的眼睛上多停了一兩秒,就再自然不過的轉開去,他笑得十分熱情,“今天晏老板說要多來兩個客人,倒沒想到會是眼前這二位,讓老丘我往這一站,都覺得自個能抖擻起來了!”林謙益見他話說的好聽,就知道這人也是慣於混跡在市井之中,可以說做人極其圓滑的那類。不過,他卻有些高興老丘對待宣寧的態度,於是也微微一笑:“你好,下回有什麽要幫忙的,可以去東臨找我。”老丘果然認出了他,眼睛立時一亮,笑得更歡了,“那敢情好啊!我們現在往那去?”“行。”晏青鬆果斷拍板,然後拉了下宣寧,“小宣,跟緊你林大哥走,這片地方挺亂的,可別一不小心迷路了,找不到你我會被某人大卸八塊的。”“嗯,我知道的。”宣寧倒是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找不著路。大概因為失去了視力,在聽覺,嗅覺,觸覺乃至難以言明的方向感上,他很少有出錯的時候。晏青鬆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喊林謙益,“老林你看好你家小宣!”這回是林謙益笑眯眯的回答:“我知道!”就衝著晏青鬆那聲“你家”,原本認為他多此一舉的念頭都煙消雲散了,隻剩下喜不自禁。宣寧莫名有點臉熱,不太自在的動了動手,卻被林謙益更緊的握著手腕——好歹,還隻是手腕,他自我安慰的想。可就光是手指與手腕的接觸,就已經讓他全身都好象要燃燒起來……晏青鬆這個時候才開始叮嚀他們別的注意事項,“老丘我雖然熟……”他渾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當著老丘就說,“不過他是不是設了套,我可也不敢打包票的。”林謙益瞥一眼老丘,那男人好象壓根沒聽到,一臉笑容的繼續往前走,讓他都有點佩服老丘這類人的職業操守了……“掏老宅子吧,玩的其實就是這個過程。萬一發現了什麽好東西呢,也算是運氣,當然更多的還得靠自個的眼力。要是沒遇到,那也不用在這上麵斤斤計較。不過就是老丘,估計也不能保證今兒他帶咱們去的那裏,就一定會有好東西。可能都是假的,這年頭,賣的比買的精多了!老丘你說說看,那回咱們不是還遇到人家挖的坑了?嘿,要不是我眼疾手快火眼金睛,說不好就落到套子裏了。”林謙益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雖然我是第一回來掏老宅子,這些事情也有所耳聞,放心吧老晏,就是把今天看到的東西全買了結果全假的,我也餓不到肚子。”晏青鬆翻白眼,“鬼是在擔心你,我隻是義務的解釋一下,誰不知道你林大老板什麽都沒有,就是有錢啊!老丘!”他邊招手叫老丘過來,擠著眼說,“今天我帶的這個有錢,你狠狠的宰,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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