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意外的回答,周輝聲音低了一分,麵上露出愧疚之色,“我很抱歉。”他沒有想到這個孩子沒有父母,所以才問出了平常問其他運動員的問題,看到對方說出這句話後黯淡下去的眼神,他突然覺得記者這個職業,有時候也會扮演殘忍的角色。“你不知道有什麽好抱歉,沒事,”安亦池那分失落來得快去得也快,見記者臉上帶著歉意,忙道,“我真沒事。”說完,還咧嘴笑了笑。這一笑,讓已經三十歲的大老爺們心裏酸澀起來,匆匆問了安亦池幾個問題與他合影後,便帶著攝影師走了,即便張成再怎麽真誠的叫他與球員們一起去慶祝,他無法再看那半大少年臉上單純的笑意。眾球員目送著這位知名記者帶著攝影師踉蹌而去,紛紛搖頭,又是一個被虐心的。再回頭看了眼一手抱著飲料瓶喝水一手玩手機的某人,他們扭頭各自默默做事。從那以後,周輝的報道中,經常見到關於安亦池的良性報導。而采訪的當天夜裏,他把自己與安亦池的合影放到微薄上,還打下了一段話。“這是個單純卻又堅定的孩子,我祝福他!”他沒有提及安亦池的那些表現,甚至沒有提安亦池如何的堅強,因為這個社會太複雜,他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對那孩子太多誇獎,會不會被有心人當做是炒作。所以,一句祝福便足夠了,老天奪去一個孩子本該享受的親情,總該會補償他些什麽。看著手裏的照片,周輝把它小心的放入相冊裏,他有種感覺,這個安亦池也許會給疲憊不堪的中國足球帶來一絲生機。那段采訪錄像最後還是在電視台裏播放了出去,一時間觀眾對安亦池的感情除了喜歡以外,又多了幾分心疼,原本在網上一些故意說他壞話的人也客氣了不少。當然也有趁機搗亂的,有個名叫“我是小強”便在網上說安亦池故意用孤兒身份引起觀眾同情,以此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他不應該去做足球運動員應該做演員雲雲,字字句句間,無處不見對安亦池的最惡意猜測。此人關於安亦池故意用孤兒身份打同情牌的說法一出,便被眾人的口水淹沒,但是此人猶如打不死的蟑螂,在各種論壇詆毀安亦池,以彰顯他的存在。“如果你是孤兒,我也不介意同情同情你,說出這種話的人,不知道心裏有多陰暗,從小缺愛長大缺鈣吧?”很多網友如此回罵。高樂隊與保佟隊比賽結束的第二天下午,此人再度出現在一個知名網站發帖惡意中傷,就在這個帖子發出去的不久後,此人失蹤了,而且再也沒有出來發帖子。眾人紛紛詫異,此人是停電了還是電腦被某個忍無可忍的黑客黑掉了?一些無聊的網友開始往回爬樓。然後他們發現,在某個id出現後,樓主便消失了。139樓黑犬:13樓進門左邊靠窗。沒有人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甚至有人懷疑這個人是回錯了帖子,但是他們卻不得不承認,在一眾與樓主打口水仗的回帖中,隻有這個樓層散發著一種莫可名狀的詭異氣息。156樓:黑犬?聽說犬這種動物都是十分忠心的。157樓:樓上的意思是說,這位神人是安亦池忠心的球迷?不過這句話是什麽意思?158樓:這是個問題。“上班時間聊天刷論壇?”安謹默帶著助理秘書一行人來到十三樓的宣傳部,大步走到左邊靠窗位置,然後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抖抖索索的中年男人,聲音冷厲如冬日的寒風,“你叫什麽名字?”李小強抖了抖,“李…李小強。”“對公司名下讚助的球員名譽進行詆毀?”李小強抖得更加厲害。“沒有父母便要受你欺負?”李小強恨不得把腦袋縮進肚子裏。“我安謹默的侄兒需要靠打同情牌出名,嗯?!”李小強風中淩亂,言語不能,全身猶如九天玄能劈過,腦子嗡嗡作響。他其實就是太無聊了,想在網上扇點風點些火,找些和人吵架的快感.可是為什麽安亦池會是總裁的侄兒,為什麽?他的運氣究竟有多差,有多差?!一匹匹馱著雷同電母的草泥馬從他的心髒奔騰而過,然後把他幼小的心髒踩成碎末。“去財務部領雙倍工資,”安謹默輕推眼鏡,語氣平穩得有些異常,“不要以為離了安氏你就能在網上胡說八道,不然…你懂的。”當天晚上,td名為“我是小強”在各個詆毀過安亦池的論壇上發了千字道歉,字字如泣如訴,感人至深,並表明id自殺,再也不出現。而那個叫做黑犬的神秘人再度出現,而他的回帖隻有兩個字加一個句號。黑犬:很好。於是,這位黑犬從此以後成為了一個網絡江湖的傳說,甚至在以後的時間裏,詆毀安亦池的帖子裏如果出現此人,樓主大多都會主動消失,網民稱之為黑犬哥。也有好事的黑客想通過網絡摸索到此人的電腦上,但是很遺憾的是,沒有誰能黑到這位黑犬的電腦,偶爾被黑的,隻會是他們自己。從此以後,江湖上便有了安亦池與這位黑犬各種神奇的傳說。第22章 不一樣有些黯淡的燈光映照在走廊上,讓樓道陷入一半模糊一半黑暗,就連牆上掛著的畫像也在昏黃的光線下變了樣子。“嘭、嘭。”腳步聲從樓下響起,上樓的是個俊美的男人,眼鏡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著寒光,讓他身上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冷然。“先生看過小少爺的采訪報道沒有?”黑暗中,出現一個輪椅的輪廓,隱隱可見一個人坐在輪椅上,卻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很忙,”安謹默腳步微頓,隨即頭也不偏的往自己的方向走,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有些沉悶。“小少爺說他無父無母,不知先生可知道?”輪椅從黑暗中推了出來,也擋出了安謹默的腳步,管家穿著整齊的西裝坐在輪椅上,麵上沒有表情。安謹默停下腳步,微垂著下巴看著管家這張帶著皺紋沒有表情的臉,“你覺得他說錯了?”“先生,我隻是一個管家,少爺說什麽都是他的自由,”管家頷首,表現出一絲對主人的尊敬。“我以為你看到我把小池帶回來很失望。”安謹默取下眼鏡,眉眼間多了一分犀利,而那微挑的桃花眼角,竟是添了一分風流。“先生,剛剛已經說過了,我隻是一個管家,”張管家再次重申自己的身份。安謹默細細的看了眼管家,把眼睛重新戴上,從輪椅邊走過,打開自己的房門,才轉頭看向沒有挪動位置的輪椅與人,“你記得就好,我不是父親,也不是大哥,而小池是我的侄兒。”張管家抬頭,隻看到站在房門處一抹模糊的身影,他甚至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垂下眼瞼看著麵前被燈照亮的一塊地方,“先生自然是不同的。”“嘭!”門被毫不留情的關上,張管家摸了摸鼻子,抬頭看了眼牆上的荷葉燈,緩緩的打了個哈欠。安家這大大小小,果然都是些冷心冷情的,就連最小的那一個,即便在電視上笑起來一副羞澀的樣子,可是他卻清楚的記得,在安亦池進安家大門那天,根本就沒有詢問過雙親的事。安家的冷血都是刻在骨子裏,雖然表現出來的方式各自不同。太老老先生性子溫和,卻整日惦記著花花草草,自個兒老婆死了的當天夜裏下起大雨,他還記著那幾盆不能淋雨的花草。太老先生性子倒是正常一些,可是整日裏惦記著賺錢,就連老婆生孩子也不忘去和客戶談生意。老先生倒是不愛錢,可是卻喜歡奢侈的生活,喜歡遊走在各種女人中間,隻動錢包不動感情。現在這位先生就更讓人頭疼,不愛錢不愛花草就連玩女人也不愛。至於這位對親生父母不感興趣的小少爺,他也弄不清那個孩子骨子裏除了無情外,還有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