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呢。”小孩搖搖頭,指著前麵的一群牛,“那是小翔家的,那是黃文家的……我沒見過你家的牛。”眼看牛群大部隊就要往前麵偏移了,農子劍長腿一跨,一分鍾就跑到了梯田上,“月歌,月歌,我分辨不出我們家的牛是哪隻,都混在一起了!”陸月歌熄了火走到田埂邊,“沒事的,應該還在那群牛裏麵,跑不到哪裏去的。”“有人把牛往那邊趕了,我們家的牛會不會也跟著他們走了啊?”“那我們下去看看。”陸月歌在車上拿了一捆繩子,和農子劍走下梯田,他拍拍農子劍的肩膀,“你別急呀,不會不見的。”兩人才走到梯田下麵,陸月歌遠遠就指著一頭牛說,“你看,我們家的牛不是在那裏嘛。”農子劍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幾隻牛剛在泥潭裏滾過,現在更加分不出了好嗎!“好幾隻在那裏呢,都長一個樣啊……你們是怎麽分辨出來的?”兩人走進牛群裏,陸月歌把自家水牛頭上纏繞的牛繩解開,然後和手上的繩子打結接在一起,“接觸多了就很容易分辨了,你看,我們家的牛比別家的高一些,兩隻角也小一些,角的間距也沒那麽大。”“好像……是有這麽一點。”農子劍還是有點懵。“過幾天熟悉了就很好認了,沒人趕它們的話,短時間內它們也不會走遠的,隻要別讓它們去吃別人地裏的農作物就好,有些養久了的牛還會自己回家。”“隻聽說過老馬識途,原來老牛也識途嗎?”“我們家以前養的都會,天黑了就會自己回家。”陸月歌把牛繩的一端栓到了一叢灌木的主幹下方,“栓在這裏就可以了,這裏草多,還有泥潭,餓不著也熱不著它,我們上去吧,準備可以拋秧了。”第72章 第七十二章兩人回到梯田上,田地裏的泥漿已經沉澱,泥漿上麵是半指深的水麵,陸月歌先撒了一輪肥料,農子劍則按照他的話把五六捆禾苗放到桶裏,站在田埂邊開始往田裏拋秧。“大概按著這樣的間距拋就好了,不要太密太稀。”陸月歌給農子劍做示範,根據重力原理,帶著泥土的禾苗根部落入了鬆軟的泥漿裏,葉子則露在了水麵上方。陸月歌手上動作嗖嗖嗖的,拋進泥土裏的禾苗間距很均勻。農子劍試了一下,很快就上手了,“很簡單嘛,比投籃還簡單。”“就是這麽簡單。”陸月歌笑,“你在這裏拋秧,我去上麵犁地,上麵還有一畝地。”“嗯,去吧去吧,這裏交給我。”農子劍玩得開心,他在練手速,拿出了投籃的認真勁兒,一顆顆根部帶著泥塊的禾苗“噗通”“噗通”拋到泥漿裏,這聲音真好聽。陸月歌走到他身邊,“你說話都不看我。”“嗯?看你幹嘛……”農子劍有些不明所以。陸月歌湊到他耳邊,“你幹活的樣子特別有魅力……想親你。”農子劍手一抖,一棵禾苗就拋偏了,他用手肘撞了一下對方,“大白天的說什麽呢!”陸月歌笑著抹掉農子劍臉上的泥土,“我先去上麵耕田了,等下就下來。”“快走吧你。”種個地都要撩人,這家夥真是越來越不得了了,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他們家的這處梯田是長且窄的,不用進到田裏弄髒腳,直接站在田埂邊上把禾苗拋到田裏就行了。拋秧又比傳統插秧快了不少,還不用彎腰,省時省力。隻用了一個上午,他們兩人就耕好兩塊地並把禾苗都種下了,邊上的大叔一家很是羨慕,也蠢蠢欲動想要買這樣的機器。中午回去的路上,他們還去小河邊撈了田螺和河蚌,一個個田螺都有礦泉水瓶蓋子大小,而且這個季節的螺絲屁股還很少有小螺絲,個大肉厚,拿回去用清水浸泡吐泥兩天後,用刀背敲去尾部,再跟薑末辣椒大蒜酸筍一起爆炒,農子劍光是想想就流口水了,爆炒田螺,田螺三腳煲,可是每次聚會燒烤必點的兩道菜啊。“等後天晚上吐完泥了就給你炒,想吃多少都有。”陸月歌說,“我還買了一些幹米粉,到時候給你試試做螺絲粉怎麽樣?”荒山野嶺的也沒什麽人,農子劍在陸月歌臉上啵了一口,“得妻如此,夫複何求。”陸月歌回親他,“得夫如此,欲壑難填。”“靠,去你的!”下午,他們去了另一處地勢較低的地方耕種,這片水田很大,農子劍估摸著應該有兩畝左右,水田的一邊靠著很高高的土壁,另一邊則靠著長滿了水生植物的河溝。耕地機進不來這裏,隻能靠人趕著牛拉著犁耙來回犁。農子劍什麽都要試一下,才扶著犁耙趕著牛走了兩個來回,泥漿已經浸到他的膝蓋上麵,滾過泥潭的水牛甩著尾巴趕蒼蠅,跟在後麵的他也被甩了一身的泥巴,差不多變成泥人了,陸月歌笑個不停。泥土被犁起來搗渾了,洞裏的泥鰍也被翻了出來,陸月歌來回耕著田,農子劍拿著飯盒跟在後麵,看到有泥鰍被翻起來就撿到飯盒裏。這塊田地裏泥鰍還挺多,個頭比人的手指還粗-長一些,農子劍撿了大半碗飯盒。泥鰍味道鮮美,煎炸炒燉,什麽做法都別有一番風味。今早舅婆他們釀了一鍋豆腐,分了幾塊給陸月歌,晚上剛好可以做一鍋營養豐富的泥鰍燉豆腐。這塊地要種的是糯米,糯米的產量比粳米低些,所以價格也比較貴,包粽子、做糍粑和炸饃的時候都會用到糯米。陽光直射,雖然隻是站著拋秧,腳底下還踩著水,但農子劍還是出了很多汗,背後都濕漉漉的,半天就要喝掉一大瓶的水。太陽下山了他們才收工,等回到家裏天也差不多黑了,回到家後還要打掃豬舍、喂豬喂雞,摘菜淋菜,做好飯煮好菜後,已經超過七點半了。兩天之內,兩人把剩下的三畝多水田都種完了,農子劍沒回來之前,陸月歌自己一個人已經種了六畝多的水田,黃豆也種了四畝多地,玉米和玉米也已經種了一些。種完水稻之後,他們繼續種玉米和花生,農子劍已經能很熟練地使用耕地機了,幹什麽都有模有樣。這天,兩人來到另一座山的半山腰種花生,他們到地裏的時候,下麵一點的地方已經有人在犁地了,陸月歌皺了一下眉頭,他對犁地的中年男人說,“三伯,你這是不小心又越界了吧?”陸百京因為土地問題和家族裏有紛爭,他阿爸阿媽去世早,家裏的叔伯看他年紀小就偷偷占了便宜,東一點西一點占去了他的兩畝地,還把容易受澇受旱的田地分給了他。長大後的陸百京性格越來越剛硬,爭吵失敗之下就帶著妻兒搬到了山上,最初住在山上的兩三年,他們一家和寨子裏的族人基本沒什麽來往,後來才慢慢緩和的。一個冬季之後,地裏會長起很多雜草,加上這裏遠離村寨很少有人到來,兩塊地的分界埂就會有些模糊,有人的犁耙就越界伸到了別人的地裏。陸華京瞧都沒瞧他一眼,繼續趕著牛往前走,倒是他那婆娘嗓門大得很,“這明明是我家的地,怎麽就越界了!”農子劍跑了過來,他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但能聽出雙方的語氣並不怎麽友好,“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