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接親的新郎帶著一眾兄弟朋友來到了寨子裏,鞭炮響起,一番傳統熱鬧的唱歌,塗臉,搶親等儀式結束後,一個年輕未婚的姑娘為新娘撐起紅傘,新郎帶著新娘離開娘家,前往他們的家。長長的隊伍走在鄉間小路上,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吹蘆笙的中年男人,然後是新郎和新娘,接著依次是挑著禮品、嫁妝、雞鴨的族人。年輕盛裝的姑娘小夥,蹦跳追逐的孩子,這是家族的延續與興旺,從古至今,生生不息。農子劍還是第一次參加少數民族的傳統婚禮,他一路拿著手機拍照錄像,看著服飾華美滿身銀飾的新娘,還有其他同樣盛裝的年輕姑娘,再看看旁邊穿著藏藍色對襟褂子、把長發紮起來的陸月歌,農子劍想了想笑道,“六月,等過幾年你結婚了,你的新娘,也穿這樣華麗的服飾,再加上你這樣妖精一樣的帥哥……肯定很好看!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我吃喜酒,作為你的好兄弟,不管多遠,我都會趕來參加的。”“什麽妖精?這是什麽奇怪的比喻?”陸月歌失笑。而且,我不會結婚的,我喜歡你,我想娶你,我想和你結婚……你願意嗎?“呃……好像也是,妖精一般是指女人,那妖怪——哈哈,也不對,妖怪好像都是青麵獠牙很凶惡的,你明明這麽帥。”“我在你心裏原來是這樣的形象啊,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很普通的、為愛煩惱的凡人。“你看看你的長相,獨自住在山上石屋裏,跟猴子大蛇像老朋友一樣親密,哪裏普通了,哪裏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樣。”農子劍拿了根枝條,cos斬妖除魔的道士指著陸月歌,“說,你是不是鬼怪妖精?”“子劍哥,你們在聊什麽呀。”陸依依拿著一捧喜糖追了上來,“給你糖,巧克力的。”“嘿,沒啥。”農子劍鬆開陸月歌,對陸依依晃了晃手機,“你們的衣服真漂亮,要不要幫你拍幾張照片?”陸依依今天也穿了傳統蠟染服裝,頭戴銀帽,頸戴銀項,手戴銀鐲,還化了淡妝,臉蛋紅撲撲的,青春而又嬌俏靚麗。“好啊……”被喜歡的男生誇漂亮,陸依依羞紅了臉。雖然農子劍的拍照技術很直男,但是架不住人青春服飾華麗,再襯著風景古樸優美的村莊山野,拍出來的效果倒是很不錯,非常有意境。陸月歌嘴角帶笑,但那笑容卻達不到心裏,看著農子劍各個角度地幫陸依依和幾個小孩兒拍照,他心裏又澀又妒。農子劍把陸月歌也拉過去一起拍,“來來來,帥哥美女一起拍幾張……六月,笑一下啊……”陸月歌露出無奈的笑容,現在想來,認識三年,他們好像還沒怎麽合照過,他有偷偷拍過農子劍的一些照片,打球的,吃飯的,玩遊戲的……都被他加密鎖到了農子劍送他的那部手機裏。“依依,你們這裏的人是不是都不怕蛇的?還和動物相處得很好?”農子劍問陸依依。“是有一小部分人不怕啦,但也不會特地去抓蛇玩的,不小心被咬到可是很危險的,我從小就很怕這種東西。”陸依依以為他說的是小海用蛇嚇唬他的事,她看了眼陸月歌,“隻有六月哥比較特別吧,我奶奶說他是山神的孩子。”陸依依其實對這個堂哥不是很感冒,一個大男人,留這麽長的頭發做什麽,在山裏走失能自己回來,這也算不了什麽,還有人在環境更加惡劣的海上漂流好幾個月才獲救呢。和動物們親近,像個野孩子一樣,天天跑到深山裏能不親近嗎,哪裏是什麽山神的孩子,哪天變成山神的祭品,那就好笑了……而且他也沒有很帥吧,反正她是get不到他的帥點,還是像子劍哥這樣陽光健氣的男生才是最帥的。“咦,原來你還有這種稱號啊,不是妖精也不是妖怪,原來是神仙~”農子劍哈哈笑著調侃陸月歌。“我當然隻是普通人。”陸月歌淡淡一笑,我隻是這大山裏的一個凡人,會難過會嫉妒,如果你願意和我在一起,這大山,拋棄也罷……也許是這場華美傳統的婚禮給農子劍的印象太深刻,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做了一個漫長旖旎的夢。長途跋涉來到這個神秘的寨子,寨子裏遍地都是各種神奇的野生動物,正在舉行盛大晚宴的猴子,凶狠而又嬌憨打滾的山貓,黑鱗泛著紫光的巨大毒蛇還會口吐人言,“你是被山神選中的人,你注定要來到這裏。”農子劍站在巨蛇麵前,“是的,我來尋找我的愛人。”他沒有聽從陸月歌的勸告,和巫師的女兒相戀了。她太美了,眉眼帶著異族人的深邃與神秘,銀帽銀耳環銀項圈銀鐲子閃著月亮般的光芒,他第一眼就愛上了她。她心靈手巧,洗衣服做飯樣樣精通,非常賢惠,而自己每天上山下地,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上耕作,兩人過著男耕女織一般的幸福生活。陸月歌很生氣,一直勸告他不要愛上苗女,“她肯定是給你下蠱了,你不喜歡她的,你醒醒啊!”“她沒有給我下蠱,是我自己愛上她的。”農子劍不為所動,“就算是下蠱,我也認了,明天我就和她結婚,是兄弟就祝福我吧。”“子劍!”陸月歌在黑漆漆的林子裏喊他。他和愛人頭也不回地走了。然後是熱熱鬧鬧的婚禮,除了族人的祝福,山間的精怪也一起來討喜酒喝。新娘騎著巨蛇來到席間,她身著藏藍色的蠟染嫁衣,唇紅齒白,美豔至極。她頭上戴著華麗而又極富剛勁氣息的大銀角,銀帽花朵繁複,帽簷吊著的流蘇隨著她的步伐搖曳,她的耳垂上戴著大圈銀耳環,胸前掛著繁複精美的銀圍帕,纖細潔白的手腕上戴著兩個銀鐲子。而自己則是頭紮黑布,一身簡單的對襟黑褂,望著心愛的人激動得無以複加。“娘子,你這身銀飾重不重啊?會不會被壓著?”農子劍問出了藏在心裏很久的疑惑。新娘子嬌嗔了一句,“笨蛋。”農子劍被這聲笨蛋激得渾身酥麻,但是這聲笨蛋怎麽好像有點耳熟……轉眼就到了洞-房的時候,喝完交杯酒,兩人拿著酒杯的手還交叉著,農子劍緊張地慢慢睜開雙眼,想努力看清自己妻子的臉。咦——新娘子的臉,怎麽突然變成六月的臉了?!農子劍雖然疑惑,但是他沒有推開眼前的人。新娘變成了陸月歌,農子劍雖然覺得奇怪,卻好像……又理所當然,他們在大城市的學校裏相遇,相愛,陸月歌親過他的臉頰,然後把他帶回這深山裏。我要娶的人就是他……“原來是你啊。”農子劍愣愣地說。“笨蛋,不是我還有誰。”陸月歌笑著敲敲他的額頭。農子劍聽到這聲笨蛋,心髒不禁又酥麻了,怪不得這麽熟悉……然後,兩人滾到了大紅的婚床上親密纏綿……夢境愈加奇異混亂,不知道怎的又跳了一個場景,陸月歌帶他去山中遊玩,對方突然化身成了那條能口吐人言的黑鱗巨蛇,農子劍害怕而又興奮,他不害怕這條巨蛇,他撫摸它那鑽石般璀璨的鱗片,說,“六月,你的鱗片可真美……”巨蛇吐著信子,用頭頂親密地蹭著他的臉,然後騰雲駕霧,繼續帶他去往更多風景奇美的地方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