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那位並不單純隻是為此而來,京中聖上的病情反複不定但凡有心一爭的,怎麽能夠放心得下。一旦變故突生,隻怕是追悔莫及,在其餘幾個兄弟蠢蠢欲動之際,這一舉動雖說可以讓晉王將其排除在外,卻也等同於斷了後路。”


    說著更是望了身邊之人後,再降低了兩分音量道:“再別提,如若晉王爺起了歪心思,索性來個破釜沉舟又當如何應對?”


    “想必那位也是早有準備,隻是今日被你這麽一提,我倒是另有一個想法,不但是驛站之中有其暗布的眼線,恐怕宮中幾處關鍵所在亦是如此!”


    夫妻倆忙是對視一眼:“太醫院!”


    “隻怕就連聖上的近身伺候之人,也都早被其買通,而且還是在旁人不察的情形下,更令人吃驚不小!難道這位並不是因為聯想到他日晉王繼位後,必定動蕩不安才欲出手相爭的?”


    身邊鄭氏也略顯詫異道:“他們身在皇家,這命運本就不同於尋常之人,就算本身並不願參與其中,但他身邊之人又會如何暗中挑唆與暗示,就不得而知了。”


    停下片刻,才又低聲補了一句:“而且,就之前夫君與我說的那些事情來看,端王也並非是一時意氣用事,隻是這份隱忍實在令人佩服不已,一忍便是十年餘!”


    “縱觀曆史上的那些最後得勝的皇子們,好似還真沒幾人是大張旗鼓爭奪皇位的,但往往最終勝利者都是那些原本看似默默……這麽說先前都被假象所蒙蔽?”


    “這有什麽,我敢說就連與他朝夕相處的枕邊人,隻怕也不比他的心腹之人更早獲悉一切。孤家寡人。孤家寡人,最終這位是要一人獨自坐上那個位置的,其餘之人皆無法與他並肩而立,不是嗎!”


    這旁聞言已是緩緩頷首:“不錯,隻是我實難相信,這位居然能演這麽長時間的戲,把我們騙得團團轉。”


    “那又如何。而且我猜宮中那位壓根就沒有傳言的那般。病情反複不定,痊愈已是絕無可能了!”又是一句驚天霹靂般的言語,連單晏都忍不住低呼一聲:“你是如何得出這一推論的?”


    伸出兩根手指。湊近他身邊附耳告訴起來:“原因有二,既然端王爺是早有心一爭,那麽宮中那位的病況,在他未得知實情的狀況下定然不會輕易出京。這是其一。其二,就是宮中那位的病況雖未必都是太醫的刻意誇大。卻不難看出必定有不實之處,在被端王動用了手段獲悉之後,便有了親自南下的打算。”


    “如此一來,他既可以親手剿滅海賊、挽回損失。也可順便在南下建立相關的商號,搶在旁人看出其中巨大利益之前,先在南麵打下堅實的基礎。”忙不迭點頭應了一句的單晏。在與妻子對視一眼後繼續往下道:“而且,此刻借口避出京城才是最為穩妥之舉!”


    說著自己都不禁勾了勾嘴角。順手拿過桌上的茶壺,給兩人各自續了杯水:“若真被謹言你料中的話,如此之舉在宮中那位看來,無疑最是令人安心的舉動。”


    “夫君也已猜出了,宮中那位‘久病不愈’是意欲何為?”


    “可憐天家最是無情,父子既是君臣,與我們這般的世族大家又有不同。眼看著自己尚春秋鼎盛之時,一眾兒孫們便開始了相互算計的勾當,身為一國之君又怎能毫無反應。隻是端王爺能夠買通宮中之人,那麽其餘幾位皇子難不成就半點消息未得,還是另有人從中作梗不成?”


    “換作是夫君你又當如何?”學著挑了挑眉,拋出一句。


    卻見身邊這位微微一笑,點頭應到:“自然是斷了一切消息,隻等他們鷸蚌相爭,自己絕不插手一二,隻作壁上觀才能最終被宮中那位選定得勝!”


    兩人相視而笑,便暫且將此事擱置一旁,不過對於端王的深謀遠慮也是無不佩服。認真說道起來,這也是身為皇子的無奈與悲哀!你若本身烏有才幹倒還罷了,無論一杆兄弟們中哪位做了繼任者都是無礙,你隻安心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做個富貴閑人倒也安樂一生。


    可當你頗有能耐,較之兄弟一眾也是毫不遜色,此刻若讓你做個閑散王爺,你可願意?想必也沒有幾人能甘心放下所有安心度日,畢竟大家都是機會均等,你又怎會不戰而降?


    所以,端王能夠隱忍至今也是情有可原,他好歹也與晉王一般是元後所出的嫡子,若論機會比起旁人來更勝三分。如果放棄勢必會抱憾終生,因此在他們夫妻二人看來,也是無可厚非!


    不過片刻,便已相通了其中的關鍵,兩人忙是轉了話題,說起了何時去往鄭家的海中島嶼。


    “謹言,你再說一遍?!”聽自家娘子附耳告知的一句,這旁的單晏忍不住瞪圓了眼睛,錯愕萬分之後更是驚喜交加。


    “如今再沒有隱瞞與你的道理,再加上端王要親自南下,更須早早告知實情,才能在必要之時安然脫身。”頓了一頓,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妾身又從夫君剛才的告知中,學會了一招後手。實在避不過時,我們也可以駕船去到海外之地,由自家的海島啟程而去,更可保安然無恙!”


    略微遲疑一拍後,立馬舒展了眉頭,含笑認同道:“有理,天無絕人之路,終歸有咱們的安身之地。雖說有些對不起祖宗基業,可子孫的性命都危在旦夕了,又何來傳承一說?”


    然而,事情卻不如人們所想的那般順當,這邊廂才由京城啟程的端王一行,浩浩蕩蕩方才行出沒兩日功夫,那邊廂又傳來了一連串的壞消息數條。


    “怎麽回事,這才剛談妥了放行船隻與人質,怎麽一個轉身又劫掠了去?”


    “你這是孤陋寡聞了不是,之前放行的船隊是端王名下所有,而今被劫的卻是別家的。不過這回沒有動刀子殺人,隻是這贖金更高出了一倍,而且……。”


    如此坊間的傳聞是陸續蔓延開來,這旁坐定酒樓雅間內的夫妻二人,聽著隔壁的議論之聲也是暗自吃驚:“那位還在路上,這就又有事發生,該不會又有人按捺不住了吧?”


    “因為不會,我家三弟日前的來信中也有提及,隻怕還是先前那夥順利得手的賊寇,聽到王爺南下的風聲才故意為之的!”


    這旁也是連連搖頭:“還真是膽大包天,這才消停了幾日功夫他們便卷土重來了?”殊不知,就在他們為之驚歎之際,隔天一早被門外的回稟聲,打斷了他們的早膳。


    “此番又是誰家的被搶了?”


    隻見門旁的侍衛麵露憂色:“回稟少主,不是別家卻是晉王爺名下的商隊。統共六十餘條大小貨船被扣了近九成餘,隻有兩條最小的船隻因航速較慢,被前麵的船隻拉開了距離,這才艱難躲過一劫。隻是這回的損失恐怕數目不小,就連聞訊趕來的府衙官員,也已齊齊集結在了碼頭邊,隻等端王命其改了陸路的那隊人馬大約在兩、三日後抵達,商議對策。”


    擺手喚退了報信的侍衛,夫妻哪裏還有心思慢條斯理用飯,匆匆用過之後,便步入內室之中細細商議起來。


    “這一消息傳到京中,隻怕就要亂了套!如果說入股端王的人家並不算多,可在年初那會兒加碼投在晉王爺名下的銀兩,足可用數目龐大一詞了!”吃了口茶後,鄭氏難得率先提了一句。


    反觀這旁的的單晏,亦是麵露凝重之色:“虧得我們因有自家的海島停泊,再加上之前明智地暫停了海貿一樁,才僥幸逃過一劫。而今本朝中最大的一支商隊被搶,隻怕那出手的賊寇定然是早年外逃海外皇族無疑了!”


    聽他這一提醒,身邊之人是頷首應到:“應該是像夫君推論的那般必定是哪支人馬,如今這世上有般膽量又毫無顧忌的,也惟有這些原本就身份非同尋常之人了。”


    “而且,我看他們好似專挑皇子們的商隊動手,莫不是動了撼動社稷之心?”被鄭氏接著聯想一句,這旁的單晏也是猛然一驚!就見身邊這位偏過頭來,深深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才收斂了幾分麵上的驚容,幽幽接了一句:“怕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們此番剛巧不在京中興許是天上的眷顧,也是未嚐可知。”


    “不行,我哥哥還在內城!”才剛放下的心,立馬又重新提了起來,快走幾步便開始研墨寫信,身邊單晏的動作也是不慢。於是兩人分工明確,配合默契寥寥幾筆便將數封急信書寫完成。


    “我家姑祖母那頭倒還好說,想必無人敢私拆了她的書信;而舅兄那頭的也是一般,身邊俱是心腹之人,斷沒有攔截偷看的可能;惟有我三弟他們幾個,任誰身邊都不足以讓人放心。”


    “實在無法,就隻有在寫給老祖宗的信中,略略提上一提。”這旁的鄭氏倒是並不著急,略作思量後便道出自己的提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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