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行其是?大奶奶您就一點不擔心後院中的那位,又起了旁的心思?”倒不是丁媽媽太過杞人憂天,而是柳姨娘之前的作派實在難以叫人安心。


    這旁聽了陪房媽媽提醒的顧氏,不禁也為之一凜,要是換作自己許多年將府中的主事大權都捏在手中,而今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何況其中多半的緣故卻都因親身之子所為?


    後麵之事已不敢多想,微微帶著兩分顫抖追問一旁之人:“那媽媽以為又該如何是好?”


    “不怕主子您笑話,媽媽我倒是有了法子既可調開了後院那位的注意,又可讓府內眾人都念著奶奶您的好!”


    “念著我的好?丁媽媽何必與我打啞謎,盡管照直說了就是,我倒是不求他們私底下念著我的好,隻求莫在大爺順利承襲郡王府之前壞了大事,便是萬幸!”稍稍穩了下心神,不禁低聲喃喃一句。


    一旁站定的丁媽媽也忙不迭賠笑,繼續道:“隻要將那些棘手之事都推給二奶奶便是萬無一失,但必得給自己留出些挽回的時日,以免+萬+書+吧+小說w。那位無能把事情辦砸後,主子您還有足夠的時辰將一切捏轉乾坤!”就見一旁的丁媽媽已是歡喜撫掌道:“對,對。主子您能想通其中的環節便是再好不過。以老奴看也不用多。年節內雖說是動手的好機會。可頭一年間漫說是二奶奶那頭了,就是咱們這裏也都沒理清頭緒來,著實不便操之過急。”


    略作沉吟後,也已明白了媽媽話中的意思,不免點頭認同:“的確等咱們這裏先弄明白了,再動手也是不遲。”一句念叨完,方才要端起茶碗來,不覺有些後悔起來。早知道就該在那人丟了此事前,跟隨在旁細細記下的。


    心中懊惱自然就會流露一二,本就算準了身邊二爺家的這位是個天生的慢性子,哪裏會分心留意自己這頭,不禁忙又小聲同一旁的丁媽媽說道了起來。


    此刻已回轉花廳之中的鄭氏耳朵可是靈敏的很,不但是一字不漏都落入了耳中,就是身邊兩個丫鬟中也有同樣自小習武之人,唯獨才剛開始練武沒兩年的胖丫鬟,倒是隻顧著時不時回身偷吃一口手中的點心,反倒為她們主仆兩人的‘靜心聆聽’做了最佳的掩護。所以旁若無人慢條斯理吃著茶的鄭氏,早已在剛才重新落座之前就已分出了心思,不著痕跡地打量起顧氏身後的仆婦們了。顏色固然不十分出挑,可這身姿都是百裏挑一的,怎麽看都讓人不禁感歎這是選每日跟前伺候的丫鬟,還是為了看她們的搖曳生姿?


    實在不明白顧氏選用下人的標準,自然對這一眾喜形於色的丫鬟更是暗自搖頭。按理說有丁媽媽這頗為手段的老人在,為何卻不曾在此事之上替自家主子把好關,還是丁媽媽本就有另外的打算?


    眼下雖不得而知,但在隨之時間的推移,相信自己定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來,隻不過今日這頭一仗,自己還得多多留神才好,免得被對方看出好歹來才是重中之重!


    打定了主意,自然就不便輕易開口,萬事都等那顧氏轉而問向自己再行應對便是。就聽得原本站定顧氏身後的丁媽媽,清了清喉嚨已是朗聲道:“讓人開了前麵的穿堂,將府中各處的管事媽媽們,此刻烏有要緊差事在身的丫鬟、婆子們一並都來院子裏聽兩位奶奶發話。”


    乖乖這陣仗不可謂不大,單說開了穿堂鄭婍心中已小吃一驚,之前雖不曾問過單晏,郡王府內到底有奴仆多少,但此刻聽丁媽媽提及打開穿堂一事,也已暗自估量了起來。


    這裏雖是正院,卻是整個郡王府中唯一一處七進的院落,那些姨娘、小妾們都在最後二進內安置,唯獨相對獨立的第四、五進的用途有些特殊。


    別家府內是怎樣的情形鄭婍不知,但原先國公府內好似也有同樣一處所在,隻不過中間沒有穿堂,隻在正院第三進後留出了一進的庭院,專為平日管事媽媽們領命聽差之用。


    實在未曾想到郡王府內聚集了全部各處的人等,竟然還要開了中間的穿堂,才能夠容下所有。剛才還在心中默默估算,這會兒就聽這旁的顧氏,笑容可親地問向過來:“這府內各處的花名冊弟妹可是要拿回去看上兩日?”


    “自然是……隻是這兩日要看完全部怕不能夠,若能多留幾日在我那裏……”兩日看完,開玩笑?咱們今日裝地就是無知婦人,所以這機會是絕對不能放過,就算我沒有夫君那般的天賦異稟,可咱們身邊的丫鬟們都是訓練有素。


    漫說是隻兩日二十四個時辰了,即便隻給一半的時間,也能全部抄錄完畢!因為實在不行,就連單晏身邊的侍衛們,也都是最好的替補之選。


    不過有了最合適的拖延借口,又何樂而不為哪?但是此刻坐定一旁鄭氏也斷不會忘了要緊之事,手中即使有了花名冊也不是萬能,恰恰此時當麵看個明白才是最佳之機。


    就算丫鬟、婆子們自己是不會太過留意,但各處的管事媽媽們的性子如何,還需多多留意。未曾偏轉過來此刻也能感受到,這旁的顧氏主仆倆的嘲諷之色,隻可惜自己是完全不會在意,越是裝得無知些才越方便日後的行動。


    待下人們聽命開啟了穿堂,鄭婍才豁然明白昔日國公府裏的大陣仗,實在算不得什麽。不過轉念一思量本該如此,單說這郡王府的品階就不同於鄭家,再看就自己一房所居的那片院落,就是與國公府的正院作比,也是不遑多讓。


    由此可見,這郡王府中的仆役一定多過鄭家,無論是好幾代的家生子還是前後采買入府的,都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就自己手中外廚房的花名冊而言,已是讓人不禁有片刻的失神,真的隻是一府之內的廚房人手嗎?


    廚娘就多達十餘人,再別提底下負責刷洗碗碟、菜蔬的小丫鬟們了,另外管事的媽媽也分了一正兩副,難不成是三足鼎立為防她們監守自盜?


    翻看著花名冊上算得詳盡的描述,鄭婍都不免多出了些許的疑問,整個大廚房中的用人竟然在短短十餘年間,基本都換成了外頭采買來的下人,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本就是世代功勳之家,一般而言這樣的權貴人家不是更講究用家生子,占著此等要緊之處嗎?


    好似看明了自己臉上,過了好半響才微微皺起的秀眉,這旁顧氏才滿是感歎地指點了一句:“都是在柳姨娘接手庶務後,才陸續換了個遍的,怎麽妹妹你也看出其中的不同尋常?”


    “之前府中用的廚娘是多少月錢我不曉得,可這幾個掌勺的廚娘未免也太貴了,每年除去四季的衣裳還要……差不多三十兩銀子,我就沒見過這般貴的月錢!”毫不誇張,但臉上的吃驚之色卻不是做假的,因為每月二兩半銀子足可讓一個五口之家,過上不錯的小日子。


    不承想,在這郡王府當差的廚娘中,竟然就有四人可以領到如此豐厚的一份。而且按這裏比例來講,委實高出了外頭各大酒樓中的人員配備,自家的有間商號如今就有現成的酒樓,哪有不清楚的?


    不過此刻鄭氏也略略明白了,為何身邊這位首先就讓人,將外麵大廚房中的花名冊奉了上來,原來是想借自己的手打掉各處管事們的銳氣,也順便將原本柳姨娘主張的那些事項,一並都給駁回了才好。


    借力打力倒是其次,最主要的企圖恐怕還是消弱柳姨娘昔日在下人們中的口碑。多年拿著這般高的月錢,如今到了自己手中立馬就短了一截,但凡是那利益受損的,就會毫不猶豫投向了顧氏那頭。


    自己又何嚐不知,隻是此刻還得一如既往不懂庶務,方才能讓她們主仆放鬆警惕,以圖後事。不過如此一來,鄭婍也可順理成章找到了自己在聽濤苑中,另設一處內廚房的最佳之法。


    好似猶豫再三,才稍稍轉向這旁的顧氏,低聲言道:“大嫂也是知道我在京城時日不長,但大廚房中竟然要用這許多高價廚娘,這心裏實在是……我身邊的丫鬟都會做些日常吃食,要不然平日裏聽濤苑中就自己采買食材……大嫂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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