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分了大車三輛,倒是坐的寬敞,更何況此番京城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不擅長宅鬥的新人婍姐兒必須麵對那後院裏的如夫人,已是板上釘釘。


    再別提,郡王爺還對那位幾乎是言聽計從,隻怕這不是正經婆婆的實際掌權之人,更比別家的姨娘厲害三分。對外不好大聲宣告郡王府內宅主事的,是這麽個本不該占了位置多年的姨娘小妾,但府中多年的老人皆是心中透亮的很,要不是這如夫人今生恐怕烏有機會扶正,這府裏的正經少主就要換了人來做。


    隻可惜,後院那個將算盤打得山響的如夫人,到底不及老王爺有先見之明,早早就安排了少主四處遊離,若非如此隻怕能不能順利活到成人,都是未知之數。


    因此上,郡王府的下人們中多半是牆頭草,隻等一有風吹草動便可立馬變換了陣營,已求自家安穩度日。


    “單論道起這一點,後院那人就遠不如國公府裏那位,主事夫人手段了得!”又摟緊幾分身旁之人,低聲將郡王府裏的情況一一細數了起來。


    “這些年間,我雖厭惡他們不常在府裏停留,可這府內發生的大事倒是從未漏聽,想來還是有人打心底瞧不起那人的尷尬身份,總歸要在萬事不確定之前,給自家留條後路。”說到這裏,低頭與婍姐兒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皆是一片了然。


    “常言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家生子難不成就沒有私心了,隻怕因家中世代累積的見識,比起那單純的鄉野農人更會算計。”反手輕拍了單晏手背兩下。才又接著低聲歎道:“而國公府裏那位原本就精於算計的夫人,對下人的手段實在太過了得,才會導致最後的一發而不可收拾!”


    “單看近兩次的田莊買賣,就是可見一斑,經手獲利之人無一例外都是新近才成了她心腹的那些。(.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可見下麵的管事媽媽們。也都對府內的情形是看在眼裏,急在心頭。不停變賣府中產業,就是頹敗之象的開端,任誰都不會坐以待斃,所以生出歪心思來的也不止一、二家而已。”瞥了眼矮幾上的書信,更是輕笑了兩聲。


    “往日被刻薄的下人隻怕是忍不住驚駭。又不免深感痛快!這般的世代功勳人家,也有不堪的一日,漫說是原本的家生子了,就是早些年間采買進府的,也必定是吃驚不已!”


    順手拿過一本資料。胡亂翻動了兩頁,從中任意點出了幾條,清了清嗓子冷笑道:“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血淚,被攆出府去的留得悲慘下場的奴仆,雖說其中不乏確實犯了大錯的,就他們倆夫妻的毒辣手段可以想見,另有多少是無辜被累的。”


    “賣身契都捏在他們手裏,連性命都不是自己的。何況殘害打罵這等家常便飯了,若是不怕鄰裏瞧出破綻,定是直接打死了事。被毒啞了丟出府去的。也多半是外頭采買來的丫鬟、婆子,家生子到底少之又少,他們也是知道這其中的利害。”


    “別看都是一樣的下人,可幾代下來盤根錯節,多少都沾親帶故他們不笨,自是不會做的太過。但是他們卻忘了一條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昔日帶給別人的斑斑血淚,他朝同樣也是來勢凶猛。”順勢看了一眼單晏手中的資料。也已慎重點頭應到。


    數年來的資料收集,可不光隻有各處產業的分布與經營。更有二房掌家期間,下人們的進出情況。無論是早幾年,他們兄妹尚未返京之前,還是之後兩年間的情形,皆有較為詳盡的記錄。


    小細節往往決定著最終的成敗與否,何況國公府被在二夫人把持期間,被箍得鐵桶一般。思來想去,也惟有從這不被外人重視的細微之處入手,或許才有突破的可能,也等同於旁人在街市上撿漏,婍姐兒也是在反複的衡量之後,才果斷分出了人手重視起來。


    結果也是遠遠好於預期,無論最後是否真成了有口不能言的殘缺之人,但這口對惡毒主人家的怨氣,卻是大同小異。剔除那些真正犯了大錯之人外,婍姐兒是赫然發現,其中居然因一句私下議論就被施以了如此殘酷手段,更是比起那冤獄中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有了這些人的從旁告知,近些年間國公府內的變化,大致已被掌握了七七八八。旁的不敢誇口,但每年出入府內的各處管事們家中的情形,也同樣是一覽無遺。


    正是因為,掌握了許多不為外人熟悉的府內實情,鄭清如才會大膽啟用那新近得勢的媽媽,借其之口說定了遠郊莊子的買賣一事。而隨著他家額外所獲的一百兩紋銀外快,日後再有此類好買賣,無須那位老員外再提,隻怕管事媽媽也會主動尋上門去。


    這般裏應外合,不但是毫不費力,還大可安心家中坐定,因為那得了好處的管事媽媽,才是最害怕此事被主子發現真相的那人!


    所以,這買賣是十拿九穩,再無須尋了旁的由頭,改換了姓名同國公府那頭接洽,因為一切都在利益的驅使下,成了手到擒來的事。


    然而這邊的好事才剛起了個頭,卻誰知國公府的頹敗之勢,並為隨著原有的軌道順利進行,反倒是再無聲音的晉王府,突然有了另外的打算,居然邀請了國公爺府內一敘。


    “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原本瞧這架勢是要慢慢耗盡,二房所有的的樣子,怎麽突然就改了主意,打算回頭拉他們一把?”單晏再讀了一遍舅兄的來信後,不覺是微微皺眉。


    抬手撫平了他隆起的眉頭,輕笑著勸道:“怕不是改了主意,而是另有更大圖謀罷了。國公府那夫妻倆再怎麽疼惜女兒,也斷不會為了晉王傾其所有,嫡子才是最後承襲家業之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有一味貼補女兒夫家,不顧自家正經兒孫的道理?”


    轉而已是麵露幾分認真之態,低聲感歎起來:“怕隻怕,晉王爺的幕僚謀士中,真想出了更快爭取銀子的好門路,所以才要拉上這麽一家實力不俗的,全力以赴多多獲利!”


    “娘子所言確實有理。按那位貪婪的稟性若是願意出手相助,必定另有更大的圖謀才對,莫不是……。”才剛起了個頭,卻忙不迭又撈起了另一旁家中的急信,細細研讀了起來:“果然是頗有蹊蹺,你且看這兩字。”


    “貴親!”夫妻倆已是對望一眼,婍姐兒更是連連搖頭:“按那位目高於頂的性子,漫說我們這般不同祖母的堂姐妹了,隻怕就是他家的嫡親胞妹,也會輕易出手……。”


    “除非是另有圖謀?”兩人此刻是心有靈犀,異口同聲道出了心中所想,不禁又愣神良久。隻見這旁單晏首先回過神來:“應該是衝著我來的。”


    “我看未必。試問如今兩家結了親,可算計到我這個不得力的侄女頭上又有何用?”兩手一攤,禁不住自嘲起來:“那位雖非絕頂聰明,卻也是愚鈍之輩。難不成借著我這不親近的堂妹之口,說與你聽他家的難處?”


    “也是,就算是你家那位自以為是的二叔,親自請了我去說話也須得掂量掂量,先前他們家使出的下三濫手段!”


    忙是點頭應了一聲:“所以才叫人更加迷惑終究是所為哪般?宮裏幫著我提及了誥命之事,隨後就迫不及待尋了國公府商談合夥做買賣,這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


    就在小夫妻來迷惑不解之際,此刻坐鎮京城的鄭清如又何嚐不是滿心的疑惑。


    這些日子來的一帆風順,卻不知晉王爺又起了旁的心思,居然又重視起了側妃的娘家。雖說對國公府那頭的監視,從來就不曾中斷過一日,但此刻涉及王府要事還需謹慎行事,因而自那日起被安排守在暗處的人手,俱是齊齊退避了三十丈外。


    依然注意著他家動向,但絕不暴露自己才是重中之重。兩害相較取其輕,雖有無可奈何,也未嚐不是好事一樁。正因為愈發遠開了距離,卻在無意間聽到了有關坊間對國公府的不少傳聞。


    別看他們府上的主事之人手段了得,可這外頭平民百姓家卻是不受此等約束,私底下議論紛紛也是無法禁絕。


    零零星星的消息匯合一起,便形成了另一個獨特的視角:“果然這周遭的鄰裏因多半都是官宦人家,門房之中難免會有消息流出。平日各自小心當差自是不敢胡謅惹禍,可一旦得空串門走親戚,這話裏話外便都是外人無法掌握的消息!”


    “正是這麽一說,三爺您是沒瞧見那幾個貨郎也都知曉了,國公府如今是一日三變。早前還命了管事沽出近郊的莊子兩處,這會兒便改了主意,直接打發了人問明了價錢,反倒將鄰近的好幾片林地都給包圓咯!”


    “定是另有所圖,想必是……等等,你說他們反倒是另外置辦下了周遭的林地數片之多?”


    “可不就是,那管事還直懊惱遠郊那一帶出手太快,若是晚上月餘哪裏多花這許多銀子!”


    不待那旁回話之人再補了一句,這旁之人已是朗聲喚入了小廝研磨,直接給了打賞便迫不及待回屋寫信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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