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的輿圖,婍姐兒是何時……。”剛到嘴邊的話,卻不敢毫無忌憚再外往蹦。既然婍姐兒自己都未曾告訴他實情,而且胞妹懂得這門特別的技藝,在鄭清如看來也該萬般小心才對。


    如今就連姑母麵前,也未敢提及一二,弟弟們更是不打算說與他們知曉。此刻已繪製成的這些,想必也是婍姐兒她用心之作,選取的幾處要緊之地,也必定對自己是幫助頗重。


    或許落入旁人手中不知如何觀看,但在他鄭清如卻是再熟悉不過的事兒,剛要轉身去那旁書架暗格中取出解讀圖板,猛然間卻已頓住了腳下,再度回望向對麵這位:“這究竟該如何看?”


    顯然自己也是頗為激動,險些叫對方看出了破綻,好在及時截住了腳步,方才挽回了一切。婍姐兒此番之舉也是在默默提醒自己,這套圖稿的來曆萬不能對旁人言及,就連這位同盟亦是如此!


    若她早有心和盤托出,哪裏需要另贈他加注的稿件,自己身邊就秘藏了一本更為完整的。雖說他兄妹二人最終的目的,隻為奪回昔日自家的產業,但此次胞妹信中的言語態度卻明顯有別於以往。


    以他們兄妹的默契,其中必定是另有所指,隻怕是礙於這信由他單晏順道帶來的,所以才未及細說端詳罷了。


    至於妹妹另外是否有密信送到,還需再等上一斷時日,才能一見分曉。不過他鄭清如心中早已因為胞妹的倉促婚事,再不打算就此放過二房那頭。


    別看如今他們家好似風光無限,嫡長女如願以償順利嫁入晉王府;而他們的嫡子也因此順理成章得了一個八品的官職。可算是雙喜臨門;若是再添上次女訂親的消息,隻怕更是喜上加喜。


    繞是國公府的正經小姐,可那位本是姨娘所出的女兒,自是無法同嫡出的長姐相提並論,但國公爺倒是會挑親家。居然看中了宗室的一位早年亡妻的,給自己這個庶女配了個身份相當的四品京官。


    而且這位的外祖家還是同太後她老人家是族親,可見這選婿的眼光頗為毒辣。這頭才將自家的嫡女嫁入了皇家為媳,一個轉身便為庶出的女兒選了這麽一門高親,別看那女婿的年歲比起自己來,不過小了七、八歲而已。但在他看來卻是再好不過的良配了。


    女婿這等的才學本就是宗室子弟中少見的,更因其外祖家的勢力愈發得皇上看重幾分,才等的人品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主。但其中最為要緊的,還是因為如此一來,次女便可時時在旁幫村長姐一二。


    畢竟虎視眈眈緊盯著那寶座的皇子們。並不在少數。就眼下而言隻怕除了晉王的同胞兄弟外,也再難尋一個對此毫不在意的庶弟咯!


    而且,次女所嫁的這位早亡的原配也隻留下一對雙生女兒,到如今他府中並沒有嫡子,自是無需擔心日後有蕭牆之禍。所以,雖說是繼室的身份,但隻要生下嫡子便是地位穩固。


    日後次女這裏便更多太後這一頭的勢力幫村,更可助嫡長女在晉王府中。地位穩中有升。他是滿肚子的好算計,可鄭清如又怎會袖手旁顧,自然是早早打聽清楚了那位大人府中的實情。


    別看那位的原配早年亡故。但其後院的姬妾之中,就有兩位深得寵愛,隻不過因出身略略遜色,即便生出子嗣來,也是無望承襲家業罷了,所以才有心結了國公府這門親事。


    隻是二房不曾仔細想過。以這位如今的品階,就算要娶個官家的嫡出女兒也並非難事。為何在拖了這許多年後,便一口答應了國公府的這門?


    此刻接過那份圖板與加注稿件的鄭清如。[.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倒是不忘撇開了二房的嫡長女,直接將他家庶女訂親的消息,順口告知了起來。


    “哦,居然說定了他家!”這旁單晏才剛品了口麵前的茶點,不禁挑了挑眉:“若論年紀相當,自是不會上門提親,但那位至今不曾續弦也是另有緣故,隻是不足為外人道罷了。”


    聽出了其中的蹊蹺,自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怎麽單兄對那位大人家中的實情,略有聽聞?”


    “不過是早年間的訛傳罷了,那觀相的道人說其命硬,隻怕是個克妻克子的孤獨命,此後沒出三年原配便難產而亡,但凡有所耳聞的就再無一家敢上門說親的,當初他才不過二十三、四而已。”


    聞言倒是讓鄭清如微微一怔:“若是真有此說,二房那頭豈不是為了幫村嫡出長女,便寧可舍了一個庶出的女兒……?”不過才剛說到一半,便已搖頭訕笑兩聲:“定是國公府那位夫人一手而為,在世人眼中她是個賢妻良母,但後院那幾個姨娘卻是被其牢牢捏在手中動彈不得。”


    說道如今國公府裏的情形,鄭清如雖不及胞妹用心頗深,卻也在那幾個留在京中的丫鬟們口中,獲悉良多。雖說府上的主事之人手段不少,卻也架不住早已起了畏懼之心,打算悄悄離開他家的下人。


    就是府裏的家生子中也有那麽幾戶,明麵上自是半句不敢自求了贖身離去,但暗中想法設法避出京城外,也是那不錯之選。別看那位主事之人素來行事小心,但隨著她身邊的心腹年歲越來越大,更替接手各項庶務的媽媽們中,就難免有人良心不安。


    畢竟主子的手段太過殘忍,那些被攆出國公府的丫鬟、婆子,每每就有一、二個是被毒啞了再往外送的。但時日一長久,總免不了有負責此事的媽媽為求自己心安,而選擇手下留情的。


    如此一來,倒是讓一直苦苦守候機會的婍姐兒這方,有了些許的進展。別看傳出的確實消息並不多,但也是聊勝於無,而隨著越來越多的消息被陸續拚湊起來,他們兄妹自是將如今國公府內的情形看得更為清晰。


    換一家未必會如此用心,而對他們兄妹而言卻是意義重大,斷沒有放過任何一絲的可能,才在這長久的耐心等待之後,有了轉折些的變化。


    又將自己手中所握有的情況,仔細同單晏說明一通,倒是換來這位的分析:“他家的庶子怕也是為了自己不被說成妒婦,才故意留到如今的,隻是順手將其養廢了便好!”


    “單兄倒是一點就通,正是如此!”眼前一亮,鄭清如倒是頗為驚喜這位也是心中透亮的主,這裏才提了一句,他便順口而出,雖說多年未見性子已有了些許的不同,但這股子清透勁還是一如既往。


    卻不想,自己才剛驚喜出聲,就見對麵這位反手點著鼻頭,冷笑連聲:“他國公府到底還隻是正室盤算著如何養廢庶子罷了,而我們家後院裏更有一位,當年隻怕是未等冠了姨娘的名頭,就開始算計與我這個原配嫡出的咯!”


    的確,早些年裏這位身上的小難小災是從未停過,外人恐怕不知緣由,但他們這些曾經走得頗為親近的故人舊友,卻都是心知肚明的很,隻是就連他家父親大人對此也不過睜一眼閉一眼,旁人又能說道什麽?


    “看來我們還真是同病相憐,單兄你是十三歲上遊湖落水,我同樣也是在那年出的事!”稍作停頓,也斂了斂麵色轉而望向國公府那方,冷聲繼續道:“險些被追殺枉死在了入京途中,更何況當年家中至親一並……。”


    說到傷心處,自是斷絕了聲音,沉著麵容轉而觀看起桌上的圖稿來,而這旁的單晏也是深有感觸,自是不再默契地調轉了話題,伸手在輿圖上指點了幾處,教習起對麵這位如何翻看一旁的加注。


    一時間屋內就座之人,就這般一問一答倒是頗為和諧,直到外頭管事低聲問及何時擺飯,兩人才仔細收妥了桌上的物件,雙雙移步偏廳中用膳。


    “今明兩日,就先勞煩單兄教我看懂那份圖稿,待後日便由我家管事,悄悄引了單兄去我家名下的新開酒樓坐上一坐。”要說,單晏此番是秘密入京同自己這名義上的舅兄匯合,但實則以他鄭清如的身份也是頗為隱秘,萬萬不能叫國公府那頭有所察覺。


    如今處理生意上的諸多要事,都是由這管事代為出麵的,別看年歲不大倒是個性子異常沉穩的,隻是在單晏仔細打量後,得出了與葉師爺相同之見。


    “少主以為這鄭家大房奪回產業有幾分把握?”


    “若在入京之前,我會說六成左右,但此番再見到這位故人,確實令我吃驚不小。要說操練兵馬,熟讀兵法他鄭清如是自小打下的基礎,但這經營商鋪,與商賈們討價還價做買賣也能毫不遜色,還是令我頗有些難以置信!”


    說著已是偏轉身子指了指南方,才彎了彎嘴角補了一句:“雖不及他家胞妹那般更具天賦,但以他家世代行伍而言,已是難得非常!”


    “少主所言極是。想你們兩府同樣是功勳世家,但比起老王爺早早交出了兵權不同,他鄭氏一門更是烏有這般的先例,如今出了他們兄妹二人,倒令人頗為唏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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