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旁飲下半盞茶的鄭清如,也已頷首認同道:“估計還是妹妹早先那幾本圖冊頗得他們看重,要不然隻怕也會如此慎重其事。”


    “說起來,這金家的霞光閣隻怕也非普通的商戶,前年剛到南麵時,從不曾聽過他家居然還有分號在京畿境內,如今卻已能將生意打大半挪向那頭,便是可想而知了。”


    聽胞妹如此一提,鄭清如不覺麵上帶笑:“無論他家因何種緣故不得不隱藏實力,對於我兄妹而言,倒是百利而無一害。不敢奢求他家會出手援助一二,但這般順道載上我們幾回,已是求之不得了!”


    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已是含笑,點頭附和了起來:“必要之時倒是可借助他家之力,做些明麵上的買賣,也省得太早叫二房那頭盯上了才是。想必有銀子落袋,這金家也不會輕易往外推,本來這商賈之人就是為了求財,隻要利益相當,偶然冒些不傷根本的小風險,還是劃得來的。”


    “是啊,說來這等虎口奪食之舉,對於實力相當的商戶而言,偶然為之也不稀奇。而今看這金家的實力,想來也算弱,姑且看看再定也是不遲!”這頭兄妹倆略略提及,關於往後同金家合作的事宜,忙又話鋒一轉,繼而商議起此行的另一條必往之路。


    “到底這二房如此著急,換了幾乎九成九的莊戶,可見其圖謀必定不小。往年由各地農莊上運抵京城,自家鋪中的糧米之數,我們雖沒法掌握精準數目,但就眼下去了海島的十來戶人家告知的,再依次類推,供應內外兩城中那四個鋪麵,也是無需另外補充。”這旁?斫愣?闈鬃願?殖ば?吮?杷??愕蛻?萊鱟約盒鬧興?搿?p>捏了塊自家帶來的椰汁糕,咬下了半塊,才悠悠接了一句:“怕是貪心不足,而舊年秋收後才同吳家兩位聯手的買賣,多半就是看重了東南那方連著兩年的豐產,才會這般放手一搏。”


    “那日得了薛鳴信中暗傳的消息,我就納悶的很。即便東南一帶連年豐產,可農戶們手中留存的到底不足一半,再餘下自家全年的口糧,最終還能剩下多少,便可一目了然。又豈能這般,大肆沽了往外換取錢物,怕是另有原因。”?斫愣醞炅艘豢詰閾模??煩?巴饌?艘謊郟?講磐?約野?直攘吮紉慌緣乃嬪戇?ぁ?p>本來這等暗中傳送消息的方式,也僅在行軍時,為保證消息的絕密,隻是如今用在此事之上,不免有些大材小用,卻也是無奈之舉。


    到底二房是否放棄了追殺之事,還未嚐可知,他兄妹二人又怎敢有絲毫的放鬆。小心駛得萬年船,更何況二房那頭早有斬草除根的念頭,必定不會輕易罷手。想要奪回大房產業,還需自己萬事謹慎,耐心非常方能等到適當之機,將原屬自家的所有,一並收了回來。


    迄今為止,兄妹行出的每一步,幾乎都在為這一切作準備,自然是萬事求穩。所以,此番搭了金家的順風船,不過是第一站罷了,餘下的時日裏,還要往東南那方走上一遭。


    因為據薛鳴的信中所提,而今京畿新設的分號中,足有過半的采辦貨源之人,皆是往來這兩地頻繁異常,就不得不讓人疑心。或許鋪中不足的米糧來源,正是由那處而出,若是不然又何必勞師動眾,特意去往了那千裏之遙的地界,大可在京畿附近另尋所在。


    眼下尚不清晰,二房那頭為何舍近求遠,偏巧看中了東南那片的出產的米糧,反倒放著京畿四周那許多不用。難道真是因為,東南那方本是魚米之鄉,又已是連著兩年風調雨順,算是豐產大年,還是另有其他所圖,就不得而知了。


    再則,能拉攏戶部尚書家的兩個旁支,試問沒有足夠的利益,供三家分賬,又有誰甘願冒風險。即便那風險或許並不足為題,但對於久居官場的吳氏族親而言,也必不會答應的這般順利。


    “仔細算來,我們姐弟三人跟著姑母離京,也不過兩年未滿。就算二房那頭自母親仙逝後,即刻接手府中產業的,也未必能將米鋪的生意,做到京城之外。何況,莊上的佃農被盡數趕離之時,也是去年春耕之後,而京畿那幾處的新鋪,卻是才開張了不足半載之久。”


    “妹妹說的在理,要想說動吳家的旁支固然不難,但這般勞師動眾由東南那方,調集足夠的貨源,卻不能小視。想必二房那頭是早已有所計劃,直等我大房一出變故,便可趁亂行事!”


    說到這裏,兄妹倆同時望向對方,久久不語。


    “莫不是,父兄那次授命出征後,二房就有所異動了,隻是我們兄妹幾個到底年幼,哪裏想到過突變就在眼前。”提及往事,那旁的鄭請如已是翻起一掌拍向桌麵上,頓時將所有的茶具震得連跳了數下,好在?斫愣?笆鼻攔?塹?獾悖?琶庠飭瞬杷?鈉萌鼇?p>“哥哥,莫要自己生悶氣,這一切本就是二房在背後搞的鬼,看他們此等作派,隻怕是早有預謀。即便沒有爹爹出征一事,也必定會有旁的借口,將他們都調離了京城,才好尋了機會將府中的財權,一一奪了過去。”


    眯了眯眼,繼續低喃道:“而且府裏才剛出事不久,鬥滿倉的大掌櫃就因被告了假,待等我們隨了姑母一出府,宋大掌櫃就已年歲高為由,主動辭了差事去,便可見他並非二房之人。所以,此番米鋪那裏或許還有希望,安插我們的暗手在其中,也是未嚐可知的。”


    抬手撫了撫胞妹的頭頂,剛才的怒氣已散去了大半,微微闔了闔眼,才幽幽接口道:“怕有些麻煩。那宋大掌櫃雖是主動請去,但當初他家大侄兒,卻是以三掌櫃的身份繼續留在鋪中,而今還被二房升作了二掌櫃,此事便是有待商榷了。”


    “竟然還有這般之事,為何薛鳴信中不曾提起?”


    隻見身邊之人,緩緩歎了一聲:“說起來,原先宋大掌櫃的長兄是替祖父馴養戰馬的心腹之人,雖不知何場戰役中,心急救下堂叔祖而被敵方一刀斃命。而我鄭家的那位堂叔組,說來卻是我家嫡親的叔祖,祖父的同胞幼弟。”


    聽到這裏,這旁的?斫愣?訝徊揮勺災韉淖??送防矗聰蜃約業娜?紓?餳抑型?戮土?媚福?膊輝?胱約禾峒肮?歡?6?肀唚杲鍪?逅甑母綹紓?茨莧縭?藝洌?幻庹齟笱劬Γ?凍魴┬砭?芍??礎?p>卻被身邊兄長的淡然一笑,輕易化解:“這事原也不是什麽鄭氏秘辛,漫說是我,就連如今府中的老人,也都知曉此事的前因後果。”


    此刻聽了兄長的解釋,再看這旁?斫愣?成希?慘鴉指戳似餃盞納袂椋?獠漚幼鷗嫠咂鵠矗骸安還?縝拔頤羌矣幸晃輝?遄媯?患俺贍耆綽碭錒儼輝?鞀埂6?抑<藝夤??粑唬?遼僖燦姓饢壞囊環莨p?諂渲校??裕??娌漚?約業牡粘鯀鄱??淘諏四俏壞拿?攏?婺且環砍興茫?有?慊稹!?p>到了這裏,還是什麽不明白的,?斫愣?巡喚舨宦??幼鷗刑玖艘簧?骸霸?椿故欽獍愕耐?略誒鎄罰?宜檔比漳俏惶檬遄榧業畝?鏤?衛吹謎獍閽紓?質恰??欽獍闥道矗?渭掖笳乒裾飧鑫蛔櫻?慌亂彩竊?嫖?吮?且壞噸?鰨?判砹慫?倚值艿摹!?p>“正是這般,不過並非是由咱們家曾祖所給,而是由祖父手中接任的。隻是誰都不曾想到,這宋大掌櫃還真有幾分買賣人的天賦,自從接手了後,這鋪中的生意倒是越加平穩了起來。雖不見得在京中壓過別家的去,卻是已童叟無欺得了些好名聲。”


    卻見這旁胞妹一臉認真的頻頻頷首,應到:“這就已經是求之不得的好人選了,買賣做到這份上,哪裏還有不成的。隻要想到了鄭家的這塊金字招牌,這鋪裏的生意還能差了去?”


    見那旁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忙著給她續茶的哥哥,同樣是一臉的認同,才抬手指了指隔壁艙室:“就拿金家的霞光閣為例,如今不單是他們原先所在溢州城中,無論是手中有錢的富戶也好,還是略有剩餘的普通之家也罷,凡是家中有出嫁女的,置辦嫁衣之時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們家的霞光閣。”


    “單靠平日裏不斷推陳出新的法子,還是遠遠不夠的,這必定做到童叟無欺,誠心經營,才能這般深入人心。而且,還不能在此期間出太過的紕漏,但凡有過那麽幾次,甚至於僅那麽鮮有的一二回,也必定是聲望大不如前。就算想盡法子再來挽回,也不知有無機會。所以想二房那般急於求成的,紕漏也定不在少數!”


    說著朝兄長莞爾一笑,引得那旁之人,也是連連頷首,低笑附和起來:“本來忙中出錯就是常有之事,何況被他們謀奪而去的那些產業,多數也是來路不正,想必心中時常不安,也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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