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擅自為別人做了決定。    他坐了一會,站起來,走向蔣雲舟。    蔣雲舟看他走過來,竟然微微笑了起來,嚴晰看著他的笑容,突然有點心虛。    但他向來不是被心虛打敗的人,他走過去,對蔣雲舟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蔣雲舟又露出那種驚訝但是不表露的神色,然後他點點頭,也站起來,想先結帳。但是嚴晰阻止了他。    嚴晰跟店員說免單,然後對蔣雲舟說:“就當我請你吧。”    都最後的晚餐了,他不請實在說不過去了。    可憐蔣雲舟要是知道這其中的含義,是斷然不會讓嚴晰請的。    兩個人出了鳥語花香,走在路邊,蔣雲舟穿著一件薄風衣,嚴晰穿著他愛的長裙,看上去倒挺和諧。    這條街是這個城市著名的酒吧街,號稱這個城市最明亮的地方。    說起來就點誇張,商業區比這裏亮多了,但是這裏不像廣場,再時尚終有打烊熄燈的時刻。這條街可以明亮一整晚,直到與太陽交接。    嚴晰非常喜歡這裏,他喜歡那種夜晚不像夜晚的感覺。    路上都是晚上出沒的人,越來越多,嚴晰和蔣雲舟在其間走,直到走到偏僻一點的地方,人少了許多,他們才放慢了腳步。    這時,才有點夜晚的味道,晚風拂來,卻並不涼。    嚴晰見安靜了,才深吸一口氣,說:“蔣先生,我一直想問,關於關安遠是怎麽跟你說和我見麵的事的?”    蔣雲舟倒是沒想到嚴晰會問這個,平靜地說:“關先生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件事,再說了一下你的情況。”    嚴晰本來以為還有下句,但是蔣雲舟卻停止了說話。    嚴晰不可思議地問:“就這麽完了?”    蔣雲舟點點頭。    嚴晰再次認定他與蔣雲舟還有關安遠這類人波長不同。    嚴晰揉揉額頭,好像最近他這個動作做得越來越多,他在想他要不要回去買點核桃粉,補補腦袋。    “我們見麵的次數也不少了。”嚴晰決定快刀斬亂麻,“但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太適合。”    嚴晰終於說出來了,但是蔣雲舟似乎沒有什麽反應的樣子,說起來他也不是傻子,嚴晰的態度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蔣雲舟說道:“這是你單方麵的想法,我倒覺得還好。”    嚴晰沒有料到他會這麽回答,脫口而出:“但是這種事是雙方麵的,一邊熱是沒有用的。”    蔣雲舟點點頭,問:“不知道我哪裏讓你不滿意了。”    嚴晰又震驚了,人怎麽能沒有自知之明到這種程度:“哪裏都。”    蔣雲舟完美鎮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裂痕,他重複了一遍:“哪裏都?”    嚴晰點點頭。    蔣雲舟頓了頓,嚴晰知道他在調整心態,果然過了一會,他就又淡定如常了。    “這可真是對我的自信心以及自尊心的一次重大挑戰。”蔣雲舟說,他有著淡淡的疑惑,“我覺得我個性還算好。”    “像個木頭一樣。”嚴晰插嘴。    蔣雲舟表情空白了一下,說:“是嗎?至少長得不算太差吧。”    “沒我好啊。”嚴晰搖頭。    蔣雲舟皺起眉頭,已經有點自言自語的味道了:“我有錢。”    嚴晰聽了直歎氣:“我不一定沒你有錢啊。”    蔣雲舟抬眼看了嚴晰一眼,嚴晰聳聳肩。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我跟你可能有點性格不合。”嚴晰幹脆下了猛藥,“你總能踩中我的雷區,我不喜歡什麽你就說什麽,你說什麽我暴躁什麽。”    嚴晰打了個比方:“如果我們發展以結婚為前提的關係,那多可怕。”嚴晰做了個宇宙大爆炸的動作,說,“每天我都會炸毛,然後炸著炸著,就會變成黑炭。”    嚴晰看見蔣雲舟的嘴角抽了一下,他還是頭一次看見蔣雲舟這麽生動的表情,但是已經晚了,他們已經沒有未來了。    被嚴晰判了死刑的蔣雲舟,似乎也沒有那麽傷心,嚴晰覺得也是,這才認識多久,蔣雲舟對他有好感他知道,但絕對沒有到要死不活的地步。    “好聚好散吧,蔣先生。”嚴晰伸出手。    蔣雲舟低頭,看著他的手,卻沒有去握住。    不想握手就算了,嚴晰收回手。他們的最後一次談話,終於這麽心平氣和,嚴晰把心裏的話吐出來,覺得神清氣爽,他決定趁熱打鐵:“蔣先生,其實你是個好人,我個性太強了,你還是適合小綿羊型的。”    “我剛好認得一個這樣的,我幫你介紹一下,怎麽樣啊?”嚴晰第一次這麽熱切地看著他。    好人蔣雲舟反問了一句:“什麽怎麽樣?”    “幫你介紹啊。”    “介紹什麽?”    “介紹一個適合你的人。”    蔣雲舟看著嚴晰,說:“你就是別人介紹給我的,剛才你剛拒絕了我。現在你立刻就要再介紹給我另一個人?”    蔣雲舟像看火星人一樣地看著嚴晰,說:“你不覺得你太傷人自尊了嗎?”    “有嗎?”嚴晰覺得他是好心好意啊。    蔣雲舟看了嚴晰一眼,那一眼充滿了鄙視與不屑,好像高級物種看一隻單細胞生物一樣。    蔣雲舟的背景讓他說話做事總有點貴族氣,但他平時穩重有禮貌,可現在他終於在嚴晰麵前展現了另一麵。    “本來我還始終不明白,為什麽每次跟你說話你都不樂意,但我終於明白了,現在我真有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蔣雲舟拋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嚴晰覺得真是莫名其妙,什麽意思啊這個人,他忍不住衝蔣雲舟喊:“你給我站住!”    沒想到蔣雲舟一邊走一邊轉身,冷笑著說:“別逗了,我們都好聚好散了。”    嚴晰瞪大眼睛,他居然敢拿話嗆他!真是反了!    “蔣雲舟你這個沒氣度的!”    蔣雲舟走得飛快,再也沒管嚴晰,轉眼間就沒影了。    嚴晰氣得要死,真想追上去把他打一頓,但又做不出來追人的事,就隻有氣呼呼地回到酒吧。    他坐在吧台上,要了最烈的酒,一飲而盡,終於還是憋不住,一拍桌子:“真是氣死我了!什麽玩意兒啊!下次再讓老子看見他,老子一定要把他先殺又奸!奸了再殺!殺了再奸!”    嚴晰要是料到自己能一語成讖,他肯定就不會這麽說了。        第12章 鎖鑰定律        嚴晰這人肝火旺盛,蔣雲舟剛好丟了把柴火在他的心肝上,於是嚴晰這把憤怒的火焰足足燒了快一個星期。    在這一星期裏,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嚴晰爆炸,他對人對事已經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以至於因為搭橋沒有成功而失落的張家成都不敢去找嚴晰抱怨,直到一星期之後,嚴晰見到了王守寧,這件事才算收尾。    星期五,照例是聚會的日子,這次大家還是在鳥語花香裏碰麵,嚴晰直到想起要遇見王守寧了,才覺得怕了起來,但是王守寧對他態度卻好得不得了。    嚴晰本來還想惡人先告狀,把蔣雲舟那個死男人罵一通,但王守寧反而先來安慰他。    “沒事的,嚴晰,天涯何處無芳草。第一次相親難免失敗,蔣先生不懂珍惜,一定會有好人來珍惜你的。”    嚴晰呆呆地看著王守寧真摯的眼睛,問:“蔣雲舟說了什麽?”    “啊,他跟說安遠說,你們不適合,對你對安遠都非常抱歉。”    嚴晰一愣。    他還以為蔣雲舟會跑到關安遠那裏把自己鄙視得體無完膚,沒想到他還挺有風度的。    嚴晰問:“他還說了什麽嗎?”    王守寧搖頭:“沒了啊,他說和你已經說清楚了,感謝我們的好意。”    嚴晰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覺得怪怪的。    不過他是不會放過這個人的,如果再遇見他的話,他一定會讓蔣雲舟吃不完兜著走。    王守寧見嚴晰不說話,以為他傷心了,於是安慰他道:“沒事,我讓安遠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合適的人。”    嚴晰聽了大驚失色,一個蔣雲舟已經夠了,關安遠找來的人個個跟他一樣,他可消受不起。    “別了,我最近不想再相親了。”嚴晰連忙擺手,“我覺得單身挺好的。”    “你不要因為一次失敗而喪失信心。”王守寧熱切地說,“還有更好的等著你。”    嚴晰算是怕了,就差沒抱住王守寧大腿大喊,大爺您饒了我吧!    還是楊簡看出了他的不願意,對王守寧說:“別管他了,惡人自有惡人磨,總有一天他會栽在某個人手上,隨緣吧。”    雖然楊簡說的不好聽,但是嚴晰巴不得王守寧快點打消繼續當媒人的念頭,連忙在旁邊點頭。    王守寧不情願地說:“那好吧,過段時間再說吧。”    雖然過程不盡如人意,但好歹相親事件告一段落了,嚴晰覺得自己又獲得了重生,不由地又高興起來了。    今天又是周末,客人也多,鳥語花香開放了舞池,各種音樂響起,又是盡興的一晚。    嚴晰趴在吧台上看舞池,突然覺得嗓子有點癢,他起身,走上舞台,大家開始鼓掌起哄,嚴晰卻風情萬種地看看台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示意樂隊演奏他想要的音樂。    舒緩的音樂響起,嚴晰坐在台上,一手擱在麥克風上,一手放在自己交疊的雙腿上,開口唱歌。    他唱歌的聲音跟他的外表一樣,雌雄難辨,卻沙啞誘人,有種難以言喻的性感,真心勾引人起來,定力不夠的怕是連魂都要被勾走。    王守寧陶醉地看著嚴晰,說:“嚴晰真是太美了。”    楊簡點點頭,說:“他不說話還好,說話就從美人變野獸了。”    所有人都紛紛點頭。    後來氣氛很high,嚴晰喝了很多,喝到半醉的時候,張家成來了。嚴晰拋下朋友,走到他旁邊,問他最近的情況。    張家成苦笑著說:“我覺得這種事還是看緣分吧,我也不心急了。而且經過這段時間,我發現我也已經從對前輩的暗戀中走出來了,謝謝你,嚴老板。”    “哎,我什麽也沒做成啊,謝我什麽。”嚴晰擺擺手,說,“也好,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咱不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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