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趙殊身後穿過大半座郡主府,楚然也發現了這座府邸不過是裝飾簡約,占地規模卻半點不小。


    聽著錦袍少女說了一路,楚然與薑紫不光了解到了關於龐家的消息情報,就連朱家與何家的情況也都了解了一二。


    “府內空閑院子本就有很多,你們可以隨意挑選。”作為東道主的趙殊很是大方,指著郡主府內那些小院與幾人開口說道。


    楚然等人也不再與趙殊客氣,挑了一間雅致小院作為落腳休息處。


    待到下人們將院內清掃收拾過後,四人便一起走進院中。趙殊喊住了那位沉默寡言的老管家,吩咐說叫人將午飯送來此處,她這餐要與楚然等人一起吃。


    老管家領命之後躬身離開,留下自家郡主繼續與楚然等人興致勃勃地談天說地。


    趙殊並非是討厭與人交談,而是不喜別人對於自己太過拘謹謙卑,所以她才會遣散郡主府內的大多數下人,更是不允許王府親衛時刻跟隨在自己身旁。


    慶王之女的尊貴身份讓這位彩雲郡主很少能夠遇見到言談無忌的同齡友人,所以趙殊才會對於楚然等人如此感興趣。


    除去容貌絕豔又帶有些許神秘氣息的薑紫,以及模樣好看到令一般女子都自愧弗如的楚然之外,天生富有親和力又從不見外的糜小小更是讓趙殊歡喜得很,這一路閑聊下來二人已經很是熟絡,糜小小一口一個“殊兒姐姐”叫得錦袍少女眉開眼笑心花怒放。


    落座在小院屋內,趙殊忽然間想起來了一事,轉頭望向舉杯喝茶的楚然開口問道:“對了,那一日在秋葉林內分別之後,你們有沒有遇到什麽倒黴事?”


    放下茶杯,楚然對著趙殊搖頭笑道:“並沒有。不過我們後來還是按照郡主的建議,尋了處火神廟進去參拜了一番。”


    聽過此話,糜小小腕上的赤火小蛇不由悄悄翻了個白眼,心說這楚小子當真是會睜著眼睛說瞎話。


    這家夥進入火神娘娘廟內參拜哪裏是為了清除穢氣,分明是想要斷了薑丫頭對他的念想罷了。


    一旁的薑紫則是笑吟吟望著少年也不戳穿。


    楚郎編故事哄女人的本領還真是輕車熟路信手拈來呢。


    “那就好。”聽到楚然等人沒有被公孫月那掃把星的晦氣牽連之後,趙殊也是拍了拍胸脯鬆口氣道。


    錦袍少女的這副模樣倒是惹得一旁的糜小小有些好奇,小丫頭開口詢問說道:“殊兒姐姐為啥那麽嫌棄公孫哥哥呢?”


    摸了摸小丫頭腦袋,趙殊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道:“不是我嫌棄公孫月,而是那家夥體質確實太過晦氣跟他若是走得太近也會跟著一起倒黴,此事已經是公認的事實。”


    話說出口後,趙殊頓了頓又補充一句道:“不過那掃把星再怎麽晦氣,也比龐青雲強上不少。”看來這姑娘對於龐青雲的怨氣實在不小。


    “世間當真有能給周圍人帶來不幸的倒黴蛋體質麽?”一旁的楚然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


    “遇到他之前我也不信傳聞。”趙殊歎了口氣解釋說道:“隻不過我與公孫月曾經在京城碰過一次麵,之後回到彩雲郡後就被龐青雲那家夥死纏爛打上,搞得我都沒法去龐府找紫薇姐姐了。”


    “在京城王都之內,他公孫月的鼎鼎大名可比我這彩雲郡主要響亮得多。”趙殊喝了口茶水後繼續說道:“年輕一輩裏沒有人敢跟他走得太近,即便有人不信邪同他交友,轉天必定倒大黴,甚至有人還遇到了血光之災。”


    “那還真是有夠離譜的。”楚然微眯起眼感慨說道。


    此前他還以為是那公孫月曾經得罪過趙殊,才會讓當時的少女說出那番話來。如此一看還真是那公孫月自身有些問題。


    “就拿你們當時製服的那匹驚馬來說。”抬眸望向楚然,趙殊繼續補充說道:“珠兒本也是塞上馬場裏名列前茅的良駒駿馬,絲毫不比我家追風遜色。可自從跟了它那倒黴主人之後隔三差五便會生出各種意外,被那位李玄通座下黑虎驚擾而失控奔走,對它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


    “倒是苦了珠兒了。”一旁的薑紫聽過後也是倍感驚奇,輕啟朱唇淡淡說道。


    看來那公孫月的倒黴運氣不光傳染旁人,就連坐騎都不能幸免於難。


    隻不過自己等人倒是並未受到影響,楚郎大大方方收下了公孫月的答謝酬金後該吃吃該睡睡,哪有半點倒黴的樣子。


    而她也並未覺察有什麽不妥與意外,所以並沒有將之放在心上。


    “等到年底我還得去一趟京城,到時候怕是又要撞見那掃把星。”趙殊歎了口氣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的開口說道。


    “郡主吉人天相,縱使遇到波折也定當順利渡過。”楚然嘿嘿一笑安撫趙殊說道。


    “借你吉言。”趙殊聞言寬慰許多,對著楚然開口笑道。


    同樣是溜須拍馬的客套話,從楚然口中說出的話語就能令錦袍少女心情舒朗,可是自下人仆役嘴裏聽到隻會令趙殊感到厭煩。


    若是方才這話是龐青雲說出來的,恐怕這位彩雲郡主就該杏眸倒豎銀牙橫咬,隻覺對方是在諷刺挖苦自己。


    同人不同命,同語不同意,大抵便是如此。


    ......


    ......


    四人一同用過了午膳,楚然趁著午歇光景又向趙殊詢問起來有關那“天人府邸”的相關消息。


    “你們竟然也知道天人府邸?看來這件事最近流傳很廣啊。”趙殊有些意外地看了楚然一眼,旋即與眾人介紹起來這彩雲郡的五大奇觀之一。


    “原本這天人府邸乃是與彩雲琉璃塔一樣的奇絕景觀,每年隻有深冬時分才會隱約浮現在彩雲郡上空,可任由大能修士們如何探查卻都一無所獲的蜃樓虛影。隻不過今年秋末便有大量坊間小道消息傳出,說是這一次的天人府邸將會首次開啟,從那縹緲幻影化作一方化外洞天降臨於世,允許修煉者們入內探索。”抿了一口銀耳蓮子羹,趙殊將垂落耳邊的發絲輕輕聊起,舔著嘴唇與楚然解釋說道。


    “傳言開啟?莫非此事並未得到證實?”聽聞此言的楚然不禁皺起眉頭,既然那海市蜃樓還不一定現身於世間,為何鬱朱丹說讓他們可以進去碰碰運氣?


    “三大家族與我爹爹都遣人前去調查過,彩雲郡上空的空間之內確實有異象浮現,可那天人府邸究竟何時開啟卻是沒有定論,說是缺少了某種契機激發這座上古遺跡現世。”趙殊知道的確實要比坊間傳聞更多一些,楚然忽然間想起躺在芥子袋中的那枚陳舊劍符,便將此物拿了出來遞給錦袍少女。


    “郡主可曾見過此物?”楚然遞過劍符令牌詢問趙殊道。


    “這是?”趙殊拿起劍符令牌打量了一番,卻是搖了搖頭後將其還給楚然。“並未見過,不過瞧著像是老物件。怎麽,此物莫非與那天人府邸有關係?”


    “這劍符令牌乃是我的一位朋友隨手贈與,具體作用她也並不清楚,隻說讓我等拿著這東西在彩雲郡內隨處逛逛。”楚然並沒有說出言若雨跟鬱朱丹的名字,畢竟巡天司這座大靠山還是關鍵時刻再搬出來為好。


    “若是上了年份的老物件,說不定還真可能與天人府邸有關。原本彩雲郡內還有幾脈古老家族傳聞與那座遺跡秘境有關,隻可惜那幾大姓氏早已經衰敗沒落,就連最近隱隱有中興之勢的言家都再起不能,聽聞連族中遺女都外嫁別郡,真是連半點血脈都沒能留下來。”趙殊歎了口氣,同楚然說起自己曾經聽到過的小道消息。


    “言家遺女?”楚然一聽至此目光流轉,而一旁的薑紫則是飛快抬手捂住心直口快的糜小小,阻止小丫頭喊出那句“言姐姐”來。


    “當初言家家主還在世的時候,我曾與那位言家千金有過一麵之緣,誰曾想沒過多久便生此變故。言家主正值年富力強之際突然一病不起,若非與言家交好的何家出麵維穩,恐怕四周圍虎視眈眈已久的其餘家族便會一擁而上,徹底瓜分掉所有言氏產業。”一說起彩雲郡內的氏族征伐,趙殊便蹙起了那對英氣細眉,對於這裏麵的勾心鬥角厭惡不已。


    “可是有著何老家主出麵,為何那位言家千金還會離開彩雲郡,遠嫁他郡大姓?”楚然單手撫麵,食指摩挲著光潔下巴疑惑問道。


    “還不是龐家朱家從中作梗,與何家周旋許久之後才定下此等結果。當初言家勢頭正盛的時候可沒少影響那兩家的利益。”趙殊冷哼一聲不屑說道。


    作為王府閨女,身負皇族血脈,趙殊自然不理解那些大族高門之間的爭權奪利究竟有多殘酷與不擇手段。


    這位彩雲郡主生來便擁有的許多東西,便是大多數人窮盡一生都要去拚命追求的。


    “也不知那位遠嫁他鄉的言姐姐現如今過得如何。”一想起“嫁人”二字,趙殊的心情便不由有些低落。作為慶王的掌上明珠,即便老王爺對她百般嬌寵,可到了出閣年紀也同樣會操心她的婚事。她從決明山慶王府搬出來入住彩雲郡的最大原因之一,便是厭煩了老爹在耳邊的嘮叨話語。


    之所以下苦功練氣修行的重要原因之一,便可以借此來一再延後自己的終身大事。


    每當慶王府那邊發來王爺的催婚信件之時,她便可以用閉關修行為借口不去見那些慕名拜訪決明山的年輕俊彥。


    “或許一路之上顛簸漂泊,但想必那位言家千金現如今過得肯定很好。”楚然對著趙殊溫和笑道,心底卻是不由浮現起那道纖弱可憐的單薄身影。


    一路上的艱難險阻已經已經過去,迫害虐淩她的榮家也已滿門族滅。覺醒成為後天劍道種子的言若雨在被鬱朱丹領回巡天司之後人生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若是有緣再見,楚然倒是有些好奇,開始修行劍道的言姑娘究竟會產生何種改變。


    “借你吉言。”聽過楚然這番話語,趙殊心頭的點點煩躁也不知為何悄然散去,笑著對溫柔少年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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