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候車室裏不許吸煙,田有根站在候車廳外麵的廣場上,四處尋找一遍,來到一個背風的角落,驚訝地發現這裏居然有人,大概有三五個,或蹲或站,看上去彼此之間也不認識,大概跟自己一樣,出來過煙癮的。


    這是一處樓房拐角部,地方不大,正好可以躲避淩厲的夜風侵襲,田有根隻好站在最外麵,點上煙默默的吸著,雙眼漫無目的的望著夜色。


    心中暗想,吸完煙就進去,閆笑一個人看兩個人的行李,怕是有點夠嗆。


    一根煙很快吸完,田有根剛想吸第二根,蹲在他旁邊的那個男人突然間說道:“老弟,你的錢掉了。”


    田有根一驚,急忙低頭下看,果然在自己的腳下有一張鈔票,彎腰撿起來,是一張五塊的小鈔,於是向那人道謝:“師傅,多謝,你要是不說的話,我還真不知道。”


    “不客氣,出門在外,大家都應該彼此幫忙嘛,與人方便也與己方便,小夥子,你說是吧?”


    “那是那是。”田有根應付了兩句,一雙眼睛也沒有閑著,出門在外,缺副心眼兒可不行。


    蹲在地上的男人站起身來,田有根這才發現,這個人身高大概在一米八零左右,比自己要高上半頭,皮膚略黑,年齡30上下,瘦條的臉型,嘴裏叼著煙,煙霧中一雙眼睛顯得有點迷離…


    這個人的語音很雜,田有根聽不出是哪裏人?不過直覺告訴他,此人絕不是本地人。


    “老弟,這是準備坐晚上的火車,不知道準備去哪裏啊?”高個男人笑嘻嘻的問道,順手扔掉手中的煙頭。


    “學校放寒假,我打算跟同學出去轉轉,師傅,這是等人還是坐車呀?”


    田有根邊說邊從兜裏掏出香煙,遞過去一根。


    “多謝。我是在等人,說好了在門口接我。”


    大個男人接過香煙後,客氣了一句。


    “哦,原來師傅是從外地來的,是來這裏尋親訪友,還是別的什麽?”


    田有根這才發現對方的腳下有一個黑色的小皮包,原來剛才大個男人是坐在皮包上麵的,一不留神,還以為對方是蹲著呢!


    “這不剛過完年,順便過來看看妹妹,呃,我妹妹在這裏工作……老弟,看你年齡不大,應該是剛上大學不久吧!”


    大個男人似乎不願意多談自己的事情,馬上問起田有根的情況。


    “到了秋季,就該上大二。師傅,你看對麵有一個人走過來,是不是過來找你的?”


    田有根眼尖,早注意到一個女人站在大廳門口四處張望,在確定了方向之後,直奔這個地方而來。


    “有可能是,不過穿的有點厚,看不清楚,我喊一聲試試看……小玉。”


    大個男人向前走幾步,朝著那個女孩兒高喊一聲,田有根手裏一哆嗦,這個名字他可熟悉的很,不會真的是那個女孩吧?


    “哎,是我。”對麵的女孩幹脆的答應,腳步走的越來越快,很快,來到兩人跟前。


    高個男人轉身撿起地上的皮包,滿臉歡喜的回頭衝著田有根點點頭:“老弟,回頭見。”


    “嗯,回見!”


    田有根已經認出眼前的女孩兒是誰?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偷過他錢包的小玉,心裏頗感意外,大過年的,小玉也不回家,還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就衝這一點,也讓人心生感慨,看來愛崗敬業的精神各行各業都大有人在呀!


    小玉沒有一眼認出田有根,因為這家夥身上穿著軍大衣,腦袋上罩著一個大棉帽,嘴裏叼著煙頭,又處在角落的陰暗處,雖然說兩個人距離不遠,可是要想一眼認出對方卻不容易,除非是早有準備。


    不過田有根的聲音,小玉比較熟悉,乍聽之下,於是問道:“這個人是誰啊?你們認識。”


    “剛認識的,一個準備出去遊玩的大學生,走吧!這裏挺冷的,我聽說……”


    大個男人邊走邊說,兩個人漸漸遠去。


    手裏的煙不知什麽時候燒完,田有根扔掉煙蒂,不禁有點好笑。剛才他下意識的躲開對方,沒有出麵相認。


    小玉突然間出現在這裏接人,那麽這個男人的身份也顯得可疑,心裏不由得暗想,他們兩個到底是真兄妹還是師兄妹?


    難道說,小玉的師傅陳公正也來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可要小心一點。


    這個老家夥上一次把自己打成重傷,此仇不報非君子,等回來後要好好尋找一番,就從小玉這裏下手,順藤摸瓜,想必也不困難。


    想到這裏,頓時覺得外麵有點冷了,跺跺腳,重新回到候車大廳。


    “你總算過來了,好像肚子有點受涼,我得去一趟廁所才行。”


    閆笑急匆匆的站起身,邊說邊向衛生間的方向衝去,大概是有點內急。


    田有根剛想叮囑一句,小心一點,這裏小偷多,對方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好把話悶在心裏,坐在行李旁邊,腦海裏浮現出小玉的影像,心裏琢磨著,高個男人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什麽意思?


    正在出神的時候,就覺得旁邊有人輕聲笑道:“田有根,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我走到你跟前都沒察覺到嗎?”


    田有根抬頭一看,眼神一愣:“你怎麽在這裏?”


    “是啊,我還在納悶呢,我好不容易準備出去玩一玩,沒想到還能在這裏遇見你,你說咱們兩個是不是很有緣啊?”


    有緣個屁!田有根心裏嘟嚕一句,你連個行李都沒有帶,騙誰呢?


    不過這麽粗魯的話,他沒有說出來,隻是笑了笑,算是回答。


    “你是不是覺得我沒帶行李,故意說著玩的?”女孩兒一屁股坐在旁邊,笑著從兜裏掏出一張車票,輕聲念了起來:“從省城開往d省,xxx次列車,10點05分的……你仔細看看,這不是假的吧?”


    田有根將信將疑,接過來仔細一看,果真不假!


    “你不在家裏好好待著,跟著我瞎跑什麽?周欣雨,我敢說你父母根本不知道你要出來,對不對?你這屬於先斬後奏,事後,你父母肯定要把責任推在我身上,說是我拐跑了她的女兒,你這不是沒事給我找麻煩嘛!”


    周欣雨哈哈一樂:“誰說我沒有通知他們?等上了火車我就打電話,再說也不遲。田有根,我倒要問問你,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去馬家軍診所工作嗎?怎麽轉眼間又跟閆笑一起出去玩了?”


    田有根白對方一眼:“我自己的事兒,還需要跟你說嗎?別說你不是我女朋友,即使是,我也不可能什麽事都跟你商量後才行。我可跟你說,趁現在火車沒到,趕緊回去還來得及,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嘛,你知道我們去的那個地方有多冷嗎?你什麽都不帶,就敢跟我們過去,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以為出門都要帶大包小包,我跟你說,隻要帶張卡就行。田有根,我可不是跟著你一起去的,我是要去出門旅行,看一眼祖國的大好河山,咱們兩個隻是碰巧坐上同一輛火車,你的事我不管,可是我的事兒,你也不要插手,你說對吧?”


    這話說的真氣人,明明知道對方說的是假話,田有根還真沒有辦法立刻反駁,隻好哼哼了兩聲,表示心裏的不滿。


    “田有根,你吸煙嗎?我幫你買兩盒煙,好不好?”


    “不吸,我從來不吸陌生人的煙。”


    “是嗎?那麽昨天又是誰跑到我家裏冒充男朋友的呢?健忘的陌生人……”周欣雨嘻嘻笑道,眼睛裏滿是戲虐之意。


    “我懶得理你……”平時能說會道的田有根,真的是無話可說,這丫頭是鐵了心想跟自己乘坐同一輛火車,也不知是怎麽想的?


    周欣雨知道不能再刺激田有根,笑著站起來去買一些零食,回來的時候果然買了兩包煙,順手塞給田有根:“這是給你買的,你要是不要,盡管可以扔掉。”


    “我為什麽不要?你以為我傻呀?這麽好的煙,我平時還舍不得買呢!”


    田有根把煙塞進兜裏,不要白不要,先占點便宜再說。


    這個時候,閆笑慢吞吞的走過來,發現周欣雨坐在旁邊,頓時目瞪口呆。


    “怎麽啦?不認識我了?”


    “周欣雨,你怎麽在這裏?是來送家裏的客人嗎?”閆笑打破腦袋也想不到對方的用意,隻好胡亂猜測。


    “諾,這是我的車票,你看看不就明白了。”


    閆笑一臉狐疑的接過車票,看完之後,似乎有點明白,歎了口氣,笑的把車票還給周欣雨。


    “是不是很巧?你好像一點也不好奇。”


    “這有什麽好奇的?如果車票不假的話,那你肯定是衝著田有根來的,這一點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看來你還真是一個明白人,那我就不說什麽了。閆笑同學,我想問你一下,這個時候你們家鄉真的比這邊冷多了?”


    “我們那裏現在都在零下10度以上,你說冷不冷?”


    “那你是住在鄉下,還是城市裏?”


    “算是一個鄉鎮吧。我們家住在村子裏,距離最近的鄉鎮至少八裏地,周欣雨,你的行李呢?”


    “這個傻女孩兒什麽也沒帶,就穿了這麽一身,想跟咱們一起看北國的冰雪世界,閆笑同學,你最好給她普及一下那裏的物理知識,讓她知難而退,免得給咱們找麻煩!”


    田有根實在忍不住,叫嚷起來。


    “是嗎?周同學,如果你穿這麽一身到我們那裏,恐怕不行,至少要有兩套換洗的衣裳。再說你的小身子骨恐怕不行,萬一傷風感冒可就麻煩了,依我看,你還是等暑假的時候過去,那時候不是太冷,比較適合過去遊玩。”


    “閆笑,你別嚇唬我,這一次不管怎麽說?我是去定了。你們兩個要是願意帶我,那我很樂意相陪;如果看我不順眼,那也好辦,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總行吧!”


    這話說的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兩個男同學相互一視,明白再勸也無益。


    突然間,田有根的手機響,掏出來一看,驚訝的叫道:“小玉。”


    周欣雨耳尖,下意識的問道:“好像是個女孩的名字,誰啊?是你老家的同學嗎?”


    “一個朋友,閆笑,我出去接個電話,趁著現在還有時間,你幫我勸勸周同學。”


    田有根接通電話,邊走邊問道:“小玉,大過年的,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來了?按理說你們這個時間應該工作比較繁忙才對,你還有閑心給我打電話,不是我批評你,可有點不敬業啊!”


    “你別給我貧,我敬不敬業礙你個屁事。我問你,剛才在門口帶棉帽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我現在在候車廳裏,聽到這裏麵的聲音了嗎?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再說我也沒見過你啊!難道說你也在火車站嗎?”


    小玉冷笑了一聲:“看來真是你,怪不得我聽著有點耳熟,一路上我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你身上,看來還真沒有猜錯。你這是到哪裏去啊?”


    “那你先告訴我,今晚接的男人是誰?”田有根毫不示弱的反問道,同時豎起了耳朵。


    這個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大廳外麵,周圍一下子靜了起來,小玉的聲音顯得清楚明亮:“那個人是我師哥,是我師傅讓他過來的,幸虧你當時沒有給我打招呼,不然的話,今天晚上可有你好看的。”


    “你什麽意思?難道說你師哥是特意過來給我拜年的?嘻嘻,不開玩笑了,我跟他無怨無仇,他犯得著大老遠的過來找我的麻煩嗎?”


    “他跟你沒仇,我也跟你沒仇,可是你別忘了,你壞了我師傅的好事,這可就結下怨仇了!你以為我師傅會放過你嗎?江湖恩怨,從來都是沒完沒了,你不明白?”


    田有根不耐煩的問道:“那你告訴我,你師傅這次來了沒有?他要是來的話,你替我傳一句話給他,讓他約個時間,我要和他單挑,問他敢不敢??”


    “你瘋了,上一頓吃的虧,還沒有吃夠嗎?你根本打不贏我師傅,如果不是我師傅對你的飛針有所忌憚的話,哪還能讓你活蹦亂跳的挺到現在……姓田的,你別沒事找事,以後不要隨便出校門,聽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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