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展雄向洪文波訴說被查科長***,洪文波聽了卻感覺頭腦發懵。


    以前聽說過女同誌向領導告狀,被同單位的男同事騷擾或侵害,處理起來也比較容易。安慰安慰女方,把男方調走或換崗,情節重一點的給個處分,有證據又情節嚴重、女方不依不饒的,直接送到公安局報案。


    而王展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站直了也像一條漢子,儀表堂堂,雖然人長得確實白白淨淨,但並沒有其他明顯的女性化特點,平時安安靜靜、沉默寡言,現在坐在那裏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實在是傷心,洪文波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展雄,你先別激動,到底怎麽個情況?”洪文波緩過神來之後,先讓王展雄詳細說說前因後果,畢竟他所說同性騷擾涉及到查科長,也是一位資曆不淺的幹部,總要先把情況弄清楚。


    王展雄擦擦眼淚,還是有點抽抽嗒嗒,眼睫毛上還掛著淚花,這樣看上去倒真是有點像個受了委屈的姑娘。


    “自從查科長調來之後,就老給我布置特別多的工作,每天都得加班,別人都下班了,我還是不能走。一開始還沒什麽,後來,我加班的時候,他也留在辦公室裏,老在我身邊轉悠,說是檢查我的工作進度,完後還老動手動腳的,捏耳朵,拍腦袋,我也沒太在意,誰能往那方麵想啊。再到後來他就越來越不像話,經常擰我臉,摸後背,有時候冷不防還擰屁股。我雖然很生氣,可他是領導,也不敢說太多過分的話,隻能忍著。沒想到,他反而得寸進尺,上個月有一次加班晚了,他非要叫我去吃飯。我實在推辭不掉,心想去就去吧,吃一次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可是,去了餐廳才發現,他訂的是小包間。進去之後他就不安分,又摟又抱的。他力氣大,我拗不過他,就被他那張臭嘴......”


    說到這裏,王展雄用手背使勁擦了一下嘴,好像那種惡心的感覺還掛在嘴上。


    “打那兒以後,他三天兩頭地讓我跟他去吃飯,要是我不去,他就扣我的工作量,明明我幹的活比誰都不少,被他那麽一扣,連獎金都沒有了。這些我也就不計較了,可最近,他變本加厲了,逼著讓我跟他出去開房,我說不去,他就拿皮帶抽我。”說著他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兩道血綹子。


    “那個變態王八下手可狠了,他威脅我,要是不跟他搞,就讓人弄死我。”王展雄一邊說,一邊眼淚又下來了。“洪科,您幫幫我,我實在沒辦法了。”


    洪文波想了想,問道:“他打你,有沒有別的證據?要是有證據,可以去報案啊。”


    王展雄低下頭:“這種事,我實在沒臉去報案。讓人知道了,我以後還怎麽有臉出門?”他抹了一把眼淚,抬起頭又哀求道:“洪科,您幫幫我,把我從二科調出來吧,隻要不在他手下,他就不敢這麽放肆了。您也了解我,我幹什麽工作都可以,保證踏踏實實的。”


    洪文波看著王展雄一臉的可憐相,心裏也著實有些同情。一個大小夥子,就因為長的白淨一點,老實本分一點,就讓人欺負成這樣,這個查建輝真是太渣滓了,就算你搞同性戀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還動手用皮帶打人,簡直是流氓惡棍才做得出來。


    “展雄啊,這件事,從我個人來講,聽了之後,確實很氣憤。”洪文波語速很慢,腦子裏搜尋著合適的表達詞句。“一個幹部,幹出這種毫無廉恥的事來,確實讓人痛恨。不過,這件事恐怕不能隻是把你調出來那麽簡單,就算把你調出來了,他再找你的麻煩怎麽辦?你把這件事跟我說了,我就有責任向領導進一步反映情況,不然的話,將來發生了更嚴重的後果,我也難辭其咎。查建輝身為科長,黨員幹部,明目張膽地侮辱身邊的同誌,還把人打成這樣,不能不向組織反映。”


    “洪科,事情真要是弄得大家都知道了,我真的就沒臉再見熟人了。”王展雄麵帶懇求的神色,顯得更加可憐。


    洪文波把煙掐滅:“展雄啊,你有沒有想過,查建輝就是抓住了你這個心理,所以才得寸進尺,膽大妄為。這件事本來就錯不在你,即便是大家都知道了,我想,公道自在人心,一定是同情你的人多,支持你的人多。至於個別不辨是非的小人,傳幾句閑話,大可不必理會。我相信,你是一個有血性的男人,難道這樣讓人欺負了,還忍氣吞聲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從來都是邪不壓正,何況你還是國家幹部,這件事又發生在你身上,難道就沒有一點跟這種醜惡現像做鬥爭的勇氣嗎?你越是害怕,他就越是猖狂!如果你隻考慮所謂的臉麵問題,沒有人能幫得了你,我敢肯定,你還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說不定還會發生更惡劣的情況。對於這種醜惡的行徑,你必須有勇氣站出來才行。你自己肯站出來,別人才能幫得上你,你相信我,更要相信組織,天地之間還有一股正氣呢,自古以來邪不壓正,你堂堂正正地站出來,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也沒有人敢瞧不起你。”


    洪文波當當當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熱血沸騰,仿佛有一種手握三尺劍的豪氣在胸中生起。


    見王展雄坐著不說話。洪文波進一步開導他:“對待這樣的惡人,光靠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他敢欺負你,也未必就會怕我,我們個人都沒那麽強大,隻有依靠組織,相信組織,才能保護我們自己。。”


    正說著,門一開,英峰撞了進來。


    “我說大助理,你跟主任鋪墊好了嗎?別讓我......”英峰看到有人在,忙把半截話又咽了下去。“你還在談事兒啊?我先到外麵等等?”英峰看看正在用手帕擦臉的王展雄,又看看洪文波,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洪文波對英峰說:“你先去找主任匯報,我等一會兒再去。”


    王展雄把臉上的眼淚擦幹淨,站起身說:“洪科,您先忙吧,我再想想,謝謝您,請您先不要跟劉主任匯報,行嗎?”


    洪文波忙說:“那你就再考慮一下,考慮好了盡快來找我。劉主任那裏我肯定是要匯報的,管委會的幹部裏出了這樣的事,我如果不匯報,那就是失職。不過我可以給你點時間,你自己再冷靜地想想,等想好了,我跟你一起向領導反映情況。”


    王展雄還是猶猶豫豫,轉身走出辦公室,輕輕把門帶上。


    英峰指指門,小聲問:“什麽情況?大小夥子哭得跟姑娘似的。”


    洪文波苦笑一聲:“就是被人當成姑娘給欺負了。真沒想到,管委會裏居然有人搞同性戀,還把人給打了,太囂張了,簡直是流氓土匪,以前在部裏都沒聽說過有這種事。”


    英峰聽了卻一臉興奮:“真有這事?**?太刺激了?開發區還真有人才啊!”


    “你別起哄,先說你的事吧。”


    英峰把手裏的一疊材料往洪文波桌上一扔:“怎麽是我的事?我就知道你是想讓我一個人頂雷。我告訴你啊,等會兒主任要是拍我,我就一口咬定是你教唆的,非攀扯上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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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我本來是要把頭功留給你,你不知好歹,那就算我的主意吧。走,上去找主任。”洪文波拿起桌上的材料就走。


    英峰上前攔住:“你先跟我說說領導是什麽態度。”


    洪文波擺出不耐煩的樣子:“你這個人怎麽囉嗦起來沒完沒了?合著你是把我當盾牌,見好處就甩開我,有麻煩就躲我後麵,你也太滑頭了吧?”


    英峰笑了:“你不是比我麵子大嗎?能者多勞。來,抽煙,抽煙。”


    洪文波把手一擺:“算了吧,我不敢,抽你一棵煙不定又欠你多少債呢。”嘴上這麽說,還是把英峰硬塞過來的煙夾在手裏。


    “快說說,領導什麽意見,咱們怎麽匯報。”


    洪文波舉起手裏的材料:“就照著商量的匯報。這次購買新世紀星公司股票,是為了引進它的投資,等投資一到,咱們就退出,其他細節實話實說。”


    “領導真不會打板子啊?”


    “放心吧,領導剛才一直在說,咱們的工作還要敢創禁區,敢趟雷區,步子要邁得更大。隻要在具體操作中謹慎從事,通過資本市場籌集資金,也算是一個大膽的創新之舉,你覺得是不是過關的可能性很大?”


    英峰喜形於色:“那還耽擱什麽?趕緊上去匯報吧。這次我就多擔一點擔子。”


    洪文波笑了,拿起內線電話,撥通劉剛天的辦公室:“主任,英峰過來了,要向您匯報工作。好,我們這就上去。”


    洪文波和英峰一起來到劉剛天的辦公室,把準備通過購買新世紀星公司股票獲利的計劃詳細做了匯報,當然,其中也包括他們對新世紀星公司的考察情況。


    劉剛天一直很認真地聽,中間也沒打斷他們,好像是被他們這個計劃完全吸引住了,一直到英峰講得有些口幹舌燥了,他才微微點了幾下頭。


    “那麽,你們這個方案是不是已經很完善了?”劉剛天盯著他們兩個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等著他們回答。


    英峰對劉剛天的態度心裏沒底,隻好笑笑說:“我們是把能想到的問題都想到了,剩下的就要看市場給不給機會了。”一麵說著,一麵不停地看洪文波。


    在英峰匯報的過程中,洪文波基本上也沒有插話,此刻見英峰有點沉不住氣,這才開口幫腔:“市場調研,公司調研,英峰做得已經很到位了,專業投資機構也不過如此。如果現在就著手施行,正是股市低迷的時候,新世紀星的股票價格也很低,低於它應有的合理價值,一旦市場出現利好的情況,特別是,如果我們真的把一部分項目的幕牆合同交給新世紀星公司,那就是給這家公司直接帶來利好,一定會讓股價出現上升。所以,主動權還是在我們自己手裏,關鍵就是我們什麽時候用好自己手裏的牌。”


    劉剛天又問:“那個新世紀星公司的老板叫什麽?馮瑞良?他參與賭博的事對公司影響到底會有多大?”


    英峰回答道:“這個事我們隻是粗略了解了一下,情況不是特別嚴重,對公司的經營基本沒有影響。高管人員行為不端,這隻是一種道德風險。另外,我們也想跟公安係統了解一下,就是沒有這方麵的關係。”說完,他看看劉剛天,那意思很明白,是想得到劉剛天的幫助。


    可是劉剛天卻把目光又投向洪文波,等著聽他的意見。


    洪文波忙說:“這件事如果在我們買入前後披露出來,市場就會自然做出合理的反應,如果股價下跌,我們可以用更低的價格買入。一般來說,不會持續性的下跌。當然如果市場出現嚴重的動蕩,我們就按照止損計劃及時止損。總之,風險還是可控的。”


    “那麽以後呢?賭博的人總是越賭越大,如果他接二連三地參賭怎麽辦?是不是會讓公司的聲譽受損?”


    洪文波跟英峰交換了一個眼神,就回答說:“這確實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所以我們想,如果馮瑞良再出問題,就找人強行收購。隻要有人強行通過二級市場收購,他就沒心思參賭了,除非他不想要這個自己辛辛苦苦創建的公司。現在看來他對公司的發展還是很在意的,在我們登門考察的時候,他態度很誠懇,很希望跟科技開發公司合作,從而獲得開發區建設的長期訂單。我們隻要保持謹慎,完全可以通過項目合同的吸引來掌控他,如果他涉賭,那我們就不會給他合同,即使跟他簽訂合同,也要在其中寫明,如果他參賭,我們就中止合同,並且要索賠。政府的公共項目,不能跟行為不端的人合作。用利益來控製他是最有效的手段,他畢竟是一個商人,對利益非常看重。”


    劉剛天又沉思片刻,問道:“你們兩個,以誰為主?”


    洪文波說:“當然以英峰為主,我盡力配合。”


    “可以。”劉剛天站起來,囑咐道:“這樣的事都沒經驗,不要貪大求全,我也不需要你們在三個月就給我再賺回一個科技開發公司。要穩紮穩打,絕不能輕敵冒進,明白嗎?你們是去抓兔子的,千萬不要兔子沒抓到,反而被狼叼了一塊肉。”他指著英峰說:“你負責這個項目,每天要向洪文波報告動態,等計劃都完成了,再向我匯報。”


    英峰露出輕鬆的神情:“劉主任,我還有個請求,我想請張玫同誌來負責市場操盤的工作。張玫辦事細致,又有商業頭腦,對於市場的價格波動、風險變化都很敏感,完全勝任這項工作。而且,讓張玫操盤,洪文波同誌就不用每天向我了解動態了,張玫直接向他匯報就可以了。”


    劉剛天笑著問洪文波:“怎麽樣?你什麽意見?”


    洪文波也笑了:“這件事英峰也跟我談過,我的意見,還是找一位更有投資經驗的操盤手比較穩妥。畢竟是那麽一大筆資金,張玫也沒有管理過那麽多錢。”


    劉剛天來回走了兩步,朝窗外望望,說:“這件事你們自己決定吧,我不發表意見。”


    洪文波還想再說什麽,被英峰一把按住,搶先說道:“那我就決定請張玫出任項目經理,負責執行二級市場的操盤工作。”


    劉剛天轉回身,對洪文波說:“你不要總舍不得讓張玫挑擔子,女孩子鍛煉出來,比你們都強。”


    聽劉剛天這麽說,洪文波便也不好再反對,便說:“這是英峰故意把責任往我身上壓。您這麽一說,他就得逞了。”


    劉剛天還要囑咐點什麽,剛要開口,忽然一個保安推門進來,驚慌失措地向劉剛天報告:“主任,二科出事了,有個小夥子把查科長給捅了!”


    屋裏的三個人都嚇了一跳,劉剛天急忙問:“人控製住沒有?報案了嗎?”


    保安員說:“人已經控製了,我們科長正在那裏保護現場,也通知公安局了。”


    “走,去看看。”劉剛天急火火地跟著保安員往外走,洪文波和英峰緊隨其後。


    洪文波低聲對英峰說:“可能就是剛才你在我那兒看到的那個人。”


    英峰看了看一臉懊惱的洪文波,小聲說道:“真是添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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