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天生的領悟力,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白溶溶按照康海明教的要領握緊球杆,讓球杆頂部帶動髖部擺動,將球杆揮到右側高點,然後順勢迅速發力,隻聽啪的一聲,球杆擦著球的外緣打出去,把球斜撞出十幾米。


    “哎呀,打偏了。”白溶溶懊惱地叫起來,一副嬌憨的樣子惹人憐愛。


    康海明笑著拍拍她的肩膀,鼓勵她說:“動作很連貫,就是要這樣,再來。”


    他蹲下,又擺好一粒球,仰頭盯著她眼睛說:“別去想那些動作,隻想著把球打到果嶺上去,明白嗎?深呼吸,再來。”


    康海明的一番鼓勵好像讓白溶溶重拾信心,她深吸一口氣,按照動作要領做了兩下準備,然後屏息靜氣,看準草地上潔白的小球,揮動球杆一擊而中,那枚小球飛向空中,劃出一條高軌拋物線,飛出去幾十米。


    “打中了,打中了!”白溶溶激動得連連跳腳,此前所有的緊張、焦慮、尷尬,都隨著那顆小球的騰起,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陶露露在一旁拍手打趣道:“妹妹,你是專業的吧?太棒了。”然後又不失時機地對康海明說:“老板,人家小白藏而不漏,水平可不低,你這當師傅的敢不敢跟徒弟比一把啊?”


    康海明豪爽地回答:“那就比一把。”


    白溶溶聽說要跟康海明比賽,趕緊擺手拒絕:“我可不敢,剛才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


    陶露露扯了她一把說:“別怕,我替你講條件。”她對康海明說:“老板,小白可是女孩子,你要主動讓著點,不然就太沒風格了。”


    康海明大笑著說:“好,讓、讓。”他招呼培訓中心主任:“老韓,這都是5杆的洞嗎?”


    韓主任忙說:“有五杆的有三杆的。”


    康海明說:“好,我都按三杆算,小白杆按五杆算,五個洞論輸贏,這公平吧?”


    陶露露沒弄明白,說道:“什麽五杆子、八竿子的,能再簡單點嗎?幹脆,小白隻要打進去就算贏。”


    康海明一揮手:“你涼快去吧,得按照規則來,哪有亂來的。”


    他又耐心地跟白溶溶解釋:“你看到那邊插著三角旗的小丘了嗎?那就是果嶺,第一個球洞就在那上麵。按照規則呢,打五杆就要進洞,誰打的杆數少,就贏了;誰打的杆數多,就輸了。明白嗎?”


    “那要是五杆沒有打進去呢?”白溶溶好像有了一點興趣。


    康海明繼續解釋:“五杆沒進去就繼續打,直到打進去為止,就是一個原則,用最少的擊球次數把球打進洞裏,就這麽簡單。”


    白溶溶剛剛擊球成功,已經激發了她的興趣,再加上康海明循循善誘地講解、指點,她很想試一試,可又怕當著這麽多的人出糗,仍然有點猶豫:“我怕打不好。”


    陶露露走上去拍拍她後背,笑嘻嘻說道:“沒關係,你要是打不好呢,就賴師傅教得不好,讓師傅請你吃飯。你要是打好了呢,說明師傅教得好,眼光也好,還是師傅請吃飯。我們大家呢就跟著蹭吃蹭喝了。”


    陶露露分明就是個撮合山,用的都是說媒拉纖的口吻,周圍的人一齊起哄叫好。


    白溶溶也聽出了她話裏話外的意思,不由得又羞紅了臉。


    康海明怕她臉皮薄,掛不住,就對陶露露說:“你別瞎起哄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我們先來一場友誼賽,小白,好不好啊?”


    說完,他已經站到發球位上,自如地揮動球杆,瀟灑地將球打出一個高拋線,贏得一片叫好聲。


    康海明一提球杆,對白溶溶說:“咱們開始比賽,走,上車,追球去。”


    康海明還是親自開車,隻讓白溶溶坐到旁邊。


    俞秘書見狀,怕康海明有事的時候身邊沒人,就往前走了幾步試探著問:“康總,我跟著嗎?”


    沒等康海明說話,陶露露扯了俞秘書的後襟一把,一語雙關地低聲說:“有你什麽事?沒聽見老板是‘追求’去嗎?用你當什麽電燈泡啊?”


    開出很遠,康海明停下車,一手拎杆,招呼白溶溶下車:“來,咱們找找球。”


    和煦的陽光照著綠茸茸的草地,微風吹在臉上有一些涼意,空曠的球場給人一種自由自在的感覺。


    白溶溶向發球台回望了一眼,怯生生地說:“我好像沒打這麽遠。”


    康海明被她那種認真的樣子逗樂了:“你還真想一杆一杆地跟我比?那就要打到天黑了。”


    康海明找到了自己打過來的那一粒球,跟她商量:“咱們合作把它打進洞裏怎麽樣?團結起來才有力量。”


    白溶溶點頭表示同意,康海明示意她站過去:“來,這一杆該你打了。你還要加強擊球的力量,要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球杆上,一下子打出去,才能打得更遠。”


    這真是一場別開生麵的友誼賽,他們兩人一起打一粒球,康海明不時糾正白溶溶的動作,白溶溶則認真地聽他講解,充分發揮自己的潛能,使出全身的解數,一次次揮杆、擊球。每一次擊中,她都高興得又跳又叫,還跟康海明擊掌相慶,兩人之間的距離感漸漸消失了。


    每次把球打出去之後,他們就踩著鬆軟的草地向前走,車也不開了,順著高低起伏地勢,就像一次郊外遠足,一邊走還一邊聊起天來。


    康海明問起她的工作,還問她家鄉是哪裏?單位待遇怎麽樣?宿舍條件如何?平時喜歡什麽??一問一答,一答一問,氣氛十分輕鬆。白溶溶自己也感覺奇怪,居然跟一個中年男人也能這麽輕鬆地聊天。


    他們來到了第一洞果嶺附近,球落在一處凹陷坑裏,與果嶺有0多米遠,中間有一道土梁擋著,還有一個仰角。


    “這怎麽打?”白溶溶感覺無從下手,顯得信心不足。


    康海明鼓勵她:“不要還沒打就被困難嚇住,要想辦法。我們石油工人天不怕地不怕,沒有條件就創造條件,這點溝溝坎坎算什麽!高爾夫球的魅力就在於此,每一杆遇到的情況都不一樣,失敗了再來,沒什麽了不起的。”


    這些平日裏聽了覺得很無趣的大道理,此時從康海明嘴裏說出來,好像字字句句都擲地有聲,每句話都說到她心裏去。於是,她便抖擻精神,準備擊球。


    由於球的位置比較低,要把球打高,還需要一定的力量,才能把球從坑裏打出去,力量的把握,擊球角度的拿捏,都要恰到好處,這對白溶溶這樣的新手來說,確實很有難度。結果,一擊下去,由於力量不夠,球被打到果嶺的半坡,又向下回落,停在了坡腳上。


    “哎呀,力量太小了,應該再用力一些,可是我又怕打偏了。”白溶溶滿臉遺憾,懊惱地自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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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海明卻連連誇讚:“很不錯。你看,你已經把球打出了這個坑,解決了當前困境;第二,球到了果嶺腳下,大方向正確;第三,雖然球沒上果嶺,略有遺憾,可是你積累了經驗,再遇到這種情況就能發揮得更好,水平就提高了。”


    聽康海明這樣總結,白溶溶忍不住笑了,說:“到底是大領導,說得這麽好。”


    看到白溶溶由衷流露的笑顏,康海明竟然略顯憨態,用左手拍拍後腦,感慨地說:“周幽王烽火戲諸侯,才得到褒姒破顏一笑。能看到你開心一笑,這場球輸贏都值了。”


    聽他這麽一說,白溶溶羞澀地低下頭,緋紅的臉上帶著幾分柔美的微笑,就像草地上一朵盛開在陽光下的玫瑰花。


    康海明本來就已經對她動了心,今天請她來打球,就是創造機會跟她親近,此時看到她那一低頭的溫柔,他半邊身子都要酥了,竟然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腕,拉著她大步向坡上走:“下麵該攻果嶺了,把球打入球洞才是最讓人激動的事。”


    被康海明握著手腕,白溶溶的小心髒一陣狂跳,羞得都不敢抬頭去看他,就像一個木偶一樣,跟著他走到果嶺近處。


    來到果嶺近前,康海明鬆開白溶溶的手,仔細觀察球的位置,估算球與果嶺的角度,嘴裏念念有詞:“你這個球打得真刁鑽,趕上斯諾克了,故意給我出難題。”


    白溶溶一旁擺手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著打上去的。”她彎下腰,好像要幫忙,卻又無從入手。“怎麽辦?能打上去嗎?”白溶溶的大眼睛忽閃著,滿懷期待地望著康海明。


    “需要一點點運氣。”他抓起球杆,把擊球端舉向白溶溶麵前:“吹口氣。”


    白溶溶滿臉疑惑地問:“這是幹嘛?”


    白溶溶用力吹了一口氣,康海明才給她解釋:“以前在鑽井隊,我師父教的,遇到特別堅硬的岩層,換鑽頭的時候,師父就讓隊裏的女同誌往鑽頭上吐口水,說是以柔克剛。”


    白溶溶好奇地問:“真的管用嗎?”


    “試試看吧。”康海明站起來,調整好姿勢,揮了一把試試,然後果斷一擊,小球陡然飛起,一個高拋線躍到果嶺上,顛了兩下,又向前滾動一段,停在距離球洞三碼遠的地方。


    “太棒了,太棒了,成功了!”白溶溶連連鼓掌,激動得快步跑上果嶺。


    康海明沉穩地走過去,說:“你看,吹一口氣還真是管用啊。”


    白溶溶笑道:“是你的技術好,力量把握的恰到好處。”


    “我的好技術,加上你的好運氣,缺一不可。”他把球杆柄推給白溶溶:“來吧,把球推到洞裏,這可是打球最爽的事啊。”


    白溶溶看著康海明,猶豫地問:“我來打啊?萬一打不進去怎麽辦?”


    康海明看看球洞,又看看白溶溶,說:“那我們還是團結起來吧。”


    白溶溶不解地問:“團結起來怎麽打?我打不進去您再打?”


    康海明笑著問:“從發球台到球洞,標準杆數是五杆,我們打了幾杆?”


    白溶溶想了想,又搖搖頭,笑著說:“記不清了,好像有十幾杆啦,早超標了。”


    “那咱們就自己修改規則。”康海明指指此前擊球的那個坑。“從那裏算第二杆,我打上果嶺算第三杆,如果這一擊進洞,那就是第四杆,比標準杆少一杆,就叫小鳥球。”


    “少一杆叫小鳥球?那少兩杆呢?”


    “少兩杆叫老鷹球。”


    白溶溶想了一下:“不如我們從那個坑算第一杆,然後你剛才打上果嶺算第二杆,下一杆算第三杆,要是進了就老鷹,不進還能打小鳥,怎樣都有成就感,好不好?”


    她說話的時候歪著頭,竟然流露出幾分嬌態,康海明哪能不同意,立刻答道:“好,先抓老鷹,抓不到老鷹再抓小鳥。”康海明又把球杆倒提起來,舉到她麵前:“再吹口氣。”


    白溶溶這次用力朝球杆頭吹了口氣,又跪在草地上,對著球也吹了口氣,就像小女孩在做遊戲一樣,然後站起來:“好啦,我先來。”


    康海明把球杆遞到她手裏,自己卻並不鬆手,而是看著白溶溶說:“我們隻有一次機會抓老鷹,一擊不中,老鷹就飛了。”


    白溶溶猶豫了:“那怎麽辦?還是你來打吧。”


    康海明一步跨到白溶溶身後,從後麵將她合圍起來,一雙大手包住她握緊球杆的小手,半邊臉幾乎貼到了她粉嫩的臉上。


    白溶溶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嚇呆了,心狂跳不止,想要拒絕,卻有感覺到被他強大氣場束縛了手腳,隻能在他環抱之下發出輕微的顫抖,緊張到整個靈魂都跳出了軀殼,身體完全不聽使喚,隻能像中了魔咒一般,任由康海明支配。


    康海明附在她耳邊低聲說:“深呼吸,放鬆,瞄準球洞,上臂用力,果斷推出。”


    他像操縱木偶一樣發力,將球推出。球慢慢滾向洞口,就在即將落入的一刹那,竟然停在了球洞的邊緣。


    “哎呀——太可惜了,老鷹飛了。”康海明也十分遺憾,他鬆開合抱著白溶溶的雙手,指著球說:“這下你可以抓小鳥了。”


    白溶溶從高度緊張中回過神來,走過去再推一杆,球應聲入洞。


    她把球從洞裏掏出來,高高舉起,歪著頭對康海明說:“抓住小鳥了。”


    康海明走過去,握住她舉著球的手,兩眼直視著她問道:“抓住小鳥的感覺不錯吧?還要再打一洞嗎?”


    白溶溶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就把臉轉向一邊,正好看到不遠處有一片人工湖,就說:“到那個湖邊休息一下吧。”


    康海明立刻同意:“第一次打球,運動量不能太大,不然的話,渾身肌肉都會酸痛。”


    白溶溶抬抬肩膀:“嗯,是有點酸。”然後嬌聲說道:“是被你說的,你不說它就不會酸了。”


    康海明走到她身後,給她揉捏雙肩:“怪我,隻顧貪玩了,要不要我背著你走啊?”


    “我可不敢,被人看到多不好。”白溶溶撥開康海明的手,仰頭對著陽光,舒張雙臂:“現在感覺好了,就像郊遊一樣,要是能在湖邊野餐就好了。”


    “想野餐?那還不容易。”他一把拔起球洞的標識旗,麵對遠處的發球台,高高舉起來,在空中上下左右一陣揮動。


    “你揮旗子的樣子太帥了。”白溶溶忍不住誇讚起來。


    “這是旗語,過去在鑽井隊,一片鑽探區,井與井相隔幾裏地,電話架線不方便,就用旗語聯絡。”


    “那你跟他們說什麽?”


    “我說,白雪公主要野餐,趕緊送吃的來。”


    白溶溶感覺有點尷尬:“我就是隨便說說,還讓人家送過來,多不好意思啊。”


    康海明把旗杆插回洞裏:“這有什麽,他們巴不得效勞呢。”說著,他很自然地又拉起白溶溶的手:“走,咱們到湖邊去。”


    白溶溶讓他牽著手,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又害怕,又有點期待,而且越是害怕就越是期待,期待著在她跟真個男人之間即將發生的一切。


    她偷眼觀察康海明,他身材高大,走路步伐堅定有力,頭總是昂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態,好像隨時都準備去征服全世界。


    她忽然想到剛才康海明講的老鷹球和小鳥球,不禁笑起來,拽了他胳膊一下:“你這是老鷹抓小鳥呢?走太快了,都跟不上你了。”


    康海明看著她那一雙明亮的眼睛,不由得放慢了腳步,然後把她的手握得緊緊的,低聲問:“老鷹抓住小鳥了嗎?”


    白溶溶低下頭,滿臉嬌羞,卻笑而不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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