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上五點多,手機嗡的一聲響了,夏蹊一個激靈爬起來,尹朗發來信息:“我到了。” 夏蹊衝下樓,在大堂見到了尹朗,身後是一批隨行人員。 他連夜趕過來,胡子沒刮,眼睛裏全是紅血絲,黑色風衣皺皺的,說是商務艙沒了,長手長腳的縮在經濟艙裏,把衣服都穿皺了。 尹朗蹙著眉頭,先把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沒事吧?傷到哪兒了嗎?占你便宜了嗎?” 夏蹊搖搖頭:“都沒有,他打不過我。” 尹朗伸出手:“手機呢,讓我看看他怎麽騷擾你的。” 夏蹊掏出手機給尹朗看,尹朗從上翻到下,臉色陰沉。 “季律師,你和徐助理去一趟監控室,翻一下當時的監控錄像,”尹朗指揮道,“夏蹊跟我來,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跟我說一遍。” 有了尹朗,仿佛所有事情都有了頭緒,尹朗從一團亂當中抽出線頭:“是他騷擾和意欲打人在先,你防衛在後,明明是你有理,怎麽一副哭喪著臉的樣子?” 夏蹊說:“可是他沒有實質性傷害,我可是實打實的把他肋骨打斷了……而且石導說,本來我試鏡還是有機會的,可是這一打,本來有機會都沒機會了。” 尹朗:“打人的事情先放在一邊,試鏡可不是這麽說,除了他還有那麽多投資方,難道所有人都是這麽想的嗎?” 他繼續道:“我之前聽說過他,父親做建材公司起家,後來把家業傳給他,結果自己做不來,倒被自己舅舅架空了。現在看到娛樂圈錢好賺,想投資娛樂圈,可他腦子簡單,被人一糊弄就掏錢,投了好幾次都血本無歸,就這種人還想賺錢?” 夏蹊:“可是他這次投對了。” 尹朗:“也不一定,不還是有我麽?” 好像有尹朗在,什麽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他從容不迫站起來:“你昨天晚上沒好好睡覺,先回去睡覺吧,我去找導演,然後去找幾個投資方談談,晚點來找你吃早飯。” . 夏蹊乖乖回去睡了一覺,早上八點跟尹朗在樓下碰頭,吃了個飯。 夏蹊問:“談的怎麽樣?” 尹朗喝著粥,說:“挺好,都是熟人,蠻談得來。待會兒你去試鏡,我去醫院找張宏福,說服他撤資。” 夏蹊抬起頭:“啊?他撤資?那資金怎麽辦?” 尹朗理所當然:“那當然是我來投。” 尹朗拿了個白煮蛋剝:“本來我就挺看好這部,可這部在北京,資源都被北京這邊的人吃掉了,我都來不及入手。現在張宏福撤,我正好進來。” 夏蹊:“可是如果他撤資,一般先由其他股東認購,之後才由外部人員認購的。其他投資方同意?” 尹朗點頭:“放心吧,跟他們都通過氣,他們同意的。” 夏蹊有點擔心:“那張宏福如果不同意撤資呢?” 尹朗把白煮蛋剝好,遞給夏蹊:“不同意就找他爸。” 夏蹊:“啊?” 尹朗笑起來:“他是星帝建材的,以前是我家供貨商,正好,我跟他爸認識。” . 下午尹朗回來,又去找導演,強勢入股《法蘭西之光》,投資金額直接加到6億,成為最大投資方,當即就簽了意向書。 傍晚尹朗帶夏蹊去醫院看張宏福,張宏福在床上動彈不得,見到夏蹊就瑟瑟發抖,拉住旁邊的護士就哭:“讓他滾出去!他會飛,他會輕功,他把我拎到天花板再摔下來,嗚嗚我好害怕……” 尹朗不可思議的轉回頭:“輕功用在這地方?你這麽暴力?” 夏蹊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晚上,夏蹊回到酒店,其他所有人員離開北京,夏蹊本來試鏡成績就還行,加上尹朗豪投一億為夏蹊保駕護航,夏蹊理所當然成為《法蘭西之光》男主。 高娜離開,班應美,郭黎輝確認進組,影帝影後為夏蹊抬轎陣容確認。第41章 尹朗因為夏蹊這件事幾乎36小時沒有睡覺, 晚上還被其他投資方們硬拉去喝酒, 回到酒店就吐了個昏天暗地。 徐助理吐槽:“9個人喝掉15瓶馬爹利,還混著喝, 喝死他們算了。” 夏蹊和徐助理把尹朗扶到床上,徐助理拿著車鑰匙著急要出去:“我去買解酒藥哦, 馬上就回來。” 夏蹊應了:“好, 我等你。” 房裏隻剩尹朗和夏蹊兩人, 安靜的出奇。 夏蹊從來沒照顧過喝醉的人,他笨手笨腳的探了探尹朗額頭,又去燒水,結果尹朗不喝, 也不肯睡, 臉色陰沉的盯著夏蹊看。 夏蹊小心翼翼問:“尹總?” 尹朗沒說話,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看,半晌突然說了一句:“我難受。” 夏蹊心驀然升起一陣愧疚, 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他拿到《法蘭西之光》的男主也沒見得有多開心, 這角色算是尹朗拿錢砸出來的——八個候選人水平不相上下,他綜合水平雖然算比較好的,但是也沒達到主創團隊的要求。 中午的時候他還聽到班應美提過一句, 說是想要再重新找候選人,直到找到合適人選為止。 然後尹朗強勢插手,效率奇高,一個下午就直接把夏蹊定了。 那可是1.5億啊,他片酬5000萬, 公司四六分,公司分到2000萬,那就還有1.3億,如果他一個沒演好,觀眾看到他的臉就換頻道,那這1.3億全部打水漂,連個響都聽不見。 班應美演技過硬,顏值10分,她會演砸嗎?不會。郭黎輝老牌香港影帝,業務能力過硬,觀眾緣特好,他會演砸嗎?不會。所以唯一不確定因素,隻有他。 然後那些投資方難道心裏開心?嘉朗插手,他們的份額少了,怪不得晚上要灌尹朗酒。 夏蹊在尹朗對麵坐下,輕輕對他說,也對自己定下目標:“我一定幫你把錢全部賺回來,不會讓你虧本的。” 尹朗好像沒聽懂,歪了歪頭,好奇的看著他。 夏蹊倒吸一口氣,心髒快要受不了了:“喂,成年之後不許賣萌!” 尹朗醉酒之後脫去了清醒時的銳利成熟,多了分單純稚氣,像隻傻裏傻氣的大狼狗。 夏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尹朗頭發:“還是現在可愛……”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尹朗抓住了。 “喂,你!” 夏蹊看到尹朗先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低下頭,嗅了嗅夏蹊手腕內側。 “……”夏蹊羞的耳朵尖尖都紅了,微涼的鼻尖輕輕在手腕內側一點,然後尹朗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他,認真評價道:“好香。” 夏蹊心都顫了,結結巴巴:“都,都是臭男人香什麽香……” 然後尹朗又低下頭,一點一點的,沿著手臂內側一路嗅了上去。 微涼的鼻尖沿著手臂一點一點,每次一點,都像墨水滴到水裏,暈染了一大片緋紅,沿著手臂一路燒上來。 最後點到夏蹊脖子,尹朗大大吸了一口,仿佛大狼狗找到舒服的窩一般,滿足的歎了口氣,抱著夏蹊,臉埋在夏蹊脖子裏不動了。 夏蹊心跳如鼓,臉紅成一片,耳朵裏甚至傳來血管流過的聲音,這個時候心裏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居然是慶幸自己之前洗過澡。 夏蹊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此刻,可是現實不允許。 “那個,癢……”夏蹊脖子敏感,被尹朗鼻息一噴就不行,動來動去的躲,“不抱了不抱了,徐助理快回來了。” 尹朗死死抱住不肯放,夏蹊脖子癢的受不了,試圖推開他,兩個人一個要抱一個要躲,差點在床上展開肉搏戰。 最後尹朗憑借身體優勢勝過一籌,整個人一撲,把夏蹊壓倒在雪白大床上。 “……”夏蹊緊張的看著尹朗,說話都結巴了,“這,這不可以。我倆沒到這程度……” 尹朗像聽不懂似的,把夏蹊雙手舉過頭頂固定住,頭緩緩的低下來。 夏蹊心髒咚咚咚直跳,看著尹朗腦袋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後,嘴一張,狠狠的咬了他脖子一口,咬完,心滿意足的舔了舔嘴唇,放開了他。 “……”夏蹊目瞪口呆,反應了半天,突然憤起,一把推開尹朗大叫,“我靠你屬狗啊?咬我!” 他連忙跑到洗手間看脖子上的痕跡,“被別人拍到我就死定了!” 隻見脖子上清晰的一個齒痕,在雪白的脖子上顯得格外明顯。 夏蹊怒氣衝衝回頭找尹朗,這時候敲門聲傳了過來,徐助理買藥回來了。 夏蹊一手捂著脖子,一手去開門。 徐助理拎著藥袋子進門:“他沒鬧吧?咦你捂著脖子幹嘛?” 夏蹊臉色紅到不自然,支支吾吾的:“人在裏麵,你照顧吧,我走了。” 夏蹊頭也不回的逃了,自己回到房間,失眠了半天才睡著。 . 第二天。 尹朗完全不記得昨天晚上發生過什麽事情,麵對夏蹊臉色坦蕩,毫無愧疚,帶著人一路飛馳回到上海。 夏蹊問劇組的妹子借了遮瑕和粉底,把脖子上的齒印蓋了厚厚一層,一路上沒理尹朗。 回到公司,夏蹊先去找邢楊林報道。 結果邢楊林不在,楊助理說:“他不是和許鑫朱鈺去上戲看畢業匯報演出了嗎?他們這幾天一直不在公司,想在上戲挖幾個拔尖的年輕人過來。” 夏蹊於是就去找了龔藝,向他請教哭戲。 龔藝放下書:“哭不出來?” 夏蹊點點頭:“二十分鍾準備一個哭戲,我做不到。” 龔藝覺得很神奇:“二十分鍾夠了啊,我能一分鍾之內哭出來,你信不信?” 夏蹊:“……不信。這怎麽可能,你當眼淚是自來水嗎?” 於是龔藝跟夏蹊打了個賭,輸的人無條件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夏蹊沒在怕的:“比就比,我就不信。” 為了公平,夏蹊特意掐了秒表在旁邊看時間,隻見二十秒之後,龔藝眼圈漸漸紅了,四十秒不到已經淚盈於睫,然後睫毛一眨,眼淚刷的一下掉了下來。 夏蹊看的目瞪口呆:“這,這怎麽做到的?” 龔藝平靜的擦掉眼淚,就好像剛剛流的那滴淚不是他的一樣:“隻是單純的流淚其實很簡單,有一個技巧,就是在心裏想你經曆過的最傷心的事情,使勁想就能哭出來了。” 夏蹊想了半天,作為逗比界一員,遇到過的最大挫折是被人在網上人身攻擊,其他好像都沒有。夏蹊問:“龔老師你剛想的是什麽?給我點啟發?” 龔藝想了想:“沒什麽,”他低著頭,自嘲一笑,“就以前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