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的激動,到後來的震撼,夏蹊心情稍稍平複,跟著幾隻白鷺來到一片竹林裏,輕輕落在竹梢上,如同一片羽毛落下,連一隻白鷺都沒有驚動。  那飛的感覺太爽,夏蹊休息了一會兒,對著自己的腳拍了幾張照片,又繞著這片竹林飛了兩圈,再停下的時候,之前爬山出的汗全被風吹幹了,重回幹淨清爽。  他又拍了不少照片,錄了幾段視頻發給林薇薇,最後感覺累了,飛不動了,就準備慢慢走回去找自己的包,順便沿路看風景。  夏蹊從竹子上滑下來,然後抬頭一看——  一個陌生男人就站在他麵前,滿臉震驚,不知道看了多久。  夏蹊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腿軟:“!!!!!!!!!!!!!”第3章   起碼在十幾秒裏,夏蹊腦海裏一片空白,直接當機。  他什麽時候來的?他看到我是飛下來的嗎?我能偽裝成當地農民嗎?接下去怎麽辦?在他麵前用輕功逃走?  到最後,夏蹊無比慶幸自己帶了口罩。  從對方的衣著上來看,對方穿著隨意,像是住在附近出來隨便逛逛的,長相高大英俊,站在身高178的夏蹊麵前也很有壓迫感,氣質不凡,即使夏蹊身在娛樂圈看慣了無數俊男美女,也覺得這男人和明星比也差不到哪裏去。  夏蹊看著那男人眼裏的震驚轉為疑惑,心想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麻溜的運氣,用力,突然一個腿軟,差點沒摔倒。  “啊呀!”夏蹊不禁叫了一聲,好不容易站穩了,發現自己全身跟麵條一樣綿軟無力,玩了一個下午的後遺症這才顯現出來——別說飛了,夏蹊體力耗盡,連站都站不穩,隻能靠在樹幹上喘氣兒。  被人堵了。  夏蹊偷偷拿眼睛瞄了一眼那男人,隻見他剛剛把手收回來,好像是想扶他一把。  是個好人!夏蹊心裏想,他眼睛一眨,張口就來。  夏蹊打破尷尬的沉默,此時此刻演技爆發,一生所學都用在此刻——他身子一晃,端上一副笑嘻嘻的麵容,兩個眼睛彎起來,作了個揖:“額,哈哈哈哈哈,打擾打擾,本人乃此山道觀弟子,今日見山下紫光衝天,天降祥瑞,便過來看看,原來是貴人在此!”  夏蹊完全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笑嘻嘻的往前湊,彩虹屁一個接一個不要錢似的往外放:“貴人乃天選之人呀,貴人天庭飽滿,麵色紅潤,一看就是有大作為的人,前途不可限量呀!可是……”  夏蹊一邊“可是”一邊觀察對方臉色,看對方明顯沒有唱對台戲的意願,隻好咽了口口水,自顧自的演下去,他臉色一變,肅然道:“貴人不日將有個大劫!不如貴人將生辰八字給了我,我去山下替你請我師父給看看?”  對方還是沒動。  夏蹊心想你是傻的嘛?  大概是真傻?大白天的閑逛到山裏來了,莫不是哪個農家人的傻兒子跑丟了?就是可惜了這張帥臉。  夏蹊性向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背道而馳,從小就在彎的路上一去不複返,而對方這張臉,真心長在了夏蹊的點上。  不管是那濃密的眉毛,還是線條明朗的下顎線,他深邃的眼睛盯著夏蹊看,濃密的睫毛一顫,  顫的夏蹊心裏一跳。  正當夏蹊深陷美色陷阱,突然對方動手了,手直接朝他的臉伸過來,夏蹊大驚,向旁邊躲了好幾步,大叫:“你幹嘛!”  對方見沒成功,便放下手,終於開口了——他薄唇輕啟,聲音低沉而優雅:“這座山是我的,哪有什麽道觀。”  “……”夏蹊在口罩後麵張大了嘴巴,心裏重重的“臥槽”一聲。  夏蹊這個時候才發現,在層層樹影之後,有座中式老宅的飛簷翹壁露出一角,白色牆壁浸在翠竹裏,屋瓦精致,形狀精巧,不仔細看居然不知道這裏還有座經歲月洗禮的百年老宅。  大意了,夏蹊心裏想,從上空看完全看不出啊。  但是先不管這座山為什麽是人家的,夏蹊腦袋瓜子飛速旋轉,想著怎麽把眼前這情形給應對過去。  “你到底是誰?”男人問。  夏蹊脫口而出:“我叫邢楊林。”老邢對不起了!  他繼續剛剛那套說辭,編的一環套一環,使勁渾身解數編故事:“古人有言,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您看,您這山風水好靈氣佳,所以才會養出您這樣的青年才俊。我修行了一百八十年,剛入築基,輕功也還行,都是拜這山水所賜。”  他想好了,這理由不挺好麽?先把此次糊弄過去再說,以後他們一個山裏一個市裏,再也見不到了,以後即使反應過來也不能找到他。你說會在電視上見到?不會的,他帶著口罩呢。  男人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一點沒看出一百八十年的樣子,繼續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下山逛逛,逛到這兒的時候沒力氣了……”夏蹊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倒像是實話,尹朗想。  他觀察著眼前這個青年,白衣白褲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像是白鷺,從遠處無聲得飛過來,輕輕盈盈地掛在一根竹子上,如同鮮嫩筍尖上的露珠。  下地後看向他的時候,一雙眼睛瞪的圓圓的,一躍而起想跑,那樣子就像曬著月亮結果被主人發現的小貓。  真的是道士嗎?如果不是道士,那這輕功又怎麽解釋?對方腳上的鞋子也就一般普通的跑鞋,衣服結構一覽無餘,絲毫沒有藏什麽機關的地方,他到底是怎麽飛的?  這青年張口就來,他是不信的,可輕功是自己親眼看見的。尹朗覺得自己二十多年來的三觀受到嚴重衝擊。  夏蹊見男人半天沒說話,腳往後挪動了半步,試探道:“那……我先回去了?”  男人還是一句話沒說,夏蹊一看,立刻原地起跳,轉身就跑。  跑了幾步,夏蹊在翠竹林裏像隻小鹿一樣回頭,看到那男人還是在原地站著,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往他的方向看。  夏蹊順著手機定位找到手機,連過夜都不過了,買了最早的一部高鐵趕回上海,回到家已經淩晨三點鍾,他迫不及待洗好澡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睡了個天昏地暗,等起床的時候已經快下午4點了,手機上未接電話5個,未讀微信十幾條。  他連忙撥回去,邢楊林的怒吼傳過來:“你在幹嘛!打你那麽久電話不接!”  還沒等夏蹊解釋,邢楊林又立刻命令道:“快點出來,打扮的幹淨點,今天晚上和民國詭事的紀磊導演吃飯!”  夏蹊從床上一躍而起。  半島酒店。  邢楊林在門口焦急的轉了一百二十圈,終於在轉第一百二十一圈的時候見到飛奔而來的夏蹊,連忙抓住他就往裏麵走:“還好沒遲到,要是你比紀磊導演晚到你就慘了!”  夏蹊氣還沒喘勻,坐在大堂裏問:“紀磊導演不是不愛飯局之類的嘛,怎麽突然會跟我們吃飯?”  邢楊林瞪他一眼,給夏蹊倒了杯水:“還不是看我麵子。”  紀磊也算是娛樂圈裏一朵奇葩。他是紀錄片導演出身,後成功轉型電視劇,並取得不錯的成績。他導的片子畫麵漂亮,節奏緊湊,而且不拘什麽題材,隻要是能吸引他的,都能讓他來導一導。最重要的是他脾氣好,不愛教訓人,對小輩也頗為照顧,好為人師,從來不搞潛規則那一套。就是他不愛飯局,不愛應酬,連酒都少喝。  夏蹊對紀磊導演心向往之了許久,不免有些緊張,時不時的盯著大門口看。  酒店大堂是挑高設計,吃飯的地方就設在大堂裏,有侍者推著推車,上頭放著杯子蛋糕,夏蹊一整天沒吃飯,拿了一個墊墊,邊吃邊跟邢楊林說:“這裏音響不錯。”  邢楊林一臉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氣,湊過來輕聲說:“樂隊在二樓。”  夏蹊:“……”還是吃蛋糕。  過了沒多久,紀磊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邢楊林和夏蹊站起來迎接,入座之後,邢楊林和紀磊異常熟稔的談笑起來,減少了夏蹊不少緊張感,異常乖巧的在旁邊倒酒布置,時不時應和兩句。  “這就是我們的副官?”老朋友聊天過後,紀磊導演主動把話題引到夏蹊身上,和藹的目光上下一掃,點點頭,“條件,氣質,都挺符合。”  夏蹊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紀導好,我叫夏蹊,夏天的夏,下自成蹊的蹊。”  邢楊林接著他的話頭繼續:“您眼光毒,幫我看看這孩子怎麽樣?是不是塊好料?”  紀磊笑著說:“我看?你看上的小孩兒哪個不成了才?論眼光你比我好多了。當年在北京那塊兒的時候,多少學生在你們公司樓下轉悠,就為了讓你看一眼,你不記得了?”  邢楊林擺擺手:“這都那年那月的事兒了,現在這不轉陣營了麽,讓你幫我看看怎麽了?來來來,盡管考。”  這不是邢楊林為難他,而是讓紀磊把把關,也有點炫耀的成分在裏頭,若是夏蹊通過了,那一切好說,說不定還能加兩場戲,加深觀眾印象。若是夏蹊沒通過,那啥也不用說,該幹嘛幹嘛去。  於是夏蹊正襟危坐,一臉期待。  紀磊也不推辭了,直接就開始考他:“劇本看過了?”  “看過了。”夏蹊答。  紀磊問:“我問你,薛家班班主離奇死亡的那一段,男一質疑副官玩忽職守,你把我當成男一,來一段。”  這段是副官這個人物情感衝突最大的一段,男一命令副官保護薛家班班主及花旦安全,奈何薛家班班主自己作死,最後班主離奇死亡,男一錯怪了副官,對他大發雷霆,而副官一句話都不說,僅僅憑眼神撐起起碼三四秒的單鏡頭。  夏蹊就在桌邊閉了下眼睛,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整個人狀態為之一變——  他下顎繃緊,雙拳緊握,抬起眼睛,眼神裏的情緒先是憤怒,張了幾下嘴想要辯解,隨後又隱忍的忍下來,眼神轉為委屈和失望。  紀磊打斷他:“太過了,稍微收一點,再來一遍。”  夏蹊重新調整了下情緒,又來了兩遍,紀磊還是覺得不行,他搖搖頭:“副官這人年齡28歲,內心沉穩有城府,考慮事情比男一周全的多。你現在表現太過,看起來像毛頭小子。”  夏蹊心直直的往下沉,就這樣結束了?  雖然他有奇怪的金手指,但是演戲不可謂不努力,在學校的時候他就是班級第一,出了社會之後,他每個角色都珍惜,自己研究動作,琢磨表情,每一個不起眼的小配角都演的極其認真,休息的時候還去參加演技培訓班……  邢楊林在旁邊打圓場:“算了算了,我也就隨便說說……”  夏蹊打斷他,垂死掙紮了最後一次,盯著紀磊的眼睛問:“紀導,能不能讓我再試一次?”  紀磊已經吃的差不多了,聞言很隨和的說道:“可以。”  夏蹊這次去掉所有的小動作,僅僅憑眼神和氣息,從差點奪眶而出的憤怒,到兀自壓抑後的委屈,一切盡在不言中。  “很好!”紀磊爽快利落的鼓掌喝彩,朝邢楊林說道,“就這個感覺!可造之材,有潛力!”  夏蹊徹底放鬆下來。  紀磊哈哈笑起來,捧著吃飽喝足的肚子朝邢楊林解釋道:“其實他這個角色戲份少,哪有那麽高的演技要求,我就想看看你老邢選出來的人到底怎麽樣。今天一看,果然好!扛得起戲!”然後往邢楊林耳邊湊,悄悄說了句什麽。  說完,兩人意味深長的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接下來就順利多了,既然得了紀磊導演的肯定,那就什麽都好說,加個鏡頭加句台詞就都不在話下,夏蹊通過了考驗,話也多了不少,紀磊被哄的高高興興,最後甚至免了他一周後的試鏡。  邢楊林問:“這不大好?”  紀磊手一揮:“這有什麽的,副官這角色沒什麽人搶,你們家小朋友形象好,演的也好,行的行的。”  這就是賣邢楊林人情了。邢楊林當即舉起酒杯表示感謝。三人賓主盡歡,氣氛歡快。  到了快結束的時候,紀磊的司機突然走過來,對紀磊耳語了幾句,隻見紀磊臉上一喜,朝邢楊林說:“巧了!嘉朗投資的老總就在上麵吃飯。”  夏蹊聽著這名字耳熟,卻死活想不起來,邢楊林和紀磊已經一臉喜色的站了起來,還跟他說:“走,我們去打個招呼去。”  夏蹊一臉懵逼,問道:“嘉朗投資是?”  邢楊林一臉“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又瞪他一眼:“最近風頭最勁的文化投資公司,僅僅用了三年時間就成了國內五大巨頭之一,是《民國詭事》的出資方。”  原來是金主爸爸。  邢楊林生怕夏蹊瞎說話,趁上樓的功夫跟他耳提麵命:“待會兒見了人給我乖巧點兒,別瞎逼逼知道不?”  夏蹊學邢楊林的北京腔:“這哪兒能呢?”說話間就到了二樓,紀磊走在他們前麵,眼尖一下子在走廊裏發現了目標,快步迎上去:“尹總!哈哈哈哈,您說巧不巧!我們也在這兒吃飯……”  夏蹊跟在後麵做乖巧狀,抬頭一看,一個晴天霹靂從他的天靈蓋劈到腳後跟,恨不得當場去世——  那個山林裏遇到的男人,站在一行人最前頭,正在和紀磊握手。  男人也看到了他,兩人視線在空中一碰,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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