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傒文一臉諱莫如深,故作深沉了片刻之後才說:“據他所說,兩千年前和你頗有淵源。”


    “兩千年前?”江墨仔細一想,她並沒有兩千年前的任何記憶,那時候她還隻是一根草?一棵樹?或是一隻蟲?


    “你魂飛魄散之時,饒是我盡力保住你的一脈氣息,你也要歷經萬世萬劫才能集齊三魂七魄。”


    第一世她是一株野草,藺傒文找到她之後將她帶回,以精氣滋養,她第二世她是一株紫鳶花,又歷經幾世才成為桃花樹,梨花樹,杏樹……再後來終於修得肉胎。


    最後一世,她重回人道,他為了便於和她相認,取了心頭血點綴在她左邊眉尾處,作為記號。


    藺傒文說:“其中一世,你是一條黃鱔,那時候你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聽他這麽一說,江墨感覺接下來的事情會有些荒唐。


    他似笑非笑,道:“那時候他已經是半得人形的小妖,而你卻還是一條懵懵懂懂的小蟲,直到有一天我找到了你,把你帶走。他說是我拆散了你們。”


    江墨一口茶哽在喉嚨差點咽不下去。


    他問:“你還記得麽?”


    江墨:“……”


    沒想到她和黃巫師還有這麽一段清新脫俗的淵源。


    其實在那一世,她和月生海本也有天定的一緣,隻是讓他半途截了道罷了,於是,此後她生生世世的所有姻緣就都掌握在了他的手裏。


    縱使天定殊途,他也偏要同歸。


    “如今他來找你,是想和你再續前緣。”他停下來看了她半晌,繼續道:“那日他原來是想讓你夢見和他朝夕相處的那一段回憶,沒想到誤打誤撞,讓你進入了魂飛魄散之前的那一世。”


    江墨看著他問:“那你打算怎麽處置他?”


    他笑,“你說呢?”


    江墨:“……”


    “說不定今後還有什麽白兔精,黑熊精,紅狐狸精找上門來向你討情債,你的情感經歷之豐富可謂罄竹難書,讓我十分欽佩。”他一字一句,不疾不徐。


    “……”罄竹難書是這麽用的麽?


    藺傒文一副不顯山不露水的模樣,可江墨就覺得他陰陽怪氣的。


    ——


    笏九去了兩三天,陪著桃李回來了。


    江墨立刻上前表示關心,“怎麽樣?”


    桃李說:“我師父身體很好。”


    江墨:“是麽?可喜可賀。”


    桃李:“……?”


    笏九去了一趟青城山回來之後,思想覺悟大開,陪著桃李東跑西跑地維護……陰陽兩界的和平,打著護桃使者的名義,給桃李添了不少亂子。


    某一日,桃李實在受不了他,親自把變回原形的笏九給提了回來,放到江墨懷裏,說:“一個月之內別讓他出門。”


    笏九窩在江墨懷裏瑟瑟發抖,江墨感受到了他的弱小與無助,心下不忍,道:“他也是想——”


    “幫倒忙。”桃李絲毫不給麵子。


    “陪著你。”江墨笑笑道:“他幫不上忙就別讓他插手,讓他陪著你不好麽?”


    見她不說話,江墨乘勝追擊,“其實怎麽說他也有三千年的道行,雖然被封了一半,但也夠用了,讓他好好配合你的話不就事半功倍了麽?這樣一來也替你減輕些負擔。”


    桃李安靜下來,像是在認真考慮,半天後說:“如果他好好聽我的安排,不再那麽擅作主張,其實也能幫上不少忙。”


    江墨:“那……”


    桃李說:“他受傷了,這兩日就別讓他到處亂跑了,等養好了傷也不遲,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笏九的傷不算嚴重,他能自行調理。


    江墨挺好奇他去青城山那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見到禦方先生了?”


    笏九側躺著,姿勢頗悠閑,“嗯,他和我說,要多陪陪桃李,多了解她的生活,她的想法,這樣才能加深彼此的感情,根據這兩天的觀察,我確實琢磨出了一些心得。”


    江墨:“什麽心得?”


    笏九:“桃李不是三生木做的,她是鐵打的!”


    江墨:“……”


    “別說我了,我聽說黃鱔精抓到了?”笏九撓了撓背,“他當初對你施夢境之術是為了什麽?”


    “討情債。”


    “什麽?”笏九坐起來,一陣錯愕,接著雙眼一眯,興奮道:“這分明就是風流債,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


    黃鱔精先前跟著蘇珩之作惡多端,本就罪無可赦,趁機逃脫之後一再犯下罪行,更是活罪難逃。單憑他抓了朝歌威脅山鬼一事,就已經難以安生。


    藺傒文說,把他打回了原形,收了他千年道行,忘卻前塵斷了塵緣,於他而言並無壞處,他若能改過自新,自此潛修善道,日後必得善果。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可能最後一更了。


    還是那句話,聚散終有時啊,晚安。


    ☆、第二十章 春秋


    前幾天,江墨接到了月生海的婚貼……


    “月生海要取媳婦兒了?”笏九拿著婚貼看了又看,“會不會是假的?”


    “這是他親自送過來的。”江墨說。


    笏九忽然陷入沉思,不多時,看過來問:“你說,如果我在他的婚禮上作一場空前盛大的法事,你覺得他會給我多少錢?”


    江墨揚唇笑笑:“我覺得他會報警。”


    “婚禮這麽要緊的大事,要是鬧鬼了怎麽辦?終身大事豈可兒戲?說到底還是得未雨綢繆,”他似乎真的很替人考慮,“你說到時候我給他打幾折合適?畢竟都是老交情了。”


    “你最近賺錢的心思好像越來越重了。”江墨狐疑地看著他。


    他聳肩,“我也是迫不得已,現如今物價不斷上漲,什麽都漲價,數年之後像餅幹這樣的世間罕物恐怕是千金難求了。”


    江墨說:“你恐怕是高估餅幹了。”


    “那為什麽我卡裏的錢用得這麽快!”他怒問。


    “……我幫你另外存起來了。”她心虛道。


    笏九對她怒目而視,“你竟敢挪用公款?恬不知恥的賊婦!還錢!”


    江墨:“為了防止你揮霍無度,不還。”


    笏九火氣一上頭,已經失去了理智,衝著她狂吠,“還錢還錢還錢汪汪汪!!”


    沈媽媽走下來見到這一幕,過去一掌拍在笏九腦門上,“怎麽可以欺負姐姐?平時對你太好了讓你有恃無恐了是麽?誰給慣得這麽壞!”


    笏九怒髮衝冠,對著沈媽媽也大發雷霆,“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沈媽媽一看這狗子愈發來勁了,擼起袖管就要請出家法伺候,“光天化日對著我也敢逞凶!狗膽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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