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禦方搖頭道:“他不在乎桃李是不是還能依靠那副軀體繼續活著,他的所作所為僅僅是為償她一命而已。”


    “既任性,也讓人無可奈何。”江墨說道。


    “那能怎麽辦?”笏九皮笑肉不笑,“三生木已毀,不用那副軀體,桃李還能拿什麽附魂?”


    江墨忽然想起了什麽,道:“我記得上卿先生說,三生木有兩塊。”


    禦方點頭,“不錯,隻是不一定能要得到手。”他說完,把目光轉向了藺傒文。


    藺傒文說:“如果非要不可,倒也不難,我有辦法。”


    禦方和藺傒文一起去找山鬼,要三生木。


    “難怪山鬼把桃李打傷之後藺傒文不僅不予以追究,反而對他網開一麵放了他,”笏九這會子終於想明白了,“依山鬼那臭脾氣,如果當場和他討要三生木,他拚了命也不會給,放了他讓他領下這份情,事後再來拿就好辦多了。”


    “藺先生也是挺會打算……”江墨在旁邊應道。


    笏九逕自點點頭,忽然一頓,“不,即便這樣,山鬼也沒那麽好說話,那三生木何其貴重?三界僅有兩件,山鬼如何也不肯輕易拿出來的。”


    這時,江墨心裏頭冒出來一個人,“還有朝歌!當初藺先生說了會放她自由,卻沒有立刻放人,他說朝歌對他還有些用處,原來是指這個。”


    如果非要硬搶也不是搶不來,隻不過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三生木拿到手,何樂而不為?反正那朝歌都被罰了上千年時間,再關下去也無甚意思。


    笏九默默想著,覺得藺傒文才是狐狸,就這麽不動聲色拿到了三生木。


    雖然那東西不是他自己用,不過桃李是他的人,以桃李對他忠心不二的愚忠態度來看,他若想再要回來,桃李絕無二話。


    藺傒文和禦方去了一整天,回來時果真拿到了三生木。


    兩人片刻不耽誤地回了地府,藉助藺傒文手上那枚青蓮花瓣,將桃李的魂魄轉移到了三生木上,藺傒文在她的額頭上重新刻下符篆。


    桃李醒過來時,鬱壘那會子剛巧給她端了碗藥過來,她喝了藥之後鬱壘才告訴她,她師父來了。


    鬱壘說:“他還沒走,不過也快了。”


    桃李立馬從床上爬起來,鞋都來不及穿上,逢人就問師父的位置,順著一個個指示找下去,最後她在忘川河邊找到了禦方上卿。


    她過去之後直接跪下,“師父。”


    禦方轉過來,笑著摸摸她的腦袋,“千年未見,你愈發的亭亭玉立了。”


    桃李說:“桃李一直是這幅模樣,不曾變過。”


    禦方彎腰將她扶起來,“在為師眼裏,桃李一直這麽漂亮。”


    “師父來帶桃李回去了麽?”她忽然問。


    禦方的笑容倏地一僵,有些無法麵對她清亮有神的雙眼,他扭過頭去,又笑了笑,“桃李待在這裏好些,這裏——”


    桃李急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為什麽?師父與先生明明有約在先,如今千年期限已到,桃李應該跟師父回去了。”


    禦方握住自己手臂上那隻手,說:“為師身邊,已經不適合你待了,世間萬物皆有其歸屬,這裏就是你的歸屬地。”


    桃李握緊他的手臂,不覺紅了眼眶,固執道:“我和師父一起走,師父已經沒了師叔,以後由我陪著師父不好麽?”


    “有空回青城山,看看師父。”


    鬱壘遠遠站著,看著那邊禦方上卿登上河邊的小舟,小舟隨流而走。


    桃李終於跪倒在忘川河邊上,磕了三個響頭。


    旁邊鶯兒晃了晃他的手臂,問:“為什麽禦方師父不帶桃李姐姐一起走?”


    鬱壘笑笑,“有些人註定帶不走。”


    鶯兒想了想,又問:“別人也不能把鶯兒從您身邊帶走麽?”


    鬱壘點頭,“是。”


    禦方忍住不往後麵望,小船走了半天,他將右手舉起來,慢慢攤開掌心,他的掌心之上懸浮了一條細細的光脈,是金色的微茫。


    他說:“我耗盡半生修為,留下你這一脈息,也不知是對是錯。”


    ***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感謝【ctrl+v】抱著雷而來~


    ☆、第一章 春秋


    藺傒文——


    已經在這裏待了一整天了。


    他來了之後也不幹其他事,在書架上拿了兩本書就坐在沙發上看,這種情況還是少見的,平時他來了要麽有事,沒事也是過來借兩本書就走。


    江墨把他晾了半日,這會子她閑下來,想過去和他說會兒話,但這裏又不能沒人看著,於是把笏九喊了來。


    笏九正躺在空調下,享受全身按摩,聽到江墨喊他,他撩開一隻眼皮看過去,然後一抬爪子,身邊兩個楮魅立刻會意,將他抬起來往江墨那邊走。


    楮魅將他放在檯麵上,繼續給他按摩捶腿,簡直訓練有素。


    江墨說:“你幫我看一下,有事就叫一聲。”


    笏九在哪趴著都一樣,但他偏偏就要擺架子,“我為什麽要幫你?”


    江墨對他做作的性子還算了解一二,早猜到他會這麽說,於是拿著鑰匙開了櫃子的鎖,拉開拖櫃,裏麵滿滿一櫃子餅幹,各種品類,多元化多口味。


    笏九乍一看,兩眼發光,馬上躥起來伸手要去拿,江墨的手腳比他快,“砰”一下就把櫃子合上了,笏九憤憤道:“怪道我那些餅幹少了許多!原來讓你給藏起來了!卑鄙!還我餅幹!”


    江墨也是底氣十足道:“我是為你好,你再這麽不知節製地吃下去,嘴巴再起泡我就不管你了。”


    “你休管閑事!”笏九氣急跳了下來,兩隻腳立在地麵上,兩隻爪子不停地刨櫃子上的縫,“還我還我!你還我餅幹!”


    “那到時候打針我也不管了。”江墨淡淡道。


    笏九倆爪子一頓,茫然地抬起腦袋看著她,“打針?”


    江墨點頭,“嗯。”


    笏九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傲視群雄,所向披靡,無所畏懼,可他偏偏怕那細小的針頭,很久以前他看師父給人針灸,那細細的管子深深紮進人的皮膚裏,他隻看一眼便汗毛豎起,從此和銀針一類勢不兩立。


    江墨見他安分了,才重新打開拖櫃,從裏麵拿了兩包餅幹給他,笑著揉揉他毛茸茸的狐狸耳朵,說:“你就這裏看著,有人來了就喊我一聲。”


    笏九抱著兩包巴掌大的餅幹,眼睜睜看著江墨走開,接著一扭頭就對上楮魅嘴角涎水垂下三尺有餘,他暴脾氣一上來,張嘴便是一句怒吼:“汪!”


    “……”


    江墨過來的時候,見他異常專注在看書也就不去打擾他,在他旁邊的那張單人沙發坐下來,默默看了他好一會兒。


    他手持書卷的模樣,堪稱“君子端方,玉潤瀾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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