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陌生的環境。


    她回憶了一下自己暈過去之前的事情。


    黑夜裏,月色暗淡,薄霧繚繞,街道兩邊都是門戶緊閉的人家,有人在後麵追趕著她,眼前路沒有盡頭,四下的夜色沒有止境……


    怎麽暈過去的她想不起來了。


    江墨從床榻上坐起來,環視著整間屋子,這屋子裏的陳設太過於復古,臨窗設有矮幾,矮幾底下鋪著筵席,目光所及之處幾乎所有的一切包括地板都是木質的,門窗和房梁也是。


    房間足夠寬敞,也顯得空曠,床榻一左一右還立了兩盞古式落地燈。


    她把雙腳放下來的時候發現床榻底下還有一個腳踏,也就是所謂的腳蹬子。


    江墨站起來走到房門口,仔細看了看這兩扇格柵木門的構造,然後試著把手放上去,往裏輕輕一拉就開,並沒有上鎖。


    門口是走廊,走廊的地板也是木質的,走廊外麵是一個庭院。


    江墨探出頭左右觀察一眼,發現周圍沒有人才走出來。


    走廊左右兩邊都有路,右邊直行會經過好幾間屋子,左邊的情況是直走,跟著右轉直走,再左拐……江墨想了想,往左邊走了。


    隻是她才剛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後有人開門,她下意識想藏起來,可是眼下的處境前後左右皆無可藏身之處,跑回房間也來不及了,她在原地站著不敢動,而身後的門打開之後就沒有任何動靜了。


    江墨滿腹疑惑,剛一回身忽然眼前冒出來的人給嚇得暗暗抽了一口涼氣。


    那人道:“沈姑娘,今日在此重逢,看來你我果真有緣。”


    江墨怔愣片刻,幹笑著問:“上卿先生怎麽也在這裏?”


    “和你一樣,被抓來的。”禦方上卿看她一臉狐疑的神情,隻是笑笑:“不知沈姑娘——”


    “您叫我江墨就行。”沈姑娘長沈姑娘短的,聽得她頭疼。


    禦方上卿依言改了稱呼,“江墨是幾時到的這裏?”


    江墨說:“昨晚,大概九點的時候。”


    禦方笑了笑,“那我比你早一些,我是昨天見過你之後就被抓來了。”


    “……”


    江墨實在沒心情說笑,一連問道:“上卿先生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什麽我們會被抓到這裏來?抓我們的人又是誰?”


    禦方上卿說:“抓我們的人是你昨天在找的人,她來了。”


    江墨見他兩隻眼睛望著自己身後,不禁回頭看過去,桃李……不,那不是,隻是長得像而已。


    原來她身上穿的不是長裙,而是旗袍,淡藍色的旗袍,長及腳踝,裙邊開得很高,幾乎要露出整隻大腿,但也的確十分漂亮,襯得嬌小的身材玲瓏有致。


    桃李的身材也有這麽好麽?


    江墨稍微走了會兒神她就已經過來了,在她跟前站定。


    她麵無表情張嘴說道:“兩位,請跟我來。”話說完也不管人是不是跟來了,逕自轉身就往回走。


    江墨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她的疑惑太多,急需解答。


    禦方上卿謹慎地整理了一下身上駝色襯衫的領子,又拍了拍深灰色的西褲,再調整了一下背帶的鬆緊度,讓自己的優雅氣質更加外顯一些,最後才不緊不慢地跟了過去。


    江墨跟著那女孩繞了好幾處地方,一路上她沒見有其他人,隨處可見的是專屬木製品的暗沉以及清香,這裏的房子恐怕除了屋頂是瓦礫,門窗走廊地板以及各色家具都是木頭。


    這裏像一座中國古式莊園。


    女孩領著他們走過了一段遊廊,前麵是一間屋子,屋子的門大大地敞開,像是等候已久。


    女孩逕自入了屋,往左手邊的裏間走,隔斷裏間和堂屋的是幾張竹簾子,她掀開竹簾子進去之後就沒有動靜了。


    江墨和禦方站在堂屋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會兒後,女孩再次掀開竹簾,說:“二位請進。”


    江墨和禦方對視一眼,禦方先行走了進去,她緊隨其後。


    兩人進來之後,在左手邊見到了一個人,那人臨窗席地而坐,底下鋪著筵席,身前一張矮幾,矮幾上頭正燒著茶水,那人的身側落著一張竹簾子,擋去了上半部分,因此看不出是男是女。


    女孩走過去掀開半邊竹簾走了進去,坐在了那人的身側。


    這神神道道的一番折騰弄得江墨一頭霧水,她看向禦方,他卻沒了平日裏溫溫雅雅的笑意,顯得稍微的深沉。


    這時,裏麵的人說道:“二位請坐。”


    是個男人的嗓音,淡淡的,偏陰柔,也低沉。


    請坐?


    江墨前後左右各看了一眼,坐哪?


    禦方依言彎下腰去,跪坐在地上。


    江墨見狀,隻得學他安安分分跪坐在地上,在漢魏時出現坐具之前,古人就是這麽席地而坐的。


    一開始屋子裏靜默無聲,半天後江墨的雙腿開始出現酸麻的反應,這種坐姿太折磨人了,她用指尖微微撐著地,沒有減緩酸麻感。


    這一段時間在江墨心裏大概已經燒完好幾炷香了……她正打算換一個姿勢的時候,那人終於開口了,“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否?”


    江墨一愣,她與這人素不相識,沒有所謂的許久未見,所以她下意識地看向了坐在身旁的禦方。


    禦方淡淡笑道:“我以為你我多年前一別,應當是後會無期。”


    “上卿——”那人道。


    “叫我禦方。”禦方打斷了他。


    江墨偷偷往旁邊瞄了一眼,之前讓她叫他上卿,怎麽到了這裏就變成禦方了?


    “師兄——”


    “你不配。”


    “……”


    江墨因為雙腿發酸,一不小心才剛走了會兒神就聽見了那兩人一前一後地又開口對話了。


    那個詭異的男人叫禦方上卿師兄?禦方上卿說你不配?


    這兩人……


    江墨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的腳已經開始沒有知覺了,同時她還帶著滿肚子疑雲未解,細細想來深感鬧心,坐也坐不住。


    禦方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膝蓋上點了兩下,那陣令人心慌的酸麻感很快淡去,江墨試著動了動腳指頭,依然靈活……


    傳說中的點穴麽?


    她有些驚喜,爬起來想擺回原來的坐姿。


    禦方說:“你就這麽坐著吧。”


    江墨動作一頓,小聲問:“可以麽?”


    他反問:“有何不可?”


    她猶豫了片刻,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前麵那人問道:“不知姑娘是否有興趣聽在下說一個故事?”


    江墨想了又想,覺得這次他應該是在和自己說話,她直言道:“請問先生是什麽人?把我抓來又是為了什麽?還有,坐在您身旁的那位……姑娘,她又是誰?”


    她大概是自恃罡氣護體,又因為旁邊坐著個不可等閑視之的禦方上卿,所以說話便有了些許底氣,連連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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