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在街上茫然四顧,她沒感覺到自己有多無助,但其實內心裏已經隱隱有心如死灰的跡象了,因為她看著對麵街的角落,居然在考慮在那裏睡一晚的可性能。


    她在原地愣了許久,慢慢走了過去,絕望地發現露宿街角的可能性也為零,因為剛才下了一場大雨,地麵是濕的,而且還可惡地積了水。


    江墨蹲在角落裏,想來暗暗自覺有些淒涼。


    她明明是來救人的,卻落得要被人救的下場,現在連個睡覺的地方都不存在。


    江墨垂著腦袋,一時思緒萬千。


    她懂得解八卦陣,身上一根手指頭就可以驅邪,跟狐神鬼怪打交道,種種優勢,到了這裏居然無用武之地,空有一身才華……


    遠處又有人過來了,她不想再跑了,於是把自己盡量往角落裏逼,水漬濺濕了她的鞋尖,她把臉埋進雙臂,用了點力。


    ……忽然她聽到有人在說話:“找到你了。”


    江墨一驚,猛抬起頭來,看著站在眼前背著光的人,斯文的銀框眼鏡,幹淨整潔的白襯衫,熨帖的西裝褲……


    她第二次覺得這個人恍如神祗。


    第一次是他從人魍手底下把自己救出來。


    江墨慢慢站起來,抬高手伸過去,把他的眼鏡給摘了下來……


    藺傒文:“……”


    眼鏡居然是真的!


    那他的人也是真的!


    ……


    藺傒文帶著江墨去了附近的一間小客棧留宿,但他隻要了一間房。


    江墨問他為什麽,他說經費有限……


    不過,同樣是初來乍到,他怎麽就弄到錢了?


    房間裏有兩張床,江墨坐在其中一張床榻上,和藺傒文兩兩相望,尷尬無話……


    她和他本來就沒有多少閑話可說,尤其是他最近失蹤了一段時間,原本好不容易稍微親厚起來的感情,也隨之又疏淡了許多。


    江墨學鬱壘,說話之前先清了清嗓子稀釋一下尷尬的情緒,然後才道:藺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是跟著我們一起過來的?”


    藺傒文坐在床沿,慢慢點了下頭,“嗯。”


    “……那為什麽我們會跑到這裏來?”江墨感到疑惑,“我們目前所處的這個地方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裏是幻境,”藺傒文說道:“你破了八卦陣,開啟了八扇門,而這八扇門當中,無論你們進了哪一扇門,都會進入某個幻境。”


    江墨頓時鬆了口氣,原來是幻境,她還以為自己真的穿越時空了。


    “那你知不知道鬱先生他們在哪?”江墨覺得這人比鬱壘和桃李似乎技高一籌的樣子,身份也高了一層,也就是說,萬事隻要有他在,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不知道。”藺傒文如是說。


    “……”


    江墨隻好退而求其次,問:“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貓去哪了?”


    藺傒文輕輕推了一下眼鏡,說:“我知道。”


    江墨內心大喜,找到貓也是好的,雖然它的生存能力似乎比她強,她激動道:“那——”


    “明天再帶你去找他。”藺傒文說,“睡吧。”


    睡……是不可能睡的了,孤男寡女,不成體統……


    江墨坐在床邊遲遲未動。


    藺傒文看出她心裏麵的顧忌,隻說:“我講的是君子之道,不冒犯你。”


    江墨頓覺羞愧……


    藺先生的為人,她幾次接觸下來,多少是知曉一二的,怎麽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江墨怔怔望著他,發了會愣,小聲問道:“藺先生,我們要怎麽樣才能出去?”


    “你自己說過了,”藺傒文取下眼鏡,目光淡淡地望了過來,說:“找到‘開門’就能出去。”


    “開門……”江墨沉默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麽。


    “嗯。”藺傒文側過臉,把眼鏡放在床頭上。


    周圍的燈光太過於素淡,而卻能將他的臉映襯得清朗明雋。


    江墨第一次這麽赤`裸`裸地讓自己的目光遊移於他的臉上,從他微突的眉骨,慢慢移向俊挺的鼻樑,再到他微微上挑的嘴角,臉型清瘦,顯得五官尤其立體好看。


    他忽然轉過來,江墨來不及收回目光,硬生生地對上了他的視線,她幹澀澀地沖他不自然地扯著嘴角,笑了……


    藺傒文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說:“進入某個幻境,裏麵的一些人,一些事,自有它的道理,咱們見機行事,總會發現破綻或者一個契機,讓我們找到出去的門。”


    江墨急急點著頭,拉起被子往床榻上一躺,睡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沒有更,原本今晚兩更的,但總有事情來打岔。


    今天不早了,明天雙更。沒有檢查,可能有錯字,找時間再改,我要睡覺了!!


    感謝【與君初相識】與【24412827 】兩位姑娘投雷~


    ☆、第七章 故人


    聽說鬱二少爺是昨兒個夜裏回的北平,一到北平卻不回鬱宅,而是去了和春樓會了自己的相好,倒把家裏的那位撇下了。


    是麽?我聽說鬱二少爺跟他夫人婚前隻見過一麵,之前也沒聽說他有未婚妻啊,這位鬱少夫人究竟是什麽來頭?


    好像是廣州宋家那邊的人,宋家和鬱家一向交好。


    鬱二少爺把人娶進了門,第二天就往奉天跑,好傢夥,把人晾在家裏頭苦等了半年,這一回來,頭一個見的居然是自個兒的相好……


    行了,別說了……


    鬱桓生是個什麽樣的人,倪綰確實不了解,先前關於他的一些風言風語倒是聽過不少,市井上流傳的大多是他的風流韻事。


    有說他眠花宿柳的,說他光明正大置外宅的,也有說他專寵和春樓名角兒的,說他跟某位女大學生見了幾麵就好上的……


    還說他愛拈花惹草,就不愛家裏明媒正娶的夫人。


    更說他鬱二少爺既風流,也有風度。


    ……


    這些話倪綰聽過不少,每每入耳不入心,不當一回事,可是如今卻讓人當著麵這麽說,她不生氣,覺得難堪罷了。


    站在她旁邊的小丫頭聽了大為憤恨,正想上前去教訓教訓那幾個沒眼的,被倪綰拉住了,這會兒她也沒了心情逛街,一轉身,打道回府。


    今早她是打算在家裏頭等鬱桓生回來的,她剛吃完早飯,外麵就有人過來,說是給鬱二少爺傳話的,少爺還有好些時候才回得來,讓少夫人別專等了。


    她左右無事,拉著平兒出來買點東西,不想卻聽到了那些話。


    ……


    早上江墨剛起來,一眼望見對麵床上的藺傒文不在,才剛稍稍鬆了口氣,下一秒又緊張起來。


    可別又剩她一個人了……


    她急忙下床穿鞋,跑過去拉門的時候,可巧他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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