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抬著腦袋看著上方,忽然發現裏麵似乎有個什麽東西往外邊飛擲而來,伴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吼:“啊——”然後一個白色的物體落在江墨腳邊,順便摔出個坑來……


    江墨:“你——”


    笏九手忙腳亂從坑裏爬起來,江墨扶了他一把,他站起來之後,發現自己整個人矮了半截……笏九趕緊掀開自己的仙氣飄飄的雪白色袍子……


    江墨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笏九下半身已經現出原形了。


    笏九一口獸牙咬得“咯咯”響,甩開江墨的手,說:“我再試試。”說完再一次一飛沖天,又赴火海而去。


    江墨有些不放心,仔細盯著火焰的上空,眨巴眨巴眼睛,屏氣凝神地注視著。


    忽然,夜空中又出現一抹雪白色的身影,速速飛擲而來,這回摔在了距離江墨十米遠的地方,江墨急忙跑過去,笏九已經完全現出原形了……


    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桃李開口了,“狐狸精你還能不能行了?我快撐不住了。”她滿頭大汗,要維持住這麽一大片火海實屬不易,而且今晚她才吃了幾口菜,別說真氣夠不夠用了,體力倒先透支了。


    江墨說:“要不我來試試?”


    笏九迅速爬起來,“上來,我帶你一程。”


    江墨坐在笏九背上,抱住了狐狸脖子,笏九一躍而起飛至火海中央,江墨看見了八卦陣中央那烏央央的一團東西不斷往四周發散逃竄,那就是老鼠群。


    她先犯了一回噁心,再穩住心神,說:“下去吧。”


    笏九沒應聲,直接往中央俯衝,衝到一定距離之後停下來。


    這麽近的距離,讓江墨產生了一種頭皮發麻的裸感體驗,老鼠齊發的叫聲如雷鳴於耳,那味道沖得她真不開眼睛。


    江墨屏著呼吸大聲問:“我要怎麽做?”


    笏九說:“把你的手放進去,撥開老鼠之後會看見一個原形的陣法圖案,然後用你的掌心摁下去試試看。”


    江墨不確定地問:“這樣有用麽?”


    笏九默了一會兒,說:“反正你身上哪兒都能用,何妨試試?”


    江墨忍住恐懼,一隻手抱住了笏九的脖子,一隻手顫巍巍地往老鼠冒出來的中間伸過去,手還沒碰到,一直老鼠跳起來沿著她的手臂迅速爬上來,江墨呆住不動了,不是淡定,是被嚇破了膽,靈魂出竅了。


    笏九喉嚨裏發出低沉兇猛的獸鳴,把老鼠給嚇得掉下去,老鼠隨著大群跑了。


    他催道:“快。”


    江墨咬咬牙,閉上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伸手往下探,掌心摸上了一片黏膩的溫熱,來自老鼠的體溫,她揚手不斷把老鼠王外撥開,忽然感覺到又有老鼠順著自己的掌心往上爬,同時掌心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她猜想應該是被咬了。


    笏九喉嚨裏持續發出低沉的獸鳴,把爬上來的老鼠給威懾下去。


    江墨把眼睛睜開小小的兩道縫,顧不上周圍的老鼠,她看見了一個鬼畫符一樣的圖案,那應該就是妖陣了,她一邊撥開老鼠,看準了中間的紅點,掌心往下一摁,瞬時狂風乍起,差點把她給掀翻過去,但是她的手摁在妖陣中央,形成了一個穩固的連接點。


    而這時,妖陣周圍往外蹦躂的老鼠終於消失。


    江墨驚喜叫道:“可以了!”


    她喊完才發現不對勁,她現在的身體是懸空了的,風還沒停下,而笏九已經不知去向。


    江墨現在懸在半空中,是被陣法裏那陣風給吹起來的,風將她卷著往外拉扯,她想把手拔`出來,奈何使不上力氣。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這陣風給裹成捲心菜的時候,耳邊忽然有個聲音傳來:嗡——叱啉牟——


    聲音低沉有力,仿佛穿透天際。


    江墨還沒來得及細想這句話的意思,也還沒來得及疑惑為什麽這把聲音聽上去會覺得有些耳熟這個問題,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識。


    風一停,她整個人往下墜,落入了某人的懷裏。


    此時,東方既白。


    笏九是被風給吹跑的,包括前麵兩次也是,那陣風又邪又強勁,他居然抵擋不住,不僅如此,還一次次讓他現了原形。


    桃李收了陣,整個人有即將虛脫的跡象,她的陣法持續得太久,耗費了太多真氣,現在她的雙腿抖得跟殘枝枯葉似的,要是再起一陣風,估計她就能雲遊九霄了。


    她從兜裏摸出了隨身攜帶的桃木梳,認認真真地梳理著自己那層厚厚的劉海,然後才往江墨的方向走過去。


    見了那人,她站著,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先生”。


    笏九甩著六條尾巴也跑著過去,說:“你要早點來了,能省去我們多少力氣?”


    藺傒文看著笏九身上被風吹成一堆雜草的狐狸毛,說:“處理了一點小事。”


    “一點小事讓你先生忙活一個晚上?”笏九把六根狐尾甩得跟孔雀開屏似的,“你不會已經步入年老體弱階段了吧?”


    “笏九,閉嘴。”桃李瞟了他一眼。


    藺傒文沒理會笏九的不敬,說:“剩下的你們自行處理。”說完就抱著江墨轉身離開了。


    笏九看著走遠的藺傒文,忽然道:“丫頭。”


    桃李扭頭看著他。


    他說:“借一下你的梳子怎麽樣?”


    桃李沒搭理他,也轉身走了。


    笏九跟在後麵嚷嚷,“借一下梳子怎麽了?我的狐狸毛打結了,給我順順毛,我給你記一大功怎麽樣?你怎麽跟你師父一樣不近人情呢?”


    ……


    ……


    月生海感激地握住桃李的手,眼角垂著兩滴清淚,說:“多謝仙姑救命之恩,仙姑想要什麽?香車豪宅,鑽石珠寶,隨便挑。”


    桃李抽回自己的手,掌心蹭了蹭待在自己懷裏的笏九的狐狸毛,“不用,我不需要這些。”


    “那你想要什麽?”


    “我什麽都不要。”


    月生海心生疑惑,一直以來在他身邊圍繞的全是些虎狼之輩,一個個要麽貪他的錢財,要麽貪他的美色,這位小姑居然如此四大皆空?


    他一感動,又去拉桃李的手,拍了拍,說:“既然如此,那以後仙姑有什麽需要用得上月某的,月某自當竭盡所能,”


    桃李再次抽回自己的手,在狐狸毛上又蹭了蹭,說:“不用,你一個肉體凡胎,幫不上什麽忙。”


    月生海:“……”


    桃李要走的時候,月生海忽然道:“對了,笏道長和許大師哪兒去了?”


    桃李一頓,轉過來說:“一個妖道,一個妖僧,不提也罷。”


    ……


    藺傒文抱著江墨回到書社門口,將她放下去讓她靠在門邊上,他蹲在她跟前,抬手撥開她蓋住左邊臉頰的頭髮,她左邊的眉尾下有一顆硃砂平痣,鮮紅得仿佛要滴下血來,他用指尖在上麵摁住,慢慢摩挲,目光透過眼鏡的透明鏡片,流出了萬分的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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