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霧聲嘶力竭地吼:“你也知道對我不公平?我們這麽多年的艱辛就換來一句好合好散?你忍心為了他一個……”    “你別激動!你們倆,我誰都不要了。”白左寒盡量好聲好氣地說:“我欠你什麽,你開一張單給我,我用別的還你。”    方霧愕然:“別的什麽?”    “錢唄,除了錢我也沒有什麽可以還你了。”白左寒說完這句絕情絕義的話,沒有勇氣看方霧臉上的表情,走到路邊招了輛的士,對司機說:“學生街後巷。”    最後,他在工作室的休息間沙發上蜷了一晚。    等待的七年中,往事美好如夢,別人憧憬的是未來,他憧憬的是過去,想必方霧也是一樣。    方霧回來的這段日子,他們爭吵不休、互相指責、各懷心事,他們共有的那份憧憬裂開了一道裂縫,瀕臨破碎,隻是他們都不肯承認罷了。    他和方霧都不是二十出頭的愣頭青了,七年的分離使彼此的生活和觀念都多了許多衝突,在一起朝夕相處不過一個多禮拜,這些衝突全赤裸裸地暴露出來。另外,他們每天為楊小空這個話題吵得山崩地裂,互相揭對方的傷疤,用最難聽的話刺激對方,吵完後沒有氣憤,隻有無力。    方霧說,他們還有待磨合。    而他說,他們都太傻了,各自有好好的日子不過,硬要湊在一起咬牙磨合,把往日那份美好全抹殺了。    休息間裏沒有開燈,他的下巴枕在靠背上,透過窗戶張望院子外麵的街道,那條街人來人往,夜間比白天熱鬧。奶茶店門口,站著一對小情侶,那兩個孩子年紀很小,都穿著中學的校服,女孩滿臉稚氣,男孩也是一張娃娃臉,他們要了一盒藍莓蛋撻,你吃一個,我吃一個,你吃一個,我吃一個,剩下了一個。    看口型和表情動作,白左寒能猜出他們在說什麽。    男孩說你吃吧。    女孩說你吃吧。    男孩說錘子剪刀布,誰贏誰吃。    女孩說好。    男孩出一個石頭,女孩出一個石頭;男孩有意讓她,還是一個石頭,女孩卻沒出布,出了一個剪刀。    小鬼們玩的把戲!白左寒不自覺地笑了笑:等他們長大了,不需要向父母要零用錢,自己賺鈔票,何必還要你讓給我我讓給你?一口氣買十盒,吃到想吐。    男孩拿起剩下的蛋撻,拗了一半,裝的很大方:呐,施舍給你一半。    女孩瞪他,拿過來一口吃掉。    男孩笑嘻嘻地看她吃下去了,將一半的蛋撻再拗一半:呐,再施舍給你一半。    女孩瞪他,死命瞪:滾!    白左寒的眼圈慢慢地潮濕了。小孩子的愛情多簡單,或許他們還不知道愛情所要背負的壓力和責任,長大後麵對的誘惑和紛爭不是一隻蛋撻,真希望他們能一直這麽幸福,永遠不要傷害對方。    最心酸不過昔日你儂我儂,今朝反目成仇。        第175章 重新認識吧        半洲島酒店剪彩時,杜氏鬧出大笑話的新聞,武甲第一時間看到了,他驚愕異常,換了各個電台重複觀看那個新聞,心下波濤洶湧,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杜氏的後台垮了將直接導致畫業的經濟鏈崩潰,古董行和拍賣行賴以生存的權威性和信譽度遭到毀滅性的打擊!果不其然,一個禮拜後,杜氏畫業宣告破產,聚攏資金保全拍賣行和古董行。    武甲估摸著杜佑山那個惡心不死的淚包會來找他哭哭啼啼一場,當機立斷,一大早就出門去避開杜佑山,手機關機,打算晚上再回家,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得,還真躲不起。武甲閑逛到淩晨兩點多回家,發現杜佑山拖家帶口守在他家門口,恐怕是等了一整天了。堂堂一個杜氏總經理,灰頭土臉地帶著倆孩子東倒西歪地蜷在水泥地上睡著了,杜卯枕著杜寅的肚皮,杜寅特慘,腦袋歪靠在冰冷冷的牆上。    這陰魂不散的父子三人演的是哪一出啊?武甲哭笑不得,踢踢杜佑山,“喂,喂!”    杜佑山醒了,一抹臉:“回來啦?”    兩個孩子睡得雷打不醒,難受地哼哼呻吟——廢話!睡水泥地能不難受嗎?倆小少爺從小的起居都是武甲伺候,什麽時候讓他們睡過地板?武甲心疼壞了,惱怒地問:“你這是幹什麽?”    “我們都想你了……嘿嘿~~”杜佑山賴皮兮兮地笑。    武甲太陽穴發疼,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先把他們抱進來。”    杜佑山抱起一個孩子跟進來,按指示放在床上。武甲撣下小孩頭發上的灰塵,給他脫下鞋子,用毛巾擦擦臉,然後蓋條毯子,由於隻有左手可以活動,十分笨拙。杜佑山在一邊搭手幫忙,眼睛盯著武甲的側臉,自我陶醉得忘乎所以。    武甲回頭看他,一愣:“看著我幹什麽?杜寅呢?”    杜佑山一指床上那個睡相張牙舞爪的小孩,“在這裏。”    “他是杜卯。”武甲嘴角抽搐。    杜佑山這才想起來還有個小孩丟在門口,忙趕出去抱進來,悻悻道:“差點忘記了……”    “……”武甲無語。    把孩子都安頓好,兩個人坐在床沿,四目交接,不知道該說什麽。    杜佑山開了腔:“我餓。”    “回去叫桂奶奶給你做點心吃,好走不送。”    “桂奶奶前幾天回老家了。”    武甲皺起眉頭:“隻是倒了個畫業,不至於連保姆都請不起吧?”    “沒,她總是嘮叨著想回老家,你又不是不知道。”    武甲沒說話。桂奶奶在杜家呆了六、七年,自己的孫子沒看過幾眼,倒是長年累月伺候杜家的兩個小祖宗,如今年紀大了,兒女總是催她回去頤養天年,要不是杜家接二連三的出事,又一直請不到合適的保姆照顧孩子,她去年年底就要走了。    杜佑山抱怨:“桂奶奶走後我請過兩個小保姆,個個都是半天就被杜卯氣跑了。”    武甲無奈,他完全相信杜卯有那本事,“那孩子這幾天吃什麽?”    杜佑山答:“不知道啊。”    武甲驚怒交加:“你沒做飯給他們吃嗎?”    “我很忙,有記得給點錢打發他們就不錯了,哪有時間做飯?”那口氣理所當然的!    武甲真想吐出一口血來!    杜佑山揉揉肚子:“好餓。”    “你該滾了。”    “快餓死了,滾不動。”    “……”    杜佑山湊過來扮可憐,“那天你給他們做麵條吃,饞死我了……”    武甲悶不吭聲地站起來往廚房走。杜氏的那一點破事武甲了如指掌,沒有彭爺和首富洪安東撐在後頭,黑道白道上的人哪會買杜佑山的帳?杜佑山囂張慣了,在生意上讓不少人吃了虧,現在他的後台垮了,那些仇家沒什麽可忌諱,個個蠢蠢欲動,杜氏的形勢岌岌可危,再整出什麽狀況他就得傾家蕩產,別看他今天還得瑟,說不定明天就會去吃牢飯。    武甲下了一鍋麵條,右手吊著不能動,用左手執著筷子在鍋裏攪動。杜佑山一臉奸計得逞的竊笑,在他身邊左繞右繞,“傷怎麽樣了?”    “馬馬虎虎。”    “杜卯說你和一個叔叔好了?”    武甲大方承認:“是啊。”    杜佑山也不惱,從他的左側繞右側,鼻尖貼著他的衣料嗅來嗅去。    “你幹什麽?”武甲納悶。    “聞聞你身上有沒有那個叔叔的氣味。”    武甲特冷靜:“杜佑山,我現在不是你的保鏢,沒有什麽耐性。”    杜佑山對自己的狗鼻子自信萬分,確定沒有嗅到別人的氣味,便滿意地悶笑一聲,不搭言。    “彭爺那方麵有什麽消息?”武甲問。    “有啊,他派人來追殺我,所以我跑來找你避難。”    “什麽?”武甲驚懼萬分地瞪著他。    杜佑山大笑:“哇哈哈哈~~開玩笑的,條子龍和我說,彭爺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不會對我采取什麽行動,隻是不想再看到我。杜氏算是和黑道徹底擺脫關係,少了靠山,脫掉層黑皮也沒什麽不好。瞧你怕的。”    武甲陰沉著臉,哢嚓一下捏斷了筷子。    杜佑山趕緊收斂嬉笑臉孔。    武甲換雙筷子撈出清水麵,倒點醬油倒點油攪一攪,“去吃吧。”    “給你個東西。”杜佑山攤開手,掌心擱著那枚戒指。    武甲掀起眼皮一看,嗤笑,拿過來順手丟進垃圾桶。    “哎呀呀~很貴啊~”杜佑山怪叫著從垃圾桶裏扒出戒指,放到水龍頭下衝幹淨,塞進武甲的口袋裏,順勢摟著他的腰,“我和你商量個事。”    武甲頓了頓,捏緊拳頭。    “別打我,聽我說完。”杜佑山說:“我把孩子留在你這裏一段時間。”聽好,不是祈使句,是肯定句。    “不行。”    杜佑山有恃無恐地握住他的拳頭,“我怕我發生什麽事……”    “我勸過你很多次了,做什麽事給別人留條後路,也是給自己留條後路……”武甲說了一半,懊惱不已:和他廢話那麽多幹什麽?    “是,你說的都對,可是時光不能倒流了。”杜佑山跪了下來,仰望著他:“我幹過什麽違法的事你最清楚,現在有人匿名舉報我,警方在調查,我已經不能出逃了。武甲,除了父母祖先,我沒給人跪過,求你了。我知道孤苦無依是什麽滋味,這兩個小家夥是我的命根,別讓他們步我的後塵。”    武甲繃緊的眉間化開了,他鬆開拳頭,撫上了杜佑山的臉。那一回在地道裏死裏逃生,經曆幾個暗無天日的日日夜夜,他第一次仔細認真地撫摸這個同床共枕八年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陽剛英氣的眉骨鼻梁、深邃的眼睛和柔軟的唇,還有溫暖的喘息,他借著每一分感觸增添活下來的勇氣,一遍一遍對自己說,要用餘生和這個男人廝守。    可惜當事實浮出水麵,願望卻成了空。不是說一句我愛你,那麽多侮辱和欺騙都可以一筆勾銷。    杜佑山輕輕吻吻他的指尖,喃喃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拖累你的,但這事隻能求你,我是想給你準備一筆錢,可是現在來不及了,一旦徹查杜氏的資金一定會給你惹麻煩,不過孩子有教育保險,念書不需要花費太多錢……”    “警方隻是調查,不一定會有事的,你別這麽緊張。”    杜佑山全當對方是答應了,忍不住喜極而泣:“嗯嗯!希望沒事,等安然度過這段時期,我就來接孩子。”    “我答應你,你別哭了,起來吧。”武甲偏過身,心裏挺高興:就算那隻生蛋的雞沒圍著他咯咯叫,等母雞翹毛了,他也一樣會拿走兩隻可愛的小雞蛋。    杜佑山拉著武甲的手打蛇隨棍上,轉眼變了張喜笑顏開的臉,抱著他柔聲說:“謝謝你。”    武甲抗拒地頂開他,口氣不善:“你到底吃不吃麵,不吃請走吧。”    杜佑山輕而易舉地化解開武甲單隻手的反抗,把他箍得死緊,鼻尖點著他的後腦勺:“讓我抱抱你,我什麽都不做。”    再反抗就矯情了,武甲也懶得牽連帶傷的右手去反抗,隻能默許了。    這一抱從廚房抱到客廳,從站著抱到坐著,從後麵抱到前麵,杜佑山像隻大狗纏著武甲不放,比兩個兒子還粘人,確實什麽都沒有做,武甲能讓他抱他就很知足了,不敢越雷池一步免得連抱的權利都喪失掉。    似乎有一種預感,他們很快就要分離了,無論有過什麽怨恨,今晚都先擱一邊去,武甲像哄杜卯一樣摸摸他的腦袋,“洗黑錢和走私之類的事你也不過是在期間周轉,連提成都沒拿,而且一向謹慎處理,沒有留下什麽證據,以前常調查你,不也沒查出大罪嗎?小罪的話,罰點錢就算了,你還是得考慮多弄點錢來準備著。”    “不提那些破事了,聊點別的吧。”    “我們有什麽可聊的?”    “聊聊……你今天到哪去逛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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