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德半夜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電話裏滋滋啦啦的信號聽的不是十分真切,對方的聲音也帶著點金屬摩擦的感覺,幹巴巴的,但是說出的話卻讓他頓時清醒過來。“……你兒子蘇子安,在京城被人包養了,你讓他小心一點,最好自己離開。”蘇元德驚起了一身冷汗,下意識嗬斥道:“你胡說什麽!不可能,我兒子怎麽會做這種事!”對方笑了一聲,帶著點古怪的腔調道:“怎麽不可能?你之前也看到照片了吧,他做的那些好事,你們當父母的不管嗎?真是好大的臉啊,養出這樣的孩子,被男人包養……嗬嗬,我勸你最好自己找蘇子安說清楚,讓他迷途知返,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把這件事撒出去。”蘇元德緊張的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的問道:“你是誰?你怎麽知道這些?小安他到底是被誰給……那個人是誰?”“那個人你也認識,是簡宇桓。簡少爺年紀小,不過是玩玩,你們識趣點,自己提著行李離開吧,別弄的兩邊長輩臉上不好看。”電話那邊的人裝出一副傲慢的語氣,說完也不等蘇元德再吭聲,立刻就掛斷了。蘇元德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濕,好半天坐在那沒有動彈,他腦袋裏亂成一團,一個接一個的消息在腦中炸開,實在不知道一時聽信哪一個才好。對方說他兒子被人包養了,被簡宇桓包養……簡宇桓,那不就是張建良家的小公子,那個之前曾經跟他當過鄰居的簡家少爺嗎?!第74章 傷人蘇元德一夜未睡,第二天便向單位請了假,臉色陰沉的去了京城。他要去學校裏找蘇子安問個清楚,他一輩子從沒做過這麽讓人戳脊梁骨的事,要是兒子真做了,他這個當爹的也沒臉在小城裏混了。這邊蘇元德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來京城尋找兒子,而那邊蘇子安剛下了飛機踏上故土。蘇子安比賽的成績很穩定,得了一個銀獎,這對他來說已經很好了,是一種極大的鼓勵。他上一世沒有機會參加這些比賽,能做的也隻僅僅替方晨畫過一些參賽作品,這還是第一次用自己的名字去比賽,得到榮譽。這對他來說,更多的是一種誌得意滿的興奮,讓他更堅定了繼續畫下去的信念。可剛到學校不久,就被人通知去係裏一趟,那邊有人在找。蘇子安原本以為是輔導員或者其他老師有事找他,但是去了之後才發現等在那裏的是蘇元德,一時臉色也僵硬起來。蘇元德瞧見他頓時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原本怒氣衝衝的,但是看到蘇子安站在門口身姿挺拔沒有半分膽怯的模樣,反倒是不敢張口就罵了,他瞪了蘇子安一眼,道:“你見了不會先喊人嗎,讀了這麽多年書,白讀了啊?!”蘇子安穿著一身時下大學生最流行的白體恤牛仔褲,襯的整個人幹淨利落,一張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溫和顯得有點冷漠,他看了蘇元德一眼,很快又走到自己老師那邊道:“老師,您找我?”輔導員老師看看他又看了一眼那邊站著的中年男人,壓低聲音道:“小蘇,這人找你好幾天了,說是你父親,特意從老家過來找你有事要問。他今天來學校裏都差點跟吳書記他們鬧起來,非要我們把人交出來,我們跟他說你出國參加比賽了他不肯信……這人,真是你爸啊?”也不怪老師會這麽問一句,蘇子安為人和氣,從來沒跟同學紅過臉,平時看著也是家境不錯的學生,反倒是這個自稱是蘇子安父親的男人,因為坐了幾天長途車又加上來了京城之後在小旅館沒有睡好的關係,一副邋遢模樣,看著實在不像是一家人。蘇子安勉強點了點頭,道:“老師我知道了,我帶他出去談……”蘇元德一直在旁邊豎起耳朵聽著,他大老遠跑來是為了讓兒子迷途知返,挽救他的,從未想過蘇子安會用這麽敷衍的態度對待他,甚至恥於去認他這個父親!等蘇子安一走近的時候,他赤紅著眼睛二話不說就掄圓了胳膊抽了蘇子安一耳光,蘇子安見他那副發怒的樣子就有所準備,躲了一下,蘇元德的手隻碰到了他的眼角並沒有真抽到臉上,就這樣也讓眼睛受到撞擊,踉蹌了一下。辦公室裏的老師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讀書人,不少還是負責專業課的老師,都是些藝術家,什麽時候見過這種家暴的陣仗,頓時起來紛紛推開他們兩個,勸了起來,“哎哎,我說這個同誌你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打孩子做什麽!”“就是啊,你知不知道打人犯法!”蘇元德教訓兒子沒成,反被他們架開弄的有些沒麵子,這回連脖子都憋紅了,衝他們道:“老子管兒子天經地義,你們別管,我抽死這個不孝子!”輔導員被他那大嗓門吼的腦袋都大了,忍不住也大聲嗬斥了一句,道:“你有什麽事回家去說,在學校裏鬧像個什麽樣子!你這樣讓你小孩怎麽在學校讀書,啊?!”蘇元德喘著粗氣,兩眼通紅的還在瞪著蘇子安,好半天才罵了一句道:“你給我出來!我要好好跟你談一下!”蘇子安捂著受傷的那隻眼睛,嘴角抿了一下,蘇元德這幅模樣他見過太多次,上輩子的時候他隻有一有什麽事做的不稱這位父親的心意,蘇元德立刻就會拳腳相向,用他一貫認同的棍棒底下出孝子來“教導”他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兒子。但是蘇元德,從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蘇子安很久沒有見到蘇元德了,但是怎麽也沒想到,他見了自己第一麵會甩出一巴掌當見麵禮,實在是意料之外,卻又是意料之中。蘇元德仗著人多,一個勁兒的想要證明自己做的沒錯一般,大聲嗬斥著蘇子安,但是他又不好說出來這裏的原因,不好當眾把蘇子安做的那些羞恥的事情說出來,隻能不斷的聲明自己是他父親,是來管教兒子的。他這般不講理,弄的學校裏老師為難,也讓蘇子安覺得難堪。蘇子安看著眼前的鬧劇,連剛才想跟蘇元德出去說的心思也沒了,淡淡道:“老師,報警吧。這個人的確是我父親,但是在我讀高中的時候他因為家庭暴力我媽已經和他離婚了,當時我也登報跟他斷絕了父子關係,當時我斷了三根肋骨,讀小學的弟弟也骨折了……我媽說過,如果他再動手,就報警處理。”辦公室裏的老師們愣了一下,旁邊躲著的女老師扶了下眼鏡,當真去拿電話了,這個舉動讓蘇元德一下停止了動作,他忙道:“別!別報警!我剛才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時著急,失手、失手!”他又衝蘇子安連聲道,“小安剛才是爸錯了,爸那是著急,也是為你好,一下沒控製住才……”蘇子安躲開他的手,擰著眉頭往後退了一步,道:“這不是第一次了,你一時沒控製住,不是你打人的理由。”蘇元德有點惱火,可是也不好發作,隻得暫時壓下心裏的惱怒低聲下氣道:“是爸做錯了,是爸不對行嗎,你跟我出來,我們慢慢談,我是真的有事才來找你,要不是你一直躲著不肯出來,還編了那麽離譜的理由……”“我躲起來?我編理由不見你?”蘇子安生生給氣笑了,捂著眼角抬起頭直視他道,“你從一開始就不信我,我想我沒法跟你談了,我們之間沒話可說。”第75章 一事無成蘇元德是以父親的姿態來教訓兒子,但是蘇子安不認他,這麽弄的反倒是讓他徹底在眾人麵前沒了臉麵,他尷尬憤怒,但是也沒有任何理由再去仗著“老子”的身份說些什麽,硬生生被學校裏的保安架了出去。蘇子安沒跟他談,蘇元德心裏不甘,但也沒法再說些什麽,他覺得委屈,覺得憋氣,在學校附近住了兩天還想再找機會去跟蘇子安,想要父子兩人之間好好談一下。一連跟了兩天,終於等到蘇子安一人的時候,瞧著身上換了一身運動服,似乎是要外出。蘇元德正想上前去跟他說話,就瞧見對麵又跑來一個年輕高大的男孩子,一過來就勾著蘇子安的肩膀嘻嘻哈哈的說笑。蘇元德臉色變了下,沉著臉上前去,一下就推開了那個人。那個人也不是別人正好是從津市美院來找蘇子安玩兒的張珂,張珂愣了下才發現那個人是誰,他和蘇子安合作幾年,對他家裏的情況有所了解,尤其是當初蘇子安來找他的時候,身上那傷可真是記憶深刻。蘇元德沒認出張珂,他本身也對蘇子安的交際圈了解甚少,隻當這就是一個普通同學——要換了平時男孩之間怎麽鬧都行,但是現在因為那個電話,弄的蘇元德對蘇子安任何交情過密的男性朋友都有些反感了,上前推開後直接嗬斥了幾句,他不好說對方,罵的自然是蘇子安。蘇子安不聽他的,拽著張珂要走,蘇元德再攔,兩人當場就吵起來了,蘇元德火氣大罵的凶狠,但是又支支吾吾講不出什麽道理。蘇子安第一次沒聽長輩的話,沉著臉反駁了幾句,蘇元德再說,他就要走,卻被蘇元德拽住了胳膊推搡起來。“你給我說清楚,今天你到底認不認錯!你做了那麽丟人的事兒,怎麽還敢……我這個當爸的還就不能管教你兩句了?!我大老遠從家裏跑過來,是為了誰?!你說啊,我是為了誰!”“是,你在血緣關係上是我爸,但那又怎麽樣?”蘇子安臉色難看道,“當年已經登報斷絕父子關係,我今天丟不丟人和你什麽關係?你從誰那裏聽到的事情你去跟誰求證,我沒有義務對你所有的指責都認罪。而且你也不用擺出一副為我好的樣子,我不需要你的管教,你也沒有權利管教我,當年我是判給我媽的,我做什麽事還有我媽在,輪不到你管!”“我今天還就管教你了!你是我生的兒子,憑什麽不聽我的話!”蘇元德惱羞成怒,被蘇子安這麽當著別人的麵指責讓他實在受不了,幾天下來對方絲毫不能領情,也不知道這些事對他將來的人生有多大影響,他瞧見自己兒子這麽走上歧途忍不住就粗暴教育起來,一邊動手一邊罵了幾聲。蘇子安這幾年來對蘇元德還是抱著一點希望,但是從未想過他會變得比以前更加蠻橫和無理取鬧,在蘇元德開口閉口指責張文青沒管教好孩子,甚至開始對前妻辱罵起來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用還手推了他一把……父子兩個人就這麽打起來,張珂連忙上前攔著勸架,但是他們父子倆一副有仇的模樣,尤其是蘇子安,在聽到蘇元德罵他媽的時候,憤怒的眼角都紅了,攔也攔不住。校園裏人很多,一打起來更是引來了不少人看,最後連學校裏的保安都來了,硬生生給架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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