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疲憊地站在桌旁,一口哈欠吐出我的精氣神,沉悶的空氣順著窗進來,用力地勒緊我的脖子,捂著我的臉。我看見天空傾盆潑到飛奔的狗身上,它向著小巷跑去,與此同時,一個不怕濕鞋人出現了,他戴著兜帽,勾著頭且不緊不慢地走到醫院樓下。我坐下了,雙手端起了茶杯,坐著轉椅轉向門口,隨後,門打開了,探進來一個頭,說:


    “外麵有人找你。”


    “讓他進來吧。”


    “他渾身都濕了,還要讓他進來嗎?”


    “嗯。”


    “不像你啊,你平時挺愛幹淨的。”


    “沒事,我不介意。”


    等我說完後,那張臉笑著縮回去了。緊接著,戴著兜帽的人進來了,他扯了扯褲子,掉了幾滴水下來。我用下巴指了下沙發,示意他坐下,他倒是不拘謹了,用力拍了拍褲子,這才坐了下來,而我嫌棄的往後坐了坐。我把茶杯放下,說:


    “什麽事要你非得淋著雨過來?”


    “我家裏來了客人,這個點可能快到了。”


    說著,他突然到外麵去打電話了。許久後,他推門進來坐下,“哪有你這麽招待客人的。”我打趣道,“你千萬不要留下什麽線索,他們的鼻子很靈的。”這人用食指和拇指夾起塑料一次性杯子,吹了一下,說:“你還不了解我嗎,嘶!燙!”他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然後放下水杯,“算了,你不是會催眠嗎,幫我休息一下。”他站起來看向我,我就帶著他進到裏麵的房間。


    他剛要躺下,我就叫住他,“你別急,等我先把布罩上。”他笑著回答:“還怕我把你床睡髒啦?”我鋪好後,他馬上躺了上去,我打開音樂後他很快就睡著了,閉著眼睛,但眼睛在裏麵翻動,隻可惜我在肉身的外側,洞悉不了他腦內的世界......


    夢:


    我睜開眼,天空變得明朗了,我從長椅上醒來,把兜帽摘下。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我又走向了最近的一個店麵,裏麵那個掛鍾的指針在快速的轉。我打開玻璃門,裏麵的格局似乎發生了改變,前方兩排貨架像兩堵牆,直插那扇門的兩側,而就在剛才,一個身著黑衣的人從那門進去了。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已經記不清他在哪出現過了,種種這些都把我的思緒吸引到門的後麵。我打開門後,裏麵無比昏暗,視野也變得焦黃,但我也很清楚,這裏是一個我來過的小巷,我腳下還踩著藍色的布料,像是用來映襯這深邃與幽暗。我剛想踏出步伐,卻被那藍色的布料抓住了腳踝,以前的記憶湧上心頭,我厭惡的踢開了布料,向著巷子的盡頭走去。


    我從巷子裏出來,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周圍似乎多了幾個人,但他們隻是在盯著月亮,不過這輪滿月卻比往常更亮。當我向著街邊走去,那些思鄉的人突然轉頭看向我,他們的眼睛被銳利的月光洞穿,裏麵隻剩下幽邃與空洞。月亮翻轉了一麵,亮出它的瞳孔並且死死地注視著我,周圍如同木偶一樣的人嘴在一開一合,像在無聲的喋喋不休,夜晚的天空又蓋上了深藍的畫布,此情此景就像是蒙克與梵高思維的碰撞。


    這是我最怕的場景,冰冷的目光紮入我脆弱敏感的神經,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不想在待在這一秒,我慌不擇路,順著巷子外的那條道加速地離開,他們明明沒有挪動雙腳,卻還是緊追不舍,不過更多得還是對我精神上的壓迫,又讓我回想到童年的不堪。我不停得回頭看,他們的臉不停得變換,辨別不出他們的模樣,刺激我加快了步伐。當我發現前麵的路沒有辦法通行時,我選擇穿過馬路,這時,路盡頭的光是那麽的亮,向我疾駛過來,然而它卻輕鬆得穿過我,它遠去時,現場隻留下我父親倒在血泊裏的身體,我又夢見這揮之不去的片段,我癱軟得坐在地上。


    我的周圍變化著,不管是店麵還是馬路都似水般流逝向遠方,而我發現我坐的是一張精致的椅子卻不是冰冷的馬路,周圍的牆壁似乎是我沒有見過的建築契合成的,就在我的正對麵,一個熟悉的人坐在我的麵前,它的臉模糊不清。它在我的夢裏出現了許多次,它建議我把它稱之為“匙”,這家夥確實也幫了我很多忙,不過它對我的情緒和情感有著很大的影響。這次我開始詢問它,“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它回答說,“我是你腦內物質與意識產生存在的衍生物,我基於你而又別於你。”這句話我聽得雲裏霧裏,我欲言又止,思考片刻後,說:“什麽腦內物質?”“我不知,但是我的思考範圍取決於你的部分認知。”它這麽回答道,“哪一部分?”“回憶和潛意識。”它說完後便不再說話了,甚至漸漸淡出了這裏,我摸索這個空間,最後推開一個好像是門的存在離開了。


    一個月前


    “初步判斷死者被利器刺中腰部失血過多而身亡,頭部消失,手指附近有煙蒂,以及死者身下的尿液。”凱說到,“死亡時間在21小時左右,大概是昨天下午7點。”冬說:“現場有目擊證人嗎?”


    “沒有,對嫌疑人的描述太少了。師傅,我們接下來的調查重心在哪?”


    “別急阿凱,把報告給小波,我們快到了。”很快,冬下了車,


    “我又回來了,這個在腦海揮之不去的城市,9年,那個事情如同夢魘,還在扼住我的喉嚨。”


    “師傅?”阿凱對著冬說,一邊用手在冬麵前揮著,冬緩過神來,


    “你幹嘛?”“沒有師傅,我看你在那裏發呆,所以...我...想著叫你一下?呃...”


    “我隻是...有點累了。不談這些了。”冬走到巷子的警戒線前,另一個警官則用笑臉相迎。


    “冬隊來啦?這麽大老遠趕過來辛苦啦。”和冬說話的是柴,本地的刑警,平時阿諛奉承,但不過為人處事不算差勁,“這次省廳對這案子很重視,我能力有限,不希望把事搞雜了。”


    “放心把冬隊,一定會真相大白的……”


    “少說這些沒用的,還是讓我進去看看吧。”冬說完就進入了巷子。


    “目前除了腳印沒有其他的線索了,阿凱,這能比對嗎?”


    “這鞋印我認識,這可是那家最暢銷的鞋店,我現在穿的就是這種鞋,你看!”阿凱提起一隻腳,“鞋印一模一樣的,我老喜歡這鞋了...對,這鞋...呃...”冬皺起眉毛,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我的意思是這鞋很多人有。嗯,對……”冬站起身,用右手的小指撓了撓頭,兩個瞪大的眼睛看著這些鞋印,隨後冬和凱打算在巷子裏繼續搜查,“真的要搜嗎,師傅,這裏的垃圾好臭啊。”凱看著裏麵一臉猙獰,冬瞪了他一眼,隨即戴上手套和口罩,說:“小宇來了沒有?”


    凱戴上手套拉了一下,“沒呢,宇被上頭安排了其他任務了。”凱被口罩蒙著發出鬱悶的聲音,


    “他還真去啦,我舉薦他的時候他還說不想去呢!”冬說,


    “估計是重要任務,估計回來比師傅頭銜還高呢。”光是看凱那雙眼,冬就能想到他口罩下的表情,冬沒有理會他,對著外麵吩咐了幾句,然後鑽進了前麵雜亂的垃圾之中,凱緊隨其後。


    當他們找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冬站起身,“咋了,師傅?”凱用手臂擦了擦汗,“你看,就在這。”說著,拿起手上的東西,是一片鏡子的碎片,寬的那一部分包著一塊布,冬用手指輕輕扣下上麵的黑色血痂,鏡子變得更清楚了一點,突然冬皺起了眉頭,突然抬頭向上看,凱也跟著向那個方向看去,“師傅,那個房間有光在閃。”冬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裏說:“走吧,上去。”冬和凱帶著兩個警員上到那個廢樓去,他們發現這棟樓已經好久沒有人住了,樓梯扶手的的灰讓幾人敏感地打了一個噴嚏。到了大概位置,冬拿著一塊布墊在門把手上,嚐試開了一下門,未果,他抬頭看了一下門框,然後轉身示意破門,兩人直接三兩下把門撞開,凱進門後楞住了,“師傅快看!”冬也忍不住皺起眉頭,裏麵被破門後塵土飛揚,但依舊沒有阻礙他們看見牆上的字,“死有餘辜”這四個大字讓人不寒而栗。而更駭人的是那窗戶的邊上掛著一顆頭顱,嘴裏嵌入了一個鏡子的碎片,麵目全非地在那慢悠悠地擺動著。


    許久之後,現場已經布置,在沒有更多的線索發現後,除現場保護工作人員外,其他人都回警署了。回去後立即開了會,會後,冬又投入工作之中了。冬坐在位置上,仔細捋了捋思路,斷頭的屍體,四個血紅的打字,他閉上眼,仿佛自己現在就身在剛才的案發現場,漸漸回憶起當時在案發現場的細節,但無論是在門口,房間裏麵,畫有文字的牆麵,還是能望見屍體的窗口,都沒有其他的細節了,看完照片後,冬將這些收進證物袋,然後打開電腦仔細地看著周圍的監控,除了監控以外,現場周圍的調查也沒有目擊證人了。冬的眼皮越來越重。


    “師傅?”凱把睡在電腦前的冬搖醒,“又來活兒了。”他們很快就要到達現場,這裏處於遠郊區,在這裏已經看不到那座山了,這裏樹木叢生,在這一邊的房屋基本上都是兩三層的房子,離別墅區也有一段距離,就在那的西南方向。下車後,他們就向著警戒線前進。


    “死者就在這房子的後院倉庫裏,死亡時間大概一個月,因為後院發出嚴重的臭味受到鄰居的舉報。”凱陳述到,說著他們就到後院了,惡臭裹挾著惡寒撲鼻而來,他們穿好防護措施後進入現場,為了不漏掉細節,現場幾乎原封不動。不僅這氣味已經穿過麵罩直紮在場所有人的嗅覺神經,而且屍體的形態也衝擊著雙眼,所有人的麵罩下都是一言難盡的表情,不過冬在看到屍體後,卻沒有顯得那麽難堪。屍體雙手雙腳被吊起,手腳高度幾乎一樣,頭部向後仰,加上屍體高度腐敗,各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斷裂脫落。


    法醫繞著屍體轉了一圈,緊接著開始小心翼翼地搜索屍體,大家也都被影響,圍了上來。他們發現了關節連接處有幾顆釘子作為連接,屍體軟組織近乎液化,死因不好判斷,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和化驗。在拍完了屍體的照片之後,屍體就被帶走了。冬開始找現場周圍的線索。搜索了倉庫和屋內,沒有發現其他的蛛絲馬跡,大夥都到外麵透氣去了。冬坐在外麵的小台階上,“師傅,裏麵悶著難受,來,喝瓶水吧!”凱遞過水然後坐在冬旁邊,“倉庫裏麵的照片給我看看。”冬說,正當凱要起身時,屋內的座機突然傳來了鈴聲,凱和冬對視了一眼,他們沒有猶豫,立即進去了,冬拿起電話,然後示意凱把錄音器拿來,結果電話那頭並沒有任何聲響,不一會兒就掛斷了,冬把話筒放回座機,對身後的人們搖了搖頭,隨後冬吩咐人追蹤電話,之後所有人也就陸陸續續地出去了,冬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然後再次走到後院,環視四周,最後視野停在了房子的上方,其他人看到冬進去後也連忙出來。“我就說是什麽動靜。”冬突然說,“阿凱,把相機給我。”凱這時也看了那個方向,房屋閣樓上似乎是有一片鏡子在閃,而窗戶上麵有一塊布,上麵赫然寫著一個字“冬”,眾人大吃一驚。


    夢:


    我打開門以後,來到一個廁所裏麵,裏麵的鏡子破碎不堪,就連我自己的樣貌也是同樣,然後我離開了這裏。緊接著,我穿過幽暗的隧道,前方才漸漸有了光亮,然後我才發現,我的影子與我的身形不同,就像它在跟著我一樣,我並沒有理睬,接著向盡頭走去。我出來後進到了一個昏暗的食堂,隻有幾盞微弱的燈還在苦苦支撐,裏麵微微發出勺筷碰撞鐵盤的聲音,以及聽不清的碎語聲,我走幾步才發現,那些所謂的“食客”不過是一些定格的木偶,提著他們的線穿過了天花板。我的影子爬了起來,向那個打菜前台走了過去,接著,它穿過了那裏,打開後麵的門離開了,我也想跟上去,奈何我無法像它一樣。我正想翻過前台,打菜的人攔住了我,“你要幹嘛?”他說,


    “我想去那裏麵看看。”我指了指那個門,


    “來了食堂,怎麽能不點菜吃個飯呢?”然後打菜台上的燈亮了,上麵陳列了一些菜品,在稍加思索下,我選擇了一盤魚,打飯的人拿來鐵盤,為我裝起我指的那條。我接到那盤魚,在離前台最近的位置坐下。我很快把那魚吃完了,吃完後魚張嘴抬頭問我好吃嗎,我點了點頭,它又說,“你還恨他們嗎?”,我又點了點頭,沒想到,我這麽一說,竟然不受控製地嘔吐,我兩眼一黑,再一看,我這一吐把那條魚還原了回來,它又說,不懂得原諒的人不能吃這條魚,我很無奈,最後把鐵盤收拾了。再次回來,那打菜人不見了,連同那前台一起,我沒多想,打開了那扇門。


    我來到門的後麵,這裏肮髒而靜謐,我從一個隧道出來,前麵是一道鐵柵欄,門沒有上鎖,我推開已經生鏽的門,來到我兒時經常會與同伴一起來的地方——廢棄地鐵站,順著梯子下來發現了幾具骸骨,和身上的幾件衣服,這些應該是我死去的回憶,靜靜地躺在這個地方腐爛。我隨即在這個地方逛了一圈,發現了一個空空如也的木箱,我把這些骸骨裝進去並一路拖行,把他們拖離這裏的陰影。直到我拖到這廢車站的外麵,我才發現外麵依舊黑影籠罩,毫無生氣,於是我丟下了他們。我望向前方,地上有一個大洞,與周圍的場景格格不入,我帶著我的思緒、靈魂和肉體一起跌入進去。


    從洞進去不久,我發現我身處在一個晦暗而又令我不安的林子裏,溪流的對岸是爛泥地,我起身想要走到對麵去。撥開蘆葦叢,前麵不知道是什麽動靜,一團黑影匆匆離去,它似乎想引誘我去更深的境地。我沒有遲疑,跟隨者它的腳步。之後,我到達了一個已經完全荒廢的小鎮,沒想到在這麽一個黑暗和窒息的地方,曾經竟然還有人居住過,這不禁使我深思,我還是決定走進那個房子。裏麵除了空無一物的櫃廚,就是淩亂不堪的床單被褥,不過,我在裏間的牆壁上,發現了一行字,赫然寫著“他來了!”就在我頓感驚訝的刹那間,我的大腦告訴我這時候我在耳鳴,與此同時,門外身形的影擋住了我探索的微光。我緊張地轉過身,在看見他的真容時,我嚇得向後退了一步,雙手麻痹,想要依靠一麵牆來支撐我已經重心不穩的身軀,但我沒有成功,倒在地上,撐地的雙手在打顫。那人簡直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隻不過他的麵龐更加消瘦,彎著腰,渾身布滿像是爛泥的東西,那可怖麵容鑲嵌著銳利的雙眼,當我鄒起眉頭,側著頭靠近想要一看究竟時,他向後跑開了,然後絆到一塊半露出的石頭摔倒了,就在他全身碰向地麵時,他被撞散成地上的埃土,就這樣消失了。


    我已無心在此處多停留了,於是,我離開了這個絕息的小鎮。向前方的林地走去。當我首次深入這片毫無生氣的林子時,所能聽到隻有這些哀木的喘息聲,仿佛向我闡述這裏有多麽的可怕。我慢慢地深入,卻越來越感到不安,那些樹也越發高大,它們在我頭頂上瘋狂地蜿蜒生長,直到我到達這條路的盡頭,這片林子才真正遞交出它的名片,林中墓園裏的墓誌銘寫著警告的語錄。全部都隻有一行字,“幽暗的身影,他們躁動,消費瘋狂,扼殺意誌,為了蠶食肉身,吮吸靈魂。”


    我才緩過神來,它卻不肯讓我停歇,它們漸漸向我這裏靠近,我發了瘋似得往外跑,我看見了那些怪物,他們都是我自己。雙臂像是被腿替換,背後刺出骨頭,麵部扭曲,多個下身被縫合在了一起,形似一隻人形螳螂。僅有頭部與很多條腿嵌合,以及頭與軀幹反接,渾身長滿眼睛的怪物,在地上爬行,它們想要品嚐我眼角流露出的絕望。窒息感一瞬間傳遍全身。我猛拽著我早已出竅的靈魂,甩開了他們,我最後逃到了那個蘆葦叢。


    我蹲在那活像一座雕像,不敢發出任何聲響。我瞳孔不停顫抖,眼球被血絲扯動著向四周觀察,就在這時,耳後傳來了沙沙聲,我的腦內隻有一個聲音:“跑!”我頓時汗毛直立,但我的雙腳卻挪不動一寸。這近乎平靜的聲音卻快要刺穿我的鼓膜,直到聲音完全消失,這寂靜使我更加緊張和局促不安,感覺呼吸的空氣都能堵住我的氣管,當我察覺到背後的暗影注視著我的時候,我的表情終於不受控製的抽搐。它就在那個距離我不足六步的草叢裏,目露寒光,一動也不動,仿佛在等待我的下一步行動。我自我安慰著,祈禱著這種野獸的動態視力會差到極致,我們就這樣四目相對,直至雙眼幹澀麻木。終於,當它再次稍微地移動後,我猶如出膛的子彈,趕忙跑出它的視野。


    “確實挺魔幻的。”醫生說。“我得詳細地記錄一下。”


    “我覺得我有個做作家的潛質。”我伸了個懶腰說,還伴隨著一聲大叫。“不過呢,我發現每當我做夢深入之後,我醒來就能聆聽到低語!”


    “誰的低語?”醫生疑問道,但又稍加思索,“我了解了,看來我不得不把你帶走了。”


    忽然,他的目光投向茶幾上的玻璃杯,上麵閃過一個人影,“幻覺又來了。”他低聲地說,“我得走了。”醫生沒來得及問,隻見他馬上起身離去。他在臨走前提了一嘴,“你在四天後下午2:33把車開到e12路,後麵我會告訴你怎麽做的。”等他砰的一聲把門關上,醫生拿起了日曆,翻看著時間。“xx02年8月11號。”


    冬坐在長椅上,腿上攤著一份報紙,此時的他正穿著便衣與阿凱促膝長談。


    “兩名死者貌似都是來自於這片廠區的。”冬說。


    “師傅,我們直接進去問就行了,幹嘛要坐在這裏?”阿凱問到。


    “我們真正的目的不是進這個廠去詢問,而是等兩個人。”冬回複道,然後看起了報紙。


    阿凱湊過去看了看,“7月26號‘邪教組織再次擾亂秩序’h市出動大量警力鎮壓。這不是昨天的報紙嗎?還是發生在我們隔壁市?”他疑問地嘟囔著。


    “我都不記得上次邪教暴亂是在什麽時候了,但我還記得就是發生在我們這裏。”冬直視前方,一邊與阿凱搭話。


    “c市有發生過這類惡性事件嗎?我回去翻翻卷宗,興許能夠找到當時的信息。”阿凱說完,同時順著冬視線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眼小且偏瘦的男人,身上穿著藍色的工作服,他徑直走了過來。


    “我們廠區的管理員叫我來找你,冬警官,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他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聽起來有些緊張,冬警官看出了端倪。


    “不是還有一個人嗎,怎麽就你來了?”冬詢問著,目光停留在他的眉心。


    “這……哦!他請假回老家了,好像是親人病故了。”那個男人回應說。


    冬抖了一下報紙,說:“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不太清楚,過個幾天就回來了吧。”男人說這句話時,眼神不自然地躲閃,食指和拇指揉搓著衣角。


    “你兩個老同事死了你該不會不知道吧?”冬平淡地說出這句話,“你透露的信息越多,對警方的調查越有利,我們就能保障你的安全。”


    隨後,這個男人還是拿不定主意,冬就把他帶回警局了。驅車到達警署,他們直接去審訊室。


    “不是聊聊天嗎,到這裏幹嘛?”瘦男人疑問道,隨後還是不安地坐在那椅子上,冬與另一個審訊的警官就這麽盯著他,旁邊的警官拿了一杯水端給了瘦男人,不久之後阿凱拿著一封檔案袋拿到了冬的麵前,冬讓阿凱打開,他打開後看了一下,遞還給了冬,就在冬把這卷宗翻看了幾遍後,他幹澀的嘴唇發出了聲音。


    “根據這份文件,我現在懷疑你與其他三人有涉嫌盜竊的行為。”還沒等瘦男人開口,冬緊接著又說:“九年前,你們在p市多處施行盜竊,隨後輾轉來到h市。”冬持續給他施壓,瘦男人從緊張一下平靜了下來,額頭浸出些許汗,然後他道出了九年前發生的事。


    九年前:


    一輛紅色的車開足馬力在路上疾馳,輪胎駛過水窪,水飛濺到旁邊的護欄。車上的雨水也無法多做停留,撒在後麵緊追不舍的警車上。


    兩個人在矮坡後的草叢裏看著這一切,“愣子和老剛已經把他們帶走了,大哥,等下這箱東西埋哪?”瘦子雙手提著一隻木箱,一會兒又放在地上,“就埋在那邊。”老大說,“這片好認出來,回頭再來這挖出來。”說著,兩人就提著箱子過去了。處理完後,剛想離開這裏,後麵的警笛聲驅使這兩人加速離開了這裏。


    警車不斷逼近,老大和瘦子在e12路準備分開走,“你待會從這條路的斜坡下到e13去,剩下的我來想辦法。”瘦子聽完就翻去過護欄下去,期間還摔倒滾了一圈。


    警車的光照亮了瓢潑路上淅瀝的雨,他前麵的雨水如針芒刺向地麵,同時穿透他單薄的衣服。他站在路中間,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粗製的手槍,瞄準正在駛來的警車,他的槍指向駕駛位,等著警車靠近再靠近。


    一條惡犬做著它最後的掙紮,一聲槍響打破這該死的沉寂。他賭中了,不過打中的是輪胎。輪胎被打中後車不受控製的向護欄撞去,護欄斷了,兩名警察直接下車查看,而他也乘這個機會逃走了。兩警察怕上麵怪罪,用鐵絲簡易地將護欄修一下就上車了,這也是護欄這九年僅有一次的修理了。他奔跑在雨中,腳踏聲與心跳像是架子鼓的鼓點,終於到一個落腳處,他拿著槍的手扶著牆,並且在大口地喘氣。四人四散奔逃,都不知道彼此的下落,就這樣尋找其他人兩年,終於在h市匯合。


    他們辦了假身份在這裏的一坐工廠打工,乘空餘時間搜尋箱子的下落。他們在p市與h市的銜接處附近找到了那座山,不過經過兩年的時間,這裏竟然變成了一座小鎮,但老大在埋埋箱子的時候記得那附近有棵樹被做過記號,最後在一個後院找到了這顆樹。他們晚上來到了這房子的後院,小心翼翼地挖了幾處,直到鏟子鏟到了硬物,他們就加快了手上的活。


    冬湊近阿凱說了幾句,阿凱便出去了,他再次走進來手上又拿著一袋資料,冬接過打開看,“報紙上說那天發生了火災,你知道這事嗎?”冬懷疑的說,瘦男人支支吾吾的,“當時我們挖了差不多了……沒想到女主人看到了。”等他說完後,冬露出鄙夷的眼神。


    “我們老大做的,後來就把那房子燒了。”瘦子眼神躲閃,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小了不少。


    “那你另一個同夥呢,去哪裏了?”冬的情緒並沒有受到這事的影響,但是還是很嚴肅,“他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險,你隻要告訴我們,他一樣會受到我們的保護。”瘦男人說他去p市了,但去做什麽不太清楚。冬讓瘦男人住在警局,然後再聯係p市警方。


    做完這些之後,換便裝後,到就近的停車場開車,在出發前點上一根活神仙抽一口,他安排凱到前麵的便利店買箱水備在車上,然後四處隨意地張望,片刻後,一個帶著兜帽的人走出停車場,冬靠著牆的身子挺了一下,站直了起來,他看到這個人左顧右盼,於是便悄悄地跟在他身後,始終保持一段距離,生怕被發現。冬的腳步輕盈而有力,緊緊跟著兜帽男,隻見他鑽進人群,不過他的兜帽還是太過顯眼,讓冬把距離把控得恰到好處,兜帽男沒有發覺。


    那人移動到了空曠的地方,而冬也在牆後遠遠地注視,兜帽男像是一隻野狼在遊蕩。冬的雙眼緊緊盯著他,等到他即將進入拐角處,他才慢慢地跟上。冬想要穿透那兜帽,看清他的真實麵目。他的心跳在胸膛裏咚咚作響,每一次跳動都在提醒著他,這是一個關鍵的時刻。


    突然,那人停下了腳步,但是什麽也沒做。冬的心猛地一緊,他迅速躲進了一個街角的陰影裏。他屏住呼吸,眼睛緊緊盯著那人,生怕錯過任何一絲動靜。隻見他舉起右手,看了一下手表。下一秒,他拔腿就跑,冬被他這一動作嚇了一跳,身體被不自覺地被他牽動,在後麵緊追不舍。冬打算從鮮有人知的側道穿到兜帽男的前麵。在下個拐角處,冬向旁邊的矮牆翻過,之後繼續前進一段路,突然聽到一聲叫聲,但是冬沒有聽清,之後在另一個沒有人住的房子的窗戶跳出去,卻發現兜帽男在他的前麵,來不及詫異的冬繼續追蹤著。兜帽男進入了那片爛尾樓區,這次冬選擇從側麵的斜坡跳進樓裏,這兩棟爛尾樓有個特點,下麵這棟樓的二樓才是旁邊的一樓,如果從斜坡跳上去可以到達二樓,直接從二樓上的鐵架連接到達旁邊一樓,比從兩處樓梯上去快一些。


    當冬上到二樓時,兜帽男正好上樓,此時是冬距離他最近的時候。冬向右前方前進,兜帽男和他隻有兩三個身體的距離,隻見他迅速向下翻滾,滾過了前麵的障礙,之後他進入了一片塑料袋遮蓋的區域,但是憑借窗外的光,冬還是能依稀看見他的身影,他一個箭步衝上去,穿過塑料袋撲過去,隻聽見一聲“窩靠!”冬發現自己撲倒的是阿凱,“你怎麽在這,他人呢?”冬氣喘籲籲地說,在不遠處,兜帽男站在對麵樓上,丟了一個東西下去,然後就馬上離開了。冬氣得直接用手怒錘牆壁,因為他發現這樓與前麵的樓在不同層,而且也沒有時間趕到那裏了。冬緩和一下後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在追嫌疑人啊?”阿凱邊說邊拍去身上的灰塵。


    “可是我怎麽沒有看見你,你從哪裏過來的?”冬依舊看著窗外,兜帽男離開的地方。


    阿凱走到樓邊指著“從這條過來的。”


    冬看著外麵,在這個位置可以看見前麵來過的路,之後便開始交談,


    “你是從哪裏看到他的。”冬發問。


    “你不是讓我去便利店買箱水嗎嗎,我跟店長稍微聊了一下,他知道我要去警局附近的停車場後,告訴我有條路過去更快,我沿著條路準備回去。”阿凱回複說,並指了一下前麵不遠處。


    冬順著那個方向看,發現就在他翻過的牆後正對麵,“然後呢?”


    凱說:“然後我聽到有人喊抓賊,我放下水就追過去,我看見他向爛尾樓去,我就從東側門過去了,從一樓上到二樓,發現一個身影在我旁邊,我就想截停他,沒想到竟然撲過來了,我更沒想到會是師傅你。”


    冬怒不可遏地說,“我們被他擺了一道,但是裏麵有太多問題了。”說完之後,腦內在回想:“我口頭隨便說的一句買水怎麽可能被人知道呢?有人在監聽?!他怎麽算到阿凱返回的時間,方才看表是為了確定嗎?那他為什麽能不讓我們彼此發現?利用了阿凱是外地人,不熟悉地形,他隻沿著最顯眼的路走。但為什麽會知道我在這裏生活過,知道我會穿過牆走小道?而且竟然比我穿小道還快!了解頗深?信息泄露?!最最值得思索的一點,剛才嫌疑人為什麽突然消失了?”思考完後,冬來到兜帽男最後消失的地方,即他翻滾過的障礙,到這裏在發現這障礙後麵就是上來的樓梯,中間還有一段距離,他一定是乘此機會向側邊的窗口離開了,冬再來到窗口,看到這裏如果順著鋼水管下去,會到一個鋼筋柵欄門,冬回想起剛才追擊兜帽男,翻過牆之前,好像看到類似這樣的門,於是招呼阿凱一起下樓去看看,那門下去是一個廢棄地鐵道,斜對麵有紅色的門,打開進去就可以上到那棟兜帽男離開的樓了。“看起來他比我們更了解這個地方。”冬說完之後,安排阿凱去調查這個片區,停車場監控和便利店老板。


    “經過幾天的偵查與對比,嫌疑人已經可以鎖定,就是七年前的受害者,一家四口,母女均去世,父親出車禍,剩下的隻有他了,監控也出現他的身影。不過便利店老板竟然和他沒有關係。而且停車場監控沒有排查到他可疑的行為”阿凱說到,冬點了點頭,回答道:“但還是遲遲不見他下落,在幾次追捕中都逃走了。我想這不止是嫌疑人非常熟悉環境,我們要麽被監聽,要麽就是內部人員有問題。”冬和凱聊了幾句後準備下班回去,正在他們準備離開之際,旁邊的電話響起,冬歎了一口氣,右手撐在桌子上,左手拿起電話。“嗯,知道了。”他掛完轉頭看著凱,“走,這次我們親自去抓他。”說完之後,兩人稍作準備便出發了。


    根據情報,三人來到兜帽男出現的地方,一棟公寓樓,上去找到他經常出入的房間,剩下幾人在樓下警戒。到達樓層後,先是敲了一下門,見沒有回應,又敲了一下,見無果後用鑰匙卻打不開,“年久失修。”冬小聲嘀咕一句,示意其他兩人準備破門。正當他們準備破門之際,突然不知道哪裏電話響了,稍微找了一番,發現手機在鞋架第一排上的一隻鞋裏麵,阿凱發現這雙鞋子和那時候自己穿的是同款的,差點叫出來,被冬示意阻止了。冬拿起手機接通了,“你好,冬警官。”冬很吃驚,回複道:“你要整什麽花樣,我告訴你,現在馬上出來,這裏可是七樓,你已經黔驢技窮了。”


    “誰說我在裏麵的?”電話裏的聲音透露著一股輕蔑。


    冬聽完之後氣不打一處來,暗示兩人想要直接破門,突然電話那頭又發出聲音,“誒,誒,別那麽衝動,打開門你們會後悔的!”冬聽到這句話,放下電話小聲告訴另一個警察去搜查這片小區,之後又舉起電話,說:“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會後悔的?”


    “反正不要打開就對了。”他回複。


    “好,我聽你的,你自己出來自首吧。”


    “你在說什麽胡話,那我逃了這幾天是為什麽?”


    “你覺得你逃得了嗎,我們早就封鎖了這裏出去的地方!”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抓到我了。”


    “我們不想用武力手段解決問題,你主動認罪,不要在錯下去了。”


    “你們一個個是有什麽毛病嗎?!那四個混蛋害了我全家,都想叫我忘記,難到你們不覺得他們有罪嗎?”那人大聲說道,


    “他們當然可惡,不過要通過法律的手段去治他們的罪,而不是讓你去犯罪。”冬答複說,這時警員上來了,對著冬搖了搖頭,冬此時按耐不住了,當即破門而入,打開門後看到一個人靠著窗打開的窗戶,窗戶打開後他便掉了下去,這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冬立馬衝到窗邊,看向底下,一個五花大綁的人側躺在血泊之中,天空落下沉寂的雨,紅色慢慢擴散開來。


    “這不是你的錯,師傅。”阿凱安慰到,冬沒有說話,隻是對著窗戶發著呆,手裏攥著摔過的手機。阿凱見冬沒有平複心情,自己和其他人開始搜索這個房間。“門應該是用力關門後,這種勾狀門栓自動落下。這根繩子這一頭連接著門,另一頭連接著窗戶門上下兩個角,繩子繞過冰箱與窗戶門滑軌平行,中間拿洗衣機和冰箱作為定滑輪,其中冰箱距離窗戶最近,而且還是側放,側麵斜對著窗外,當破門時,門拉著繩子,繩子拉開窗戶,再加之靠在窗戶與冰箱的夾角,少了一個支撐麵,受害者便從樓上墜落。”阿凱分析道,“周圍有沒有發現其他監控設備”冬說著,然後把手機放到袋子裏,阿凱回複說:“沒有,甚至這裏的監控都比較少,能拍到這個位置的幾乎沒有,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這小子又耍了什麽把戲?”冬氣憤地說。


    其他人還在現場調查,冬拿到了情報,打電話的最後一個位置在一家醫院,然後他思索片刻,拿出地圖來對照。本來犯人逃跑的地方沒有任何關聯,但勘察完廢棄地鐵站的路線之後,一條線穿那家醫院,剩下犯人逃跑最後消失的地方都在這條線附近。冬馬上就帶著兩個人出發。不久後,到達了這家醫院,準確來說,是這邊的心理療養院。經過盤問,確實有奇怪的人出入,最後那個人去了心理谘詢室。


    “咚咚咚。”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來了。”我應和著,打開門後,兩個人站在門口,“兗醫生,你好。”門口的人伸出手,我雙手握了上去,“冬警官,久仰大名啊!這位是?”


    “過獎過獎,這是我的同事,凱。”冬警官附和著說,凱警官輕輕點了點頭,


    “冬警官有何事來我這小小診所呢?”我問,


    “最近我公務繁忙,心力憔悴,我聽說這裏的兗醫生醫術高超,我想著不如來這裏排解一下壓力。”冬警官說,


    我看著他們的褲子,今天下了一早上大雨,這個時間又下了小雨,在褲子上邊雖然已經幹了,但是上麵還有幾搓黑黑的泥沙,早上出門辦過事了。


    “確實公務繁忙,看你挺憔悴的。”我說,“要不去裏麵坐坐吧?”冬警官回了一句好,便進來我的辦公室,我領著凱警官進來坐,


    “誒誒,你這沙發還在滴水,讓他坐旁邊吧!”冬警官及時說了一句,“哦哦,怪我怪我,這幾天都在下雨,病人啊都淋了雨,沒注意到。”我尷尬地回應,冬警官也坐了下來。


    “您最近睡得還好嗎?”我問著,手上拿著筆等著記錄,


    “最近總是睡眠不足,心裏一直有件事困擾我。”冬回答,


    “應該適當放鬆一下,把眼前繁瑣的事情放一放。”


    “不用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幾天就能解決。”


    我笑了笑,說:“真的嗎?那最好不過了。您還有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比如有什麽情緒上的波動?”


    “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記得我的一個朋友也來找過你,我和他好像是相同的症狀,他今天來過嗎?”


    “你指的是……?”他遞給我一張照片,上麵是一個戴著兜帽的人,場景在醫院附近,“哦,我當然知道了,這是我的一個病人。”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這是我們正在追捕的犯罪嫌疑人你知不知道?”冬警官盯著我,似乎在等著的回應,


    “真的嗎?這孩子怎麽了?”我裝作很驚訝的樣子,


    然後他和說了我已經知道的案件,“怎麽會這樣,他來找我看病的時候明明挺好的?”冬警官看著我這樣,還是一臉不相信,我主動交出記錄和開的藥方,“都是走正常手續進來的。時間也對應的上……”冬警官小聲地和另一個警員聊著,“好了不麻煩你了,我這邊有點事,改天再聊。”我回答他說:“好,有空一起吃個飯啊!”冬警官點點頭,他走後兩個警察進來,“不好意思先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你可以走了。”一位警員對著兗醫生說,接著對著冬說,“一切可以查到的信息都沒有辦法證明他與犯人的犯罪上的交集。”冬拍下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對了,記得去把車子檢查一下。”同事笑著說:“好的。”接著從口袋裏掏出一份請帖,“冬隊賞個臉來吃個飯吧,昨天我老婆生了。”冬接過請帖,打開看,“呦,還是女孩兒啊!恭喜恭喜,我必定到場。”他笑著說:“那我就先去修車店了。“互相道別後,阿凱突然跑過來,說:“師傅,瘦子跑了!”冬轉過頭來,回答他,“我知道啊。”“那師傅你這是……”阿凱說完之後,心領神會,隨後跟著冬去追蹤瘦子。醫生走出停車場,在一個地方摸出了一個手機,“喂,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維修店嗎?”手機那頭:“當然記得,你還不知道我辦事嗎?”兗醫生會心一笑說:“很好,組織沒有白培養你。”


    在我眼前剛剛匆忙走過一個人,他神色慌張,我知道他是誰,我坐在長椅上,剛剛從廢棄地鐵道趕過來,還沒有脫離副作用,每當到過夢過場景,我就會出現幻覺,但是,害死我全家的人就在眼前,我不可能會放過他。我在他後麵跟著,身體漸漸恢複了過來,那人向左拐走,我跟了上去,突然,腦子嗡嗡作響,我兩眼一抹黑,眨了眨眼,恢複過來後向著旁邊的窗戶望去,上麵閃過幾個身影,我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幾個警察,他們前幾分鍾前還在追蹤我。我撒腿就跑,向著那個人衝過去,後麵蹲著的幾個警察都懵了,趕忙追趕。


    他們窮追不舍,離我非常近,我環顧四周,看見左前方的水窪上浮現出了一個人影,人影向著我即將經過的地方撲了過去,我反應過來後向右邊的障礙翻越過去,讓那個警員撲了個空,接著我再向側邊跑去,繼續追著那個人,我隻聽砰的一聲出現在我前麵,右半邊發涼,下一秒,一輛摩托車從我身後駛來,我向左前撲去,摩托車差點一頭給我撞到,從我身邊擦過,撞在牆上,發出了砰的的聲音,我提前聽到了摩托車撞到牆上的聲音,給我了一點判斷的時間。跟隨著他爬坡走到上麵,手指突然傳來一股感覺,好像是鐵質品的觸感,還帶著一點生鏽,爬到最上麵有一家已經關門的店,上麵的門把手也許是這樣的觸感,這家店好幾扇門我都打開了,有一扇門打開後,雜物全部翻出來向坡下滾去,成功的攔住後麵追擊的警察。


    不知追了多久,我發現那個人沿著去山後的路,我加快速度追過去,突然鼻子聞到了一股血的味道,嘴巴也嚐到了,我沒有理會,因為那個害我全家的人就離我不遠了。我剛上到山後的林子裏,眼前突然扭曲了起來,“這…這裏是?!”我不由自主地說,周圍的樹蜿蜒生長,天空變得陰暗,周圍的一切如夢裏的一樣發出悲鳴,我越向深處走我的耳邊那聲音越大,“幽暗的身影,他們躁動,消費瘋狂,扼殺意誌,為了蠶食肉身,吮吸靈魂。”我止不住的害怕,後麵惡魔的嘶吼讓我不敢回頭,我越過前麵的泥潭,在草叢裏躲了起來,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唯獨我的心髒在碰碰作響,當沙沙聲在耳邊響起時,這一次我選擇用盡全力逃走,當我在喪失理智逃跑時,黑暗中一個身影鑽出來,把我摁倒在地上,“熟?月牙山這塊地你有我熟?”我勉強轉過頭看,是那個警察,冬。然後我才發覺鼻子磕到流血了,鼻子裏,嘴巴裏都是,我才想起當時預感到的那樣,“原來我聞到的是這個,原來我嚐到的是這個!哈哈哈!”我咧著嘴大笑,牙齒上都是我的鼻血。“你不會是摔傻了吧,說的什麽東西?”冬說。


    “終於結束了。”阿凱看著遠去的押送車說,然後轉身回去,結果碰到了冬,“嗯?!師傅,你怎麽還在這裏,你不是應該上那輛車走了嗎?”冬說:“昨天我向上級匯報了,我們臨時換一輛車押送,走不同的路線。”


    “為什麽?”阿凱問,


    “我怕內部泄露消息,押送環節出問題。好了,你去做結案報告,我準備出發了。”


    “好,師傅,祝你一路順風吧。”冬聽阿凱說完,轉身擺了擺手離開了。


    “進去,老實點!”把兩個人押進去,警員和冬坐上車去,“你們兩個老實點,我盯著你們呢!”冬坐在副駕,手擺著後視鏡,接著他對司機說:“辛苦你了,老婆生了孩子還要工作。”司機回應到,“沒事,這押送的活就當是賺奶粉錢了。”冬笑了一下,然後他看了一眼車上的電子鍾,8月11號,12點55分。


    開了一段時間,上到e13路,“這到哪裏了?”後麵傳來聲音,冬對著後視鏡,說:“剛上e13路。對了你是叫賀對吧?多好的名字,可惜,選擇了錯誤的方式。”賀轉過頭去,臉上的燒傷讓冬在後視鏡裏看得更清楚了,“如果有人害死你的家人,你還能說出這些話嗎?”賀說,旁邊的瘦子聽見這話,眼神慌張地向外看去,“會,因為我的父親也早就被人害死了,我當時一直想要尋找真相,那時我比你年紀還小,我當然想為父親報仇,但父親生前告訴我,如果以暴製暴,隻會更糟糕,他們做的事確實可惡,但懲罰他們的手段怎麽能和他們做得一樣可惡呢?”賀聽到後有所動容,臉稍稍轉過來一點,冬見此情景,接著說:“你身手和判斷力挺不錯的,如果當了警察,應該會相當出色的。”賀聽完之後低著頭。又過了幾十分鍾,冬看著窗外,突然他撇見e12上麵有一個人,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快刹車!”冬大喊,但是刹車竟然不靈了,結果被從e12衝下來的車撞到,直接撞翻到e13下麵的林子裏。


    e12路上的那個男人一邊從上麵下來一邊摸著自己嘴上的小胡子,不一會兒就到車旁邊,打破窗戶打開主駕駛的門,裏麵的警員滿身的傷,冬則是暈了過去。司機勉強睜開眼睛,然後吃驚地說:“你不是修車的那個……”還沒等他說完,那個男人把他拖出來勒住他的脖子,不一會就沒再掙紮了,然後轉身去打開後坐車門,賀已經用安全帶把瘦子勒死了,


    “走吧,跟我回組織。”那個男人,說完把精疲力盡地賀拉出來,坐在車邊坐著,給他喝了一口水,說:“副駕那個警察要弄死嗎?”


    賀說:“不用,我們走吧。”


    冬站直了身子,即使他渾身是傷,他對著局長,說:“我要離職,我不配做警察。”


    “你在說什麽胡話,這個任務是我批給你的,我也要承擔責任,你的意思是說我和其他參與本案的警察都不配嗎?!”局長說,


    “這次的失職責任在我,與其他人無關。”阿凱看到這樣的師傅,內心很不是滋味。


    “我們都有責任,別把這個沉重的擔子自己硬抗,再說,如果你離職了,犯人還在逍遙法外,你不想抓住他們嗎,還是說想讓他們白白犧牲?”局長語重心長的說,冬低著頭默不作聲,“好了,你休息一段時間,剩下的案子你就不要參與了。”局長安慰完冬,冬不甘地離開了警局,等到他走後,局長回頭和阿凱說:“那箱東西已經找到了,去調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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