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委屈極了,覺得自己把所有的苦都吃了,眼神幽怨的看著其他幾個人。


    幾個眼觀鼻子鼻觀心的,低著頭刷牙,開玩笑,誰會去找虐啊,一個受罪就行了。


    好了,隻有大娃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今天早上吃的是餃子,王翠花跟何春雪周霞老早就起來開始準備了。


    看著擺在那一盆盆包好的,那量絕對管夠啊。


    所以等著大家夥都洗漱好了,餃子也煮好了。


    現在沒有什麽油辣椒的概念,將炒好的胡辣椒搗碎加入蔥薑蒜,就成為蘸水了。


    王翠花是個會過日子的,餃子裏還煮了一點自家自留地裏種的豌豆尖和包菜,洗幹淨一起煮了,混合吃,該死的香。


    戚白茶一個人吃了十八個,居然有十六個吐出硬幣,而其他人,就隻有戚白茶夾給秦野那兩個吃出來了,秦琛吃出兩個。


    其他人,一個都沒有。


    一桌子的人,全都盯著戚白茶,眼神火熱,要知道,這是一大鍋一起煮的,也沒做什麽記號。


    偏偏戚白茶運氣好,兩三百個餃子包了二十個硬幣,幾乎讓她吃了,這是什麽天大的氣運?


    王翠花笑的見牙不見眼的:“哎呦,這說明我能白茶招財啊!來年肯定賺大錢!連帶著老四都跟著享福了。”


    王翠花一說,其他的人也反應過來,嘴裏都在說著好話。


    秦琛看著戚白茶,就跟看著財神爺一樣的,年後還真得靠她賞口飯吃,能不能來個開門紅,他不想戚白茶回大西北啊!


    大概是感受到秦琛的迫切,秦野給了他一個和善的眼神,秦琛頓時跟被野獸盯上一樣,啥也不敢說了。


    好吧,財神爺旁邊還有惡狗呢?自己小心點,省的被他吃的骨頭都不剩。


    周霞也不由得說著:“弟妹,年後靠你帶飛了,你這簡直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啊!誰能比得上你!”


    戚白茶被一群人盯著,也不好意思,“也就是碰運氣,沒你們說的這麽玄乎!”


    吃了十六個皮薄餡多的餃子,戚白茶也飽了,站一邊等著其他人。


    秦野那是幾口就將碗裏的給幹完,啥都能吃,跟個飯桶似的。


    半個小時後,全都吃完了,並且將昨天準備的東西背著,幾乎都是男的拿。


    背的背炮仗,有些拿香燭紙錢,還有些拿鐮刀斧頭。


    王翠花跟秦大嫂連帶著省城來的兩個妯娌在家裏,小孩子都跟著上山去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村裏看著都新鮮。


    “這是去幹啥!前頭那個是誰?怎麽瞧著麵熟?就是想不起來,秦家有這一門親戚嗎?”


    “我說老伴啊,你是眼瞎了嗎!那不就是當年村裏最有出息的秦明嗎?那張臉,我是不會認錯的。”


    年輕的時候聽說秦明有出息,要死要活的都想嫁呢!可惜沒那福氣。


    現在瞅瞅,那會兒眼光真不差,就是後來瞎了,隻能找個過日子的人。


    旁邊的恍然大悟點頭,也沒看出自家婆娘不對勁:“瞅著還挺有勁頭,我們都老了,腰杆都彎了,這省城生活還是養人啊!也就是老秦家祖墳埋的好,一代比一代有出息。”


    這話說的其他人沒啥駁斥的,老秦家的本事,誰不知道!人家就是有出息啊!這得承認!


    當年鬧饑荒,人家苦的時候,也是勒緊褲腰帶過來!


    那時候不少人還覺得王翠花傻,咋不拿個兒子去換糧食,起碼其他三個還能活下來,兩老也不用遭罪。


    現在兒子都長大了,個個都有出息,可不就坐在家裏享福了。


    而且據說,秦淮這個大隊長估計年後也不當了,找合適的人接任的一些個有文化的,已經開始在打算了。


    雖然大隊長沒啥油水,但有麵子!多少還是能給家裏帶來點好處,不少人盯著呢!


    都等著過完年上門去活動一下,在秦淮麵前露個臉。


    秦淮當然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他一向一板一眼,隻會選擇合適的。


    不然找個以公謀私的,隻顧著自家,村裏其他人還活不活了!


    身為大隊長,就得時刻為村裏著想,思想必須跟得上,真以為誰都能當呢!


    當然,秦淮也跟秦明提起這件事,秦明點頭道:“村裏的日子苦寒,幹了一輩子,確實該做其他的打算了,又不是像其他家,糧食都不夠吃。


    你幾個兒子呢?沒必要跟個老黃牛,不然錢賺不到,身子骨累垮了,老了,就得認命,過自己的日子就成,別給子女添亂了,你說呢?”


    秦明蠻讚同的,有那個條件,肯定得把日子過好,不然一輩子操勞命,總不能死地裏!


    “叔,有你這話,我心裏頭就舒坦多了,你知道的,我實在放不下,當了一輩子的莊稼漢,你讓我不種莊稼了,我都不曉得幹啥呢!心裏沒個著落的!”


    秦明想到什麽,不由得好笑:“你那是閑的,等著小野三個娃生了,忙的你暈頭轉向的,你就知道孩子多麽鬧騰了。”


    秦淮不以為意:“隻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搭把手,心裏頭也寬敞啊?”


    當然,這話說的秦淮後來無數次想打自己的嘴巴,真的是忙的腳不沾地的。


    特別是大男人,粗手粗腳的,壓根不會帶孩子,吃了王翠花不少白眼呢!


    換個環境,秦淮心裏不踏實,跟秦明聊了兩句,倒是好了不少。


    後麵的秦琛牽著顧蓮,秦野跟戚白茶咬耳朵!


    路上遇到了不少嬸子,戚白茶熱絡的打招呼,瞧著親切的很,看得出戚白茶人緣很好。


    祖墳就在村邊那個山坡上,這邊幾乎是老秦家的先人,倒也好找。


    男人們拿著鐮刀就開始修理雜草,何春雪周霞把草撈到一邊,劃火柴點燃,原本吹的凍僵的手才有所緩和。


    “到這邊來,那邊煙大,熏人的很!”何春雪給她找了個位置,背對風口。


    戚白茶挺著個大肚子,也隻能瞧著她們忙活。


    秦淮倒是絮絮叨叨的說著讓祖宗保佑後人的話,處理好,放炮仗後磕完頭才走。


    其他的祖墳也是如法炮製,下山的時候,都快中午了,一群人熱的滿頭是汗,臉上都掛著笑意。


    還沒進村裏,就看到路口一群人吵起來,其中一些還是熟人,知青都在呢!


    秦明看著吵得就差打起來的兩家,也走上去,大過年的,別傷了和氣啊。


    秦淮一張臉徹底的黑了,因為鬧事的不是別人,又是知青,大過年的,盡找不痛快。


    戚白茶一看,眉頭一挑,哦嗬,還是熟人啊!鬧得起勁的,不就是麻三跟陳寶娟嗎?


    其中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其他知青,一群人飯都吃不飽了,倒有閑心嗑瓜子看戲。


    村裏人不喜這些知青,那內部都不團結,也難怪拿眼色給她們瞧。


    秦淮走上去,厲聲說道:“幹什麽?幹什麽?大過年的,都給我安靜點,其他人日子不過了是吧?全讓你們給活了。


    什麽事兒?去村大隊說,全擱這吵,一會兒讓民兵把你們給抓走,省的鬧心。”


    麻三的右邊臉頂著一個巴掌印,表情有些難堪,他看著陳寶娟,滿臉失望,“你非得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爹娘難堪是嗎?我說了彩禮的事兒,我來想辦法,你非咬著不放。”


    陳寶娟覺得主動權在自己手裏,壓根不把這鄉下漢子放在眼裏,盛氣淩人的開口:“怎麽我都是省城來的,能嫁到大隊跟你安心過日子,那是你天大的福氣。


    我娘說了,我命中帶子,以後可以給你多生幾個,你多拿點彩禮錢孝順我爹娘怎麽了?一百塊頂什麽用?”


    陳寶娟旁邊站著兩個尖酸刻薄的中年男女,眉眼跟她有幾分相似,一瞅就是一家人。


    中年男人眼神不屑的落在麻三身上,“我女兒信你對你讚不絕口,我還以為你多愛她?連錢都舍不得,她還不如跟我回城算了,反正娘家有他哥弟,也用不著你這沒用的男人。


    連家都撐不起,耳根子軟的就隻聽得進去你娘的話,我要兩百塊的彩禮很合理,我女兒可是有大福氣的人,旺家旺夫旺子呢!


    嫁到你這山哢哢來,你還有啥不滿足的?在這跟我討價還價。


    我告訴你,兩百塊,沒得商量,你要非咬死不放,那這婚事就沒得說!”


    哦,好家夥,原來是陳寶娟那爹娘到鄉下來跟劉家商量婚事呢!


    大概是談到彩禮,給談崩了,兩家人麵紅耳赤的,都恨不得扭死對方。


    麻三那巴掌印,估計是陳家打的。


    戚白茶嘖了一聲,覺得陳家真的蠢,再咋樣!這也在村大隊呢?


    當著大家夥的麵,毫不猶豫打下來,真以為村民是泥捏的?對外那是很一致的。


    這不,大家夥瞅她一家三口的眼神,十分不善,有幾個還暗戀裏吐口水呢?


    陳寶娟這次嫁了還好,要是不嫁,以後在村裏沒好日子過。


    陳寶娟有爹娘在身邊撐腰,很得勁。


    劉嬸氣的臉紅脖子粗,她也算村裏老好人了,平時沒跟誰嗆聲紅臉的,現在被陳家氣的恨不能兩爪子給她掐死算了。


    那狗嘴就會噴糞,說是城裏來的,隻會說些屁話。


    原本娶陳寶娟,她就不同意,要不是她兒子堅持,陳寶娟連門都進不來。


    好吃懶做不說,屋裏的事也不能搭把手,啥都得盼著麻三。


    感情麻三一天做十個工分回來,還得伺候他癱瘓在床的媳婦兒?這是什麽天大的福氣?


    她劉家的先人都給氣活了,那沒鬥倒以前的地主婆,都沒她會享福的。


    也就她兒子死心眼,一根筋撲在她身上,這要換作她,咋就打出去了。


    她也不是那種尖酸刻薄刁難人的婆婆,現在看陳寶娟,哪哪都不得勁!


    劉嬸站出來,吐了兩口黃痰,叉著腰說道:“你擱這放屁呢!城裏人有啥了不起?誰家往上數三代?不是平民啊?我勞動我光榮,咋的?你工人階級這是瞧不上我們地裏刨食的?真要這樣!我可得去你廠裏好好問問,這思想也太落後了吧!不得把你打到農場去好好學習!


    你臉比你屁股大,兩百塊彩禮?你咋好意思說出來的?他哥弟該不會還沒結婚吧?你一家子吸血鬼主意都打到女兒頭上了,要不是聽到她要結婚,找著個冤大頭,你還挪不動腳吧?


    說什麽誠心來談婚事,你這是找親家還是賣女兒?大家夥來瞧瞧,給我評評理。


    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去,老虔婆不由分說給了我兒幾大嘴巴子,這是不把我們農民放在眼裏啊。”


    劉嬸也是人精,這話上崗上線的,說的大家義憤填膺。


    有幾個嘴巴頓時就憋不住了。


    “就她這三白眼,額骨高,一看就是命裏沒福氣的,逮著個女兒可不得使勁吸嗎?”


    “這些年也沒瞧她郵個三瓜兩棗的,給個彩禮,你還怕晚了?我呸,沒見過這麽喪良心的。”


    “有些黑心爛肝的,瞧不上就早點說,咱麻三挺不錯的小夥子,非得折在她手上。


    你教的女兒能是啥好東西?娶妻不嫌禍三代,真要娶了你這掃把星,那祖宗都得氣的扛著棺材跑呢!”


    說完後,拍了拍麻三的肩膀,“你也想通點,婚姻那是一輩子的大事,選不好害了你自己,不說以後孩子咋整?你覺得她真心想跟你過日子嗎?


    也不是嬸子說話難聽,多少人瞧見她跟那林知青鑽屋子,孤男寡女的,也不怪我們多想。


    你別被戴了綠帽子,還給別個養娃,到時候我們笑你三輩子。”


    麻三被說的直不起腰,羞愧的不行,他知道陳寶娟嬌氣,他也願意慣著。


    畢竟他能吃苦受罪,但陳寶娟不該把他當狗耍,跟別個男的打的火熱,還把他當個備胎。


    麻三手指死死的捏著,陳寶娟一看他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頓時有些得意。


    “麻三,今天你就給我個準話,正巧我爹娘都在,他們從省城那邊來,也費了不少勁,連口熱飯都沒吃上!


    你趕緊的湊兩百塊彩禮,酒水錢算另算,咱倆這結婚證先不扯,酒席必須得辦,禮金也得給我爹娘。


    他們養我不容易,我嫁到你家,以後那是要伺候你爹媽的,當然有啥好的,也得緊著我娘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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