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茶彎下腰,摸了摸他的腦袋,聲音放低:“你怎麽知道是幾個!小朋友很聰明啊!”


    小男孩臭屁的很,神氣的說著:“因為我聰明啊,我媽媽說了,肚子大的,裏麵也許就是兩三個,要麽,就是孩子長的很好很健康,阿姨,你肚子裏的妹妹一定很乖吧!”


    他做夢都想要一個妹妹,可惜爹不讓娘生,說是危險的很。


    好吧,他放棄了,要是阿姨肚子裏有幾個妹妹,那麽……。


    小男孩不知道想到什麽,眼睛突然就亮了,熱情的拉著戚白茶的手:“阿姨,你肚子裏的妹妹,可以送一個給我嗎?


    我可以用喜歡的卡牌和彈珠給你換,你把妹妹給我,那樣我麻麻就不用生了,我也有妹妹了!”


    這話才剛說完,就聽到一道怒吼:“陸東升,你在說什麽鬼話,吃飽了撐著?趕緊給我滾回來,冷得腳上手上都是凍瘡,癢的晚上睡不著。


    你娘我上輩子是刨了你家祖墳嗎?生了你這個聽不懂人話的小畜生,你膽子大了,還敢去要人家的妹妹。


    你怎麽不上天呢?你爹打你打的少了,你要氣死我。”


    說話的是個年輕女人,提著手裏的竹條,來勢洶洶的。


    “啊,娘,我的娘,我開玩笑的,你別打我,嬸嬸長的好看,生的娃一定好看,我不要醜孩子。”


    喲,年紀不大,還知道美醜啊?現在的小孩越來越厲害了。


    “你給老娘閉嘴,老娘造孽,生了你這個胎盤,你過來還是我過去。”女人掐著腰,明顯氣的不輕。


    小男孩搖搖頭,壓根不過去:“娘,你歇歇氣,你不生氣我就過去。”


    現在過去要挨打,他又不是傻的,他娘下手重的很,還不如等他爹過來,頂多就是口頭上的挨訓。


    女人視線落在戚白茶的身上,有些不好意思,抱歉的說著:“這位…戚同誌?”


    看到戚白茶那張臉,女人當下就認出來了,連忙丟掉自己手裏的竹條,臉色一變,丟掉手裏的竹條:“唉喲,你就是戚同誌吧!瞧我這眼神,這邊離我家近,去我家坐坐唄!我家娃鬧騰你沒有?他皮實的很,挨打的命。”


    說著,對陸東升沉著臉說道:“趕緊過來,擱那磨磨唧唧的幹啥呢!別唐突你戚姐姐了!”


    陸東升哼了一聲,他娘卡可真會變臉,人前人後不一樣。


    扒拉著戚白茶,悶聲悶氣的說著:“姐姐,你去我家坐坐,不然我娘給我上竹筍炒肉,我不要妹妹了,你生下來,給我玩一玩可以!”


    這可不是玩具啊!生下來還能借你玩一玩!戚白茶聽著,哭笑不得的。


    女人上前一步,揪住自家兒子的耳朵:“你在想什麽美事,趕緊給我走。”


    女人說完,靦腆的看著戚白茶:“戚同誌,走,上我家坐坐,都是鄰裏鄰居的,不礙事,我男人跟顧老還是同事呢!”


    一邊的顧蓮點頭:“弟妹,不如過去聊聊,反正都是這周圍認識的,我記得她男人也是學校的老師。”


    她外公特意提起過這個男人,說是年輕有為,學術研究做的好,一肚子墨水!反正讚不絕口。


    沒成想兒子這麽跳脫,壓根和他不像,果然,祖墳不能一直冒青煙。


    既然顧蓮都這麽說了,戚白茶朝著那女人笑笑,“那我們就上門打擾了。”


    女人上前扶著戚白茶,擺擺手,“哪能這麽客氣?這街坊鄰居的,你來走親戚,就當自家人處。


    我家男人不在,就我跟孩子,這娃成天不歸家,也就我自個兒,你們上門,還是陪我解悶了。”


    會說話的人,就是不一樣,說的讓人心裏舒坦。


    戚白茶嘴角勾起:“你要不介意,那我就叫你一聲姐了。”


    女人豪爽的很,“我姓張,比你大了兩三歲,你叫我張姐就行,走,外邊冷,眼看又要落雪了,咱去屋裏說。”


    三個女人一台戲,在屋裏有說有笑的。


    而秦琛見兩人久久沒有回來,出去才得知她們去旁邊嘮嗑去了。


    顧蓮有自己的圈子,他也沒去打擾,回到屋裏開始複習課本。


    從小,他就是家裏腦瓜子最好用的,讀書成績優越。


    要不是出了變故,他早去讀工農兵大學了。


    拿起以前的課本,那些知識點莫名的熟悉,讓他心裏不由得慶幸。


    還好,還不算太晚,要真考上大學,也算讓王翠花徹底落心了。


    雖然王翠花麵上不說,心裏一直膈應他沒能上大學。


    做父母的,就是盼著孩子有出息,他必須讓父母臉上有光。


    起碼讓秦家出個大學生,父母也能給先人有個交代的。


    而村裏,王翠花正跟兩個兒媳婦在山裏撿柴火,背了滿滿一背簍,這才緩慢回去。


    她家裏煙火氣大,村裏都知道她在熏臘肉,也都稀奇的不行。


    畢竟誰家肉也就那麽一兩塊,除了殺豬當天沾點葷腥。


    省的都得晾掛著,等過年再切幾塊肥的來沾沾油鍋!


    張大娘冬天沒事兒,帶著她懷孕兩個月的兒媳婦來串門。


    門口就看到幾人背的吭哧吭哧,滿頭大汗的,連忙過去搭把手,幫著將背簍放下。


    王翠花用頭上的三角巾隨意抹了一下臉上的汗,喘了幾口氣。


    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大妹子,啥時候來的?咋不進屋裏烤火呢?秦淮在的。”


    張大娘擺了擺手,“你沒在家,我進去也不方便。”


    可不,她男人死的早,真要進去,跟秦淮孤男寡女,村裏那些老婆娘,指定傳出什麽風言風語。


    寡婦門前是非多,還是別讓人嚼舌根了。


    王翠花大概是品過味兒來了,拍了她一下,“瞧你小心謹慎的,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誰要敢擱那亂噴糞,我拿針去把她的嘴給縫上,走,咱進去現在。”


    一家子都沒燒炕,在那新建的柴火房裏烤火。


    房頂用茅草蓋的,中間鋪滿了竹子,臘肉用鐵絲懸掛在竹子上,已經熏得見不著原來的麵目了。


    但空氣裏,還能聞到那類似烤肉的味道。


    一家子全擠在那兒,點著幾盞煤油燈,屋裏還算亮堂。


    周霞進去後,先給她們端了兩個凳子,甚至還體貼的在其中一張上麵鋪了一層薄的棉墊。


    這是給毛小芳的。


    毛小芳看著,心裏不免感歎,這秦家日子,真是越來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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