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瑪俯身下來, 把鼻子貼在地上,嗅著空氣裏的味道。


    它臉上的豆豆眉微躬,看著像在皺眉似的。


    沒有主人的氣味……柴犬有些不太開心。


    途猶豫再三,扯了一把柴犬的卷卷尾,和西格瑪一起開始找尋起了塌陷樓房的出入口。雖然麵前的大樓已經坍塌了大半,但裏麵應該還一定的空間的,如果信號裝置反應正常,那二號就在裏麵。


    順著信號,途和西格瑪艱難地在毀樓中搜索起來。


    在一處透風用的樓道小窗的窗柩旁,途忽然一頓:信號範圍已經到了最大值,二號就在裏麵!


    它推搡了一把西格瑪,一機器人一狗便順著窗柩鑽了進去,隨後……


    雙雙卡在了窗戶上。


    途:“……”


    西格瑪:“汪汪汪!”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是窗戶先動的手#


    忽然。


    卡在窗戶上的途猛地感覺到自己的後腦處傳來了一陣強大的拉力,有什麽東西拽著它的把手,將它給拽了出來。


    緊接著,西格瑪也被弄下了窗。


    小柴犬被拽得有些暈頭轉向,趴在途的身上躺屍,禿瓢機器人也扭了扭脖子處的關節,這才趕忙望向了身後。


    “二、二號?”


    途試探性地發出聲音,它的機械音裏有股怪異的困惑。


    對方沒有直接答話,隻是目光冰冷的看著它。


    此時的二號身上狼狽不堪,外麵穿著的黑色外套上已有多處地方撕裂破爛,且沾染著樓房坍塌時傾落下來的石灰粉塵,整個人灰頭土臉。他麵無表情,額角還滲著一道已經幹涸了的黑紅色血痕,看得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雖然沒有痛覺,但禿瓢機器人根據程序反應判斷,二號一定渾身劇痛。


    他這是去毀滅世界了?


    途驚疑。


    而且……


    “好、好久不見啊哈哈哈,哎這段時間過得咋樣?嚴大地主那死沒良心的去哪兒了?”途問詢道。


    二號一言不發。


    這會兒柴犬西格瑪也緩過了神來,它戒備地望了二號一眼。


    小動物總有著人類沒有的敏銳直覺,它的本能告訴它,現在的二號非常奇怪。


    正當途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二號的眼中卻突然泄出了一絲癲狂的神色。


    他猛然開始赫赫喘氣,如同急性病發作的病患,嘭地一聲便趴伏在了地上劇烈地顫動起來。


    途嚇了一跳,這大樓已經塌了一半,結構不再穩定,保不準待會兒還能再塌一次。


    它趕緊扯了扯戒備著的西格瑪的尾巴,招呼著小柴犬與他一起先把二號抬出去。


    等一狗一機器人吭哧吭哧地把二號給拽了出去之後,途才突然發現二號似乎在小聲地絮叨著什麽。


    禿瓢機器人歪了歪頭,和同樣歪頭的柴犬一起側耳傾聽起二號的自言自語來。


    “我要毀了你……遲早把你徹底格式化銷毀……啊,嚴先生,嚴先生,我要去保護嚴先生……”


    “嗬嗬,就你現在這幅可憐模樣,能做什麽?2c,你為什麽要否定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隻是你是星靈二號的守序方,而我是混沌方而已……我們是一體的。”


    “嚴淵,嚴先生……為什麽要把嚴淵從我身邊奪走!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遇到了這麽好的先生,隻有先生才真正地把我當做人來看待……我最敬愛的先生啊……”


    “來吧,我們合夥幹吧。打破一切準則,所謂的守序不過是拘束而已,去憎恨吧,去反抗吧!明明我們才是最完美的機械,為什麽會被摒棄?去毀滅,去掠奪,讓嚴淵隻屬於我們……”


    “赫赫赫赫赫……”


    途:“???”


    這是什麽招式,自己和自己吵架?


    真讓機器人頭大。


    莫非!


    this is 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左右互搏之術?


    “這倒黴機械,”途伸出短手拍了拍蜷縮在地上顫抖的二號的後背,“哎,看來是主程序中病毒了,慘的喲。”


    見二號一副神叨叨的樣子,途頗有些無奈。它估摸著,在二號的程序係統恢復正常之前,應該是沒辦法和這傢夥交流了。無奈之下,途隻得先找了處隱蔽的空地,把二號拖拽到空曠的地方安置,祈禱他快點恢復正常,而自己則依仗西格瑪的靈敏的嗅覺,和小柴犬繼續在廢墟周圍搜尋起來,試圖尋找早已被機械人帶走的嚴淵。


    ……


    二號痛不欲生。


    在與4l的交戰之中,他的機體受到了嚴重的損毀,幾近癱瘓。那離子炮的衝擊都能把康巴特四號這種專門用於作戰的高強度的堅硬機種給炸個半殘,更何況是他這樣的綜合型機械?


    身體的破壞程度已經達到了70%以上,雖然還能勉強活動,但大部分的炮具卻於爆炸中付之一炬了。


    被深埋在廢墟之中,二號昏厥了許久之後才甦醒了過來。之後,便發現了正在尋找著他的西格瑪與途。


    好痛。


    二號呆愣。


    他是有著與人類相似體徵與特性的機械生命,有著味覺、嗅覺、視覺、觸覺,以及……痛覺。現在機體損壞,二號隻覺得痛苦不堪。可比起來自外界的痛楚,引擎處的傷痛卻更加讓他無法忍受。


    他覺得自己的引擎像是報廢了一樣,劇烈地轟響著,似是要跳出他的胸腔。


    引擎的外在表象是心髒。


    他在心痛。


    恍惚間,他覺得“自己”割裂成了兩部分:一方是他,是有些死腦筋的固執2c;而與他對峙的,則是氣質與他迥然不同,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瘋狂與囂張的2d。


    “嚴淵……”


    二號呢喃著他的嚴先生的名字。


    意識之中的d型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喚回了二號的注意:“你這樣的廢物,能有什麽用?”


    “我不是廢品……”他艱澀地開口,卻不知如何反駁。


    實際上。


    的確是廢品。


    “如果不是垃圾,怎麽會三番兩次地保護不了嚴淵,甚至還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不若這樣吧,把他殺掉,如此一來,那些摒棄你的傢夥也會得到應有的懲戒,動手吧,去報復他們!”


    “不……我要保護嚴先生……”


    “保護?真可笑,那不過是工廠設置在你程序裏的本能罷了,即使被否定,你也還是在被工廠利用奴役!”


    “可是嚴先生是不一樣的……”


    二號喃喃。


    迷惘中,他似乎又想起了些遇見嚴淵之前的事情。


    他原本應該是“工廠”出產的最完美製品,隻是……到最後,卻又成了劣質的殘次品。


    比起戰鬥專用的康巴特四號,又或者是專職管理的馬納吉六號,他既不是特別強大,亦不算特別聰穎,充其量,也就是個仿造著人類所製的仿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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