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喬大設計師真的好漂亮啊,他怎麽能長的這麽好看,我要舔屏了!


    ——他每次來公司都是直接去頂樓的,我們這樓下的人還真沒怎麽見過他,今日一見名不虛傳啊。


    ——有一說一,他跟沈總站在一起好有夫妻相啊,簡直太配了!


    ——我聽說沈總跟他談過哎,這兩人不會藕斷絲連,舊情重燃了吧。


    ——真的假的!嚶嚶嚶,這麽好看的小哥哥當老板娘,我要幸福的 暈過去了。


    ——你們別瞎說,喜歡沈總的人那麽多,他可沒承認過,你們別亂拉。


    ——哎呀呀,知道你喜歡沈總,沈總是你男神,可男神就是要跟男神在一起的,你看喬大設計師,人帥,有才華,更重要的是出生也好,知不知道什麽叫門當戶對,這就是!


    ——你還別說,你們看這兩個人相視而笑的樣子,眼神都拉絲了,肯定有奸情!!


    隨著這句話,後麵還發了個視頻。


    江風點開。


    畫麵裏,沈鷹和喬遠舟在舉著酒杯碰杯。


    所謂的深情眼神不過是禮貌而已。


    江風知道沈鷹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什麽眼神,那種眼神裏充滿占有欲,不是這樣的。


    群裏還在熱鬧的討論著。


    江風關上手機,揉揉眉心。


    短暫的放鬆後,他重新拿起文件。


    這時,安靜的手機傳來聲響。


    是療養院的電話。


    江風沉默了會,按了接聽鍵。


    “喂”


    “江先生,您母親不行了。”


    ——


    療養院。


    江風下車。


    “江先生,你來了”


    王姨在門口焦急的走來走去,直到看到江風來了,慌忙迎上來。


    江風神色冷淡:“死了嗎?”


    王姨一噎,在心裏歎口氣:“隻剩最後一口氣了,醫生說活不過今晚,所以我才打電話讓你來。”


    江風冷麵如霜,抬腿往裏走。


    王姨跟在後麵,止不住的歎息。


    病房裏,隻開了一盞燈,江風進去的時候,病床上的人帶著呼吸機已經沒什麽生息了。


    可像是感知到什麽,又有了動靜。


    孫紅費勁的張開眼睛,她緩慢的轉過頭,跟門前的江風對視,一顆一顆的眼淚從眼睛裏流出來。


    江風慢慢的走過去,最後停在病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孫紅想抬手摸摸他,卻發現自己胳膊已經軟綿無力,抬不起來。


    “對....不...起”


    她說的很吃力,眼淚一直流個不停,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反而腦子清醒了。


    也許這就是回光返照吧。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看著這個自己虧欠的孩子,滿眼的愧疚。


    “對...不起。”


    江風就那麽看著她,沒有回答。


    他的沉默事實上在另一方麵代表著回答,過去的那些歲月傷害也罷,痛苦也好,到了如今都沒什麽好說的。


    孫紅睜著眼睛,想最後看清楚江風,卻發現對方臉上麵無表情,無悲無喜。


    她終於醒悟,然而物是人非,終究都是一場空。


    “對..不..起”


    生命到了終點,除了這三個字,她好像說不出別的話了,她這一生對不起江風,更對不起她自己。


    這三個字,譜成了一生的悲哀。


    王姨站在門口,悲傷的抹著眼淚,她照顧孫紅十年,看著她痛苦了十年。


    可站在她病床前的江風始終不為所動,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用力的試圖抬起胳膊伸向江風,眼淚沿著蒼老的褶皺滑下來,嘴裏重複著:“對.....不...起”


    然而幹癟的胳膊抬起不過分毫,在下一秒又衰落下去。


    隨之消失的還有她的喘息。


    孫紅閉上了眼睛。


    她這口氣終於在等到江風後咽了下去。


    “小孫啊,小孫”王姨走過來搖晃兩下,然而她不會再有反應。


    這個女人在自我折磨了十年後,在新年之前終於離開了這個讓她痛苦的世界。


    江風麵色不改的抬手按鈴。


    外麵傳來醫生的腳步聲。


    “來,讓一下。”


    王姨連忙給醫生 讓開,醫生俯身檢查了兩下。


    轉身對江風說:“節哀。”


    “這,唉!”王姨長歎一口氣退到一邊。


    江風冷淡的開口:“王姨,勞煩你看著,我去辦理後麵的手續。”


    “挨~你去吧”


    江風轉身毫不留戀的走了。


    王姨看著男子瘦弱卻挺拔的背影,在看床上的孫紅,除了唏噓就是唏噓。


    這人世間的事情,對對錯錯,誰又說得準呢。


    人死如燈滅,隻希望江先生能早點放過他自己。


    王姨跟在他們母子後麵十年,豈會看不出來江風曾經是愛過這個母親的,隻不過十年的傷害在刻骨銘心,那些東西疊加起來,讓孩子徹底的封上心,再也打不開。


    說起來,都是命啊。


    江風順著走廊走過去,路過安全樓梯的時候,他腳步轉了一下進了空無一人的樓梯。


    然後慢慢的靠在牆邊,垂下頭。


    他緩緩的摘掉眼鏡。


    透明的眼淚滴答滴答的落了下來,打濕地麵。


    無聲的哽咽聲在漆黑的樓梯間延續。


    他恨過江平,恨過命運,可從來沒恨過孫紅,他隻是可憐她。


    可憐她一輩子賭在男人身上,活生生的毀掉自己。


    可江風更恨自己,幾句對不起就讓他潰不成軍,痛苦 繩索就像把心髒纏繞在一起,讓他無法呼吸。


    他仰頭,眼淚止不住的順著臉頰流下來,心中控製不住的湧上來那股壓抑不住的苦澀。


    那,是他的母親啊。


    從今往後,恩恩怨怨都沒有了。


    壓抑的哭聲持續了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


    安靜的樓梯口這時傳來手機的響聲,褲兜裏的機體不停的振動。


    江風掏出來,看著屏幕上,沈鷹兩個字。


    他緩緩接通,那頭傳來熱鬧的背景音,還有他的愛人。


    “喂。”


    沈鷹顯然在往安靜的角落走,但船上到處都在歡歌笑語,哪有安靜的。


    “嗯”


    江風輕輕嗯了一聲。


    沈鷹在那頭聽著心情不錯:“我要在船上呆三天,今天來了很多人,我走不開。公司的事你看著辦,聽到沒有。”


    江風仰著頭看著黑暗的樓梯口,聲音很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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