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奶奶,小子苓,我回來了。”


    楊青黛越說聲音越小,“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回來了。”


    楊青黛又黑又瘦的模樣,讓陸元修、莫懷雨極不讚同的眼神多了幾分心疼憐惜。


    楊子苓雙唇抿得緊緊,紅著眼眶一瞬不瞬盯著她。


    濃濃的罪惡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青黛,這事你太胡鬧了。要不是有部隊的人來運藥,是不是準備自己一人乘坐火車過去?”莫懷雨很是嚴肅,用她有生以來最嚴肅的語氣質問她。


    楊青黛揉了一把楊子苓的腦袋,趕緊抱住莫懷雨的手臂甩啊甩的撒嬌:“奶奶,別氣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麽?


    身為烈士的子孫後代,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受苦受難而視若無睹呢?


    再說了,蘇墨哥哥十萬火急來電話,我這不是一著急,腦子就跟不上行動了麽?”


    蘇黑炭,敢讓我一人回來承受狂風暴雨,你也別想好過到哪裏去。


    死也要拖你來墊背。


    經楊青黛這麽一說,莫懷雨的火氣衝陸元修去,“看看你帶出來的小黑炭,把黛黛這個小乖乖給帶壞了。”


    她就說嘛,嬌嬌弱弱的黛黛怎麽可能一人去那麽危險的地方,敢情是蘇墨打電話叫的。


    這小黑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自己出各種危險任務就算了,連黛黛都忽悠,下次回來探親一定要給他好看。


    還想“開火”的陸元修頓時啞火,不敢開口,老老實實聽訓。


    過去的經驗告訴他,這時候千萬不能去觸老婆子的黴頭,不能讓“戰火”波及自己。


    咳咳,也不得不說,楊青黛這“戰火”轉移得好,老婆子本身就惱怒蘇墨出的任務太危險,多次說服他轉業,都失敗。


    現在因為楊青黛的話,撞槍口上了。


    沒救了。


    陸元修拉著還紅著眼眶的楊子苓小小說道:“小子苓啊,爺爺跟你說,以後你媳婦生氣罵人的時候,千萬不能跟她講理,也不跟她理論,不然會死得很慘很難看。


    你可別不信,這是爺爺用過去五十年學到的經驗。”


    聽得楊子苓一愣一愣的。


    “老頭子,我警告你,你膽敢再教小子苓什麽國在家前,我們就離婚。”莫懷雨氣不打一處來。


    都怪這個死老頭子,害得兒子女兒都沒有。


    好不容易把蘇墨養大成人,又因為他那套“國在家前”的教育,一年到頭見不到一次。


    難得她收了個孫女又多了孫子,結果呢?


    好好的嬌嬌孫女被蘇墨拐帶去災區救人,死老頭子還敢那麽教小子苓,這婚非離不可。


    土都埋脖子的人,她也想自私一回。


    “奶奶,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怕莫懷雨哭出來,楊青黛忙著道歉。


    若有下次,她想,她還是會再次義無反顧前往的。


    “我沒有。”陸元修極力辯解,“我隻是在給小子苓講題。不信你問問他。”


    目光落在楊子苓身上。


    “爺爺跟我說,以後媳婦生氣罵人的人時候不能跟她講理、理論,不然會死得很慘、很難看。”


    陸元修:……


    楊青黛:……這回答,很好,很楊子苓。


    “陸、元、修!”莫懷雨一字一頓,“這就是你說的講題嗎?”


    趁莫懷雨火山爆發,楊青黛趕緊拉著楊子苓跑路。


    “媽呀,我一直以為莫奶奶脾氣很好,很優雅,沒想到爆發起來這麽可怕。”楊青黛拍著小心肝,躲得遠遠的看陸元修被揪耳朵教訓。


    “姐姐,我以後絕對不會惹你生氣的。”


    楊子苓眼神堅定,說這話的表情,比入黨宣誓還要嚴肅。


    楊青黛捏了捏的臉,“嗯,姐姐相信你。有沒有想姐姐?”


    “有!”回答得那叫一個幹脆響亮。


    楊青黛滿足了。


    “我路上給你帶回來的小玩意看了沒有?喜歡不?”


    楊子苓眼眶不紅了,神采飛揚,“都喜歡。最喜歡姐姐回來。”


    這孩子真好哄。


    姐弟倆躲在角落看著莫懷雨修理陸元修,一邊說著分離的這一個多月來的趣事,把正廳等待的眾人給忘得一幹二淨。


    “好啊你們倆,我就說怎麽一直不見人,多清閑都躲到這裏來。”


    見楊青黛一直未出現,年紀最小也最卑微的章國昌被打發出來當跑腿找人。


    揪到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章國昌直接把趕到正廳。


    “楊知青,來來來,這是你之前跟大隊長提的中草藥種植建議,這是上麵領導在正式批文。公社跟我們商量了下,覺得應該盡快落實才好。”謝主任那是叫一個熱情。


    楊青黛雙手接過公文,看都沒看就直接擱在桌子上。


    公社跟知青辦的人,臉色有那麽一瞬的不好看。


    楊青黛也懶得搭理,“這個事,我暫時接不了。還是另請高明了吧。”


    要她幹活,還給她甩臉色,慣得他們。


    “楊知青這是什麽話?”張書記語氣有點衝,“提議的是你,現在批文下來說辦不了的也是你。把我們當猴子耍著玩嗎?你還想回城嗎?”


    就算背後有靠山又怎麽樣?


    敢得罪公社跟知青辦,她是不想回城了。


    楊書記、張啟政等人聽出謝書記的威脅,臉色“唰”的沉了下來。


    無視他的威脅,讓章國昌帶楊子苓出去後,楊青黛冷冷掃了他一眼:“我拜托大隊長去申請的第一時間就被你們駁回了,再後來你們經常派人盯著我,生怕我偷偷在荒廢的公共地方種上一棵藥草,時不時還來警告一下。


    怎麽就突發好心?這麽突然就允許我發展中草藥種植了?我都要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貓膩了?”


    別人怕公社、知青辦,她可不怕。


    明年參加完高考就走人,他們公社、知青辦又能奈她何。


    再不濟,就讓欠錢的首長出個麵,挪到南邊當去當知青,又不是不可以。


    張書記被她刺得拍桌:“楊知青,別忘了你現在身在哪裏。這裏是青山大隊,不是羊城,容不得你這樣口無遮攔。”


    一拍桌,張啟政、章國強也拍桌站了起來:


    “張書記好大的官威。”


    “謝主任,你們知青辦的人就這麽看著下鄉的知青被公社的幹部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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