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杜羅霞不僅沒有和紀父離婚,反而願意拿出錢來填紀家這個窟窿。 正因為心理預期太低,當眾人發現杜羅霞竟然能為了紀家做到這個份上的時候,才會格外動容。 “難怪,”紀守亮自嘲地嗤笑一聲:“這麽多年來,我爸給她的零花錢就算沒有四五百萬,兩三百萬總是有的,怎麽到頭來,她竟然連十萬塊錢都拿不出來。” 紀守亮深吸一口氣,眼淚順著他的眼角落下來:“她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杜羅霞隻要一天不和紀父離婚,紀守亮就得死心塌地的幫她養著紀守義。 紀守義在市裏的貴族學校念書,一年的學費加上生活費怎麽也要個十萬塊錢,等到紀守義考上大學,考上碩士,考上博士,又或者是出國留學,紀守亮能不老老實實地掏錢嗎? 畢竟杜羅霞可是已經把全部的家底全都掏出來了,她現在隻是一個在服裝店打工的普通人,每個月掙的那點錢也就夠養活自己,剩不下幾個子。 九萬塊錢,換紀守亮下半輩子繼續給她們母子倆做牛做馬,真是一筆好買賣啊! 而且杜羅霞前幾天還以開服裝店為由從他那兒拿走了三十萬。 想想也知道杜羅霞打的什麽主意,開店是假,撈錢是真,到時候她隻要來一句店鋪虧損太多倒閉了,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錢全都揣進自己的腰包裏。 反正也沒人去查她到底有沒有把店開起來,畢竟紀父現在癱瘓在輪椅上,紀守亮又要忙著幫夏垂文打理農場,根本抽不開身。 紀守亮兩眼猩紅:“這麽好的演技,不去娛樂圈裏混,可惜了。” 夏垂文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才好,他伸手拍了拍紀守亮的肩膀,隻說道:“你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紀守亮猛地握緊了雙拳,眼底恨意沸騰:“當然是血債血償。” “好。” 一行人到紀家的時候,王婆子她們正好也在(幫夏垂文養蠶的)。 看見紀守亮回來,紀守義眼前一亮,快步迎了上來:“哥,貼吧上說,我們學校的攝影社有專門的老師授課,而且會定期舉行影展。你說我去學校之後就報攝影社怎麽樣?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出去旅遊的時候,我可以給你們拍照。” 紀守義高考考得很好,過幾天就要去隔壁戊省大學報到,戊省大學是華國十大老牌名校之一。 “你想讓我給你買個相機?” 不愧是杜羅霞的種,說話的技巧就是高,他從不直著跟你要東西,而是幾句話就哄得你主動把東西送上。 以前紀守亮還不覺得,現在他是怎麽看紀守義怎麽覺得他心機深沉。 又一想到那一遝照片裏,紀守義和陳所長父慈子孝的場麵,紀守亮就忍不住地紅了眼眶。 他後知後覺,也就是說,打從一開始,紀守義就知道他不是紀家的種。 為什麽? 他紀守亮哪怕再看不上杜羅霞,對紀守義,他卻是真心的把他當成親弟弟疼愛的。紀家落敗之後,因為擔心紀守義換到其他學校去讀書會不適應,所以他咬著牙繼續供他在貴族學校上學。 紀守義考上大學之後,他更是對他有求必應。 紀守義想出去旅遊,他爽快的掏錢。 紀守義想要蘋果三件套,他二話不說就給他在網上訂了一套…… 結果,紀守義就是這樣回報他的? 這算什麽,一腔真心喂了狗! “可以嗎……哥,你怎麽了?” 對上紀守亮近乎扭曲的麵容,紀守義說話的聲音硬生生地轉了個彎。 他總覺得現在的紀守亮看起來有些可怕, “小雜種。”紀守亮咬牙切齒,怒火在他胸中翻騰。 “什麽?”紀守義麵上一僵。 紀守亮再也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直接就把紀守義給打懵了。 聽見動靜,紀父和杜羅霞齊齊看過來。 杜羅霞率先反應過來,她刷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驚叫道:“紀守亮,你幹什麽?” 紀守亮仍不覺得解氣,他一把抓住紀守義的衣領,左右開弓,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扇了起來。 一邊扇,他一邊怒聲喊道:“我打死你這個賤種……” “紀守亮,你瘋了。”杜羅霞歇斯底裏地喊道,不顧一切地衝了上來。 紀守亮抬起一腳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很快,其他人也被驚動了。 “亮子/亮哥,你這是幹什麽?” 他們上來就要去阻止紀守亮。 夏垂文直接伸手攔住了他們。 紀父也跟著反應了過來,他左手用力地拍打著桌子:“守亮,你給我住手……” 紀守亮不管不顧,他兩眼猩紅,很快,紀守義的臉就變成了一個充血的豬頭,他大概是被打懵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一點知覺都沒有。 “守亮……”紀父急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紀守亮就這麽打他的老婆還有他的另一個兒子。 “你給我住手,住手,你聽見了沒有……”紀父手忙腳亂地操控著輪椅向紀守亮走去,卻在快到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在了茶幾上,本就沒坐穩身體的紀父就這樣摔在了地上。 也就在這個時候,自覺再讓紀守亮這麽打下去肯定會鬧出人命來的夏垂文伸手試圖製止紀守亮的動作:“好了,別打了……” 此刻的紀守亮毫無理智可言,他一把推開夏垂文,夏垂文手裏的文件就這樣飛了出去,然後徑直落在紀父麵前,文件袋裏的照片更是散落了一地。 場麵瞬間安靜下來。 看著地上的照片,紀父先是一愣,隨後不可置信地拿起一張照片湊近了看。 大概是打累了,紀守亮終於鬆開了紀守義,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而後痛哭流涕:“爸……” “紀叔。”幾個村民想把紀父扶起來。 紀父一把揮開他們的手,繼續顫抖著手翻看地上的文件。 一時之間,屋子裏隻剩下紀守亮的痛哭聲,和紀父快速翻看文件的嘩啦聲。 王婆子等人也都看清楚了照片裏的內容,臉色瞬間就跟著變了,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杜羅霞和紀守義。 捂著肚子蜷在地上的杜羅霞一臉慘白。 怎麽可能? 紀父一目十行,放下最後一張紙的時候已是淚流滿麵。 他猛的回頭看向杜羅霞,睚眥欲裂,歇斯底裏地吼道:“賤人,我要殺了你” 說著,他抓起手邊的竹條,爬向杜羅霞,任由旁人怎麽拉他他也不搭理。 杜羅霞驚慌失措,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她驚嚇過度,以至於連解釋都忘了。 村民們見了,一腳把她給踢翻了,然後三兩下的將她和紀守義扭倒在地。 左臉死死的貼在地上,杜羅霞母子倆終於反應過來。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打人是犯法的。” 村民們冷聲說道:“我們誰也不說,誰知道是我們打的你。” 說著,他又狠狠給了杜羅霞一巴掌:“豬狗不如的東西。” 村裏的路是紀父修的,祠堂也是紀父修的,以往村裏的孤寡老人和五保戶也是紀父在養,試問羅河村的人哪個沒有受過紀父的恩惠。否則當初紀家出事,他們也不會主動把錢送上門去。 更何況,打人算什麽。往上數個十一二年,隔壁上山村也有通奸的,被人抓住揍了一頓之後就給綁在了村口的樹上,當天晚上下雪,上山村的村民們沒注意,那兩個奸夫淫/婦就這麽活生生的給凍死了,他們的家人鬧起來,上山村的村民死都不承認,死都不賠錢,他們家人不僅沒有撈到半分錢,還因為事情鬧大了,丟盡了臉。 往近了說,當初夏思忠可是被夏赫山下狠手給開了瓢,送進醫院縫了十八針,躺了五六天才恢複過來。結果呢,夏思忠一家不僅連狠話都不敢放一句,還倒賠給夏赫山十萬塊錢。 所以,他們這樣還算客氣的了。 這一巴掌也徹底地打醒了杜羅霞,她驚慌失措,頭發散落在臉上:“我知道錯了……洪江(紀父),我再也不敢了,我把錢都給你,你放過我們好不好……” “賤人,賤人”紀父已經失去了理智。 也就在這時,王婆子突然喊道:“紀小子,你的腿……” 眾人齊齊看去,隻看見紀父的兩條腿一條蜷著,另一條半跪在地上,已然是有了知覺。第46章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因為中風在輪椅上癱瘓了將近兩年的紀父竟然還有康複的一天。 要知道, 腦血管病的最佳恢複期是三個月內, 有效恢複期在六個月內, 一般六個月後恢複的可能性極小,加上紀父的血管堵塞得比較嚴重, 所以早在一年多前, 醫院就已經斷言紀父沒有康複的可能了。 “……這簡直就是個奇跡。”老醫生放下手中的肌電圖, 激動不已:“隻要在我們的指導下堅持做康複訓練, 再輔以針灸、按摩、藥物等輔助治療手段, 我相信最多不超過四個月,不, 最多不超過三個月,您的父親就能恢複正常行走。” “那就好, ”紀守亮繃緊的神經一鬆,他左手扶著椅子,慢慢地坐了下去, 他紅著眼眶, 呐呐說道:“那就好。” 這大概是這段時間以來唯一一件值得安慰的事情了。 夏垂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紀父的病情能好轉過來, 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這一年多來,吃進他肚子裏的靈泉水、靈獸肉還有半成品靈植就算沒有三四百斤, 一二百斤總是有的,這些可都是溫養身體的聖品。 紀守亮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緒, 他伸手抹了抹臉,刷地一下站起身來,咬牙切齒:“走,去找紀洪澤。” 與其坐在這裏悲春傷秋,倒不如去找紀洪澤一家的不痛快。 兩人是下午三點左右的紀洪澤家。 看見紀守亮兩人過來,紀洪澤眼前一亮,招呼道:“你們來的正好,我正好有件事情想和你們商量商量。” 他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看我現在雖然退休了,但身子骨其實還算硬朗,我這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就想找點事情來做。” “我左思右想,還是開飯店最輕鬆,正好我有一個老同學,他兒子就是學廚的,以前在盛世做二廚,最近打算出來單幹,我就想著,等我們把飯店開起來,能不能從你們農場裏進貨。” 盛世是隔壁丁市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當然了,我們也會給你們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分紅。” 紀洪澤打的一手好算盤。 現在整個戶省餐飲界誰不知道,夏垂文家的農場就是一個吸金石,和他家合作是穩賺不賠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