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緒看見溫崇義過來,眼底閃過一瞬間的詫異,後又恢複正常,越過他匆忙往竹院去。


    “瑤瑤不喝藥。”走過幾步,又回頭提醒他,“小叔在花廳。”


    溫崇義看他神色著急,心知自己不方便一起過去,正巧這時陳內官上前,帶著他去到花廳。


    而楚緒到竹院後,剛走到隔斷後,就聽到昔香在裏頭哄著秦語瑤。


    “好王妃,再喝些吧,您不喝,王爺會罰婢的。”


    可奈何秦語瑤就是不聽話:“哎呀!就一次,反正他現在跟他小叔玩的正歡,你們不說他不會知道的。


    而且都喝了這麽久,我現在就是苦瓜本瓜,實在是不想再喝,可憐可憐你的親親王妃好嗎?”


    言辭懇求,並雙手合十拜托著昔香,昔香被她纏得無法,隻祈求著王爺趕緊過來。


    轉頭看向門口,見隔斷後有一高大人影,就知是楚緒來了,鬆了口氣。


    楚緒聽到此處,既心疼又糾結,跨步走進去:“你不喝,那你以後就別想出去玩。”


    他也不是不清楚秦語瑤的痛苦,可誰讓她得了這麽個身體呢?


    不過說起來,自從她過來以後,楚緒能清楚看到這具身體的變化,光是氣色就越來越好。


    隻要她能夠遵醫囑,痊愈可不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但她現在卻鬧著不肯聽話。


    往日他都是哄著秦語瑤的,而她今天卻想蒙混過關,這讓他有些生氣,氣她不把身體當回事。


    裏頭的秦語瑤聽到他威脅的口氣,轉頭就對上他不容置喙的眸子,逆反心理一起來,那就打定主意的不喝藥。


    扭頭搭都不搭理他。


    楚緒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從昔香手上接過藥碗,端到她麵前。


    一瞬間又轉為溫柔:“乖乖喝完好不好,嗯?”


    【不可能,憑什麽你讓我喝我就喝,竟然敢威脅我,那我今天還就不喝了,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秦語瑤這麽想著,將藥碗一推,又扭頭轉到另一邊。


    “不喝。”


    跟著她一起轉動,“不喝身體怎麽能好呢?是不是啊!”楚緒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


    可是那聲音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惡心,但當他看到秦語瑤那如癡如醉的表情,一挑眉。


    “你若乖乖喝完,過幾天我帶你去常苑小住,叫你玩個痛快。”刻意著,試圖用自己的聲音優勢迷惑住她。


    秦語瑤的眼神從他挪到藥碗上。


    短暫的恍神,隨著越靠越近的藥碗,而回過神來。


    【我靠!我竟然被他給誘惑住了。】


    瞪著他,伸指頂住碗沿。


    雖然這條件確實誘人,可是她不會忘記他剛剛的威脅,所以不喝,絕對不喝。


    既然強硬的態度不行,就來軟的,把問題轉移到他身上。


    “明明你說了要問溫太醫還要喝多久,可是他一說還要再喝五天,你就答應,你都不心疼我,我不喝。”


    對她這樣子楚緒真的頭疼。


    本來有個總想讓自己繼承皇位的爹已經夠煩惱的了,這會子她還不聽話。


    分明剛才和尹零露他們玩得那麽高興,隻是叫她回來喝個藥而已就叛逆。


    連哄帶騙的,她還不願意,這跟養了個閨女有什麽區別。


    抱怨歸抱怨,勸還是要勸的:“喝藥也是為了你好,再說了,溫太醫不說五日後就停藥嗎?也就幾天了,你乖嘛,再忍忍。”


    因為有氣,說話的聲音也沒有隻算那麽輕聲細語,這可被秦語瑤抓住機會胡攪蠻纏了。


    當即一把推開他,害得那藥差點撒到楚緒手上,不過好在他及時穩住。


    “你凶我,你竟然凶我。”她語氣何其委屈,那豆大的淚珠,在她嬌嫩的臉頰滑落,令人動容。


    光是說還不過癮,還掩麵抽泣起來。


    看得一眾婢女麵麵相覷,擔憂不止,就是楚緒也被她這模樣驚到。


    雖說也知她愛人前演戲,可是這突然的態度轉變,再配上她那幽怨的眼神。


    他隻感覺整個人都要化在她的目光中,思緒完全不受控製。


    滿腦子充斥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她隻是想少喝一頓藥而已,也不是什麽難事。’


    耳邊持續傳來秦語瑤的聲音。


    “我才嫁給你不到兩月,你就不耐煩,就開始凶我,難道明天還要打我不成?”


    麵對她的控訴,楚緒不受控製地搖頭否認,就連藥也被他放下,伸手將她臉上的淚痕擦掉。


    手卻被她一把拍掉,並獲得一記惡狠的白眼。


    【大膽狂徒,竟然想把我辛苦化的妝擦掉,還試圖打斷我的思路,簡直危險。】


    隻一瞬間,又恢複原樣:“那藥實在難喝,你不哄我,還要凶我,你可想過,我為了給姑母準備壽禮,累得手都酸到抬不起,你不關心我,你還凶我。”


    抓住一個點就不放,對楚緒進行控訴,還將手伸出來,自己給自己揉著手腕。


    她裝得有模有樣,勾得楚緒都忘了她根本還沒有開始畫那圖,把剛從她那一記白眼回過神的楚緒再次整懵。


    不過聲音大點,就被她說是在凶她,下一秒看見她揉著手腕,又心疼又著急,想給她揉揉。


    隻是手還沒碰到她,就被她躲開,繼續埋怨著。


    “瑤瑤深愛夫君,這才不辭辛苦,盡心盡力為姑母準備壽禮,可你卻厭煩了我,早知郎君的心如此多變,當初就不該答應你嫁過來。”


    看著她躲了又躲,分明就是不想乖乖聽話,哄她根本沒用,這會又都在氣頭上,與其鬧得不愉快,還不如先由著她。


    可是就在楚緒都已經被她纏得心念動搖時,她又要提替嫁這件事,趕緊出言製止她:“語瑤,趕緊喝完。”


    正是他這一慌不擇言,惹得秦語瑤逆反心理更甚。


    呆愣地看著他,秦語瑤受不了這氣,自己這麽努力,竟然引不起他一絲同情,跟木頭有什麽區別。


    說不喝就不喝,她直接將藥拿出去。


    看她走掉,昔香忙追出來,一出去就見她把藥倒在院子裏,揚手想要摔碗,手停在半空,聽到有人跟著自己出來。


    轉身便見原來是昔香,又順手把碗給昔香。


    “吃飯。”說完也不管楚緒什麽態度,就直接往花廳走去。


    她怒氣衝衝,剛一走到花廳,就看見和姐妹們相談甚歡的溫崇義。


    【他怎麽在這!不是走了的嗎?】


    心裏頭嘀咕著看他一眼,不再管他,徑直走桌邊坐下。


    “楞著幹什麽,還不上菜。”


    陳內官聞言,心想女主子可不好惹,何況她這會心情還不好,於是趕緊揮手,叫候著的婢女上菜。


    眾人也看向秦語瑤,見她已經端坐桌邊,並回頭向自己招手。


    “大家都坐啊。”她又換了一副熱情模樣叫著所有人坐下吃飯。“時間不早了咱們趕緊吃飯。”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人家熱情招呼,如果不過去豈不是不給麵子,再者他們本就是在這裏等楚緒兩人過來用飯的。


    舒樂心知她定是在和楚緒鬧矛盾,便走到她一側,間隔了一個位置坐下。


    而她的另一側,在薑嫻路過她時被她抓住,拉到身邊坐下。


    菜上到一半時,楚緒才遲遲而來。


    “令姑母與小叔久等,是侄兒的不是。”


    “快坐吧。”


    楚緒看著秦語瑤身旁空著的位子,心中一暖,看向秦語瑤的眼神滿是柔情。


    而這正是舒樂想要的結果。


    隻是當他剛一坐下,秦語瑤嫌棄瞥他一眼,挪遠了些。


    溫崇義給楚緒使著眼神,撇頭向她,用口型說著:“不哄哄?”


    楚緒微微搖頭。


    她那些把戲隻為了能夠不喝藥,現在如了她的心願,還要哄什麽。


    見他都不在意,作為外人的溫崇義更管不到,眼神飄向薑嫻,心中念著她的名字。


    【薑嫻……薑妍!】


    他恍然大悟,霎時間,將所有事情聯係到一起。


    【妍兒就是薑家嫡女薑妍,她的哥哥現任都水使者,而父親遞上去的折子並非無用,反而正是皇帝叔父需要的。


    所以真正需要我和王爺查的,是整件事情的真相,以三個月為期。】


    他緊盯著薑嫻,有一下沒一下地吃著飯,薑嫻感受到他的目光,抬頭望向他。


    見他衝自己傻笑,更加嫌棄,愈漸加深他在她心中的癡傻印象。


    側頭靠近尹零露:“溫二公子可是有何隱疾?”


    麵對她的提問,尹零露抬眸看向溫崇義,卻見他低頭正吃飯,疑惑不解,是什麽讓她有這樣的想法的呢?


    “不知。”尹零露看不出來什麽,隻能如實回答。


    而她這一眼,可是直接勾起身邊的醋壇子。


    季宴安就是吃個飯,那眼睛都像長在尹零露身上一樣,自動屏蔽薑嫻的話,隻將尹零露看溫崇義那一眼記在心上。


    憤憤地,跟著秦語瑤一起,將氣全都撒在各自麵前那碟素燒鵝上,為了引起尹零露的注意,他特意將動靜弄的大些。


    就連舒樂都看過來,環視一圈,狡黠一笑,腦海中浮現一個接一個的念頭。


    《論炸毛國公爺,深夜爬床求安撫》


    《論純情小公子勇敢追愛》


    《論糊塗王爺盛寵傲嬌王妃》


    想著想著,不自覺樂出來聲,引來一片關注。


    就是正起身為秦語瑤夾著隔了半個桌爆炒兔肉的楚緒,都忍不住回頭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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