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洪濤的這個故事,在座的人不約而同的點起頭來,這玩意沒法反對,連替那些人辯解都不成。因為事情很明顯,確實是糊弄,還是連人帶神一起糊弄。


    洪濤說得已經很客氣了,要是認真起來,這哪兒是放生啊,簡直就是殺生,還是成批成批、有計劃、有預謀的故意殺生,離初衷可就是背道而馳了。


    可大家還是沒琢磨明白洪濤到底要提什麽建議,難道說他想來一次大規模的放生?這才能花幾個錢啊,還用把大家夥兒從那麽老遠都叫到京城專門開會研究?光是這些人的飛機票、住宿費湊一起就夠買幾十噸魚蝦的吧,哪怕全買三文魚、龍蝦都夠了。


    “我的意思很簡單,不以善小而不為,做善事不怕小,就怕不認真。其實我們身邊就有無數需要幫助的人,近到什麽程度呢?就一牆之隔。大家願不願意去參觀一下我鄰居們的院子?看完之後估計就知道我打算要做什麽了。”


    前麵這套鋪墊不可謂不長,斷斷續續的囉嗦了一個多小時,洪濤終於覺得差不多了,率先站起身,向在座的人發出了邀請。


    第一個去就是王老太太家,半間正房是臥室兼起居室,雙人床、高低櫃、大衣櫃、單人沙發,四件家具基本就把屋子塞滿了,來人了隻能坐床上。


    正房外麵是一間加蓋的小房,算是廚房兼餐廳。一台冰箱、一台洗衣機、一張折疊圓桌、一個洗菜池、一個灶台、一隻煤氣罐擺的滿滿當當,碗櫥不得不吊在牆上。


    洪濤進門的時候老太太正在炒菜,排風扇不太管用,滿屋子都是油煙,再加上這是南房,大白天的屋子裏也黑乎乎的,就更顯得屋子窄小、雜亂、低矮。其實開了燈也不怎麽亮,燈泡太小,老太太不舍得用大燈泡。


    突然來了一堆人,即便王老太太有思想準備也有點麻爪,尤其是裏麵還有兩個洋人,她都不知道該往屋裏讓還是不讓。讓了屋裏沒地方坐,不讓又顯得沒禮貌,為難的老太太都忘了鍋裏的菜。


    “王奶奶,您忙您的,我們就是隨便看看,不多待,也不用準備什麽。”洪濤趕緊拿起鍋鏟子把菜翻了翻,又從碗櫥了拿出一個盤子把菜盛了出來,就像在自己家一樣順手。


    “嗨,你就別忙活了,再把衣服弄髒嘍,我還沒放鹽呢,這孩子!”洪濤這麽一打岔,王老太太也緩了過來,開始埋怨洪濤幫了倒忙,浪費了她一盤子菜。在她眼中,國家主席來了也沒這盤子菜重要。


    “老姐姐,我是二八年屬大龍的,該叫您一聲姐姐吧?”魏老太太是第一個邁步進屋的,其他人都在門口堵著,誰也不願意進來。


    “這哪兒話說的,我也是二八年屬大龍的,夏天的水龍。”老太太對老太太就比較容易交流了,王老太太放下盤子,開始和魏老太太盤道。


    “那我比你大幾個月,大妹子,別忙活了,中午飯跟我走吧。對了,大兄弟是不是也在家呢?讓他一起去。千萬別和我見外,再過幾個月咱老姐倆就是鄰居了,旁邊那個院子就是我的。”


    魏老太太也是在京城裏住過的人,還算比較了解這裏的風俗,人還沒搬過來呢,就準備要搞好鄰裏關係了。


    “呦,那可不成,我們老頭子腿腳不太好,平日裏也就是小濤過來推著他出去曬曬太陽,要不就得等孩子們回來他才能動地方。”


    “小濤啊,你看我這屋子裏都轉不開個人,要不還是先去大劉家吧,他們家地方還寬敞點,好歹也能坐下喝口水不是。”王老太太早就對吃喝沒什麽追求了,一口牙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就算有假牙吃什麽也都不香了。


    而且她很清楚來的這些人不是老百姓,或者說跟她根本不是一類人,既然不是一類人,那還往一起瞎湊合什麽呢。


    “成,大家小心腳下,地不太平。”洪濤也沒勸王老太太,她老頭確實腿腳不利落,腦子還不太清楚,整天就是窩裏屋的單人沙發上看著電視打盹兒,連人都認不清。


    用王老太太的話說,他指不定哪天看著看著就過去了呢,現在就是耗著,把那點精氣神耗光了,這輩子也就算到頭了。


    這個院子裏一共有六戶人家,住的都不太寬裕,唯獨最裏麵東房的住戶房子算是最大的。他家有三間東房和兩間自己接出來的小房子,算在一起也有六七十平米。


    其實原來他們家也是人擠人,房子雖然多但架不住人口也多,老兩口、兩個兒子、一個姑娘,再加上兩個兒媳婦,最擠的時候七口人住三間房。


    後來老兩口都走了,小兒子和小閨女也都成家搬了出去,就剩下這家的老大兩口子和他們的一個姑娘住,這才翻身農奴把歌唱,也是這個院子裏唯一家有單獨衛生間的住戶。


    這一家姓劉,兩口子都在工藝品廠上班,男的歲數比洪濤父親小一點,但他生孩子早,姑娘比洪濤還大三歲,前兩年也嫁出去了。現在他們兩口子也都辦了提前退休,整天就在家裏收拾收拾花草,還養了一條小狗。


    這兩口子沒什麽經濟負擔,女婿和女兒工作也挺不錯,家裏比較富裕一點,收拾的也挺幹淨,專門有個客廳。逢年過節他弟弟、妹妹一家人也帶著孩子過來聚在一起,滿滿一屋子人,大人聊小孩叫的,也挺和睦。


    現在這個屋子又滿了,沙發椅子不夠坐沒關係,隨便找個鄰居借兩把就成。這就是大雜院的好處,可以互通有無,誰家來了客人,缺桌子有桌子、缺盤子有盤子,少個醬油醋煙酒茶什麽的也不用出去現買,院子喊一聲就全解決了。


    當然了,這得是大家都相處的不錯的情況下,也有一院子人誰看誰都不順眼的,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卻弄得和死敵一樣,不紮你自行車胎就已經很大度了,肯定不會互相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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