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艾曉菲在技術部還是有一定的人脈的,表現就是還是有一些人願意跟著她做《博拉》的——至於什麽目的,咱們就不好說了。出國回來的沈毅梵和郝蕾一回到公司就聽到了這個消息,郝蕾氣得不顧腳下踩著10cm高跟鞋,“蹬蹬”地一溜小跑地去找沈毅梵,“沈少,他們太胡來了!”沈毅梵當時手裏拿著願意跟著艾曉菲繼續做《博拉傳說》的人員名單,背對著門口從落地窗外看著天邊的天際,半天才來這麽一句,“蕾蕾,‘sea’什麽時候到天寰?”“sea”是他們這次去西雅圖大力拉攏的那個小團隊。郝蕾愣了一下,然後飛快回答,“已經訂好了四天後的飛機。”“全部人員直接劃撥給蘇南,”沈毅梵又掃了一眼名單,“……其他的,隨她鬧。《博拉》這款遊戲,雛形已經定了,剩下的並不難做。正如蘇南報告書裏說的那樣,如果運作不好的話,的確有撲街的危險;但是運作好的話,收回成本沒什麽問題。我這邊兒能保證最後運作得很好,所以……”他轉過來頭看著郝蕾,“……不管她運作得好還是不好,都可以。”郝蕾沉默了半天,歎了口氣,“曉菲這兩年,的確有點兒……做事兒不像話了。”沈毅梵不再說話,心思卻跑到了當時去nyk探望莫離時,他室友的話——“接到了電話”,“走得很急”,“臉色很難看”。——一定是出了什麽事兒。事實上,出事兒的不是莫離,也不是莫離的父母。而是,林洛見。準確地來說,出事兒的是林洛見的情人,祈封。那場在雪夜裏的慘烈——一個割腕自殺落了個未遂,一個自閉症發作昏倒在情人床前。莫離接到電話時,險些咬破了下唇。打電話的是林業,電話裏的通知說的很簡單,“莫離,洛見出事兒了。事情棘手到他心理防線接近崩潰。我需要帶他去澳洲,如果你能在兩天內回來,還可以見他一麵……”莫離當即就掛斷了電話,然後立即往航空公司打電話訂機票,邊打電話邊趕回公司申請提前調任回國——好在一年的時間馬上就要到期了,僅僅在辦理各種手續的時候出現了一點兒小麻煩。事情發生得太急,所以連父母都沒有告知的莫離,第二天就帶著旅途的疲憊踏上了a市的土地。其時,大雪漫天。在客廳裏接待了莫離的林業微微地皺著眉簡單地敘述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就是這個樣子,現在一個躺在醫院的加護病床上,接受著心理醫生的輔導才能強撐度日;一個躺在裏屋的床上,需要依靠安定藥劑才能勉強入眠。”莫離垂下眼睛,麵無表情。林業歎了一口氣,“麻煩你這麽匆忙地趕回來,實在是無奈之舉——你知道的,林洛見這小子一向朋友遠遠地少於情人。我怕的是,經過了這次事件,他會對a市產生心理上的抵觸。但是現在又必須帶他離開這裏……所以,希望在他臨走之前,找到一個可以讓他記掛著a市的人。”莫離伸出食指揉按著額角,緩解著疲憊,“……我……”“可以的。”林業冷靜地說,“洛見雖然從未說出口過,但是他心裏是極其看重你這個朋友的。親情和友情,對他來說是一生都不能拋棄的安心所在。”莫離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那樣一個整天嘻嘻哈哈,帶著小小的驕傲和不輸於任何人的才貌的,會昂著小下巴自詡自己是“女王”的人……究竟要傷到什麽地步,才會對自己生長於斯的城市,產生抵觸情緒?!肩膀上被輕輕地拍了一下,林業遞過來一杯熱水,“沒事兒的,有我。你先去休息一會兒,等洛見起床了我叫你。”躺在客房的床上,帶著剛下飛機的疲憊的莫離卻找不到任何睡意。從小時候第一次打架到後來一起打群架,從一起考試作弊到一起在課堂上故意搗亂,從一起參加各種競賽到一起參加各種補習班……從一起在深夜漫步到一起在hell說笑……原來,這些看似很牢固很堅定的東西,也會在瞬間被一個個意外打破。——以愛情的名義。那麽,什麽才是永恒的存在?剛剛淺眠了一會兒的莫離很快被林業走進來的腳步聲驚醒。“醒了?林業輕聲問。“他呢?”莫離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聲。“剛醒,要過去嗎?”莫離沒再說話,拉開身上的被子就走下床去。推開門,看到林洛見靠在床頭,懷裏抱著被子把自己縮緊在一起——這是一種自我防範和自我保護的姿態。走到床頭坐下,莫離輕輕地叫了一聲,“洛見。”林洛見抬起頭,皺著眉看著莫離——漂亮的黑色瞳孔裏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空洞——半晌後才舒展了眉毛,說,“莫寶寶,是你……我知道的。”莫離一下子心酸起來,伸手就把人摟進了懷裏。林洛見一動不動地任由自己被緊緊摟住,神態安詳,麵上並沒有什麽大悲大喜。莫離扯著唇角硬笑了一下,“你這會兒倒是乖到不行。”林洛見“嗯”了一聲,然後很認真地問莫離,“你有沒有見封封?”問完不等莫離回答,又自顧自地說,“我很想見他一麵,可是我大哥不準我見他……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兒回家的,應該不在外麵亂玩兒,應該多關心一點兒他的……你說,我是不是很爛的一個人……是不是不適合戀愛……”話一句又一句地從林洛見嘴裏說出來,不是為了讓人回答,隻是一句又一句地訴說,天馬行空,任意而語。莫離抓住林洛見的肩膀,拉到跟自己平視的高度,“……洛見,我替你去看祈封。你要答應我……”被抓住肩膀的林洛見皺了一下眉,然後說,“封封……嗯,好,答應你……什麽都答應你……”抓住好友肩膀的手指握到發疼,“……洛見,答應我,回國後陪我去看祈封……”林洛見怔了一下,慢慢地靠在莫離肩上,然後說,“好。”……當愛情成了傷害和被傷害的借口和引由,……我們,還剩下什麽……是可以信任和堅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