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孔家主咳嗽了一聲,打破僵局說道。


    “你就是林海,我聽你們大長老說過你,要不是娶親的原因,你恐怕就是下一代茅山掌門,倒是可惜了”。


    每一個見到林海的人都會這樣 ,實在是他的天賦才情,不繼承門派那簡直是暴殄天物。


    “隻能說人各有誌吧,這個時代,其實掌門也很難的,小子怕是扛不起大旗”。


    這不是謙虛話,而是他真的沒那個本事在這個亂世維持門派的運轉。


    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就算兩世為人,他也不想去廢那個腦筋搞什麽人情世故,打心底就厭惡那一套東西。


    “也對,個人追求不同,在有些人看來掌門高高在上,實際上坐到了那個位置,其中的酸甜苦辣自己才知道,不光要對自己負責,還要對一大家子負責,再違心的事,你也要笑著去做”。


    沉默良久,孔家主一臉無奈的說道,這一點他是深有體會的,別人炮艦架你頭上,全家上百口的性命就在你手上,你有反對的資格嗎,並沒有。


    “走吧,帶你去家廟看看,說是家廟,實際上就是當年聖人給門下弟子上課的地方,總共七十二個蒲團,能坐到第幾個,就看你造化了,不同的蒲團得到的東西不同”。


    “我孔家在聖人時代之後,後世最有才情的子弟也隻是坐到了第七位”。


    雙方寒暄完畢,老孔帶著林海往院落深處走去,家廟並不是秘境,但是沒有家主帶路,一般人進不去而已。


    聖人道場,天然克製任何妖魔鬼怪,正道人士又不可能拉下臉去衝擊,而且孔聖可不是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一旦被尊聖人,在現世來說,他就是人道大勢的體現,相當於人道代言人一般。


    隻要你沒飛升,他說一句話,你就得死,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真正的言出法隨,可惜自從百家爭鳴之後,聖人也不出了。


    後世幾個厲害的,頂多算是半聖,還遠遠達不到聖人的程度,為什麽後世不出聖人,恐怕隻有仙神才知道了。


    沒一會來到了院落最深處,一個被綠樹環繞的小院子出現在了林海眼前,單純從外麵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同。


    待孔家主打開大門,跨進去之後,他才發現原本看起來空無一物的院落,居然熱鬧非凡,一時間也有點目瞪口呆的感覺。


    “這是當年的留影,並不是真人,你自己進去吧,還有,不管如何,不要反對聖人言論,哪怕他極其不合理,這是我孔家多年摸索出來的經驗”。


    告誡了林海一句,孔家主反手關好院落大門,看著天空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在感慨著什麽。


    ——割作者


    有人常說你在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著你,這句話林海以前是沒有體會的,現在他體會到了。


    此時的他麵對前麵那個小屋子,好像對上了什麽龐然大物一樣,雖然裏麵正道之氣磅礴,但是依舊是打心眼裏有點發怵。


    甚至有點後悔信了孔燕的鬼話,跑來這地方參悟,也怪茅山藏書閣留日記的祖師爺,把這裏吹的是神乎其神的。


    卻沒有一點實質性的東西存在,導致現在自己進退兩難,不過已經進來了,半途而廢不是他的風格,說什麽也要進去見識一下才行。


    咬咬牙,邁步走了進去,天旋地轉間,他感覺自己變成了當年孔聖門下七十二弟子之一,不由自主的坐在了蒲團上。


    雖然肉體無法指揮,不過意識還是在的,瞅了一眼坐的位置,前排左邊第一個,中土自古以來以左為尊。


    不用說他就是坐在了第一個,這讓剛才還憂心忡忡的林海有點興奮了起來,自己應該是自聖人時代之後,唯一一個能做到一排一個的。


    當然不是說他就是最優秀的,中土世界幾千年來優秀的人大把,隻不過很多人沒機會來孔家家廟參拜而已。


    比如前朝那位王陽明,他如果進來,最少能待在前三,隻不過生不逢時,未能進階聖人而已,不過能在末法時代達到那個高度,已經是絕無僅有了。


    就在林海好奇觀察的時候,隱約間腳步聲響起,一位老者坐在了首位上,看了一眼這邊說道。


    “這是來了新人了啊,有多久沒來了,我都記不得了”。


    就在老者坐下的一瞬間,林海就感覺到自己已經能動彈了,趕忙站起來行了一個禮。


    “正一茅山弟子林海,見過聖人”。


    雖然不知道孔聖是以什麽狀態存在的,不過禮多人不怪嘛,而且看這個情況,這位聖人的恐怖程度還要超乎自己的想象。


    “正一,是老君一脈的道門子弟吧,以你的天賦才情來說,修為還是低了點,認真聽課吧,能聽進去多少,就看你造化了”。


    “謹遵聖人法旨”。


    見孔聖開始講課,林海趕忙坐了下來,收攝心神,專心聽講了起來,這個機會可不是常有的,每個人隻能進來一次。


    後續再進來,這就是一個普通的院落了,據茅山祖師筆記記載,這是聖人為了讓後世不會過於依賴他而設下的禁製。


    不然天天來刷,豬也能飛天啊,不過那樣對於聖人道蘊損失就太大了,等於成全了你一人,讓後世無人再能出頭,細水長流永遠都是最佳方案。


    孔聖講課並沒有講什麽長生,仙道之類的東西,講的就是論語,間或有一些諸子百家的東西。


    不過林海還是在努力的聽著課,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一旦放鬆心思,就會被逐出去,也就是說參悟失敗。


    隨著孔聖講課的時間拉長,林海也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能體悟天地之道,甚至現在就可以衝擊陽神元嬰。


    而就在他差臨門一腳的時候,一道鍾聲傳了進來,隨著鍾聲響起,孔聖的聲音也停了下來,讓林海有種悶在喉嚨口,吐不出來的感覺,非常的難受。


    “欲速則不達”。


    聖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原本想暴走的林海,馬上就平靜了下來,一臉的慚愧之色,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厲害,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畢竟能聽聖人講課,聽到快走火入魔的,也就他一個了吧。


    “弟子多謝聖人指點”。


    看了一眼四周,隻剩下自己跟孔聖還坐在屋子裏,剛才的一切好像如夢幻泡影一樣的破碎了,連一開始熙熙攘攘的院落也已經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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