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升起的無力感,讓她如墜冰窟。


    手上的刀機械的揮舞著。眼前這些人她要全部殺掉,可是,太多了,她殺了一個又一個,不知殺了多少,卻怎麽也殺不完。


    沈蓮心突然笑了,殺不完?隻要她活著,總會有殺完的一天。一天殺幾個,殺一年,殺十年,殺一輩子,隻要她活著,定要將他們殺光!


    滔天的恨意讓沈蓮心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踏的大地都在輕輕顫抖。一聲聲衝鋒的呐喊如實質般傳來。


    一支支利箭從耳畔呼嘯而過,刀劍交擊,慘叫聲四起,滿目血肉橫灑。


    模糊了雙眼的沈蓮心看不清眼前的情景。長劍劃破長空,呼嘯而來,沈蓮心本能躲避,冷鋒飛身而上,擋在了沈蓮心麵前,本能出刀,結果了眼前敵人的性命。


    沈蓮心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冷鋒胸前被利劍刺穿!鮮血染紅了她新給他置辦的衣衫。


    沈蓮心扶著冷鋒坐在地上,喉嚨滾動,說不出話,眼中淚水不自覺滾落。


    “夫人!我沒事,不哭!!”


    沈蓮心很想問一問,冷鋒,你怎麽樣?你怎麽這麽傻?是古代森嚴的等級製度讓你這麽奮不顧身的的替她擋死嗎?還是對顧定北一定要保護好她的承諾?


    沈蓮心不知道,這救命之恩,她以後要如何來報?心中酸澀悲痛,張了張嘴,卻已失聲。


    看到沈蓮心慌亂的神情,冷鋒握住她的手,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僭越的握住了夫人的手,這是他心目中的神女,是他的光,他的家。


    “夫人,不怕,你看,是鎮北軍,是將軍來救我們了!!”


    這句話將沈蓮心的心神拉回。也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鎮北軍高舉軍旗如神兵天降,踏雪而來。幾個照麵就將黑鴉軍殺了個片甲不留。


    “饒命,將軍饒命啊!!”王鴉帶著僅剩的100多黑鴉軍繳械投降。


    顧定北如戰神般坐在馬上,踏雪而來。


    高大,英俊,少年將軍,英雄蓋世,仿佛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可以放在這個男子的身上。


    他遠遠的看著沈蓮心,遙遙相對。


    沈蓮心眼中沒有任何波瀾,隻輕輕的問了一句,“這些人,如何處理?”


    王鴉撲通跪地,“將軍饒命啊。小的知錯了。同為贏朝將士,不可骨肉相殘啊!!降軍不殺。這是規定,我們願接受軍杖!!”


    顧定北沒有開口。


    沈蓮心麵無表情,踉蹌站起,舉起手中柴刀,向著100降軍揮舞而去。刀刀致命,直割咽喉。


    “我們是贏朝的軍隊,我們投降了,你不能殺我們!!”


    沈蓮心絲毫不理會,一刀一個,不斷輸出。


    鎮北軍看向顧定北,顧定北搖搖頭,“我沒聽到有人投降!!”


    黑鴉軍頓時愣在原地,嚇得抖如篩糠。


    好一番功夫,一百人的腦袋全被砍掉。


    沈蓮心如地獄走出的殺神,渾身浴血,卻是向著沈宅的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暈倒在地,顧定北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了她。


    “清理戰場,原地駐紮!”


    “是!”


    裏正上前,就要給顧定北下跪,“獵,將軍!”


    顧定北單手扶起裏正,“好久不見,裏正。”


    裏正見顧定北似乎還是那個獵戶顧定北,似乎根本就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


    點了點頭,這曾經也是他照顧過的孩子。


    “先安慰村人。各自回去整頓吧。我帶夫人先去休息。”


    顧定北帶來的鎮北軍開始清理屍體和地上血跡。裏正也指揮著村人回去好好休息。


    這次死了不少的村人,死了人的回去準備喪事。


    雖然事情平息下來,性命保住了,但是死了太多的鄉親,眾人情緒低迷,哭聲不斷。


    壓抑的氣氛籠罩著整個雲山村。


    陰霾不散。


    回到沈宅,顧定北散去了眾人,沈老太再見顧定北,也被他身上的肅殺之氣所震懾。


    再也不敢拿出以前農村潑婦的方式對待他,不自覺的就想跪下。


    顧定北扶起她,“娘,女婿回來了。”


    沈老太往後一跌,這麽個將軍女婿,她有些畏懼。


    顧定北也沒心思跟他們敘舊,“你們先回去吧,等蓮心醒了再通知你們。”


    顧定北一發話,就有一隊士兵往出請人,眾人不敢違抗,看了一眼沈蓮心,匆匆離去。


    招財在廚房燒水,幫著照顧所有人,七月也顫顫兢兢的等吩咐。


    隻有顧成珍不怕他,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眼淚直掉,“娘,娘!!娘你怎麽了?”


    看見這個軟軟糯糯,白白胖胖的小團子,顧定北心都化了。


    叫沈蓮心娘,這應該就是他離開不久後,沈蓮心給他生的小女兒了。


    顧定北蹲下身子,露出一個自認為溫柔的笑,“你是小珍?”


    顧成珍看著他,眨巴眨巴大眼睛不說話。


    “我是爹爹。你還記得我嗎?”顧定北走的時候顧成珍也就不到2歲,這麽些年,他不知道這個小女兒對他還有沒有印象。


    “爹爹!爹爹!”顧成珍一下子撲到顧定北懷裏。哭的梨花帶雨。


    她是不完全記得的,但她還是有點印象,血脈相連的親近感,讓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可怕,還很願意親近。當他說他是她的的爹爹的時候,她本能的就覺得這是真的,真的是她的爹爹。


    在顧成珍小的時候他也是 抱過的,所以,很自然的就把小女兒摟在懷裏。


    抱了一下,把她放在床上,“爹爹換身衣服。你稍等。”


    說著顧定北到裏屋卸下了盔甲,他遠道征戰而來,身披盔甲,風塵仆仆,剛還殺了人,一身血腥氣,他怕嚇壞了他的小團子。


    打量了一番屋子的陳設,與他走的時候全然不同,這房子裏全然沒有他的痕跡。


    那兩年的生活仿佛被封存一般,若不是真實的看到沈蓮心和顧成珍,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大夢。


    脫了外衣顧定北叫七月幫沈蓮心換了幹淨的衣服。隨軍的軍醫幫沈蓮心處理了外傷,“將軍,夫人受傷並不嚴重,隻是有些脫力和情緒上受到了一定的打擊,休息一下,很快就會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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